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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一的流水修真生活第9部分阅读

    还在看张爷爷的珍珍表姐出来了,显然也听到了那边屋内的吵闹声,从张一一身边擦肩而过,抢进屋内,气愤地说道:“妈妈,我们把外公接到长沙去!他们都不要外公,我们要!”

    “你小孩子说什么话!”二伯伯听到珍珍表姐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农村的人最是要面子,要是让大姑妈把张爷爷接走了,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就要遭人闲话了。

    张一一走了进去,看着二伯伯,冷冷地说:“连良心都没有,还知道要面子!”

    “你!”二伯伯挂不住了,扬起手,就要往张一一脸上扇去。

    “你干什么!”张妈妈连忙护住张一一。虽然张一一不听话的时候,张妈妈也没少打,但是她的孩子,她打得,别人却不行。

    昏暗的房间,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张一一躲在妈妈身后,看着这些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他们是至亲的骨肉,可是在困难面前,在利益面前,却变得如此可怕,恨不得把对方开拆入腹……

    人世间的亲情,原来竟然如此不可靠……

    混战的最终结果,是姑妈留了下来,帮忙照顾张爷爷,而张大伯每隔一天来为张爷爷洗澡,张二伯拉着骂骂咧咧、哭泣个不停的二伯母回去,扬言没有这样的父亲,没有这样的兄弟!

    张爷爷如今瘫痪在床上,天天都必须擦洗身子,否则就会被排泄物腌烂皮肤。大姑妈和张爸爸一起扶起他,帮他擦身子,他却别扭起来,两眼看着姑妈。

    “哎呀,爸爸,你还不好意思!都什么时候了!”大姑妈笑道,不管张爷爷的抗议,和张爸爸一起脱了他的衣服。

    换下来的脏衣服,由张妈妈负责清洗。张一一端着粥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姑妈笑着跟张爷爷念叨:“你看,小的时候,我要喝点粥,你都拦着,说留给弟弟们喝,现在你看他们哪个理你?还是我来照顾你!”

    张爷爷言语不便,只是瞪着姑妈,显然生气了。

    姑妈连忙笑道:“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你又生气了。”看到张一一走过来,又对张爷爷说:“以前一一出生的时候你还不高兴,你看现在服侍你的人是谁?”

    张一一没有打断姑妈的唠叨,她知道姑妈并没有什么恶意。姑妈这个人,用后来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天然呆,出门就会迷路的,几十岁人了,也没有什么心眼。但是当年张爷爷为她找了个很好的丈夫,她进了厂里当工人,也没有受过什么苦。三姑六婆议论的时候,也常常说她傻人有傻福。

    姑妈舀起粥,一口一口地吹凉,喂张爷爷吃下。

    “你姑妈在喂爷爷?”张妈妈看见张一一空手回来,问道。

    “嗯……”张一一答应着。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悲伤,如今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生、老、病、死,是自然界最公平的规则,任何一个人都躲不开。

    “唉……”张妈妈感叹道:“所以说,儿子、女儿,都要孝顺才好。”说着,温和地摸了摸张一一的小脑袋。

    张一一愣住了,因为她记得,妈妈从来只是这样抚摸弟弟,却极少这样和颜悦色地对她。看来,伯伯和姑妈的鲜明对比,令她的内心有了一些波动。

    这个春节,姑妈留在了张一一家一起过年。张友照旧到了很晚才来给张爷爷拜年,请爷爷吃饭。

    “你爷爷走不动了。”张妈妈看着张友,说道。张爷爷病了那么久,张友兄妹,还有大伯伯的两个儿女,从来没有探问过。

    张友也没有问,甚至没有提出要去看爷爷,只嬉皮笑脸地走到姑妈面前,笑道:“姑妈新年好。”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她。

    姑妈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张友乐呵呵地收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张一一看着张友兴高采烈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悲哀。张友小的时候,据说也是张爷爷带着的,直到更小的张一一出生,张爷爷才将已经四岁大的张友送回家。但是,张友对爷爷的感情和记忆,早就被价值观扭曲的爸爸妈妈消磨光了,在他的眼里,爷爷就是个偏心的陌生人!

    这一个寒假,是张一一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寒假。

    尽管一家人竭尽全力地照顾张爷爷,可是在那个春天,他的身体仍然没有任何起色,有时候,张爸爸会和大伯伯一起将他抬在一张藤椅上,让他晒晒太阳,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望着空洞洞的屋顶,任生命一点点流失。

    39、男人的成长

    当事实已经存在的时候,就只能试着去接受,对于张一一和张弛来说,死亡是很陌生、很遥远的事情,所以对于爷爷的病重会特别的悲伤,但是时间长了,也逐渐恢复了笑容,毕竟,小孩子总不能永远生活在愁云惨淡之中。而对于张爸爸、张妈妈这样的年纪来说,他们已经尝试过失去亲人,所以也慢慢地接受了现实,只是尽可能地令张爷爷过得舒服些。至于某些发誓再也不看张爷爷一眼的人,张家人也选择了忽视。

    每个人都会为人父母,每个人都会老,如果有一天,当你老了,你的儿女满腔怨恨地说,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或者母亲,那么你又情何以堪?这个道理,张二伯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不明白。

    入春之后,张爷爷的身体有了点起色,也能拄着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略微走动,有时候他自己也能够走到门边,在藤椅上坐下,晒晒太阳,也能够说出一些话了,这个现象令张家人略有安慰,张一一也松了口气。

    如果能够按时吃药,在加上合理的照顾,也许爷爷的身体能够康复,怀着这样的期望,张一一找了一个机会去县里的网吧,她记得,前世的时候,爷爷不能停的昂贵的药,最终使妈妈也生出了怨言。

    进去的时候她还忐忑不安,担心再遇到那几个太妹,但是幸好那时候人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给自己的网站域名、服务器空间续费之后,在把几个新加盟的合作网站的网址挂在了自己的网站上,张爷爷给她的那张存折里,又多了一位数。她松了口气,有了这笔钱,即使接下来没人给爷爷买药,她也可以用爷爷自己名下的钱给爷爷买,至于网站购买服务器的事,还是缓一缓吧,事业以后可以再拼,但是爷爷却是不能等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真是恒古不便的真理!

    张爷爷的病情有了起色之后,张爸爸又开始了他彻夜不归的生活,他仍然没能摆脱赌博的陋习。他像一个瘾君子一般,对赌博有着莫名的热忱。即使所有人都告诉他,赌博是一个无底洞,会输得倾家荡产,他也听不进去。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夜暴富的途径,或者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爱好”。

    那一天傍晚,张一一带着买给爷爷的药,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到张妈妈一边叫骂着,一边痛哭,而张爸爸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张凳子上,旁边放着一把菜刀,红着眼,像是随时要暴发的样子,而姑妈在一旁劝说着。

    张一一吓了一跳,躲到妈妈身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去砍了人家,砍了人家你自己不用坐牢?”张妈妈哭泣着说道:“一一和弛弛都那么小,爸爸又病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张一一的心“咯噔”地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爸爸,她大概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爸爸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再去赌的!

    “他们合伙骗我!”张爸爸红着眼,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一般低吼道:“他们设下的局!我买什么都不中!他们赢的钱都要用麻袋装走!”

    “你还知道人家赢的钱用麻袋装走!”张妈妈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去赌!”

    “他们合伙骗我!”张爸爸重复地说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神智仿佛有些不清醒了,拿起身旁的刀,又要冲出去。

    “爸爸!”张一一急忙冲过去,想要拉住他,可是张爸爸已经处于极度悲愤的状态,根本没有看清身边的人,就是一挥手,张一一被推到了一边。

    “建国!”姑妈在旁边喊道,但是看到张爸爸已经神志不清的样子,又不敢上前。

    张爸爸冲到了门边,眼看就要夺门而出,却突然怔住了。

    张一一冲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张弛不知什么时候,扶了爷爷到了门口,爷爷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爸爸,终于低吼出一句:“败家子!”

    张爸爸连忙过去,扶住张爷爷,对一旁的张弛斥道:“怎么把爷爷叫来了!摔倒了怎么办!”

    “爷爷自己要过来,我拦不住……”张弛嘟着嘴,不满地说道。原来刚才张妈妈哭天抢地地喊声、张爸爸野兽般的低吼声让在房间里躺着的张爷爷听到了,张爷爷是个通透了老人,一听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哪里还躺得住,连忙起来了,让一旁守着的张弛扶了过来。

    “败家子!”张爷爷推开来搀扶的张爸爸,瞪着眼睛骂道。

    张爸爸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医生说,张爷爷不能受刺激,尤其不能激动。

    姑妈和张爸爸一左一右地扶爷爷进门,在长椅上坐好。张爸爸站在一边,没有再敢说话,张妈妈也抽抽噎噎地擦干了眼泪。

    张爷爷瞪了张爸爸,终究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那把刀,张爸爸一激动,过去拿了起来,哭道:“爸,我把手指剁了,以后再也不赌了!”说着,就拿起刀,要往小手指上剁去。

    全家人都被张爸爸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张爷爷颤巍巍地指着张爸爸,瞪着眼睛,像是想说什么,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想把爷爷气死吗?”张一一死死地抓住爸爸握着刀的右手,怒吼道。爷爷明明只是让爸爸把刀放好,好好做人而已,怎么就惹得他要自残呢?

    张弛躲在爷爷的怀里,吓得哭了起来。张爷爷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看着神志不清的张爸爸,终于怒不可赦,扬起手,当着张一一和张弛的面,给了张爸爸一个响亮的耳光。

    张爸爸手一松,刀“咣当”地掉到了地上,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几天时间,他输了整整三十万,对于一个小镇的小生意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输昏了头的他,看到赌场的老板拿麻包装着一袋袋的钱走,终于有了丝醒悟,觉得自己上当了,想起自己欠下的高利贷,想起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想起盼着他回家的妻子,急红了眼的他,只想着,把那人砍了,就不用欠债了……

    痛苦过后,张爸爸总算清醒过来,起身把刀收拾好,不再哭闹着要报仇了,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张爷爷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是这些永远都像长不大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在他的眼里,他的孩子,到了六十岁都仍然是孩子,都仍然叫他放不下心。

    事情到最后,是张爸爸将多年的积蓄全部偿还了赌债,张家的生活又重新变得拮据了起来,为了一家人的生机,张爸爸也更加卖力地工作,幸好他脑子灵活,除了煤之外,又想到了承包附近村庄的松树林,将树木砍下来卖给县里的茶厂,又跑起了长途运输,开始干劲十足地做起了各种生意,像是真的改过自新一般。

    男人只有经过两种事才会变得成熟,一是做父亲,二是丧父。病重的老父亲的一个耳光,似乎比千言万语都要管用,张爸爸变得成熟了以来。

    张一一看着满面风尘、早出晚归的爸爸,有些心酸又有些开心。难怪人家说棒下出孝子,早知道要打才有用,她早就把爷爷搬出来了,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

    寒假过去之后,张一一和张弛又回到了学校,开始了他们最后的小学生活。

    在张一一的记忆中,小学的生活是漫长的,似乎年年都一个样,年年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无忧无虑。而上了中学之后,升学的压力把时间都压缩了,似乎书都来不及看,考试就开始了,中考、高考,似乎都一瞬间就过去了,甚至来不及回味,学生生涯就过去了。

    所以对于小学生活的即将结束,张一一很是不舍。可是即使重生了,她也没有办法留住时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天天地远离童年。

    对于这间小学的大多数学生来说,小学六年级和五年级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们并不需要考重点中学,甚至有的同学读完小学之后就会辍学,比如说陆司华,他看着在题海中奋笔疾书的谭翠翠就不屑地笑着说:“我读完小学之后就不读啦,跟邻居去大城市里学手艺,赚很多钱!”

    一旁的张一一看着还没有发育的陆司华小小的身板,有些难过,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没有文化在外面的世界里会吃多少亏,她问道:“你妈妈不给你读书了吗?”一般来说,家庭情况好一点的家庭都会让男孩子读书的,至少读到初中毕业。

    “读什么书,读完初中也是去打工,不要浪费钱!”陆司华笑着说,这个时候他就有读书无用论的觉悟了。

    张一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别人的家事,没人的决定,终究是自己难以左右的,毕竟谁也不是救世主。

    陆司华看张一一难过的样子,笑了笑,小声说道:“我以后也还可以去找你玩的……”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妈……一直都病着……”

    并不是他不想读,只是实在读不起,勉强安慰自己,是我不想读,只是一种自欺欺人而已。陆司华,小小的年纪,就必须学会坚强,学会扛起家庭的重任。

    40、最后的儿童节

    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一个节日是不能错过的,那就是六一儿童节,每年的这天,学校都会举行游园活动,丰富多彩的小游戏,奖品通常都是糖果,小孩子们也玩得兴高采烈,总觉得那天的糖特别的甜。

    每一年的儿童节,张妈妈都会给张一一姐弟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目送他们上学,大约每个妈妈都会觉得,打扮自己的孩子是一件有趣的事。今年的儿童节,张一一和张弛没有穿妈妈买的新衣服,因为那天,他们要去镇里参加仪仗队的汇演。

    那天一大早,张弛就换上仪仗队红色的制服,制服有些像军装,看起来很神气。吃过早餐,他们去跑到爷爷床边,给爷爷看他们威武的样子,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指了指小张弛的帽子,张一一一看,原来是歪了,连忙帮他扶正。张弛害羞地摸摸脑袋,跟爷爷告别。爷爷笑眯眯地点点头。张弛就拉着张一一一溜烟地跑了。

    到了门口的时候,张一一突然回过头,爷爷仍然笑着,但是目光却是投在门边的枪上。那是一杆老式的冲锋枪,曾经跟随爷爷征战了大半辈子,是爷爷最亲密的朋友,如今静静地靠在墙边,已经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投笔从戎,跟随那个个子不高的首长千里挺进大别山,如今已白发苍苍,当年的战友,很多都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人生八苦,终究一个也逃不脱。

    张一一到了学校的时候,学校里面已经很热闹了,办公室里,穿得整整齐齐的仪仗队成员们正排着队,等老师给他们化妆,排在第一个的,正是指挥员,身材高挑的小美女林清凤。

    “何老师,是不是浓眉的就浅点,淡眉的就化浓点?”年轻的章老师看着林清凤略显英气的眉问道。

    何老师正在给一个男生化妆,手上的胭脂唰唰地往男孩子的脸蛋上扫,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都化浓点,脸上胭脂也擦多点,红扑扑的才可爱。”

    张一一看着眼前这些脸蛋通通变成猴子屁股的小朋友们,无限谴责老姑婆的恶趣味,然而她也没办法反抗,只得如待宰羔羊一般,由得她们折腾。

    等仪仗队整理好仪容在校门口出发的时候,张一一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张启程。

    张启程站在校门口,看到仪仗队出来,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好在张一一的大鼓是一个显眼的目标,他一下就发现了,眼睛一亮,走过去,说道:“张一一,你今天下午回来去我家玩好不好?”看到张

    一一仿佛有些吃惊,又连忙解释道:“我姐姐说有话跟你说。”

    “啊?”张一一回过神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