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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第64部分阅读

    长毛,哪儿呢?哦哟,摸麻将有什么意思,你有钱输么?赶紧来,后半夜哥给你找个妞摸……自打上次八一广场失利,名声实在坠了不少,连都哥那辆没牌的面包车也被派出所当作案车辆没收了,说起来兄弟们实在混得够惨,这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了。

    不多时,从麻将场、从阴暗的旧街陋巷、从喧嚷的台球屋、从烟味脚臭弥漫的黑网吧,依然有听到召唤,奔向都哥指定地点的兄弟。

    四辆车,在环东路花园小区入口处不远停下来了,带队的跳下车,笑吟吟到了那辆马自达前,车窗缓缓下来时,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狗少陈宦海,初次见面,这人高马大的哥们点头哈腰,递着烟,好一副让陈少受用的表情,一见面倒喜欢这爷们了,一开口更喜欢了,这哥们直道着:

    “陈少,您说吧,那家那户,叫什么名,剩下的事兄弟们替你办喽,最好是好个字据什么的好说话点……没有也成,咱们就干这个的,他就穷得叮当响,我也给您榨出一汪油水来。”

    “呵呵,什么眼神,住这地方的,能穷得叮当响么,就这一幢房子,怎么不得个百八十万,这个行么?”陈少把判决给递出来了,指着其中的一家道,27幢4单202房,张勤,工农巷口开了家酱肉店,谱不小,送传票没人,送判决也没找着正主,根本不操理咱。

    “嘿哟,他活腻味了,你等着陈少,给我三天时间,有这玩意在,他赖不掉。”那高个义愤填膺,恨不马上给陈少办事似的,这样子倒把陈少看晕了,招着手唤着:“等等……你叫什么来着?”

    “嘿嘿,高帅……别人都叫高贷。”那大汉龇牙一笑,确实很高,不过肯定不帅,一听这话陈少看看阵势,混了几年倒也不是什么也不懂,明白了,是高利贷的专业收债人员。直问着:“私募行业里的兄弟呀,我听说你们报酬可算得不低啊,没事,只要办了事,其他好说。”

    “别呀,陈少。”那人苦脸了,如丧考妣般地差点扇自己俩耳光,直道着:“您这不打兄弟的脸么?别说要您的钱,就我们送您能收,都是给我们面子,这点小事要什么钱……甭提钱啊,柴老大好容易给了我这个给陈少办事的机会,要提钱,我以后可没脸在潞州的地界混了。您等好喽。咱们挨个办……”

    那人谦虚得简直不像黑涩会特派员,说得陈少又是受用不已,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靠老爹的面子混,可此情此景,总让他本人有点自信爆棚的感觉,你说走到哪儿兄弟都给这么大面子,想不拽都难呐。

    于是,拽得二五八万一般直驾车进小区,这小区的物业管理不错,刚要拦时,被陈少骂了几句,那后面的车伸出一片脑袋来,得,保安不敢管了,然后这帮要债的直留下几个人,进保安室了,拍桌子瞪眼四五个人叫嚣,可能是要说服保安别管闲事之类的话。等开到目的地时,那四辆车的人齐刷刷下来了,塞了三十多号人,陈宦海就远远地看着热闹。

    先敲门,干什么,水管漏了。不灵了,没人搭理。得,换一招,又换一家摁门应,干什么,你家单元养狗,物业查来了。还不行,再换一个办法,再嚷一个办法,你家电表不跳字了,是不是偷电了?下来看看,不看停你家电呢啊……嘭,单元门开了。

    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有些事总能以匪夷所思的办法解决得了,好大一会儿没下来,陈宦海倒有兴致了,也跟着悄悄上楼瞅瞅,一瞅,好家伙,专业的就是专业啊,楼道里红绿蓝漆刷着怵目的大字:欠债还钱。一行小字标注着后果,不还死全家。防盗门上也划上了,还真别说,这干高利贷分子,挺有印象派的水平,这才多大一会儿,一楼道都是印象派野兽画技风格。

    家里没进去,也不用进去了,那家人吓得站在门口几位,小孩哭着,高帅一伙在嚷着,一干兄弟把他家的沙发椅子都坐满了。家里闹成这光景,陈少觉得就自己怕也得就范了。笑着又回返到车上,直等这干人哗哗拉拉下来的时候,他叫着高帅上了自己的车,这高帅爷们受宠若惊,临上车还喊着:“给这家上点色,别明儿不长记性。”

    哟,上色!?新鲜玩意,陈少倒没听说过,只见得一干小刺头各掏着小玩意,哦,玻璃式的饮料瓶,喝完就是武器,拿着瓶刷刷刷瓶身上一喷漆,然后甩手一扔,嗖嗖嗖往二楼窗户上飞,有的砸钢网上了,有点砸烂玻璃进去了,有的直接碎在墙上了,一砸一呼哨,呜呜呜几辆车夺路而走,身后留下居民的一片骂声和小孩吓哭的声音。

    这把人给恶心的,他妈的,陈少哭笑不得了,带漆的瓶碎片子要是飞进家里一地,怕是要把主人气得哭脸了。不过这办法陈少倒觉得比上门装逼扮酷拿个判决书顶用多了,现在公检法的威摄力呀,还真没这些地痞流氓的高。

    “有两下啊,高帅兄弟。以前都这么干?”陈少边驾车边笑着问着。

    “差不多,不过花样多了……陈少,这家我看问题不大,四十来万赔得起,折腾他几天,他就抵押房子贷款都得还您。”高帅表着功道。

    “哈哈,好好……有两下,真是个人才,你们比老柴玩得溜啊?你们就不怕被警察提留住啊?人家报警怎么办?”陈宦海笑道。

    “您放心吧,就逮着我们顶多关上十天八天,出来还得要钱,要得比现在还狠,我们是要到钱为止,这拔就即便全被警察抓了,我们还要再来一拔,这叫前仆后继,谁也没治。”高帅笑道,说着让陈少宽心的话,反正说来说去不管怎么着吧,这钱是要定了。

    你不得不佩服有时候潜规则比法律有效的多,一个小时之内,高帅这群人划了六辆车、进了七户家、做了n副印象派涂鸦,至于砸碎的窗玻璃暂时无法统计,又到一家,那家非常知趣,是个小胡子,立马拿了五万现金,赌咒发誓明早一定还钱,求爷爷告奶奶,就把这伙爷们把他刚装修的新房给毁喽,高帅倒也仗义,一挥手收队了,这是唯一秋毫无犯的一家。

    潞州市里不少小区转悠了一遍,有点家户还真不好找,到了晚十点的时候,正享受这等带着兄弟人攻城略地,入户要钱乐子的陈少突然接了个电话,是钱默涵的,一接电话,胖默默杀猪般地在电话里喊着:

    “陈哥,救救我啊……有人把咱家店砸了。”

    啊?这下吓得陈宦海不轻,胆子再大也不敢不听老爸的话,钱、陶两家的潞华厂店他可不敢去胡闹,一听居然有人趁先了,这还了得,叫着趁手的高帅一伙:走,高帅兄弟,有人欺负我兄弟,帮帮忙去。

    “好,您一句话,干死狗的!”高帅拍着胸脯应战,指挥着后面的车里兄弟跟着,五辆车疾驰向潞华街响马寨酱肉店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很多事你都说不清是怎么发生的,即便是后来民警现场做笔记,有几位躲在桌下的食客说,也就是一句:一下子就冲进来好几十号人,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把我们吓得钻桌底了。

    没错,这是最直接和最真实的反映,都长青给到场兄弟们一人发了一个薄线套帽子,戴上看是帽子,拉下来就能遮住脸,武器是现找的,街边花池边上抠几块水泥疙瘩、指头粗的冬青丛折成棍棍、要不生铁栅栏的地方,砸下来就是铁棍。

    千万别小看无产者的创造力,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就是搁这儿来的。

    等到了潞华街不远最后一次集结时,都长青对窝在街边一溜的兄弟小声训着话,吧台一定得砸烂,他再做一个怎么也得一天功夫;厨房那锅一定得捅个窟窿,否则人家明儿还能开火;漂亮服务员能摸摸掐掐,千万别来真格的啊,别他妈担个猥亵强j妇女的罪名,那可划不来。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可以破坏,但是得温和地把握好个度,这也是都长青多年地痞生涯的总结,做人得留一线,做地痞当光棍,也得有个底线,比如人家那营业款,千万别碰着,否则性质就变了。

    教育了一番后进无产者接班人,随着一声呼哨,这二十几位一瓶白酒挨个灌着,拉下帽套遮着脸,嗷声直冲向灯光通明还在营业的潞华街响马寨酱驴肉馆。

    啊!?吧台的女服务员擅口大张,俏脸变色,第一声惊声尖叫出来了。

    通通……门厅的玻璃先遭殃了,都长青大喊着:“吃饭的、喝酒的、不相干的都滚蛋。”

    踢里踏拉、劈里塌拉,吃了一半没付账的,乐滋滋地跑了,明显要出乱了,既躲了又能占点便宜,不走才是傻蛋呢。

    腿脚慢的来不及走,人家已经开始干活了,吓得转桌底了。只听得劈劈啪啪、通通嚓嚓、哗哗拉拉一波接一波的声响,夹杂着男性服务员的痛吟和女服务员的尖叫。吧台被捅了、桌子被揿了、厨房的锅被砸了、案上的菜被踢,几位踢起兴起的小痞,还切着块驴肉嚼着,边嚼边踹了厨师一脚,妈的,盐在那儿呢!?啃了几口驴肉不过瘾,又伸着油腻的手摸了一番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女服务员这才罢了。

    建店难,倒店易,几分钟倒把潞华厂这个大店捣得狼籍一地,连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没有逃过厄运,哗声坠下来碎了一地。窗户上都能看到两层肆虐的人影。

    钱默涵其实就在人群中,第一声吼就把他吓得奔出来了,直拨着电话叫救援,一边报警一边叫救援,不过直等着这干人又是呼啸而去,警察和救援都没有来。

    默默火了,妈的逼的下午被打、晚上店又被砸,这口气是如何也不能下咽的,直钻在车里,悄悄地跟着这一群人,尾追了不远冷汗顿起,坏了,这群货居然是朝另一家店去了,赶紧地通知陈少改道。

    这事呀,就不凑巧,直看着这伙人如法炮制,如狼似虎地又冲进另一家店,又是女服务员的惊声尖叫传出来,胖默默被委曲的快哭出来了,今天的损失可惨重了。可损失这么大,还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屁忙帮不上,总不能让哥去跟人家拼棍拼板砖,就想也打不过呀。

    嘎……嘎……吱哑尖厉的刹车声起时,救兵总算在最后一刻赶来了,奔下车的陈宦海火冒三丈地喊着:“人呢,走了没有。”

    “没有……还在里面,出来,就是他们。”钱默涵声嘶力竭地喊着,指着店门口。

    反出来的是花柳,一看不对劲了,又奔回去喊着:“兄弟们,抄家伙。挡道了。”

    一听挡道了,是找茬的来了,店里的顺手抄着椅子、酒瓶、还有在厨房抄起的刀,等花柳稍一退,队伍在门厅重新集结了。花柳靠着都长青小声道:“都哥,坏了,狗少带着人来了。我看到他了。怎么办?”

    坏了,把官家保护伞的店捅了,这事怕是小不了。狗少比街痞还出名,惹了他等于把派出所民警都惹了。

    都长青不知道搁那提了半瓶白酒,一仰脖子灌得满嘴流,吱溜一口,憋着酒劲、瞪着凸眼,知道狭路相逢的时候到了,果真是老光棍了,一不做二不休,通声酒瓶一砸只剩瓶刺,瓶刺一挥直向前方呐喊着:“拼了,兄弟们,往外冲。”

    一喊随即当先一马,二十多人抄家伙的小队倒也威惊人,狂喊着冲出来了。乍见这多的人拼命,陈宦海吓坏了,直往车里躲,小默默更机灵,直往车底钻,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太胖,根本进不去,于是干脆抱着头缩成一团,后来又觉得不安全,干脆一开车后厢,吱溜一下自己先躲安全地方了。

    眨眼间,冲来的和车上下来的队伍对撞了,嘭嘭、椅子直往后背上招呼;通通,酒瓶子直往脑袋上磕;啊啊,不是脑袋被砸,就是大腿被扎。一对撞先倒了一片。叫喊的双方被哭爹喊疼的声音淹没了,一对撞到一起,马上是椅来棍往瓶子扎,混战成了一团。

    群架打得是势,压抑了这么长时间,自从秦老板给打了一针鸡血,都长青的狠劲全出来了,以压倒性的优势把高帅这帮打得哭爹喊娘,来救援的,反而被追得满地乱跑了。

    高帅急啦,平时欺压欠债户鲜遇反抗,那能狠得过这帮靠打架吃饭的街头混混,他抽着腰间的武装带“啪”一带挥向个叫嚣得最凶的秃头。却不料打得正是都长青,都长青猝挨一皮带,酒意亢奋的早不知道疼了,一摸额头的血,恶相顿起,一抹血色狰狞的脸,持着瓶刺,拼着脑袋和身上挨了几下,嗷声悍不畏死地冲上来了,高帅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是无意识地眼看着瓶刺扎进了自己的肩窝上,尔后胯下一疼,就势骨碌碌被踢得滚到车下。

    嘭,又一个被砸倒了,灯光下翻着白眼失去的意识。

    啊,又一个挨刀了,捂着肩膀凄厉地喊着。

    操你x,胡乱骂着叫嚷着,追打着四散逃开的人,谁也不知道打得是谁,有地打了半天才发现是同一伙的,发现了顾不上道歉,操了家伙找着看不顺眼的,继续打。不知道为谁而战,不知道为何而战,生活之于最底层浑浑噩噩的人们叫做打拼,打架和拼命。

    当人回复到本能,仍然是野兽般地互相撕咬。几十人的恶拼持续了十几分钟,随着倒下一地和四散奔逃的渐近尾声。几十米的地方,血色斑斑,伤者陆续躺了一地,打昏的夹杂着还在哀号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路障,绵了几公里的车都停下来了,谁也不敢上来。

    接到恶性群殴的报警,七八辆警车鸣着凄厉的警报双向赶赴事发现场时,被这血色和伤者一地惊得浑身怵然。一辆车后厢悄悄地开了,钱默涵从车里爬出来,看着灯光下刺眼的血色,忍不住双腿打战,顺着裤裆到小腿,湿湿的、凉凉的一片……

    第57章 月黑风高好行事

    “就这些?意思是当时氨污染的就是那批不翼而飞的冻肉?”刑警问。

    不是普通的刑警,而是西苑分局的三位办案警察,其中一位年纪稍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三个坐在看守所钢筋水泥的预审室里,连夜办了侦办手续来提审的。

    对面的人,熟悉而又陌生,点了点头,又要了支烟,点着后贪婪地吸着,明灭的火光中,坑洼的老脸胡茬带上了几分狰狞。不管英雄末路,还是困兽犹斗,都有点悲壮的意思,也是认识他的警察们的心理在作祟,谁让面前这位曾经是西苑名闻一时的千万大户孔祥忠呢?

    不过想想这人犯的事有点滑稽,私贩私屠也就罢了,好好的你干嘛把一群驴放市区乱奔,不收拾他收拾谁呀?这都几个月了,判都没判下来,实在是法律的空缺太多,如果以私自贩运判处太轻,但适用刑法不但太重,而且没有契合的条文。折腾来折腾去,就面前这个样子,不死不活地吊着。

    夜半来提审的无非是重新叙述了一遍经过,连孔祥忠自己也说不清那驴儿怎么个就自已跑市区了,不过私贩私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因为这事还处分了畜牧部门的两位干部。唯一多加的一内容是关于西苑冷库两千吨冻肉的事,而这事发生时孔祥忠已经在看守所里了,语焉不详,但他不但知道有,而且进货时他还斥资了,进货厂家、运输配置、经手人员,老孔说得非常清楚。

    这事就假不了了,甚至于枯坐不语的陈寿民几乎可以推测出,应该是有人趁乱侵吞了这批价值几千万的货物,而有这种能力,细数不过几家而已。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几乎呼之欲出了。

    “拿着吧。”陈寿民把多半盒烟直扔给孔祥忠,换了稍带感激的一眼。

    看守所就是这样,剥夺你的所有权力,哪怕一丁一点的恩惠都会让你感受得很真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着狱警带走犯人,陈寿民带着两位分局同来的刑警快步下了预审楼,持着证件,走出了铁大门。

    “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的牵涉非常广,很可能是一起巨额诈骗案,明天你们劳教队提审一下原秦军虎的司机刁满贵,找一找原冷库的经理赵红旗……还有,两千吨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转运需要调运大批冷冻车作业,咱们市的冷冻车数目不算多,缩少到这个范围里,应该难度不大,对了,注意保密,案情未明之前,你们俩全权负责……能干了这事的,都是人精。”

    陈寿民安排着,是分局刑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