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青相 > 青相第37部分阅读

青相第37部分阅读

    卷案子的卷轴,想起来那人在卷轴上的留名是齐商,便让十七去查了查这人的事情。

    早上才吩咐了,下午十七就把消息传了回来。带回消息的时候十七立在桌子旁边笑,“主子,这人倒是个有骨气的,就是在御史台混得不好。”

    萧盛微微一笑,“我要借助的,就是他这种威武不屈的骨气。”

    “那主子就真找对人了。”

    十七一弯身,随即垂手退了出去。

    萧盛这才拿出十七给的消息看了起来。

    萧盛阅读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把关于齐商的消息看完了。萧盛扣了扣桌面,嘴唇抿了抿。

    萧盛沉吟了一下,向外面喊:“十七。”

    十七跑进来,笑眯眯的问:“主子,怎么了?”

    萧盛道:“唔,你帮我写个帖子,约齐商出来。地点嘛,清风楼就很好。”

    十七应了一声,立马去了。

    齐商刚从御史台回来,就见到宅子门口杵了一个人。走近一看,还有些面熟,仔细拍了拍脑袋,却硬是想不出来。

    倒是十七偏过脑袋看见齐商回来了,上前来笑道:“可是齐商齐大人?小人是萧侯爷府上的,侯爷想约齐大人在清风楼喝个酒,不知道齐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齐商一听是萧盛,眼睛眯了眯,脸上带着笑,却没原先那种温度,神态带着点疏离。

    “哦?萧侯爷?不知侯爷找齐某有个什么事情?若是与于闵案情相关,就恕齐某不能到场了。”他顿了顿,“侯爷先前就说了,这个案子要秉公处理,不得徇私,下官可一直铭记于心呢。”

    十七被齐商这不硬不软的钉子戳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只好拱拱手,笑道:“好,齐大人的话我记住了,必然转告给侯爷。”他躬身一伸手。“齐大人请,笑得告退了。”

    齐商只是点了点头,下巴紧绷着目送十七远去,眼睛都没转,只是神情里透着几分轻蔑。

    原本当这个以军功封侯的萧侯爷是个正直的,没想到跟京城里面的诸位大人是一路货色。

    哼。

    十七灰溜溜的带回消息,却不想萧盛听了消息却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十七挠了挠脑袋,“主子好像并不惊讶啊。”

    萧盛手里叩着茶盏,笑道:“齐商是个正直人,最烦的就是御史台办案不公的现象。他以为我是跟他私下协调这个案子,避免引出大鱼。自然是不会来了。”

    十七摸了摸下巴,“那主子让我去找他是……?”

    “对,是试探。”萧盛顿了顿,笑道:“我又不知那是他什么时候的宗卷,又怎么知道他在御史台被排斥的情形下是否还能保持最初的赤子之心呢。”

    十七闻言点了点头,“那主子家下来准备怎么办?”

    萧盛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我就是上门取会会他又何妨?”

    十七笑着躬身退下。

    第二日,齐商回府又看见萧盛府上的那个下人在门口探头探脑,齐商想着昨日的事,面上一阵铁青,袖子一挥。走过去,冷冷道:“萧侯爷今日又有何赐教?”

    十七见齐商过来了,拱了拱手,笑道:“大人进去就知道了。”

    见十七面上笑容颇有意味,齐商顿时就想到萧盛在他府上放了东西。准备有所贿赂,面色一下子更冷了。袖子一摆,道:“告诉萧侯爷,齐某行得正坐得端,不收位外的东西。”

    言罢冷冷一哼,自顾往里面去了。

    路上仆人看见他回来面色都不大正常,齐商只当是刚才别人看见他怒斥萧盛府上的下人的事情,冷冷一哼,想到:自己府上的这些人,也没几个明白他心意的。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从前时候的朝政,哪里有这样混乱?

    行到书房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拦住了他,齐商挑了挑眉,却见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

    梅花掩映深处,坐着一紫衣公子,衣着华贵高雅。

    不是萧盛,却又是谁?

    齐商怎么都没有想到萧盛居然亲自到府,微微一怔之后,冷着面色走了过去。敷衍地拱了一拱手:“大人。”

    萧盛本在看亭子外面的风景,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指了指外面,“你这亭子压水而建,风景倒是甚好。若是春秋时节,垂根细丝儿,钓几尾鱼上来,就更是妙了。”

    齐商原本面色甚差,听闻这话,倒是好了一些,虽还是黑着,但毕竟勉强露了笑意。

    “侯爷说的是,这处景致是宅子里最好的,侯爷倒是找了个好位置。”

    萧盛看了看齐商的面色,微微一笑,“齐大人,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不大会玩京官的弯弯绕。今日我若只是说景,想必你也能天花乱坠给我说上个一整天。所以我便开门见山了。”

    齐商眼睛一眯,来了。

    他缓缓道:“请。”

    萧盛道:“齐大人应该看过于闵的卷轴,你有什么想法?”

    齐商顿了顿,笑道:“御史台那么多官员,侯爷怎么专门想起来问我?商的意思和御史台的意思一样,绝对不会坏侯爷的大事。”

    萧盛一笑,“我看过你判案的卷轴。里面有一出,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判的是右相的侄孙的案子吧?陛下任用了你的决定,却贬了你的官,你竟一点都不知为何么?”

    说起这个,却是齐商的隐痛。右相侄孙当街行凶,百姓告到了御史台,希望御史台给个答复。齐商彼时心高气傲,一心要做出点成就来,对着右相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越级直接见了文皇帝。

    却不想文皇帝只是轻飘飘了说了句:朕知道了,便贬了他的官。后来虽然右相侄孙被发配了,但是齐商还是觉得心里非常不痛快。认为文皇帝有眼不识人。偏偏把他这样的忠臣直臣给降了官,那以后谁还敢再说权臣的坏话?

    是以齐商怒道:“侯爷,那件事的根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若是侯爷希望我在这个案子上犯浑?那对不住,商还是会像乾元四十五年那样判!”

    萧盛一怔,随即抚掌笑道:“好,好,身为男儿,就是应该有这样的骨气!”

    齐商没有迎接到意料中的怒火,很是怔忪,又见萧盛笑得开朗,竟是真心,更是一怔。

    萧盛笑道:“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降你的官么?因为你锐气太盛。必须得磨一磨。但陛下同样看中你这样的气质,所以只贬官,却不直接撤官。——你听了陛下的话之后是不是曾经萌生了死意,还是辛府的小公子辛阙相劝之后才消了这样的心思?——那日并非什么大节,街上往来行人也都不多。为何你偏偏遇上了辛阙,为何辛阙一眼就认出了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心思这一席话仿佛醍醐灌顶,齐商一时竟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原来这才是陛下原本的心思!

    真真是天意难测!

    萧盛见他已经出神,也不扰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在齐商对面喝着茶。看着外面的湖景,想着什么时候过来偷几尾鱼吃,应该会很鲜吧。

    半晌,齐商才艰涩的开了口,“那么,侯爷。陛下希望我这次,怎么做?”

    萧盛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反道:“先前问侯爷的问题,似乎侯爷还没答我。”

    齐商垂下眼眸。又过了半晌,才开口说了两个字:

    “顾家。”

    萧盛微微一笑,“不错。”

    齐商有些疑惑的皱了眉头,“坊间传言,似乎侯爷心仪顾家小姐,难道是假的?”

    萧盛拿住杯盏的手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笑道:“你也知道是坊间传言,难道就当了真?”

    齐商颇有些赧然,站起身,向着萧盛的方向一躬到底,“在下误会侯爷一片赤诚之心,实在不该。侯爷请受在下一拜。”

    萧盛微微抬了手,“我若有分毫怪罪你的意思,今日就不会上门了。”

    齐商想着昨日对十七的态度,也是微微一笑,“多谢侯爷宽宏大量。”

    萧盛抬了手,“你不用谢我,你若真的要谢我,那不妨把这个案子办得漂亮一点。”

    齐商闻言,顿时也是磨刀霍霍,“侯爷打算怎么做?”

    “过两日我就要公开审这个案子,于闵会抛出另一份证据,我要你据理力争。”

    齐商笑道:“这个好办,我跟大人们唱反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萧盛微微一笑,“不,我还没说完。”

    她顿了顿,缓缓道:“我要你接手这个案子,往大了办,把鱼抓出来。”

    齐商先是一怔,后是一喜,再度站起身向萧盛一拜,“侯爷如此信任齐某,齐某怎可辜负这份信任?下官一定把深藏的那只鱼抓出来。”

    萧盛一笑,“你放心去做,后面有我。”

    齐商哈哈一笑,“侯爷,商本意就是要把那只鱼给掏出来的,就是侯爷不插手,也会不撞南墙不回头。侯爷说这话,可是轻看了商。”

    萧盛一笑,“是我的错。齐大人,等春天来了我来你宅子里喝酒,可别忘了给我抓几条鱼来下酒啊。”

    齐商一愣,见萧盛指向了湖面,才哈哈一笑:“好,春来喝酒,便这样说定了。”

    萧盛哈哈一笑,自顾远去,紫衣很快消失在了齐商视线里。

    第八十三章 再见穆黎

    姬篱下朝出来就听见一路有人叽叽咕咕,他没凑近,只凭着一双好耳朵,影影绰绰有“于闵”,“顾家”的字样,这才想起来今日正是于闵一案开庭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结果怎样。

    走出宫门便见廿一在一旁候着,苏信去了东南,这几日便是廿一和廿三轮班在姬篱跟前伺候。

    姬篱看见他挑了挑眉,“昨儿不也是你当值?廿三呢?”

    廿一弯了弯腰,“昨儿晚上萧大人那边来人,把廿三讨过去了,说是让他看个尸体。”

    姬篱撩轿帘的手一顿,“昨儿牢里出事儿了?”

    廿一点了点头,“今晨走得时候廿三还没回来,所以也不知道个确切,这会儿回去应该也就知道了。”

    姬篱颔首上了轿。

    回去看,廿三果然已经在,见姬篱回来,立马应了上来,欠身道:“主子。”

    姬篱微微抬手,“于闵的案子怎么样了?”

    “今早上萧大人断案子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叫齐商的御史,上了一份证据,案子便僵住了。”

    姬篱挑了挑眉,“什么证据?”

    廿三顿了顿,道:“于贯先前在陛下身边做事的时候,列了一个册子,上面写着官员贿给他的米粮钱,四十九年苏晏事情发生前后好几个月的功夫,那册子里面都只有一笔进账,都是顾庭的。”

    姬篱闻言一笑,“倒是没有想到于贯这个家伙还留了这么一手,倒是真给出了一个人选。——昨晚上那刺客呢?”

    廿三道:“旁的倒也查不出来什么,不过偏偏他大腿内侧皮子里藏了卷纸,是张银票,落款也是顾家的印。”

    姬篱微笑着颔首,“倒是考虑得周全。”

    廿一在旁边皱了眉头问:“苏晏事情的时候,怎么着,也应该是太子出的银子。怎么现在成了顾家那边?当时应该是太子要借助顾家的势力吧?”

    姬篱笑道:“四十九年可不是还发生了一件事?距离苏晏事情倒也不远的,何况当初真要当打点,薛凯又何尝不是借了顾家的力打点上去的?于贯这么多年的总管太监,心里面可瓷实着呢。特地留下这个来又是做什么的?还专门寄到了他儿子那里,甚至瞒过了父皇的眼目,心思又岂是单纯?”他顿了顿,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因果究竟是何不必多管,只要能借助这样的势,也就是了。”

    廿一点了点头。

    “对了,这事儿现今是谁在管了?”

    “齐商。”

    姬篱听闻这个名字微微一愣,“就是今早上抛出另一份证据的那个御史?”

    廿一点了点头,“正是他。他在庭上跟萧大人一直唱反调,萧大人最后拂袖而去,说既然御史台有这样的能人,索性便让这样的能人断案罢。语气很冲。不过下来之后还真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这个人。”

    姬篱闻言抿了抿唇,过了会儿。笑道:“这个齐商叛过什么案子?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中直的。”

    廿一想了想,“四十五年左相的侄孙不是犯了事儿么?最后闹了个发配?据说那事儿最开始就是齐商越级见陛下给的建议,当时齐商是在京兆尹底下做事儿,陛下却没提拔他,反而把他分配到御史台去了。本来他在京兆尹手底下是一等能用的,去了御史台却要从一个小小御史做着走。等于是贬官,齐商心里很不服呢。”

    姬篱哈哈一笑,“这人是个尖锐性子,是应该拿去御史台磨上一磨,父皇这一判倒也不算错。何况这性子,可不是适合御史台的?”

    廿三笑道:“却不是呢。齐商在御史台混的并不好,御史台的水又哪里比京兆尹那里浅了?左右都是要瞻前顾后的。在京兆尹那里至少京兆尹会罩着他,在御史台却是谁都看他不顺眼,都只给他一些小案子,平素御史台的众人也在刻意疏远他呢。”

    姬篱笑道:“这样的人。是直臣,虽说平素看着不怎么讨喜的,但哪位陛下身边都少不了这样的人。齐商在御史台待了九年,也足够了。——这不就熬出头了么?”

    廿三一愣,“可是今晨看着萧大人那神色,是当真怒了。”

    “怒了又如何?这案子已经移交给了齐商,顾家就是想插手都没有法子了,这人可是个软硬不吃的。”

    廿一道:“主子这样听闻,怎么就知道齐商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姬篱笑了笑,“倒也不是廿三这样说我便知道了,先前十七不是还往齐商府上走了两遭?虽说闹了个脸僵,你们又如何知道萧盛的醉翁之意究竟在哪儿?”

    二人闻言都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很是惊诧。

    半晌,廿一才抚掌笑道:“感情今日的事情早就被姑娘安排好了,不过是各自上台去唱了生旦净末丑罢了。”

    姬篱微微一笑,“东南那边的事情可有了着落?苏信传信回来没有?可有了什么新的消息?”

    廿一道:“东南那边倒还不见消息,不过上次苏信回信回来倒是说那事儿十有就是了,就是缺个人证物证,要出来了,直接往陛下那里送邸报,让顾家满门抄斩都是有的。——倒是穆黎那边有消息了,想请主子同她一见。”

    姬篱顿了顿,“她可说了什么时候?”

    廿三鼓着个包子脸,往里面指了指,“主子,我来的时候就听笔帖式说穆黎姑娘去书房了,只一直说着今日于闵一案的事情,倒是忘了。”

    姬篱笑了笑,“无碍,走罢,进去看看穆黎姑娘。”

    当时把穆黎放在辛家,其实也是当时猜测穆家和辛家是不是和顾家有关系,但是穆涧的那事儿他先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穆黎待在辛家,其实早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是后面忙着于贯于闵的事情,倒是忘记了这一茬,也没有发信让穆黎直接回来,也不知道穆黎今次上门来,是怎么样一个事情。

    穆黎再书房椅子上坐着,垂着脑袋,手指不安的把玩着裙子上的带子。

    “穆姑娘。”

    姬篱款款走了进去,廿一早就去泡茶了,廿三跟着姬篱走进来,在姬篱身后站着,神色威严,像个门神。

    穆黎目光在他面上扫了扫,看着廿一端上来的茶,抿了抿唇,“殿下,我今日来,是想跟殿下说一件事。”

    姬篱抬了抬手,“请讲。”

    穆黎顿了顿,定定的看向姬篱,目光里泪光闪动,“敢问殿下,我父亲怎么样了?”

    姬篱笑了笑,“你父亲很好。——如果你只是问这个的话。”

    穆黎陡然跪了下来。

    姬篱显然没有料到,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穆姑娘,怎么了?”

    穆黎抬起头来看他,“殿下五十年交代我的事,我一直记着,从来不敢忘。但是,我下不了手。”

    姬篱挑了挑眉。

    外面却突然传来“噗嗤”一笑,穆黎转过头看过去,却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公子正倚着门框笑道:“三皇子殿下,瞧瞧你把这姑娘吓成什么模样了。怎么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也不见?”

    穆黎兀自惊疑不定,那公子却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