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雄心中默然，点点头问道：“皓安回来没有？”
“恩，世子已进城了。”
“好。想来朱雀门一干人等也看出了危机。此番再若像从前那边与我南楚泾渭分明，保不了他朱雀门也要被除名。”
“这曹宗涵可不是常人，他知我王府之意。此次派出长老两人陪同世子回府，分明便是要助我南楚了。有他们在此，卫仲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禀告王爷，大司马已到府前了。”两人商议之间，府中一名下人急急奔来相告。
楚元雄看了凌昱一眼，点点头，朝着门外走去。快出大厅时，楚元雄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吩咐道那名下人，“去将王妃请出来。”
“是！”那名下人应了一声，朝着内堂走去。
楚元雄刚出府外，便见七辆马车停在屋外。一高大男子屹立在府前，正凝神望着王府呆呆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司马，可真是想煞本王了。上一次来我南楚，怕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楚元雄刚一见那男子，立刻热情上前，言语中极为熟络，像是多年未见好友般。
那高大男子闻声后缓缓转过身子，但见他五官平常，模样普通。后背微微有些佝偻，若不是浑身那套军甲，断不会有人识得他便是名义上掌管全国军权的大司马。
卫仲平见得楚元雄过来，微微一笑道：“王爷，你还是当年那个直爽的『性』格啊！”
楚元雄哈哈一笑，走近卫仲平身前，用力拍拍他手臂道：“可不是吗，你也还是当年那个木讷的『性』子啊!”
话语间显示着两人的相交不浅，卫仲平听得他调笑自己，苦笑一声，“王爷，仲平此次奉上谕来。还是先谈正事吧？”
“仲平，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多年未见，竟然连老友叙旧也不愿了。陛下的旨意也不急于此刻。既然来了我南楚，还是先叙叙旧的好！快进来，快进来。”楚元雄不理他言，自顾说着，拉着他的手就往府里走。
“王爷，正是要紧啊。”见着楚元雄蛮不讲理的态度，卫仲平颇为无奈道：“此番南楚动静这么大，难不成王爷不想听听陛下的意见？”
“恩！”楚元雄脚步一顿，浑身气势猛涨，双眼如刀般直视卫仲平。毕竟是一国之王，又是上过战场之人。楚元雄气势的改变，周遭的人都纷纷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而卫仲平看着平常，但在楚元雄如此气势下却是表情未见分毫改变。楚元雄凝视他一番，忽的仰天一笑，“好，好！就依仲平之言吧。来人，将大司马车上行李搬进王府。”
他一吩咐，府里顿时涌出十来名家丁模样的人，帮着卫仲平的下属卸下车上东西。
两人一路进了府中大厅，楚王妃和凌昱早已在那等候。卫仲平见了楚王妃，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闪过一丝颜『色』，急急下跪行礼道：“下官卫仲平参见公主。”
楚王妃端坐上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颔首道：“起来吧，大司马。如今你称我王妃便可了！”
卫仲平连称不敢，“公主便是公主，哪怕是现在嫁予了王爷。但皇族中始终还有公主之位，属下不敢不敬。”
楚元雄眉头微微一簇，斜眼瞄着卫仲平，见他自始自终都是低着头，动作恭敬之极。心中冷笑两声，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半分，笑着道：“漱儿，仲平就是这个『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就让他这样称呼了去吧！”
卫仲平行完大礼之后，才慢慢站起身来。右手从从袖中掏出一书信，神情肃穆道：“陛下手谕在此，请南楚王接旨。”
楚元雄三人赶紧伏地叩拜，恭敬接过卫仲平手中的信。只听得他说道：“陛下给我这封信时，特别交代。此信只能楚王一人看！”
只能一人看？楚元雄忍不住看了凌昱一眼。见他表情淡然，像是早已预料到似的。心中微微放下心来，手指在信封上来回摩挲着，思量着里面的内容。
卫仲平宣读完旨意后，话题一转道：“陛下此次命我来还有一事，任命下官为南楚军察使，暂时在王爷帐下效力。”
什么？军察使？楚元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连同旁边的凌昱也是脸『色』大变。这军察使一般乃是有皇帝身边信任的太监兼任，负责督查外出领兵将领之责，有决事断定的权利。这一职在三百年前便已取消，其原因便是军察使当初东齐军察使擅自妄为，以君令强压军中主将。偏偏又不懂任何军事，最后导致大军惨败。所以满朝文武加上四方藩国强烈要求取消其职，时任皇帝受不了压力，终是决定取消。想不到今日这军察使再度重现。
只听凌昱一旁冷冷道：“想不到大司马竟然甘任太监之责啊！佩服佩服！只是我想问一句，大司马这军察使打算司其何职呢？南楚军事究竟是听王爷的呢还是大司马你的呢？”
他这话说得是相当诛心的了，虽说实际上南楚军事早已独立，但大司马一职便是统管全国军队。按理说，在军制上，楚元雄反应该听从他的命令。但见卫仲平脸『色』微显尴尬，他与南楚一脉渊源颇深。深知凌昱在南楚的地位，加之当年的一些事。嘴上也未加反驳，略一沉『吟』道：“陛下之意，只是要下官协助王爷而已。南楚一切军事决断之权，当然是由王爷做主了。”
他说得诚恳，但楚元雄心中仍是一股怒气上涌。这轩辕光做的实在是过分，赤『裸』『裸』的就来抢我军权来了。忍不住就想大声教训卫仲平一番，却猛地想起楚王妃就坐在旁边。如此挑开了来说，怕是她心中难受。语气带着讽刺道：“大司马言重了，这天下兵马本就该你负责的。说起来，我楚元雄也不过暂代而已。若大司马近日不忙，倒可去军营巡视一番。只是最近大军已经开拔，大司马可要抓紧点时间，我楚元雄也乐得早日丢下这个包袱，做个清闲王爷。”
卫仲平脸『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仍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下官自是会在近日走访一下军营。不过已经开拔的军队就不用了，哪日王爷出发时带上下官便是。另外此次进攻魔族计划还望王爷抽空告知下官一声，陛下那边也想尽快知道详细。”
楚元雄心中火气大盛，终是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盯着卫仲平的脸恨恨说道：“卫仲平，你我从小如同兄弟，我父王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若不是我南楚，会有你今日大司马的风光么？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你也早已放下。想不到第一个来对付我南楚的就是你？”
“元雄，不要说了！”楚王妃皱着眉头看了楚元雄一眼，出声制止道。
这边卫仲平仍是一如的面无表情，只是楚元雄说及当年那事时，脸上微微有些抽搐。“王爷，若不是老王爷和师傅的栽培，哪会有如今的卫仲平。只是，这天下乃是陛下的。陛下让我等臣子做什么，我们臣子只得遵旨照办。这一句话，还请王爷多加思量。”
“思量！”凌昱『插』言哼道，“大司马，难得你还叫我一声师傅。我也有一句话要你多加思量。当年我教你‘思君爱国’这四字时，曾对你说过，这四个字应该倒过来念。‘爱国’在前，‘思君’在后。若是在国家的利益面前，哪怕是君王也要让开来。到如今，这天下的局面想必你看的也清楚。你甘愿随着一些人去赌上大元的国运，只为达到一些所谓私人的宏愿。嘿嘿，那要说我凌昱这辈子做的最大的糊涂事。就是收你为徒了！”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火『药』味十足，楚王妃也模模糊糊听出了似乎皇家要对南楚的不利。她颤抖的声音询向楚元雄，“元雄，可。。。可是皇兄他。。。做了什么？”
楚元雄黑着脸不答他话，倒是卫仲平接道：“公主多虑了，陛下对王爷一向信任有加。公主切不可妄自揣测陛下心意。”
“够了！”楚元雄大喝一声，“轩辕漱嫁入了我南楚，就是我南楚王妃。你休要公主，公主的叫个不停。”略一停顿，转头对着楚王妃说道：“漱儿，你暂且退下去。我这边还有事与大司马商议。”
楚王妃本欲再问，但见楚元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终是不好再问。向凌昱卫仲平告了辞，满腹心事的退进内堂去了。
第三十二章 计划
楚王妃离开大厅后，楚元雄少了一丝顾虑。既然双方都已走到这一步，话语中的试探已没有必要了。只见他沉声低问道：“大司马，陛下非要如此做吗？”
卫仲平回道：“陛下之意尽在信中，王爷看完信后自然便清楚了。何须问我!”
“看信？”楚元雄似笑非笑的拿出那封信，双指夹住轻轻摇晃着。忽然，指间用力，动作变得快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封皇帝陛下的亲笔信便化为片片纸屑飘散在屋内。
“王爷，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些。”眼见陛下手谕被楚元雄撕毁，卫仲平眉头微皱，脸上倒也并无讶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楚元雄冷笑两声，“过分？皇家对我等做的怕是更加过分吧！大司马大可回禀陛下，就说我楚元雄对上不敬，无视陛下手谕。或者可以直接禀告我楚元雄造反，那样的话，想必陛下是十分见到的结果！”
卫仲平静静凝视着楚元雄，眼神复杂之极。好半天才开口道：“王爷，我不希望看到你走到那一步。所以，我才主动要求到南楚来的。”
楚元雄和凌昱神色一动，已经听出了他话中之意。犹豫间，还是凌昱率先问道：“那仲平你打算怎么做？”
卫仲平轻叹一声，“当年师傅教导我的，学生岂敢忘了？仲平在君恩与国运面前，实在难以决断。只希望大元不要因为陛下一时冒险而导致万劫不复。如今我到这边来，只求能力保南楚在其余三国魔族被灭之前安然无事。之后的事，恕仲平不能多说了。”
楚元雄沉默一阵，缓缓开口道：“如此，就多谢大司马了。”
卫仲平只是摇摇头，不愿再说。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这时，屋外吵杂声传来，一个少年男子声起：“你是谁？为何在我王府？搬弄这么多东西是干什么？”
另一个好听的少女声音也传来，“我乃是大司马之女，楚王爷吩咐这些人帮我把东西搬进屋的。你又是谁？凭什么阻拦人家搬东西？”听语气颇为不愤。
场中三人一时愣住了，凌昱当先反应过来，出声道：“王爷，是小世子回来了。另外那人。。。”他说着，眼光瞄向卫仲平。示意他自己开口。
卫仲平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抱拳告礼道：“王爷，是下官的小女。被下官惯坏了，想不到竟然和世子闹起来了。”
楚元雄闻及朱雀门人到了，心情稍有好转。大手一挥，笑呵呵的道：“仲平的女儿，本王还未见过呢？来来来，让人把世子和大司马之女都请进来。”门外守候着的小厮应了一声，朝着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大厅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少。卫仲平疑惑的朝外望去，只见除了自己女儿之外。其余之人皆是一身红衣，袖口处镶有金丝朱雀像。当先一人面如冠玉，年不过十八，气宇轩昂，脸上自带一股傲气。便是那楚世子楚皓安了。在他左右各有一名老者，身材高大，眼中精光烁烁。身着衣服比其他人更为鲜红，观其穿着，必是朱雀门长老一辈。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七人。
卫仲平心中隐隐有些吃惊，瞧着阵势，朱雀门是来替楚王造势来了。
卫昕瑶一走进大厅，看见自己父亲坐在那里。急忙几步跑到他身后，指着楚皓安恨恨道：“父亲，父亲，他刚才吵我！”
卫仲平呵呵一笑，亲昵的揉揉她头说道：“昕瑶不要无礼，这位是楚世子，怎么会欺负你呢？快过来见见王爷。”
卫昕瑶顺着自己父亲的眼光望去，一眼瞧见上首的楚元雄。落落施礼道：“卫昕瑶参见楚王。”
楚元雄哈哈一笑，“免礼免礼，不要叫我王爷了。就叫我叔叔吧？过来让叔叔看看你。”卫昕瑶乖巧的走到他身前，楚元雄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道：“仲平啊，想不到你这模样还生得出如此漂亮的女儿，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
听得他言，卫仲平脸如苦瓜般皱起，“王爷，这。。。怎么能这样说呢？”
楚元雄见得他出糗，笑意更甚，朗朗说道：“恩，昕瑶是吧？刚刚谁欺负你了，给叔叔说。叔叔帮你做主。”
卫昕瑶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心里清楚得很，你们父子两做戏给我看有什么意思。当下颇为乖巧的说道：“叔叔算了，也没什么大事。楚家哥哥不识我，见我在您家里折腾，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楚元雄抚须大笑，“卫仲平，本王真够羡慕你的。有个如此水灵的女儿！来来来，让叔叔送你件礼物。到内府去，看上什么了，尽管都拿去。”
卫昕瑶心中高兴，甜甜回道：“如此多谢楚叔叔了。”
这时，旁边凌昱轻咳一声，提醒道：“王爷，小世子和朱雀门长老在外已经久等了。还请他们进来吧!”
楚元雄这才像醒悟过来似的，眼神微微有些得意的瞟了卫仲平一眼。说道：“是本王的过错了，快快有请。”
王府内大厅一向是楚元雄商议要政之地，非他亲自下令，旁人不得进入。所以朱雀门一行中虽有楚皓安在，但楚元雄未开口，则只能在外侯着。
朱雀门一行人缓步走进大厅，对着楚元雄轻施一礼后。左手边那名长老出口说道：“朱雀门传识传功长老奉门主之令，带领朱雀门二代弟子八人前来楚王府报道。”
“诸位请坐。”面对圣门中人，楚元雄也不敢过分托大，言语中自是带了一份客气。“要两位长老亲自出马助我南楚，我楚元雄真是受宠若惊。”
一旁的楚皓安见着自己父王一直未搭理自己，心中有心炫耀一番。插言道：“父王哪里话，师傅对此次父王的计划也是深表赞同。在孩儿面前也是数次提到父王乃雄才大略之主，才能做出如此有魄力的决断。”
“哼！一屋的大人都未讲话，你个小孩子懂得什么？还不住嘴！”楚元雄不满的看了楚皓安一眼，你小子知道个屁。要不是被轩辕光逼得紧了，我何尝愿意拿我南楚的生运去冒这么大的险？
楚皓安被一阵数落，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之极。还好此时旁边传识长老接话道：“王爷此言差矣！皓安在门中甚得门主喜爱，赞他聪慧伶俐。不光修行突飞猛进，在见识上也并不差。他此番话，确实是由门主亲口说出来的，王爷不必妄自菲薄！”
毕竟是自己亲子，听得传识长老夸奖。楚元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点点头对着楚皓安说道：“你在朱雀门中还要多加努力，勿要丢我王府的脸！”
“是，孩儿遵命！”听出楚元雄语气中的认同，楚皓安神情瞬间又变得高兴起来。
客套一番后，楚元雄起身环顾四周一圈。见着卫昕瑶仍然在大厅内，眉头微微一簇。下边的卫仲平立即察觉，出声对着卫昕瑶道：“昕瑶，出去走会儿！”
卫昕瑶在京城家中早已习惯了这等场面，知道是有事情商议了。当下对着众人落落施了一礼，脆生生说道：“叔叔，各位圣门弟子。昕瑶暂且退下了。”
走至门口时，楚元雄又说道：“来人，带卫小姐去内府找王妃，让王妃带着去内府一趟。”
待卫昕瑶走后，厅内就只剩下一干参与此次计划的人了。楚元雄率先一指卫仲平，出声为朱雀门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我大元国大司马卫仲平。此次奉旨意官拜军察使，协助我南楚军议的。”
京官？在座的各位皆不是普通人，从楚元雄的话中都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看向卫仲平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楚皓安毕竟年轻，压不住心中的不满，冷哼一声道：“军察使此职，可是未有所闻啊！”
卫仲平淡淡一笑，“世子年岁还小，官职上见识还少。这军察使数百年前就已存在了，只是近些年来战事较少，陛下才未有安排罢了！世子若不信，大可问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