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还在手术室里呢,现在的我,应该去担心言啊。那可是我的弟弟啊,那个我最喜欢的弟弟。
再次抬头看看时钟。
一转头,发现那粉发之下,一对闪亮的眼睛正在偷偷往这边看着。
“怎么了?”
“诶?没……没……”
“?”看着她又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比刚才更加浓厚了起来。
真的好可爱呢~&p;p;p;9825;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制地不让自己再去进行一些妄想。不过,停止之后,又是一股失落与担心包裹了我。
言,你一定要没事啊………………
好暗…………
身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没有重力,没有声音,没有一点触感……
我想要醒来……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好痛……
我的心好痛……
这是生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谁……
谁在动我的身体……
想要醒来……
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死了么……
……
……
看来……是死了呢……
……
……
讷桑嘛…………
由乃…………
由乃…………
已经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完啊……
言的伤势应该不可能需要三个小时来抢救的,基本的生命活动还在,如果有感染区的话,应该只要切除再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啊!为什么现在……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手术还在继续?
言!不要!我不要失去你!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真的好痛苦,所以言,不要再离开我好么!你不是那么爱我么?那就不要离开我呀!
感情已经抑制不住,泪水在眼角聚集,最终决堤,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在白炽灯的光照下闪烁着。
“不要……我不要……离开……不要……”话语不经意间从最终倾泻出来。伴随着哭腔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这种感觉是什么,好痛苦……言……我真的爱你……很爱你……我知道你也很爱我……但是为什么……你一次一次要丢下我……自己去受伤……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住你……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拜托了……请回来吧……打我也好……责怪我也好……请回来吧……”
三个小时了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流逝,分针也不知疲倦地走动了几个轮回。
虽然不太了解医学,但我仍然觉得这个时间有些长过头了。在内心深处,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言似乎会有生命危险……
手按住了胸口,想要止住心脏的悸动。担心与焦虑缠绕住了我的心脏,整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我焦虑地四处看着,一个不经意,发现由乃头更低了,双手抱着头,似乎很用力。
是在自责吧。
但是,下一个瞬间,我看到了通过那一滴滴的泪水所反射的光线。
她哭了。
同时,一些细若蚊鸣的声音隐约在空气里游荡着。我沉下心来仔细地听着,却只能听见个别的字。我不禁稍微向她挪近了一些。
声音大了起来。渐渐的,我也听清了那些话语。
“……请回来吧……打我也好……责怪我也好……请回来吧……”
心脏仿佛猛烈跳动了一下。
我的手扶住了由乃的肩,将她面向了我。
“诶……”美丽的面庞上挂着两道泪痕,晶莹的泪珠仍然挂在眼角。那粉色的瞳孔里,一丝丝的自责与悔恨缠绕交织,有些刺痛我的心。
右手一使劲,由乃便被我抱入怀中。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
“没事的……言会没事的……担心的话就哭吧……我在这里的……”这话感觉也像是说给自己的。因为我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不过,既然我充当了一个支柱的角色,我自然是不能哭的。
“言………………”由乃抱住了我,泪水也涌了出来,打湿了我的肩头。
“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说着说着,泪水也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言,你的坚强,我还是比不了……
好痛…………
觉得好担心…………
不要哭…………
我没事的…………
由乃…………
讷桑嘛…………
好暗…………
我好怕…………
我是要死了么…………
…………
…………
想要醒来。
“叮”
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也随之打开,医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两个都冲到医生的面前,都看着医生,想要开口去问,却没人敢问。
医生的脸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的嘴形让我们都感到了一丝绝望。
玩笑吧。
“你们……是家属么……”
“是的……言他…………”
没事,对吧?
“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残疾么?没事,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哪怕是植物人。
“医生…………”
一定要没事,拜托了!!
“他…………”医生有些难以启齿。
不要…………
“很抱歉,”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伤者……已经……逝世了……五分钟前……已经确认了脑死亡……”说完,医生默默的站在了那里。
不要…………
“言………………”
绝望。
死一般的绝望。
第三十一章 殤痛
“言……言……言!不要!言!”由乃突然迸发出了巨大的吼声,一把推开面前的医生,想要冲进手术室。
“诶诶?不行,手术室外人不能进去…………”
“放开我!我不信!放开!”由乃近乎是咆哮着望着手术室的门大喊着。那双瞳孔里满满的都是质疑与痛苦。我想,她应该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吧,一个言为了惩罚她的玩笑。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愿相信,不想去相信……自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与胸腔搏斗着,呼吸完全没有了节奏,仿佛身体的一切生理机能都会在某个瞬间停止。
为什么?是假的吧?玩笑吧?我不信……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遗……遗……”不知不觉声音哽咽了起来,泪水再一次打湿了我的脸颊。
“恩……可以……不过,希望你们控制一下感情。”
“好……好的……”我将由乃抱住,让她在我的肩上哭泣。我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不想去相信……但是她……这对她可能有些太残酷了吧……
医生转身进入了手术室。我安抚着由乃,感受着她柔顺的发丝在我的脸颊旁随着一次一次的哽咽摩擦着。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欢脱心情。
手术室里可以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音,没有错的话,应该是将言要推出来了吧,也就是说……嗯嗯……说不定只是因为伤势比较重而已。
“没……没事的……言应该没事的……你也应该见到过吧……他那小强般的生命力……对吧……所以……”不知道怎么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抚着由乃,但是……
“咔嗒”担架车被抬了出来。
抚摸着由乃后背的手停下了。在这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停跳。由乃也转过了头,但我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在看……在看着……看着那大概是胸腔的部分……起伏…………
……没……有……
……不要…………
我遮住由乃眼睛的右手垂落了下来。
沉默……
沉默……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似乎可以听到由乃因惊讶与恐惧而张嘴时吸入气体的声音。
“言…………”“言!!!”
由乃冲了过去,一下趴在了那张手术床上,摇晃着上面躺着的……死者……
我一步一步向那死亡的病床走过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也在因为这距离而慢慢冷却了。
慢慢看清了躺在那张病床上的死者的面容。
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绝望一瞬间充满了我的全身。
是言……真的……是言…………
“啊……啊……”颤抖的惊讶声从我的嘴里漏了出来。我颤颤魏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朝着言的鼻子伸了过去。
好冷……没有一点泛暖的气息……
泪水涌了出来,顺着我的脸颊,一滴一滴滴落到了惨白的被子上。
我又将手放在了言的胸膛上……
好安静……死的寂静……
希望真的近乎破灭……
“言?言!言你怎么了?没事吧!言!”看着面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言,我惊慌失措。
但下一刻,我发现他的胸膛仍然在正常地起伏着。
(装死啊……)暗自在心里笑到言他拙劣的演技。
“言~你怎么了?不要吓姐姐啊~”一边做作的说着担心的话,一边将手伸向了言的耳朵。
“啊哈啊……讷桑嘛……啊哈……言错了……哈……言不装死了……恩……哈……放过……言吧……”
“哼,还跟我玩,言你还是太小了呀~”一股傲气地看着躺在床上被我蹂躏过的,有些衣衫不整言。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慢慢抚摸上了言的耳朵。
但是,冰冷的触感与没有丝毫的反应真正的击破了我所有的希望。
“不要……”俯下身,泪水急剧地向外涌出,全部倾泻到了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言的脸上。
言……他死了……真正的离开了我……
“不要啊!!!!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大声地咆哮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我么?不是说过一定不会离开我的么?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么?可是现在呢?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讲信用的人么?可是,你食言了啊!还说什么自己是信守承诺的君子!你要是,那你就起来啊!起来啊……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不该让你担心的……让我……让我来替代你好么?我愿意……你和她……一定也能幸福的……我喜欢(爱)你啊言……虽然我们是姐弟(我们之前有过小打小闹),但是……我真的……离不开你啊……拜托你了……回来好么……我……真的……忍受不了……
“请节哀……抱歉,我们还要执行医院的工作,所以……麻烦你们能先起来么?”医生的话语里,也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不要……不要…………”
“实在抱歉……但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也没……”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要我的言回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伤害言的话……言就不会……就不会……”
感觉到由乃的话语不对,抬头看时,发现她已经是在恍惚状态了,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很复杂……各种表情交织在一起的那种复杂。
“由乃……”
“言……对不起……言……对不起……我……我很爱你……很想你……所以……所以……让我来陪你吧……言&p;p;p;9825;”片刻之间由乃便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刀,手一转,便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喂!”我向前一扑身,一手抓住了由乃的右手,使劲按在了床上,“你想干嘛啊!”
“……可恶……言……有人要阻止我们在一起呢……杀了她……好么……好哒……”那双粉色的瞳孔里毫无生气,真的是空洞洞的眼神。
“清醒点!喂!”摇晃着由乃的右手,却无法将她摇醒。
“……言……不要着急哦……我……很快就来陪你……继续我们没做过的事&p;p;p;9825;……嘿嘿&p;p;p;9825;……”
“可恶……你……也给我清醒点好吧!!”使劲掐住了由乃的右手,音量也因为感情而加大了起来,“给我好好想想吧!你为什么能在这里!为什么言会受伤!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言绝对不是想看到现在的你!他身上的伤,也一定是为了保护你的!所以!给我清醒点吧!不要辜负言的生命啊!!!!”
“………………言…………言…………”似乎是平静了下来,由乃右手的刀滑落了下来。泪水再次淌下,滴在了刀片上。
“所以……我们才应该继续好好活下去……不是么?”
“……言……言…………不要……不要离开我……”伸出手将由乃抱住,让她在我的怀里哭泣着。这何尝不是对我自己的安慰呢?
言……我还是做不到……你的那份坚强……
“那么…………火葬吧……言生前……说过呢……”
“讷讷……讷桑嘛……”
“诶?”
“如果死掉的话……讷桑嘛想怎么离开这个世界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啦……问问而已……”
“那……言是怎么想的呢?”
“火葬吧……”
“为什么呀……”
“因为言……不想给别人留下伤痛呢……”
“嗯…………”
第三十二章 终篇
天,仿佛应景一样,纷纷的细雨在天空中飘洒着。
这不是清明,却也是为死者送行。
送行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可爱的弟弟,秋言。
1之。 死亡原因,有一多半应该归罪在我身旁这个bg
粉发的女孩身上。但是……
“由乃……不要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自责也没用啊……”两天没只今早吃了点稀饭的她明显的憔悴了。
“唉…………”人这种生物啊……即使只是精神,也可以影响到生理,甚至可以直接操控死亡。其实我自己也是没有好好去吃饭。真的是,吃不下去。那种悲伤的感觉一直笼罩在我的心头。
去殡仪馆的路不长,但在我们却走了很久。每一步都是我们对言的思念,每一步,更是我们对他的爱。不管是恋人之爱,还是姐弟之爱,此刻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送行的队伍不多,除了我和由乃外,来的只有言的一些同学朋友,以及几位老师。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人来的,因为在他们眼中,言是幽灵鬼神一样的存在——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在那里。
也许这正是言的心愿吧,所谓的“不想让别人因为自己而痛苦”。
“笨蛋…………”闭了闭眼睛,将泪水硬生生地止住了,咽了下去,却哽咽在喉咙。好难受。
(她也一定是这个感受吧……)望着一直默默低头行走的女孩,我也能想到她在想什么。如果连我这种人都在自责的话,那她一定是愧疚了,或者说,悔恨。
殡仪馆,到了。
我清晰的看到由乃的两颊有两道泪痕,晶莹的泪珠顺着泪痕继续滑落。最终在地面枯黄的的杂草上摔碎了。
女孩的眼泪让我本来就疼痛的心又颤抖了起来。
是的,我喜欢她,即使我是个女生。
但我的确喜欢她。在战斗时我向她表了白,在医院时我给了她依靠和安慰。同时,我觉得我也有义务为了言而爱着她,保护她。
(你会安心么?言……)
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商量好交了钱以后,言的遗体被抬了进去。家属的我们被告知在外面等候。
细雨仍在下着,除了老师和同学——也就是我与由乃两个人站在雨中,接受着雨水的净化。其实也算做对我们身上“罪过”的洗涤。
言,是真的离开我们了。
明明已经过去几天了,死亡对我们的打击依然是巨大的。沉重的心情依然笼罩在心头。真的不好受。
应该要忘掉吧……
看了看身边还是低着头的由乃,雨点不住地打在她粉色的柔发上。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吧。
“唉………………”轻轻叹出一口气。
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由乃的身上。
“诶?”
“穿上吧……免得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