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顿吧。村人猜测纷纷。
“金丫娘，你是来我们李家还米馃子的嘛？”李老太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事情的前因后果李老太已经听红豆说了，心里觉着像周大友这种不学好的坏小子就该教训一顿。
“什么米馃子？我可没分到。”这周家媳妇正是几月前带里正来李家抢粮的金丫娘，李家人早看她牙痒痒了，这会儿又送上门来。
“这里正缴走的我老太婆自是没话说，我这要是还没老糊涂的话，你那日可在我厨房里偷吃了十几个米馃子呢，你打算啥时候还那。”李老太也没了笑脸，对这种白眼狼就不该给好脸。
“我也就吃了两个。”周家媳妇气得跳脚，明明只吃了两个，都污她吃了十几个。最后抢来的粮还不分给她，还挨了那群人一顿好打，害她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想起来就憋屈。
“原来还是个贼啊。”齐老太也附和着一阵嗤笑，村人也纷纷议论，以后要是家里有什么定不能让这周家媳妇晓得。
“你们别扯有的没的，今儿个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准备赔多少银子。”周家媳妇又把儿子周大友拎出来，将他的惨状展示了一番。
“我家红豆可没打他，他倒是推了我家红豆一把，这膝盖都乌青了。你准备赔多少银子啊。”李老太反问。
“俺家大山是为了保护自个儿，难道傻站着挨打呀，就算告去了官府，那青天大老爷也会给判无罪释放的。”齐老太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周家媳妇把被齐老太抢先说了的告官的话默默的咽进了肚子里，又是不甘心地说道：“难不成我家大友这顿打就白挨了，那衣裳钱你家得赔吧，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就赔个五两银子好了。”
你家衣裳是银线织的呀，村人们又对周家媳妇的作为摇头纷纷，这摆明了讹钱呀。
“去了官老爷那儿，俺们大山不小心撕了的衣裳只能算是误伤，你让俺家赔五两银子那是讹钱，得在牢里蹲个好些日子呢。”齐老太依旧不紧不慢，红豆还真没发现齐老太是个这么逗的人，赵氏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家媳妇见这俩老太婆这么油盐不进，别个人又都在看她的笑话，把心一横，躺在了泥地上扑腾了起来。
李老太还真没见过哪家媳妇这般不要脸面，倒是楞住了。
可这齐老太是北地儿来的，这阵势见多了，比这还泼的也没少瞧。当下给就给周家媳妇指点了起来，“哎，对双腿就这么蹬着，这灰扬起来把裤子弄脏些。照俺说啊，你还是先在地上打几个滚，把头发扯乱些，再出去嚎嚎俺们两家人欺负你了。”
周家媳妇绕是脸皮再厚，也不得不从地上爬了起来，裤子上倒真是沾满了灰。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老婊，子，当老娘好欺负是吧。那小婊，子勾着野男人打了我儿子不算，怎么着你们还想打我啊，来啊来啊，有本事动老娘试试，你们养出来的这么对狗男女，也不嫌丢人，真是笑……”周家媳妇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都是一通好骂。
“俺让你笑让你笑。”齐老太被说得脸色都变了，大步流星的走到周家媳妇面前，是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地打得响亮。
“你个死老太婆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周家媳妇回过神来也跟齐老太扭打在一起。
在北地，媳妇们干架是常有的事，齐老太打起架来也是利索的很，丝毫不比小她一辈的周家媳妇。
“齐家大嫂，我来帮你。”李老太看齐老太打得这般痛快，忍不住也参进去打了起来。
自家那稳重的阿嬤，此刻正抓着周家媳妇儿的头发死命往地上拽呢，齐老太也抽着空档去掐周家媳妇的肉，掐得她是嗷嗷叫。
一时间村人都看呆了，这种惨烈的女人打架就没在小河村出现过。这还是两个年近五十的老太太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等待会散了定要回去跟没瞧着热闹的人好好说道说道。
周家媳妇被两个疯狂的老太太缠着打，只得手脚乱踢乱打，毫无章法。被两个越打配合得越默契的老太太死死按住，想跑都跑不了。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拉，气得她只骂娘。后来还是周家媳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挣脱了去，本来想寻了儿子周大友一道跑，那周大友早在周家媳妇被殴时跑了。周家媳妇动作慢了点又差点被齐老太扑倒在地，吓得她一个劲儿的跑，连鞋子掉了都不敢停下来捡。
“我扯了她好大一把头发呢，一不小心被她踹了一脚。”李老太语气里满是自豪，那挨得一脚也不算什么了。
“俺掐了她好几十下，还给了她好几爪子。”齐老太也炫耀道。
“齐大嫂，那你可真厉害，快进屋教教我。”李老太对齐老太是分外的乐络，这次打得她爽透了。
“这有什么的，哪个不长眼的来找事儿，俺们在练练好了。”齐老太顺势挽着李老太的胳膊一同进屋去了。
红豆想怕是好一段时间没有女人敢上齐李两家来找茬了。
第二十六章 辍学（一）
“这个…这个你拿好了。”一个小子飞快地把一个弹弓塞进红豆的手里后就跑没影了。
“哎…”红豆在愁收下东西会不会被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呢，倒也不好丢掉，那送弹弓的人肯定躲哪儿偷瞧呢。
“这把弹弓做的真不错。”齐大山有些酸溜溜的说。
红豆无奈地笑笑，自从那日周大友被打之后，这些小子们倒不寻着机会去欺负她了，而是一个两个的都来送东西给她，看来又是改变了策略。她不晓得的是，那帮小子们在家里都被爹娘狠狠地告诫千万不能欺负李家的红豆，前些日子俩老太太彪悍的模样把他们给吓着了。于是，喜欢一个人，除了故意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之外也可以送她东西引起她注意。
“娘，我回来了。”红豆到厨房放下野菜篮子，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开水。
“就你这五只鸡，哪用得着你天天出去挖野菜啊。”赵氏心疼得掏出帕子，给红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鸡吃新鲜的野菜好。”红豆瞧着赵氏在看搭在野菜上边的那把弹弓，“那是别个塞过来的。”说着一把抓起放到赵氏手里。
“这东西做的真不错，用的还是牛筋和牛皮呢。”赵氏拿在手里翻着看，“买一个得花不少钱呢，以后别要人东西了昂。”
“我才不想要呢，人家塞给我就跑没影了，我也不好丢了去。娘，你收好咯，以后给我弟弟玩。”红豆打趣道。
“去去去…什么弟弟。你几个哥哥缴不起束修了，再生个弟弟拿什么养。”赵氏笑笑道。
“哥哥们又要回学堂上学了嘛。”红豆家的几个颂小子可是个个都好学的很，但是在家自学即使有李高在一旁指点，怎么也及不上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的教导啊。
“可不是嘛，这么一来，家里五个小子呢可又得要二两半银子。”赵氏脸上染上了一层忧愁。
以李家现在的条件要供五个小子上学堂，可真真有些吃力。这段日子，李老太捣弄的那些个菜也统共没赚几两银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舍不舍得掏出这二两五？毕竟李老太的抠性可是存在了好些年。
和心情不怎么样的赵氏闲话了几句，红豆就去开了鸡圏，提着小锄头带着她的几只鸡小兵们去进补了。
进补行为每隔个日就会出现一次，偶尔看见的村人就见怪不怪了。其实进补就是带鸡小兵们去挖蚯蚓吃。
红豆往往都挑那些上头堆了滥菜叶或烂稻草的地开挖，往往都能扒出来好些肥肥的蚯蚓，这时五只鸡就争抢着去啄那蚯蚓吃。有时候两只鸡争抢一条蚯蚓，一只叼着蚯蚓的一头，将可怜的蚯蚓活活扯断。也有刚用小锄头扒出半根蚯蚓，那眼尖的鸡就叼住蚯蚓的一头把拚命往洞里钻的蚯蚓扯出来吞下肚。
真是残忍的一幕，红豆用着小锄头扒土的动作确是一刻没停。还很是欣慰地看着五只鸡，嘴里冒出一句话：“你们可得快快长大。”
红豆无意识出口的一句话让她自个儿楞了楞，这句话真耳熟，分明是前世电视剧里扮演穷苦人家的小孩常说的一句话，往往还加些友情出演的鸭鸭鹅鹅兔兔之类的。
看来她也受了赵氏情绪的影响，开始有忧患意识了。前世，她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自然得紧抓住读书这条捷径。可如今穿越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好不容易摆脱了读书的枷锁，她的哥哥们也不得不靠读书出仕离开这小河村。可是现在又面临辍学的境地，要是古代也有义务教育多好啊。
“咕咕咕“五只鸡看着土快被扒之后露出来的蚯蚓，理也不理，那条蚯蚓趁机钻入土里逃得一条小命。红豆见这五只鸡或啄啄地上的土块，磨磨尖嘴，或扭过头梳理自己的毛羽，集体吃饱的模样。她也就把小锄头丢在一旁，压平了一小片新长出的野草顺势坐了上去。
那五只吃饱了的鸡，倒也不乱走，就围着红豆踱着步子。半大的鸡已经隐约分得出雌雄了，只有一只是小公鸡。李老太那十只鸡倒有四只小公鸡，公鸡可没有母鸡讨李老太欢喜，母鸡还能下蛋呢。倒是齐老太好运气十只鸡全是小母鸡，惹得李老太眼红了一阵，可还是嘴硬地说，看她孵小鸡的时候不来求我家的公鸡。
想到这儿，红豆突得心头一喜，她想到赚钱的法子了。别瞎想，她可不会让她家的小公鸡出卖自己的的。
红豆有了想法，人也快活不少。起了身，扯了扯坐得有些皱的裙子。只见一个小子风一样的朝她奔来，隔现代绝对能培养成一个运动员，红豆这般想道。
那小子跑近了倒是急急忙忙刹住，因着惯性还是往前滑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
“你没事吧。”红豆看那好像是叫毛头来着的小子那副莽撞样，忍不住笑了笑。
毛头看了看那红豆的笑脸，差点恍了神去。定了定心神，这才红着脸支吾地说：“我…我就要回…回学堂去了，以后不能常见着…见着你了。”
这…干她甚事，红豆无奈地想。可是又转眼看这害羞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毛头，顾左右而言其他，“我看你这脚力，去前线当报信员不错。”
“我…我娘让我考秀才呢。”毛头的脸还是红扑扑的，末了又添了句“要是没考上我就去参军当报信员。”这让红豆觉得这小子可爱的紧，他也就没比自个儿大几岁的样子。
“那等你考上秀才戴着大红花骑着大驴在村里溜的时候，我一定去看。”红豆可不敢怂恿人家小子去当兵，要是被他娘知道了，非来打死她不可。因此，只好把他往读书上鼓励。
“等我考上秀才了…”毛头红着脸转身开跑，以至于剩下的半句：“我让我娘上你家提亲。”红豆压根没听见，她还感叹这古代的小盆友怎么脸皮都那么薄勒。
接着，红豆赶着五只鸡回李家大屋了。半道上那只半大的估计进入了叛逆期的小公鸡极度不配合红豆的赶路。后来还是遇着了齐虎，这才把鸡一只不落的赶回家。那齐虎话不多，上次也没帮着小子们打架，红豆对他倒是蛮有好感的。
刚进了李家屋门，就听到了堂屋里传来的吵吵嚷嚷声。还有家里五个颂小子站在屋门口，眼眶红红的。红豆放轻了动作把鸡赶到鸡栏里，把小锄头也竖在了墙角，这才挨到颂思边上听了起来。
“家里米也不多了，新种下去的稻谷还有好一段时间能收呢。这段时间买菜也就挣了二两八钱余三十一文。这一下子给五个小子付了束修，万一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着。”屋里是李老太的声音。
李高也在，“我瞧着这几个孩子都爱上学，这可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我们怎么着也得给他们供上去。”这确实，李家的五个颂小子现下闲在家中也这般用功，而且脑瓜子又灵活，这可是学堂里的夫子都夸的。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嘛，别个家的菜都上来了，卖菜也赚不了几个钱了，还有一大家子张口要吃饭。”李老太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娘就真没法子了嘛，以后我们多去接些绣活成不？”赵氏说着，吴氏也在一旁应，他们二房两个小子才刚对上学上心起来，要是不读了多可惜。
“绣活做多了眼睛要熬坏了的，家里供五个是供不起的，要不就先让两个小的别读了先，等家里宽裕了再送去念书？”李老太看着大儿子和两个儿媳妇。
照李家如今这种情况，手头怎么宽裕得了。今儿被定下来辍学的小子，八成是没有机会再上学堂了的。
红豆看了看家里的两个小的小子，只见颂思眼眶里的泪水都快滴下来了，红豆可是记得他从小就蹦跶着天天在门口等大哥二哥下学院，早早地就嚷嚷着要上学堂。反观颂意，他倒是一脸的平静，他一向弯弯肠子多，谁也看不出他怎么想的。
屋里没了声响，似乎都默认了这个说法。
第二十七章 辍学（二）
“爷爷，阿嬷，爹，娘，二婶。”颂见就这么地进了屋，先是恭敬地喊了一遍屋里人，缓缓开口，“父亲身体不好，我身为长子理应担起家中重担，怎可让幼弟失学，颂见安能稳坐学堂，岂非枉读圣贤之书。所以我觉着还是我不读了，去寻个铺子当伙计，熬个几年成了掌柜的，家里就不用为银钱愁了。”
“胡闹，你再过两年都能考秀才了。此时不读了，不是前功尽弃。”最先出声反对的是李高，颂见身为李家长子长孙，长辈们可都是寄予厚望的。
“爹，你不是同孩儿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诚信，我如今也与夫子学了这些年…”“哥，别说了。你是家中长子，爹娘都指望着你呢，还是我不读了罢。我念书本来就不及你，又比弟弟们长个好几岁，也能挑起家中的担子了。”颂贤见颂见说得自家老爹脸色愈来愈差，就阻了他，自个儿倒是扬扬洒洒的一番话，李高脸色还是愈发差。
红豆还没回过神来，颂满也冲了进去：“我这些年懒懒散散地荒废了很多课业，比之堂兄堂弟都不如。如今要从头拾起课业，也是不易的。反正字也识了不少，这书没甚好念的。”
“你们这三个大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家里就盼着你们能早些考上秀才长出息呢。”赵氏语气有些责意。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三兄弟争抢个什么劲儿。”李老太也是瞪了瞪眼珠子，家里没银钱闹心的事就多。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静默，颂思倒是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却被红豆死命地拉住，不让他进去添乱，里头三个哥哥就够让人愁的了。倒是颂意就呆呆杵着，似乎在想自个儿的事。
“都去读，这钱家里得出。”李老头坐在桌旁，在桌角上扣了扣他的旱烟杆子，说出的声儿不大不小，屋里屋外都能听清楚。红豆对李老头的印象无非就是旱烟杆子，话少，平日与人都不大亲近。不想他说的话还是挺有威严的，余下的人都不敢反对。
面上不敢反对，心里违抗的大有人在。那日，李老太可是交足了二两半银子，让家中五个小子背着书袋子去学堂上课。可眼见着太阳掉下了山，也只回来两个小子颂贤和颂思。
颂贤也想通了，他确实比家中兄弟脑子灵活些，虽在读书上不甚上心，但成绩还是不错。这下，更是卯足了劲好好读。而颂思则是对读书有十分的兴趣，一个热衷于一件物事的人最后在这上面的成就并不会比聪明人低。这是他们被其他兄弟劝服的原因。
天都见黑了，颂见颂满颂意三兄弟这才一同回来。李家几个长辈的脸都阴沉得吓人。傍晚李家人在家左等右等三个小子未归，却等来了学堂的夫子。他是来归还三个小子的束修的，那三个小子今早是去了学堂，不过并不是上学而是拜别夫子。夫子晓得他们不上学了，自然也早早得来归还束修。
颂贤和颂思见东窗事发，只得赶在黑脸李高发问前将实情一一告诉。原来三个小子是去镇上找活做了。
李家人听了是又气又心疼，还是怪他们这几个大人没用，没本事赚钱，竟让半大的小子连学也不肯上了，反倒去寻活计养家。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现在我说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最先出声的是李老头，旱烟杆子敲在饭桌上“砰砰”的响，桌上的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