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终会告诉自己。
“也不知……”石青璇正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从两人背后的阴影之中闪过一抹亮光！竟有一柄短剑无声无息却迅如闪电的刺向唐缺的后背！刺客也许已经尾随自己很久，可是自己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世界上有这样身法的人不多，而当今江湖上最出名的只有一个——影子刺客杨虚彦！
“小心！”石青璇才刚喊出来，却见唐缺早已有所反应，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肚，马儿吃痛之下嘶叫着往前冲去，瞬间就与短剑拉开一个身位！只听“锵”的一声，石青璇长剑出鞘，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剑尖直指阴影之中的刺客！月色下剑尖吞吐着银色的光，一下就照出了刺客的身影。
正是杨虚彦！
杨虚彦一击不中，立即飞速后退，可是瞬间他脸色就变了——不知何时唐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却没有出手，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虽然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神，杨虚彦却可以想象那其中隐藏着猫戏老鼠的戏谑眼神。
欺人太甚！杨虚彦心中怒火暴涨，手中短剑画作一道银芒再次袭击向唐缺！
石之轩，上次折辱之仇，这回我就先在你徒弟身上收回点利息！唐缺长笑一声，身形一闪瞬间从杨虚彦眼前消失！
好快！怎么可能那么快！杨虚彦大惊，不是幻魔身法！唐缺的速度比幻魔身法还要快！
“不要动。”唐缺的声音在杨虚彦耳边响起，就在杨虚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唐缺右手已经从后捏住了他的脖子，只要微微一运劲，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瞬间就制服了杨虚彦！？石青璇有些发愣的看这唐缺，她也知道唐缺如今的武功必然是胜过自己的，可是却不知道胜出多少，原本她是觉得唐缺武功最多不过胜自己一线，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一招制服杨虚彦，这分明是宗师手段！可是，即使是宁道奇亲至，他可以一招之内擒下杨虚彦么？
不能！
可是唐缺却又远远不是苏良人对手，又说明他离宗师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石青璇一下糊涂了。
只有唐缺自己才知道，杨虚彦突如其来的一剑确实给了自己莫大压力，甚至背后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也许是杀气的关系，黄金瞳自动被激活了，就在石青璇出剑的瞬间唐缺以百鬼夜行瞬间来到杨虚彦身后，然后就在他转身逃离与自己双眸对上的瞬间，黄金瞳自动对与其对视的人释放了“言灵皇帝”。
赞颂吾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杨虚彦的五感跟精神都瞬间被压制，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跟身法一下子不知道慢了多少！黑暗中的石青璇还无法做到视黑夜如白天，看不清杨虚彦的动作，才会产生了“唐缺究竟有多强”的错觉。
当初阿狸也是受到了言灵皇帝的压迫，才会下意识的幻出九尾虚影与之对抗，甚至还处在了下风，可想而知杨虚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招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
“你赢了。”杨虚彦低沉的声音传来，“刚那是什么身法？”
“百鬼夜行。”唐缺笑道，见到杨虚彦眼神中透过一丝疑惑，知道其定是疑惑为何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好心为其补充道，“我自创的。”
自创？杨虚彦不由得一怔，难道这个唐缺真的是与师父一样的天才？
“阿缺！你没事吧？”石青璇走到唐缺身边，低声问道。
“没事。”唐缺对她笑了笑，又转头对杨虚彦说，“我来猜猜……你是杨虚彦吧？”
“是。”
“为不死印法而来？”
“是。”
“很好。”唐缺点点头，手上突然发力，“你可以去死了。”
杨虚彦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脖颈处传来，一瞬间的剧痛，随后再无声息。即便死了眼里还是带着惊讶的神色，他本以为唐缺擒下自己定是因为石之轩的关系不敢轻易杀了自己，却没想到他只是不轻不重的问了两个问题就毫不犹豫的下了死手。
一代天才刺客，竟就在此身陨，死不瞑目！
“你……”石青璇一怔。
“我必须杀他。”唐缺回过头说道，“躲在阴影中的刺客是最可怕的存在，你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从哪个地方向你挥剑，我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人继续存在世上，若是这次我放了他，也许下次死的就是我了……况且，我不能让他伤害到你们。”
石青璇点点头，表示理解，回味着唐缺的话，却突然呆了一呆，“你们？”
“嗯。”唐缺点头，“你们。你，还有我的朋友们，他杀不了我，却未必杀不了你们，我不敢冒这个险。”
“死者为大，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石青璇转开了话题，虽然她很想问唐缺他的朋友们都是哪些人，可是似乎问这样的问题又不太适合，便也没有多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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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为杨虚彦入土后，石青璇从树上削下一大片木头，又将其削成墓碑的样子，在其上刻下杨虚彦之墓后，竖在了杨虚彦的墓前。
“走吧。”唐缺说道，石青璇点点头，两人翻上马背，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远走后，却有一道红影落在了杨虚彦面前，喃喃道，“竟是杨虚彦！难怪有如此身法，我竟没有发现他……但是他竟然能在被埋伏的情况下瞬间反杀……奶奶说得没错，真是可怕的人……”
第三十二章 、横祸
两天后，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洛阳，已经有许多江湖人在他们之前赶到，几乎所有客栈都已人满为患，偶尔碰到有房间的也就剩下一间，唐缺当然是没问题，可是石青璇却红着脸死活不跟跟他住同一间房，唐缺也只能遗憾的作罢了。
唐缺带着石青璇上了凤来楼用餐，这里算是唐缺最熟的酒楼了，他也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沈落雁，每每想起那个杏黄淡衫、笑靥如花的女子，唐缺心里都难免升起几分难言的惆怅，虽然从相貌上来说，石青璇比沈落雁还要美上几分，可是不知为何，唐缺却总还是想起那个曾与自己举杯共饮、浴血沙场的妩媚女子，果然生死之交还是不同的么？唐缺这样想着，嘴边不由泛起一丝没落的笑意，落雁啊，不知远在瓦岗的你，可还安好？
这个表情，这两天石青璇已经在唐缺脸上见到过很多次，心中也是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究竟他露出这个表情时，是在想念什么人呢？
两人寻了个位子坐下，小二一见唐缺，顿时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
“再多炒两个小菜，没看见我不是一个人么？”唐缺笑骂一声，小二嘿嘿一笑，狭促的眨了眨眼睛，“客官好福气啊，您夫人真是漂亮！”
“快滚吧你！”唐缺作势要踢，小二便嘿嘿笑着下去了，石青璇假装没有听到，扭头看窗外的景色，红晕却悄然爬上了她白皙颀长的玉颈，唐缺一乐，“别装了，我就不信你没听见。”
“你！”石青璇回头恼羞的横了唐缺一眼，“没想到你倒是神通广大，连酒楼小二都与你相熟。”
“哈哈。”唐缺一笑，却见小二已经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菜盘，上面摆着几份菜肴，一盘是唐缺常点的熟牛肉片，一盘烧鸡，两盘小炒青菜，还有一壶凤来酒，唐缺奇怪的问，“怎么这么快？”
“客官您是熟客了，又那么久没来，我便端了几盘炒好的菜先给您送来了。”小二呵呵一笑，满脸的淳朴。
“哈哈！那便多谢小二哥了。”唐缺心情突然莫名的好了起来，小二把菜都端上桌，唐缺闻了闻酒壶里的酒，正是凤来楼的招牌凤来酒，顿时喜道，“还是小二哥懂我心意！这赏你。”
唐缺手一甩，几小锭碎银便落在了小二手里，小二看也不看便收下来揣进怀里，笑道，“多谢客官赏。”
“你忙去吧。”唐缺呵呵一笑，小二点点头走了开去。
“这小二倒也是个有趣人。”石青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赞许道。
“嗯，这样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若是他运道好些，现在远远不止是一个店小二。”唐缺笑道。
“你为何不帮他一把？”石青璇问。
“各人自有缘法，强求不来，再说，江湖也未必就适合他。在酒楼跑跑堂，存些银子，日后做些小生意，找个贤惠的妻子结婚生子，平平安安一辈子，难道不好么？”唐缺摇摇头，颇有些感触，当初他在东篱村不就是这样么？白天教教书，晚上喝喝小酒，逗逗小丫头……
可惜，那样的生活已经与自己无缘了。
“是啊，若是能那样，又何尝不好呢？”石青璇叹道。
唐缺与石青璇聊着，却突然听到另一边喧闹了起来，顿时皱了皱眉头，定是又有江湖中人闹事了，石青璇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便对唐缺说道，“去看看吧。”
唐缺点点头，与石青璇走了过去。
走近些，石青璇闻到了血的味道，当她看到躺在血泊中那瘦小的身影时，顿时反射性的拉住了唐缺的手腕，回过头，唐缺脸上笑容已经收敛，眼睛也已经眯了起来，石青璇知道，这已经是唐缺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一个壮汉一脚踩在躺在血泊中的店小二脸上，一把铁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小二眼睛瞪得很大，瞪着没入胸口的铁剑，仿佛不相信被刺中的人是自己，壮汉还一边骂骂咧咧，“妈的这个混账！老子先来半天却不给我上菜，居然端到别人那桌，简直是看不起老子！死了都是便宜的！”
“呵呵。”就在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声轻笑却轻而易举的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清晰无比的落在了人们的耳里。
人们顿时静了下来，发出笑声的人至少是超一流高手，这般内力掌控实在是骇人听闻，轻轻一笑就能压过所有人的声音，显然是内力精湛到了极点的表现。
那莽汉的表情也变了，他知道定是有高人看不过自己这般嚣张的行径，心中难掩的惊慌，面上却只是收敛了张狂的神色，匆匆的转身离去。
石青璇本以为唐缺会含怒出手，因为那笑声正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可是他却没有，而是放任那个莽汉离去，只是脸上原本开怀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阿缺……”石青璇轻唤一声。
“青璇。”唐缺开口，石青璇还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呆，却听他接着说，“我错了啊……”
“这不是你的错。”石青璇摇头。
“不，我错了，我刚才说的话错了。”唐缺低沉的说，“弱，本身就是一种罪啊……没有力量，是保护不了任何东西的，无论是生活，亲人，还是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那么简单的道理，可笑我居然现在才懂……”
石青璇一怔，没想到唐缺会说这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走吧，这饭也吃不下去了。”唐缺说，石青璇“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唐缺找到掌柜的，给了他几十两银子，让他交给小二的亲属，掌柜的满口叹息的接过，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给他们送到，唐缺点点头，带着石青璇离开了凤来楼。
“我们这是去哪？”石青璇跟唐缺并肩走在路上，扭过头问。
“独孤府。”唐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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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府。
“哦？那小子进城了？”老人抬起头，淡淡的问道。
“嗯，人家亲眼看着他们进城的呢。”红衣少女搀扶着老人往院子里坐下，“奶奶，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唐缺是个高手呢？”
“他啊……”老人呵呵笑道，“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小凤儿。”
“奶奶！”少女不依的摇着老人的衣袖，撒娇道，“你就告诉凤儿嘛！”
“他是……”
“报老夫人！有位自称唐缺的公子来访，是否让他进来？”老人正说着，却被下人打断了，可她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愠色，反而微笑道，“哦，来了啊，那就让他进来吧。”
少女愤愤的瞪了下人一眼，下人只觉得浑身一寒，看见少女正瞪着自己，心中暗自叫苦，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走，小凤儿，与奶奶一同去见见他把。”老人拉着少女，向厅中走去。
“是，奶奶。”
第三十三章 、容颜
石青璇很惊奇的看着原本趾高气昂的卫兵在进去通报之后出来就换上了一副谄笑的嘴脸，心里惊讶唐缺居然连独孤阀都有关系，这可不是什么三流小家族，而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的独孤阀啊！他外出不过一年的时间，究竟是怎么与这样的顶级门阀建立联系的？
当然，她若是报上她石青璇的名字，走到哪里估计都有这个待遇。
“唐公子，老夫人有请。”卫兵点头哈腰道。
“嗯，带路吧。”唐缺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
独孤府确实是有够大的，比之杨玄感的府邸还要大得多，顶级门阀却是不同，也许杨府当初也是如独孤府一般气派，甚至还尤有过之，可是自从杨素死后便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唐缺入得杨府，已是远远不如从前了。
尤楚红是在后院的会客厅中接待的唐缺，这几乎已经表明态度是将唐缺当成自己人看待了，石青璇心里又是一惊，望向唐缺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原本以为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自己已经很了解了，可是一路上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这一年他究竟做了什么？反正绝不可能是像他说的游览江南胜景那么简单。
若是平日的唐缺必然会注意到石青璇眼神的变化，可是这一刻他却顾及不到那么多了，当他看到红衣少女的瞬间，他几乎是整个人都傻了，那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就在面前，他不由失声呼到，“阿蓉？”
尤楚红微微一怔，摇了摇头，“唐公子你认错人了吧？这是老身的孙女，独孤凤。”
不是阿蓉？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两个那么像的人？这怎么可能？唐缺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陷入了混乱，几乎无力思考，少女欢快的笑声仿佛又回响在耳边，“阿缺哥，你看这个贝壳好看么？蓉儿在海边逛了一天才好不容易找到的……”
“不就是一个破贝壳么，小丫头你激动个啥？”
……
“阿缺哥，你炒的菜难吃死啦！”
“我去！那你别吃我自己吃！”
……
“陈叔说，海底也是有风的呢，那种叫洋流的风卷过珊瑚礁，比天上最剧烈的风还要猛烈许多……”
“真的假的？陈大头可是一天到晚瞎吹的主。”
……
“阿缺哥，遇到你……是蓉儿一生最开心的事……”
“傻丫头，胡扯啥呢，开心的日子还在以后呢。”
……
“阿缺哥，你要早点回来，蓉儿在家里等你……”
“阿缺哥。”“阿缺哥！”“阿缺哥？”“阿缺哥……”
……
唐缺只听见无数纷乱的呼唤声从耳边响起，一直被他刻意压制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长期修行血海修罗大法的弊端终于显现出来——心魔！一直被压抑却暗中不断成长的心魔，终于在他大脑最混乱的时刻，出现了！
“阿缺？”石青璇担心的看着浑身突然被煞气包裹的唐缺，轻声换道，却不想她这一声竟如同一点火星掉落在油桶，瞬间引爆了熊熊烈火！
唐缺双目变得赤红，仰天长吼一声，丹田血海无意识的开始、外溢，血煞透体而出，如同一道道血色烟雾缠绕在他的身侧！
“血海失控了！”尤楚红惊呼一声，龙头拐杖重重敲在地面，厉喝一声，“凤儿，石姑娘，你们快退下！”
独孤凤闻言飞速退开，她对尤楚红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石青璇却仿佛没有听到似得，还想要去接触唐缺，就在她伸手的瞬间，唐缺突然狞笑着转过头，一掌拍向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