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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响尾蛇第6部分阅读

    眼眶热热的,好像要流泪的样子。而且,空气也变稀薄了吗?否则为什么她的胸口闷闷的,好似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喔!真的要就这样就结束了?甚至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朱承曦一直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原因就是他早已心有所属。而欧阳虹虹是以未婚妻的身分来警告她,因此所有的问题终于都有了解答,她再也不能偷偷期盼了!她也不可以当第三者,这是不道德的——第三者?自己是否有权利给自己这样的定位?搞不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是自己自作多情……

    楚楚自怜的情绪非但没有引发欧阳虹虹的同情,反而更加激怒了欧阳虹虹;欧阳虹虹对爱情所持有的态度是完全自私的占有,不容许任何人来分享。欧阳虹虹怒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模样?我说过你连想都不可以想他!我命令你,立刻把这不要脸的肮脏念头从你的脑子里彻彻底底给我消掉。”欧阳虹虹不只在言语上恐吓楚楚,甚至还举起手来,使尽全力就往楚楚的俏脸上挥打下去。

    楚楚非但没有躲,而且还闭上眼,准备承受这一掌。她是期待着,期待会因为这一掌而打醒自己,然后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躺在床上,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但是过了很久,那一掌始终都没有落下来,她正感到奇怪;欧阳虹虹该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了吧?还是,这真的只是一场幻梦?她忍不住睁开眼睛来看——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于眼前,她差点惊叫失声,那个原本已经开车离去的朱承曦居然直挺挺地站在欧阳虹虹身后,一手还紧紧地抓着她那只举在半空中的右手。

    他那宛若深海的眸子里可以清楚看见怒气正在,紧抿的双唇因气愤而泛白。幸好,他先前对藏在暗巷内的红色跑车起了疑心,所以即时回头赶上了这一幕,否则楚楚的脸岂不是要莫名其妙地印上五指红印了?

    “承曦,你——”欧阳虹虹心虚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突然转回头?还让他看见了这一幕!天啊!她在他面前一向保持着十分美好的形象,会因为这一次而把十多年来的苦心全数毁之一旦吗?不!不要!“承曦,你听我说,我……”她现在的哀兵姿态与刚才不可一世的傲然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痛心疾首地道。

    不只欧阳虹虹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就连朱承曦对她刚才的举动也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她怎么会像只疯狗般地伤害楚楚,甚至还想要攻击她?当他一想到楚楚因他而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时,他便心如刀割。更气自己把她卷进这个是非圈里来。这不是她所该承受的,他觉得自己根本无颜再去面对她。

    “跟我走!”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从齿缝中迸出来的命令语句是那么地冷酷无情。

    在这种状况下,不但容不得欧阳虹虹不从,而她也不敢不从。两个人坐上朱承曦那辆宝蓝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走了!默默地走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走了。怎么风沙又吹进了自己的眼里?好痛!这回她再也克制不住了,成串成串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胸前,沾湿了一片。

    “你不能就这样判定我有罪!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何况我也只是吓吓她,要她知难而退而已,我绝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欧阳虹虹努力替自己的行为辩解。“你别板着一张脸,我的解释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而正因为我深深爱着你,所以我的反应才会比较激烈。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车子猛然煞住,欧阳虹虹狼狈地往前冲。

    “你到现在仍然认为你没有错?”朱承曦打破沉默,冷漠地质问她。

    “我不觉得我哪里有错。”朱承曦一心护卫楚楚的语气撩起了她一直控制住的怒气;她那被父亲欧阳骥再三告诫而克制住的骄纵任性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去侮辱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甚至还动手打人,这样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吗?”

    “她无辜吗?不!她一点都不无辜!她要为自己不检点的行为负责任,这全是她咎由自取。错的是她而不是我!她本来就没资格跟你来往。”

    “我不记得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可是你也别忘记你自己的身分,你是日月教的教主!一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都配不上你;唯有我,唯有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傲态是他前所未见的,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么多年来,他到底认识她有多深,了解她有多少?他这些年来所看到的全是她的演技而已吗?难道他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未婚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沉默了,并且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

    欧阳虹虹被他莫测高深的眼神震醒了理智,她不安地抿着唇,“别把我想成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我会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将来着想。”她心慌得不敢去迎视他。“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算是已经有了家室的人,你不该再有别的心思,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再重申一遍,在我没有签字以前,我随时有解除婚约的权利。”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了。你真是何其残忍!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我无条件的奉献让你无法接受,所以你拿这句话来做挡箭牌。如今看来,我是错了,那是因为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你是故意的!是那个女孩子对不对?对不对?”她歇斯底里地狂喊出来。

    “不关她的事,是我觉得有重新认识你的必要。”

    “别把罪过推到我头上来,我不会接受的。还有,你该记得,我跟你的婚约是由你父亲所订下来的,日月教中人尽皆知。你敢公然违背你父亲的意思吗?”欧阳虹虹心急之下甚至抬出已故老教主朱梦龙。

    “你要不要试试看?”他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狂叫,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是说到做到的决心和自信。

    欧阳虹虹这下不敢再回腔了,她打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他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

    车子一回到这栋豪华别墅后,朱承曦便抛下远在后头苦苦追赶的欧阳虹虹,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直往欧阳骥的书房里冲。

    大概又刚开完一场朱承曦无法参与的特别会议吧,书房里正走出三名欧阳骥麾下的红色火焰。

    三名红色火焰看见一脸冷肃的教主迎面而来,不禁暗吃了一惊,以为密谋的事情被揭穿了,于是全都惊惧地低垂下头——除了回避他灼人的视线外,也是顺势朝他致上九十度的大躬。

    朱承曦摆摆手,示意他们立刻离开。

    这三名红色火焰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于是急忙退了开去。

    “承曦,你来得正好!过来这边坐,尝尝这壶茶的味道好不好,这可是我们日月集团研究出来的新品种茶叶。刚刚骥叔才跟他们三人研商要如何拓展海外市场,怎样才能成功地打响这第一炮呢!”欧阳骥悠闲地一面擦拭那些价值不菲的名贵茶具,一面对进入书房的朱承曦说道:“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瞧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是来要求解除我跟虹虹的婚约。”

    欧阳骥擦拭茶具的动作顿时停住,大约经过了十秒钟吧,他才又恢复正常,手心虽然微微冒汗,但仍力持镇定。“是虹虹那丫头惹你不高兴?”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爹地!”欧阳虹虹满腹委屈地随后跑进来。“承曦他——”

    “你给我住口!”欧阳骥瞪视着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他是第一次这么大声斥责她。

    “你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是你的错你就必须承认!你们两个我从小看到大,脾气是摸得一清二楚。承曦的度量我很明白,一定是你这孩子太任性,做出一些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来,否则承曦怎么可能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该好好反省一下!”

    “不是我,是——”她极欲反驳。

    “不许你替自己辩解!你这丫头真是愈来愈不象话了,眼看即将为人凄,还不懂得控制小孩子脾气。”欧阳骥接着苦笑着看向朱承曦,像在寻求他的谅解似地说道:“你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理当十分了解彼此的个性。虹虹有时候是比较急躁些,但不管她做了什么,绝对都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吧。”说完又转头瞪视着女儿,‘你还不赶快道歉!“

    欧阳虹虹也算是聪明人,挺识时务的,她知道继续惹火朱承曦可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她撒娇道:“你就别生气了。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小心眼的,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犯了!”

    父女俩一搭一唱的,全没给朱承曦说话的余地。朱承曦一想起楚楚那遭受屈辱的脸孔,一颗心就不由得一拧。欧阳虹虹向他道歉根本毫无意义,如果她有诚意的话,就必须当面向楚楚致歉。

    朱承曦的态度无比地坚决,“虹虹,你必须为你不当的行为去向楚小姐道歉。”

    她做出来的笑脸立即崩溃,眼瞳中有着愤怒的焰火。她正想发作,此时门外闪进来的另一个人,却出声将这即将发生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承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说话的人是柳应之,他的出现也适时地给情绪激动的朱承曦浇上一盆冷水。

    “既然是虹虹的过失,我一定会要她去道歉。你放心好了。”欧阳骥以大公无私的姿态结束了这场纷争。

    朱承曦不再说话,随着柳应之退出了这间欧阳骥专用的书房。

    而在确定他们两人都走远了之后,欧阳骥的眼神转为阴沉可怕。他沉着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虹虹不甘心地把楚楚介入他们之间的事加油添醋说了出来:“爹地,我上次所担心的人就是她。我本来计划弄个车祸让她断只手或少条腿的,没想到却让承曦给破坏了。我今天更加确定那女人在承曦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爹地,您说我还能眼睁睁地放任不管吗?”

    “当然不能。不过做事也要有方法,像你莽莽撞撞的反而会坏事,比方今天就是个例子。要成大事就得有计划,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件事我来处理,我会摸清楚她的底细,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再做决定。这段期间我不许你再去争风吃醋。你尽管放心,教主夫人的宝座一定落在你身上,承曦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我很抱歉,我刚才竟会如此失控,要不是您及时赶来制止,我恐怕就真的得为我的冲动而付出不小的代价了。”朱承曦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刚刚那个人的确不像遇事冷静的朱承曦。”柳应之不禁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轻声问道:“那女孩真的在你心目中占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满天星辰、动也不动的朱承曦闻言微微一震,回头说道:“没有!是欧阳虹虹反应太过度了。”他的身体却十分僵硬。

    柳应之几乎是用心疼的表情看着他,“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而已。”他并无子嗣,而朱承曦是由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就等于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做父亲的怎会不清楚儿子的情绪变化呢?

    当年他之所以将日月教的所有教务放手给欧阳骥,除了是尊重前任教主朱梦龙的遗命外,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搞权力斗争,尤其是他自知最后必然会败给欧阳骥。所以,他给自己订下了步步为营的策略。首先,他必须完全掌握未来继承人的培育工作,把他栽培成为可以担负重责大任的人;倘若欧阳骥真有揽权称霸的野心,也有人可以出面制止,日月教的大权才不至于完全操于一个人手上。

    朱承曦敬爱地看着头发泛白、外表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柳应之,一丝惭愧袭上心头。柳应之是一位慈爱的长者,虽然在他年轻时十分意气风发,立下不少功劳,但他却在处于高峰时急流勇退,毫不恋栈,从权利欲念中完全抽身。如果不是因为与上任教主的深厚友情,在他托孤下不忍离去,或许他早已退隐江湖,做个优游自在的逍遥者。

    面对有如父亲般的柳应之,朱承曦不想欺瞒他对感情的看法。“其实我自己也很矛盾。我不否认,那女孩的一颦一笑总是深深牵引着我,但我有太多太多的束缚,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爱她。我没有理由去让一个不解世故且善良纯真的女孩卷入这个是非圈中。

    爱一个人就是要给她幸福,而不是永无止境的痛楚。“

    “所以你决定要放弃?”

    “我不得不放弃。况且,现在也不是跟骥叔起冲突的时候;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辜负了父亲以及您的期盼与栽培。”

    “怪不怪你父亲当年擅自替你安排的婚姻?”柳应之问道。

    “不怪!”他露出谅解的笑容来。“当年仍是稚子的我,十分需要骥叔与柳叔的辅助。但父亲有感于骇叔这头猛虎必定不甘雌伏,为了安抚他,才决定拿这条婚约来绊住他。骥叔并无子嗣可以继承事业,而我如果与虹虹结婚,就等于是他的儿子,到那时,他等于掌控了日月教全部的资源与人脉,他也就不会急于把日月教给并吞掉了。其实,骥叔如果按照我父亲的计划来做,让日月教早些脱离黑社会,步上正轨,那么我可以毫无条件地将整个日月教交给他,但是……”

    “事与愿违。”柳应之露出一抹苦笑,算是自我嘲讽吧。原以为只要没去制造一个和欧阳骥相对立的环境,就不至于刺激欧阳骥的野心,但这招显然不管用。

    “他显然没有停止过他的野心。老实说,他的才干令人不敢小觑,但他的狂妄却是他的致命伤。”他吁了一口气,“我原本期盼事情不至于发展成自家人互相残杀的局面,但照这种情况看来,我似乎是在痴人说梦。承曦,虽然避无可避,但我希望你能把伤害减至最低;至于该怎么做,就全靠你的智慧了。”

    担子是愈来愈重了,朱承曦的心情完全跌落谷底。不期然地,他又想起了楚楚的俏脸——也唯有她那完全无邪的笑容才会让他增加点信心吧。

    他勉强转动已然僵硬的脖子,回头再望了一眼。结束了!或许多年以后他会再次踏进校园,但是否能再遇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他涩涩一笑,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他拿着车钥匙预备开启车门,身后一个细微的响声让他猛然一震。他停止了开门的动作,迅速回头……

    “我站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怯怯的声音从楚楚的嘴里发出来。自从三天前的晚上发生了和欧阳虹虹争执的事件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可人儿,如今终于现身站在他的面前了。“

    她不敢正视他的脸,仿佛是犯了过错而等待责罚的小可怜一般,脸蛋胀得通红。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如果——如果我今天再不说,我——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虽然是结结巴巴讲完这段话,但是却完全没有勉强道歉的意味,这让朱承曦感到无比的心疼,冲动地想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安慰她:“错的不是你,该道歉的人也不是你!”但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朱承曦觉得汗颜;她就是这样不懂记仇,不会记恨,还把别人加在她身上的痛楚抛到九霄云外去。不但如此,还回过头来自省自己是否真的做出惹人厌恶的事情来。那自自然然散发出来的纯净和善良,总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跟她在一起。

    他面色凝重的模样着实叫她心惊,于是她想也不想地立刻脱口而出问道:“欧阳小姐是不是相信我的解释?她仍然在误会着你吗?……怎么会这样?那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想到会因为我而引起你们之间这么大的误会……要不这样,可以的话,你请欧阳小姐再跑一趟,或者让我去见见她,我愿意再次当面向她解释,清楚地让她明白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你等我就是为了确定我跟欧阳虹虹和解了吗?”他偷偷叹息着。

    “是的。”她羞愧地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要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