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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皇后(下)第5部分阅读

    累,真的很累。

    哥哥是当皇上的料,她却不是当皇后的料。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扯他后腿……

    翌日醒来,明小满一张眼便见李彧炎神清气爽的坐在床畔,扬开柔情的笑。

    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在恍惚之间扑向他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吓得退向内墙。

    原以为她会一夜不成眠,然而在他的怀抱里,她居然迅速睡死,还是这些时日以来睡得最后的一夜。

    “朕找你一道用膳。”

    “差人告诉月盈一声便可,你……不用特地到这里告知。”她发现他换上了沉紫色镶毛边锦袍,长发像往常一样束环,不再戴冠,俊目丰神,看起来神采奕奕,像是沉浸在某种喜悦。

    “朕已经差人将早膳端来。”

    “凤皇与其纡尊降贵的伺候我,为何不赶紧回宫?”赶快回去,也许还有机会可以改变什么,毕竟朝中还有凌和乌灵,以及许多受他倚重的大臣。

    李彧炎状似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待会吃完早膳后,陪朕到北驿的市集走走。”他说着,拧起一旁金盆里的湿手巾,轻拭她的脸,顺着她秀美的眉,滑下她秀润的鼻、分明的棱唇,再牵起她的手轻擦着。

    明小满望着他的手,冷声道:“……月盈必须赶紧回程回泰漠。”在她有孕在身时,哥哥总是每日帮她擦脸擦手,伺候得非常周到,但现在她不能眷恋了。

    “不,你要待在这里。”

    不容置喙的口吻和独断放肆的用词,让明小满错愕抬眼,对上他眸中的霸气。

    她低估了他的情痴。

    一个愿意和她生同寝、死同岤的男人,怎么可能在没唤醒她的记忆之前放她远行?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她束缚在身边,不让她从眼前离开!

    “我……”

    李彧炎淡声打断她未竟的话,自顾自地说:“虽说北驿的市集比不上皇城,但是珍奇古玩不少,尤其是来自各国的雕饰物品,甚至是雕版、离柱,甚至是版画……”

    “我要回泰漠!”她抽回手,气恼的吼。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只是一个玄人,一个比猪狗还不如的玄人,为何他宁可弃天下而守护她?难道他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都仰仗他而活?少一个她,有什么关系?

    李彧炎不气不恼,浅啜着笑,“没朕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是泰漠太子侍妃,你不可以软禁我!”她掀被起身,却被他强压在床上。“放开我!”

    她怒不可抑,气自己竟将他束绑的如此彻底。她不信他压根没发觉穆纳岳的异状,然而他却宁可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他只是神情哀伤地注视着她。“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朕决定的事,谁都更改不了。”

    “我讨厌你!”

    “那又如何?”她的话语如刀,杀进他的心坎里,痛着,他却宁可痛也要得到她,就像辟邪典那一晚。“讨厌吧,憎恨吧,朕欢喜得很!”

    看他眼露癫狂,进现某种危险警讯,明小满闭上了嘴,水灵的眸震愕得发直,盯着他被思念折磨得快要发狂的魔魅神情,不禁悲从中来,却已无路可退。

    “……就是你留得下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向来,她最懂得的,就是如何伤他,知道他的弱点在哪,要怎么刺,他才会痛。

    他果真神情恍惚,但又木然的垂下长睫,低哑笑开。“至少还留得住人。”他不怕命运弄人,更不怕被命运摆布,只要她在身旁。

    为了她,不要皇朝、天下又如何?那本就全是为她而得,没有她,一点意义都没有,管他什么苍生,他此生只为她而活。

    “是吗?那么,便由你吧。”她闭上眼,不让泪水淌落。

    李彧炎满足的轻轻将她抱起。“先吃早膳。”

    “我不饿。”

    “听话。”他软声哄,“一路上你吃得并不多,不能再不吃。”

    明小满张眼,豆大泪水滑落。“如果你不让我走,我就不吃!”

    李彧炎本就形容枯槁,敛笑之后更显憔悴寒驽。“……不要逼朕。”

    为何他费尽心思爱她,她完全感受不到?为何她总是想逃离他?她明明爱他,不是吗?

    “是你在逼我。”她抿紧唇,泪眼婆娑,教她看不清他的眸色有多狂乱,面容有多扭曲。

    “由不得你!”他径自端来早膳,舀了口御厨准备的素菇粥,硬是喂入她的嘴里,但她却立刻吐在他脸上。

    抹去脸上的粥渣,李彧炎神色未变,端碗喝上一大口粥后,猛然将她扯进怀里,以嘴强行将粥注入她口中,缓缓地喂着,强迫她吞下。

    明小满想挣扎,却被钳制的无法动弹,见他要再喂,忙喊,“我自己吃!”

    闻言,李彧炎才爽朗笑开。“真听话。”

    为何她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

    “来这儿,朕特地要御厨跟来,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李彧炎笑得开心,强硬地拉着她来到桌前,桌上摆满的皆是她最爱吃的膳食。

    但她却半点食欲皆无,只因他的模样吓到她了。

    “吃。”

    轻滑语音似魅,让明小满没来由的颤了下。

    她想起邪典那晚,她几乎将他逼狂,然而,那份狂意又不如眼前的他来的失控,他的眸色混浊不清,看起来似乎……连理智都快要消失不见。

    是她害的吗?

    “小满儿,要哥哥喂吗?”

    闻言,她眸底的泪水仓惶落下,看他夹菜凑近,她只能顺从的张口,任凭泪水不断滑落。

    “嘘,不哭,哥哥陪着,你别怕。”他搂过她,好珍惜、好珍惜的吻上她额上的凤凰刺青。“待会哥哥陪你逛市集。”

    由着他喂着,明小满根本尝不出半点美味,只尝到满嘴苦涩,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第17章(1)

    风雪数日之后,难得的,北驿附近竟露出淡淡日光,市集上的人潮因此更加热络,叫卖声不断。

    北驿为诸国进入金雀或者是北行南下的驻点,许多来往商贾都会到此一宿,加上李彧炎登基后推行商道,更让北驿形成一座大型市集。

    “你瞧,这个兽雕栩栩如生,虽只是以梨木雕制,但这样的雕工,在皇朝里也算是少见了。”李彧炎做常服打扮,外头罩着先前明小满亲手绣的凤凰披风,一手牵着她站在雕版摊子前。

    他只带几名贴身随侍,只因他的执着。

    穆纳岳快马回金雀皇宫,算算时辰,说不定这个时候他的人马已经抵达,又有段询接应,还有暗伏在屠灵山哨口的兵马,随时可能一举攻进宫,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逛?

    “小满儿?”

    低哑的嗓音逼近耳边,引起她一身惊颤。

    每当他这样唤她,她总会觉得他神色恍恍惚惚,好似人在,魂却不知已飞到何处。

    “没看见喜欢的?”他轻扯她,逼迫她抬眼正视自己。

    “……我要回去。”

    李彧炎当没听见,继续拉着她朝下一摊走去,见那商人卖的是各式面具,不禁高兴地挑选着。

    “爷儿,您的眼力真好,拿在手中的,可是打从波罗来的銮金面具。”摊商瞧他身后跟着侍从,再见他一身锦衣华服,认定他肯定是个大爷,热情招呼着,“虽说金雀盛产黄金,但制作銮金的能力却远不及波罗,尤其这圆弧的表面,没有几十年功力的老师傅是做不来的。”

    “那倒是。”他在外游历多年,见识也不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给了个眼神,他身后的随侍迅速上前,给了对方一大锭黄金,“挑几面你喜欢的。”

    明小满知道自己要是不挑,他就会把黄金拿回来,只好随意挑了一个。

    “姑娘,这位爷儿真是个大善人!”摊商感动得快要哭了,只因他这摊货也不值那么多,这锭黄金足够他们家几口人吃好几年了。“他一定会好心有好报的。”

    她笑着,没有回答。

    她喜欢别人对哥哥多说些祝福的话,希望那些话可以让他逢凶化吉,然而不管她怎么看,他身上的黑影就是消散不了。

    叹口气,她回过头想告诉他她已经挑完,却瞥见远处有人走近。

    来人还来不及开口,李彧炎已经抬手制止他。

    “堂弟,你已经出来多日,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李垂阳一身青色锦袍,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不。”见她手上已经拿了几面面具,他随即接过手,牵着她朝下一摊走去。

    李垂阳见状,脸色更加青白。光天化日之下,他带着穆纳岳的侍妃这样走,成何体统?

    “可、可是,有很多事都要你打理,你不能丢着就不管!”他硬是要挤入两人之间然而还未成功,便先对上李彧炎投来的冷沉目光,只能暂时放弃。

    “怎么,我不在,大伙都不会做事了?”他冷哼。

    “话不是这么说,实在是……”李垂阳偷偷示意身后几个人上前。“总觉得宫里古怪得很,找不到总兵符,大伙都很难做事。”

    李彧炎冷冷睇去,见他身后儿人皆是朝中大将,不由得勾唇一笑。

    “有事需要动到总兵符?”

    李垂阳忌惮的看了他身边的女人一眼,偏偏自家堂弟的手像是黏着了似的,根本没打算放开。

    “既然你不说,就代表没事。”

    明小满见李垂阳前来,心想他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急着要调动士兵。他们今日赶到,表示事情至少是在一日之前发现的,要是哥哥不硬跟着她到北驿,也许早就能够阻止这一切。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话不是这么说,你瞧,我都带人来了,就该知道……”

    “要把我绑回去?”李彧炎笑得阴邪,横睨一眼。“谁敢动手?”

    就是没人敢嘛……李垂阳苦哈哈的跟在后头,找不到最佳时机开口,想要介入两人之间,又总被无情拂走,直到……

    “爷儿,皇城总都统兵都统在行宫候驾。”行宫里的人匆匆前来传讯。

    “喔?”李彧炎缓缓勾笑,倏地,向来清秀俊美的五官尽显冷冽杀机。

    北驿行宫,图文殿。

    兵从戎一身常服,一见李彧炎走来,随即单膝跪下。“末将见过皇上。”

    “朕交代你的事都已办妥了?”他牵着明小满坐上主位,后头则跟着垂头丧气的李垂阳等人。

    他错愕地看着明小满,再看向李彧炎,才沉声道:“是。”

    “皇上,原来你派兵都统去办事了?到底办什么事,让咱们都找不到他的人?”李垂阳闻言,不禁哇哇大叫,“兵都统,你在这里正好,总兵符你是否有带在身上?”

    “总兵符?”兵从戎蹙起狂放的浓眉。“末将身上从没带过总兵符,而且李尚书要总兵符何用?”

    “咦?”他顿时傻住。“皇上,那总兵符……”

    “想要总兵符,也得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结果宫人递上的热茶,李彧炎很自然地递给了明小满。

    可在李垂阳眼里,他身旁的女人分明就是明盈,见他对她疼爱有加,仿佛将之当成真正的明小满,他不禁气恼。

    “皇上,前两日,屠灵山北哨都统发现,有泰漠兵越过边界而来,而且数量不少,所以臣才想要赶紧调动兵符,守在城北外。”从一开始的丧气,直到现在生出无名火,让他豁出去了。“这情势再清楚不过,根本就是穆纳要月盈引诱皇上到此,接下来他好领兵攻进皇城,皇上怎么还可以醉在女人怀里?何况她不过是个侍妾罢了。”

    明小满闭上眼,苦涩勾笑。

    就算她坦承自己是谁好了,在大伙都已认定她是穆纳岳侍妾的情况下,就算有天真能够还她身份,又如何?光是一个前朝冷宫娘娘的头衔就可以让整座皇城流言不止,如今再加上一个他族侍妾名号……就算她保有清白,怕也难服天下众口。

    “垂阳,小心你的用词。”李彧炎沉声警告。

    “小心?我才要说皇上该小心,那女人是毒不是蜜,她不是明小满!”

    “如果朕说她是呢?”

    明小满一怔,紧握茶碗,难以置信他要在不知道她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掀她底牌。

    “皇上,你清醒一点!傅将军直到现在还率着二十万大军在砂河寻找皇后的下落,你怎能被这莫名其妙的女人给蛊惑?”李垂阳气得直跳脚。

    “住口!”李彧炎眯眼重喝,“垂阳,你太放肆了。”

    “皇上才是最放肆的那个!”他真的是气到连命都不想要了。“你登基是为了皇后,难道因为皇后不在,你就要弃天下不顾了?”

    “李尚书误解了,其实皇上早已发现——”兵从戎话到一半,瞥见李彧炎抬手制止,只好闭上嘴。

    “从戎,除去另外那两件事,你在北驿可有什么收获?”

    “启禀皇上,臣在泰漠使吏之中发现了一个婴孩,古怪的是,那个婴孩的额面有月环印。”

    兵从戎话一出口,明小满顿时瞠目结舌,李彧炎则是惊喜的站起身。

    “那婴孩在哪?”

    “启禀皇上,昨晚穆纳岳离去时便已带走。”

    “……是吗?”

    “不就是一个玄人之子,有什么好讨论的?皇上,眼前的燃眉之急,是要赶紧处理城北的兵力,而不是——”

    “混账!那是朕的皇子!”李彧炎恼声打断李垂阳的话,只是话一出口,众人皆愕然,明小满握着茶碗的手关节也因掐紧的力道之大而惨白。

    “怎、怎么会……啊!国师是玄人,难道皇后亦是?”李垂阳低呼,又觉得不对劲。“皇上怎能凭泰漠使吏中有玄人之子就认定是皇子?”

    “因为小满儿就在朕的身边。”轻搂过身边僵住的女人,他含笑对上她震惊的眸。“朕未能推算始末,唯一知道的是,小满儿丧失了记忆,被穆纳岳带走,继而想要借她威胁朕。”

    众人愕然之余,也庆幸他并非真的因思妻而痴狂,错将满心爱意投射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只是大伙这也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皇后竟是个玄人,比奴隶还不如的玄人。

    “皇上又怎能确定呢?”感受到身后诸位大将看待明小满的眼光倏地充满了歧视,他赶紧出声,又恼自己没事干么带他们一道上路。

    “因为……”

    “皇上,月盈只是假扮,可莫要当真。”明小满淡声道。

    “不,你是朕的小满儿,朕比谁都清楚。”

    “如果自欺欺人比较快活,月盈也无话可说。”话落,她别开眼。

    她的话让众人吓了一跳,怎么也不觉得她是皇后,只因他们印象中的皇后是个爱笑爱走动的小姑娘,总是羞怯可人,怎会如眼前狂嚣?

    “你只是失去记忆罢了。”他如此认定。

    “我有没有失去记忆,自己会不知道?”她冷哼,口吻讥讽,“究竟失忆的人是谁?”

    李彧炎微眯黑眸,闪露腾腾怒意。

    李垂阳见状,赶忙出声,“算了算了,皇上既然确定她是皇后,代表皇上对穆纳岳早有防范,那城北一事就当是臣杞人忧天,在用过午膳之后,臣立刻启程回皇城。”

    他不语,一会才低喃,“由着你。”

    知道李垂阳无法将人劝走,明小满气极,蓦地起身往外走,而李彧炎也立即跟上,这一幕,教李垂阳暗叫不妙,但还是堆满笑脸走向兵从戎。

    “兵都统,皇上说交代你去办事,到底是办了什么事?”让他心里有个底,他才知道接下来该要怎么做嘛。

    “抱歉,无可奉告。”兵从戎面无表情的拱拳离去。

    “啊……”喂,虽然他们不是很熟,也没太多交情,但也不要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李尚书,咱们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身后一位将军走近低问。

    “这……”李垂阳不禁犹豫。

    会带他们来,说穿了,依旧是众家兄弟所逼迫的结果,只为了除去穆纳岳的侍妾,又或是绑走她也成,反正重点就是要皇上回朝。

    然而现在皇上认定她就是小满,要他怎敢动手?

    若杀的真是他的弟媳,只怕不用泰漠出兵,金雀就会自动分崩离析。

    “本将军是执行到底。”

    “你……不要冲动。”李垂阳觉得自己真的好命苦。这几位将军都是前朝同袍,对于李彧炎能够造福百姓皆推崇有加,唯独就是对玄人很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