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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第3部分阅读

    短的时间里,星宇就又变了一个人。

    “加油!”苏靖琳留下了一个不再冰冷的微笑,拿着选好的书,走了。

    《梦的解析》,星宇从侧面看到,那是弗洛伊德的书,星宇知道的,仅此而已,至于什么内容,星宇一概不知。弗洛伊德的理论虽然得到了很多心理学界人士的批评,但在心理学史上他仍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他对心理学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星宇崇拜他,因为星宇喜欢那种不随波逐流,有独立的理论,独特的观点,并且敢于坚持的人,或许,他所坚持的不一定就是真理。因为这个,星宇认真读了弗洛伊德的传记,也由此知道了《梦的解析》是弗洛伊德的作品,也就仅仅是这样,至于弗氏的作品,星宇没有读过,因此,苏靖琳为什么要读这本书,星宇更是不得而知了。

    星宇把自己刚才选的《演讲与口才》放回书架上,也离开了图书馆。

    晚自习,星宇整理好了所有竞选需要的材料,并填好了竞选的表格,交了上去。在竞选职务一栏中,星宇毅然写下了——学生会主席。

    所有参选学生会干部的同学都要把材料交到政教处,经过再整理之后张贴到学校的宣传栏上,从最前面数,第十三个就是星宇。一个身着深蓝色球衣的男孩,右脚踩在球上,左手做了个“v”字形手势,背景是省立一中的足球场——这是星宇高一入选校队时的照片。原本星宇是不上相的,但是,对这张照片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这张照片上的星宇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好像是傲视四海、目空一切,正如苏靖琳所说的:“nothg’s gonn s you now”。一听学校要求交生活照,星宇就毫不犹豫地交上了这张。

    晚自习,高二;一班文艺委员荆芝兰在去艺术楼练琴的路上被这样的一幕吸引:

    虽然是晚上了,宣传栏还是在日光灯的作用下灯火通明。

    两个女孩一边跑,一边说笑,看样子大概像高一的。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说道:“来啊来啊,快点快点,今天我看到夏星宇的照片了,真的很帅啊!”

    另一个女孩,留着长发,略显内向:“你小声点儿。”

    “怕什么,都来了好几拨人了,而且还是在白天。”

    “别逗了。”

    “是真的,每个课间都有。”扎小辫的女孩说着,她们找到了星宇的照片,“来啊,快看快看。”

    长发的女生带了些羞怯的表情凑了过去。

    “怎么样,够帅吧?”扎小辫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看你在球场上目不转睛的,这次给你个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谁啊?谁目不转睛了?”长发的女孩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否认。

    “哈哈,当然是你啦,别不好意思承认啊。”扎小辫的女孩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儿,咱快走吧,这还上着晚自习呢。”长发的女孩拉着扎小辫的女孩要走。

    “哎,才看这么一会儿啊,刚才不是你要求要来的吗?”扎小辫的女孩不情愿地跟着走了。

    听了这些话,荆芝兰不禁带着些轻蔑的语气“哼”了一声。但是,她还是走到星宇的照片前看了看。看罢,她摇摇头,不屑的表情又一次写到了她的脸上。

    荆芝兰是个非常时髦的女生,正当多数女生都穿着校服,留着短发的时候,她却充分享受着艺术生的特权——她不仅留着披肩长发,而且还锔成了暗红色;她打了耳洞,带上了两只玲珑的银色耳钉;粉红色的毛衣外面露着她银光闪闪的项链,项链坠是个大大的空心的心形,不甚华丽,但十分雅致;下身她穿着为校方所深恶痛绝的超短裙;肉色的丝袜勾勒出她双腿性感的曲线,白色的高跟长靴更体现出了她的时尚和典雅。

    虽说省立一中是个传统的百年老校,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学校对发展艺术特长生的重视,学校为他们预备的这座硕大的艺术楼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学校允许他们充分保留个性,张扬个性。因此,类似于荆芝兰这样的时尚一族越来越多,并且渐渐成了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荆芝兰看来,星宇的这种打扮,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幼稚。她不明白,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整天穿运动装;而且,还有那么多女生迷恋他,她怎么也猜不透。大概,根据她的逻辑,她也只瞧得上像她那样穿着时尚,打扮成熟的男生,而在高二;一班里,那恐怕也就只有家境阔绰、追逐时髦的陆永源符合她的要求了,不然,她当初也决不会轻易就答应陆永源那关于拍拖的请求。

    课间,在厕所的角落里,几个高一的男生正在打架,四个人围攻一个人。素来,在省立一中严格的校规校纪下,没有人敢在公共场合打架,所以,他们把“战场”转移到了这个隐蔽的地方。毕竟,教学楼内的厕所,老师是不会来的,尤其是男生厕所,又脏又臭。

    打架这样的事情,对于体育生出身的星宇而言是司空见惯了,因为他的好朋友陆永源就经常打架,而且,经过常年的“实战演练”,已经成为了一名久经考验经验丰富的“战士”。然而,星宇则对打架颇为反感,也许是他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虽然球场上表现出来的是激烈,生活中有时也免不了会冲动,但星宇的骨子里还是透着一种斯文的气质。星宇认为,本来生活中的矛盾、摩擦就可以用很多方式来解决,而打架偏偏是最不合适的一种方式。

    打架,对一个局外人来说,谁是谁非本来也很难说清,因此,一般遇到这种问题,星宇都相当漠然。然而,今天目睹到这个场面,星宇却怎么也不能离开——四个人在围攻一个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这个场面不知又触动了星宇内心深处的哪个薄弱点,于是,怀揣着那突然迸发出来的激动,星宇走上前,大喊一声:“住手!”

    听了星宇的话,这个暴力的场面突然定格了,四个人都回过头来,迟疑地看着星宇。

    其中的一个立即认出了星宇,一面向星宇赔笑道:“星宇哥?”然后马上便向其他人介绍道:“这是星宇哥,校队的,你们一定都认识吧?”

    星宇扫视了这四个人一遍,用轻蔑的口气说道:“四个人打一个,算什么英雄?”

    听了星宇的话,众人都赔着笑脸,毕竟,他们都知道,体育生是不好惹的,尤其是足球队的——陆永源的大名在这些爱打架滋事的校园痞子当中是如雷贯耳的,至于这个跟陆永源在一起的体育生,在他们看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他们还是适当地收敛了一些。

    见众人沉默着,星宇走上前,拉起了那个被他们打倒在地的男生:“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那个男生已被打得满脸是血,而且头发蓬乱,衣服也脏兮兮的,布满了脚印。见星宇过来,他也不顾伤痛,连忙道着谢:“谢谢,谢谢!”

    “没什么,不用那么客气。”星宇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向外面走。

    见状,刚才动手打人的四个男生有些蠢蠢欲动,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让星宇把人带走,但是也不敢贸然跟星宇翻脸,于是都陷入到矛盾之中。终于,有个男生沉不住气了:“星宇哥,我想这事跟你没关系吧,你……”

    听了这句带有些许挑衅意味的话,星宇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沉闷的声音说道:“怎么?你想怎么样?”

    看了星宇严峻的眼神,刚才发话的男生已经有些胆怯了:“星宇哥,我是说他跟你没有关系,这小子刚从省实验转过来没两天,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星宇冲着他走过去,依然是语调舒缓,声音沉闷:“我不喜欢以多欺少,如果你们认为我说的不对,可以去找我,男生宿舍2号楼216,我等着你们。”说完,星宇便带着这个受伤的男生走出了门。

    见星宇的态度强硬,那几个男生都愣在了那里,没敢再说什么。

    “去校医院看看吧,看你伤得不轻。”走出了厕所,星宇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去洗一下就好。”

    待这个男生洗净脸上的血迹,理好蓬乱的头发,两人再次对视的时候,他们不禁面面相觑。这个被打的男孩,星宇好像从哪儿见过,很面熟。在影像反复回放之后,画面定格在了球场上——令星宇吃惊的是,这个男孩竟是在与省实验中学的那场比赛上飞铲自己的2号。

    这个2号也很是尴尬,在那场比赛中遭自己恶意侵犯的对手竟然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救了自己,这真是世事难料。

    “对不起啊,那场比赛……”还是2号先开了口,在言语中,他表达出了他的愧意。

    “没什么,比赛嘛,本身就是各为其主的事。”星宇对此丝毫没有耿耿于怀,相反,他倒是觉得这巧合得有些离奇了。

    “大哥,你是高二的吧?”

    “哎,别再叫我大哥了,我叫夏星宇。”

    星宇的这一句话,让那个2号怔住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不习惯直接叫别人的名字吗?”星宇对他的表情确实有些不解。

    “我……叫夏辰宇。”这一句话道出了他刚才的迟疑。

    “什么?夏辰宇……星……辰……”这次,星宇的表情可不仅仅是用诧异就可以描述的,刚才他还认为这仅仅是巧合,可现在,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故事,而且是个悬疑故事——这个“星辰”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不敢去揣测。

    倒是夏辰宇把星宇从迷乱的思绪中引了回来:“大哥,这大概就叫做缘分吧。”

    虽然星宇还是心存着疑虑与不安,但他还是对“缘分”这种解释表示赞同:“嗯,缘分,好,或许我们真的是兄弟。”

    “呵呵,那么,你比我大,我还是得叫你大哥。”夏辰宇微笑道。

    星宇也笑了:“好吧,既然是缘分。”

    回到教室,接下来的课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年龄比星宇他们也大不了多少,跟学生们很有共同语言,自然他的课也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星宇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老师,再加上他对化学这门课本身也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上化学课向来都是非常集中精力的。然而,今天的课上,星宇却总是心不在焉。学生会竞选报名的事才刚刚结束,星宇的心还未彻底地平静下来,今天这故事般的离奇情节又不知道要让星宇思考多少遍了。星宇心里清楚,自己是那种典型的情感型的人,头脑中总是思绪万千,而且自身也很容易受情绪的左右,因此,注意力也没有总是放在学习上面。

    化学老师也很喜欢星宇,因为星宇勤学好问,而且非常聪明,有些问题一点就通,似乎跟他形成了一种默契,这点让他很是欣慰。然而,他却发现一向认真听讲的星宇在今天的课上有些心不在焉。

    星宇还在思考着这个离奇的巧合,实在是巧合得不能再巧了。或许,这根本也不是巧合,“星”、“辰”本来就可以组合成一个词——不知为什么星宇总是有这样一个可怕的预感。

    从上课开始,化学老师已经瞪了星宇好几眼了,而星宇却丝毫没有察觉,依然是愁眉不展。坐在星宇后面的欣楠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不明白,为了竞选学生会干部这么点儿小事,星宇为什么总是耿耿于怀,一点都没有那种做大事的人应有的胸怀。在她看来,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为什么对于星宇来说却这么困难。

    化学老师的吼声打断了欣楠的思绪——是叫星宇的。

    星宇缓缓站起身来,书还没有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更加是没有听到老师的提问了,他自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星宇,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不会?”显然,化学老师对星宇的不听讲已经很是生气了。

    事实上,星宇并不是不会,而是没有听讲,根本就不知道老师在问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星宇踌躇之际,坐在星宇前面的苏靖琳已送来了“情报”——她在书上迅速写下了四个大字:碳族元素。

    这种问题对于星宇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于不用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碳、硅、锗、锡、铅。”

    看到化学老师还没有彻底地认可,星宇又加上一句:“它们属元素周期表第四主族,位于元素周期表里容易失去电子的主族元素和容易得到电子的主族元素的中间位置,因此,容易生成共价化合物;它们原子序数分别是6、14、32、50、82,除硅的化合价为+4外,其余元素的主要化合价都是+2和+4。”

    听了星宇的回答,化学老师很满意地笑了,他这一节课讲的内容基本就是这些了,星宇居然通过预习全部都掌握了,比起那些虽然认真听讲,却连碳族元素包括哪些元素都背不出来的同学不知要好多少倍。对这样的学生,又有什么权利让他站着呢。

    晚上,星宇回到宿舍,似乎还被这悬疑的阴霾笼罩着,也没洗刷,就一头扎在了床上。

    星宇是第一个回来的人,灯也没开,宿舍里还是一片漆黑。

    接着,黄俊宏和范博强回来了。打开灯,可把他们吓了一跳:“嗨,干什么星宇,也不开灯?”

    星宇抬头看看他们,没说话。

    黄俊宏看了看星宇,也觉得有点蹊跷:“星宇,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星宇看也没看他们,无精打采地说道。

    “不对,我觉得你肯定有事儿,”黄俊宏一副洞察力很强的样子,“是不是还是因为竞选的事?”

    未等星宇说话,范博强抢先说道:“哎,我说星宇,你这是怎么了,当个官就那么好,就那么威风?”

    一听范博强的话,黄俊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愠色,毕竟,他也属于范博强所说的“官”的范畴。

    范博强丝毫没有注意黄俊宏的反应,继续说着:“我觉得,你从前可不是那种一心要当官的势利小人,我记得以前竞选班委你都不参加,你说你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愿搀和那些事儿,现在怎么这样了?”

    范博强的话确实有些刺耳,黄俊宏听了感到非常不舒服,但是他知道,范博强的话不是针对他,他没有生气,只是把话题引开了:“星宇,到底怎么了,你说说看啊。”

    虽然星宇一直没有发话,可是他却一直在听,也一直在思索。诚然,范博强说得对,他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他不喜欢为这些所谓的“虚名”、“荣誉”所制约,也不希望为了这些强迫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更不希望为了这些而改变自己,什么“三好学生”、“优干”、“优秀团员”……这些,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可是,为什么前两天,自己还曾为此而发愁,是自己突然变了,还是受欣楠的影响呢——星宇扪心自问着。

    黄俊宏的话,没有得到星宇的丝毫反应。

    范博强则再次把话抢过来:“星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个学生干部有什么好的,无非是管管别人,威风威风,弄个什么荣誉,弄个什么加分之类的,有什么意思?”

    这次,黄俊宏有些憋不住了,他打断了范博强的话:“得了,星宇,别不开心了,咱说点别的吧。”

    其实,星宇的思绪已经早就在学生会竞选上转移开了,是今天范博强的话,又把他带回到那段已经结束了的思想斗争当中。

    寝室里正沉寂着,忽然“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丁虞罡冲了进来,大喊道:“书记书记,不得了了,陆永源正跟人打架呢,快去看看吧。”

    这是冲黄俊宏说的。在他们宿舍里,或者说是在他们高二;一班,黄俊宏扮演的角色决不仅仅是他那个团支部书记。他更像是个老大哥,整天为这个着想,为那个帮忙的。

    黄俊宏冲了出去,星宇自然也跟了出去,他知道这个处处为他们着想的老大哥并不是个打架的好手,虽然自己也不是爱打架的人,但是毕竟是体育生,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经验,都比黄俊宏要在行。范博强紧随其后,也跑了出去。只有刚才回来报信的丁虞罡留在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