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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第9部分阅读

    到了最佳,此后的比赛,那更是势如破竹,一马平川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宋克猛亲临现场,而且亲自作详细的部署,是何用意,谁也不得而知。

    战术指导思想还是照旧,右路是进攻的核心已然成为省立一中队的指导思想了,不管是哪位教练做战术安排,这句话每次都是要三令五申的。

    最后,宋克猛还是单独留下了纪峰岗。

    这次,纪峰岗有些不耐烦了。他心想,对待这种弱队,还用你单独嘱咐什么,怎么踢也都能得分。

    然而,宋克猛的话确实严肃认真的:“峰岗,你记住,这次比赛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什么?就是因为在师大?”纪峰岗的话里面露出了些许目空一切的想法,“表演给他们的足球教练看,让他们看中,将来到这里来?”

    “对。”宋克猛对纪峰岗的态度也有些无奈,“你能进师大就已经很不错了。”

    “哼,这种破学校,我还不愿来呢。”纪峰岗依然是一种不屑的口吻,“连全国重点都不是。”

    “……”突然间,宋克猛有点哑口无言了。

    注意到宋克猛的表情,纪峰岗马上又说了句软话,毕竟,他也不想让局面太尴尬,“放心好了,我会好好踢的。”

    “哼,”宋克猛缓过了神,怒斥道,“你这么厉害,你这么优秀,比赛这么久了,连个打听你的都没有。而几乎每天都有学校打电话来打听夏星宇,其中还不乏有全国重点,211工程的学校。而你呢,哼,连职业学校也懒得打听你,你自己想想为什么,自己想想将来怎么办,大学究竟要到哪儿去上?”

    被宋克猛这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纪峰岗多少有些冷静了,他开始低下了头。

    “自己也不知道着急,还觉得很美呢,我都替你着急!”宋克猛的语气越来越重了,现在,他已经分明地拿出了从前训学生的那副架势,“告诉你,这套战术打法,就是专门为你设计的,你自己还没有数吗?”

    “嗯,我知道了。”纪峰岗怯了下来,彻底没了那种不可一世的劲头。

    “宋主任,时间不早了,你看……”一直像木头一样立在一边的董坚堆起满脸的笑开口打着圆场。

    宋克猛瞪了他一眼,对纪峰岗说道:“嗯,你先去吧,别忘了我给你说的这些话,别忘了上次说的,该怎么跑位,该往哪里跑,自己想明白了!”

    “嗯,我记住了。”给宋克猛的这一顿训斥,纪峰岗像变了一个人,老老实实地点着头走了。

    比赛前,星宇再次想到了苏靖琳,学校还没有最后拿出对她的处理意见。不过,看样子是凶多吉少。那真切的内疚感又开始了对星宇的折磨。星宇心想,此时此刻,对于苏靖琳,唯一能做的就是牢记她的话,在球场上,保留自我,做最好的自我。

    比赛开始了,两个队的差距确实十分明显,可以说,是绝对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比赛开始还不到一分钟,省立一中就进球了,进球的队员是陆永源,同样,得益于星宇的助攻。

    师范大学的足球场跟省立一中的足球场一样,是个标准化的足球场,但看台容纳的观众却比省立一中多得多,就如同省城的奥体中心一样,师大足球场的看台是完全闭合的环形看台,这样就可以安排更多的席位,容纳更多的观众。这场比赛的观众也是人山人海,不仅仅有两所高中的助威团,而且,师大里很多爱好足球的学生也兴致勃勃地赶来观看比赛。由于大学里的环境相对高中来说,是非常自由的,因此,场内的气氛也比上一场活跃得多。

    实际上,在星宇把球传给陆永源之前,董坚就又一次站到场地边上用喊声来贯彻他的战略战术了。但是,师大的场地不再是曙光一中那没有看台的场地,也不再是省立一中只有双侧看台的场地,师大足球场这个可容纳两万人左右的环形看台不仅是给比赛带来的气氛,给球员带来的激|情,而且还给教练员带来的困难,董坚的声音在这嘈杂的场地里是绝对没有可能让星宇听到的。

    这个上半场,星宇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组织的进攻。自从上次在休息室门口苏靖琳跟自己彻谈过之后,星宇又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状态,并迸发出了自己的激|情。上半场结束,省立一中5:0领先对手,陆永源打进了两个球,星宇打进了两个球,另外一个球来自于左边前卫,整个上半场,纪峰岗只得到了两次练习射门的机会,并且他都把球射向了看台。

    “上半场,别看进球了,但是战术贯彻得很差,我们跟你们讲战术的用意何在?”还没进到休息室里,董坚就喊上了。

    队员们听了这话,嘴里都带着不服气的味道嘟囔着些什么。尤其是星宇,这话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一听到“打右路”、“传纪峰岗”之类的字眼,星宇就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嗓子眼,就好像卡了什么东西似的。

    但宋克猛的话却让大家有些出乎意料:“上半场,大家表现得都很好,5:0的大比分是完全能够说明问题的。”

    听了他的话,队员们都舒服了许多,星宇的嗓子也顿时感觉清凉了许多。倒是董坚有些难堪了,他刚刚说的话,就被宋克猛推翻了。此时,他正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宋克猛。

    宋克猛对他丝毫没有理会,继续讲着自己的话:“这说明大家的状态都很好,而且打出了士气,尤其是星宇,更显出了我们省立一中的王者风范。”

    表扬的话,宋克猛说了一箩筐。队员们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宋克猛这样的反常表现还有些不适应。

    直到最后,宋克猛才图穷匕首见,他留下了星宇。他清楚,星宇就是他那套战略战术的核心,只有他愿意,他服从,一切才能奏效。

    “是不是认为战术上还有什么问题?”宋克猛客气地发问,他想弄清楚星宇此时的真正想法。

    “没有啊。”星宇低声回答道。

    “没关系,星宇,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这句话,宋克猛的表演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仅是语气和蔼,而且,他那一向飞扬跋扈的面孔已经堆满了笑容。

    星宇有些忍不住了,实际上,这些话都是他很久之前就想说的:“宋老师,您和董老师的战术思想都是对的,但你们用的人不对。”

    宋克猛深沉地笑了一下,星宇会这样说,他早就料到了,答案也早已经准备好了:“星宇啊,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考虑过没有,你跟陆永源还有一些其他的队员都已经高二了,明年你们高三,就要退出校队了。毕竟,这是所学校,你再热爱它,你为它服役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三年,何况还不可能满三年,高三事儿一多起来,你们自然也就无暇再顾及足球队的事儿了。那么,我们的球队要怎么办,没有了你们,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我们靠的是什么,那就是培养新人。也许,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做这样的安排就是这个用意,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作为这个足球队的队长能站在大局上考虑考虑,为球队的长远发展考虑考虑。”

    星宇突然想起了上一场比赛时,苏靖琳说的话,果然,宋克猛的目的跟苏靖琳想的一样,就是要培养那个不成器的9号。星宇不得不再次对苏靖琳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刮目相看了。

    但这次宋克猛的话说得十分地恳切,话语本身也有些道理,而且说话的态度也让星宇有些着实地吃惊,以至于最终星宇有些改变注意了。

    星宇走后,宋克猛瞪了瞪董坚,说道:“他这个人,脾气倔,吃软不吃硬,有些工作得哄着他干,有些工作得骗着他干,但就是不能逼着他干。所以啊,你那一套,趁早收起来吧,对他没用。”

    宋克猛的话带了些许的轻蔑,一边的董坚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

    下半场当中,星宇就好像是一个教练一样,把球传给纪峰岗,让他进行射门训练。然而,他的射门技术确实是太离谱了,力量大了,球根本就压不住——一次次地都飞向看台了。然而,星宇却很有耐心,整个下半场,除了跟陆永源做了几次简单的配合之外,其余的球,他都想办法以最佳的方式传给纪峰岗了。

    下半场的第34分钟,星宇带球晃倒守门员之后,把球回传给无人盯防的纪峰岗,纪峰岗小禁区线上再次迎球怒射,球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了左侧门柱上。这次,连纪峰岗自己的表情也变得很是无奈了,他用双手抱住了头,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就跟球星们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惊讶时做出的动作一模一样。到现在为止,下半场,省立一中还是颗粒无收。

    星宇又有了机会,他还在努力地利用自己的技术拼命地过人,他有把握,他知道接下来的“训练”该如何进行。对待纪峰岗这种技术的前锋,第一堂训练课就是让他练习打空门,带着这个想法,星宇又在过守门员。自从这次星宇拿到球之后,纪峰岗在一边就开始喊了:“传球,传球,把球给我!”星宇突然感觉到,董坚的声音已经传到场上来了,而且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但是,星宇还是没有传球,因为,他太清楚了,这样传给纪峰岗,纪峰岗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将球打进,破门得分的。于是,星宇还是想给他降低一下难度。

    星宇的假动作,守门员没有动,因为,一来二去他也清楚了,星宇就是要过他,而不是要射门。一个球技很高超的人若是伴有良好的状态并且在赢球的情况下,那么,他就要把目标转向表演了——而不再是得分,这是江汉路中学队守门员的理解,所以,他放低了重心,站住了位置。这样一来,星宇倒是感觉有些被动了,因为,刚刚被他过的后卫已经回防了。留给星宇的时间很少了,射门吧,星宇心想——客观上,在这个时候,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突然之间,星宇感觉到自己的右侧脸庞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随后自己就顺势倒下了。

    点球——星宇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但是,当星宇再度爬起来的时候,省立一中已经得分了,进球的是——纪峰岗,同样,击打星宇的也是——纪峰岗,这就是没判点球的理由。

    这一瞬间,星宇有些被搞糊涂了,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头在疼。星宇向场边的教练席上望去,宋克猛和董坚正在手舞足蹈地庆贺,而纪峰岗正在飞快地向他们跑去。

    其他队员没有激动地庆贺什么,只是围上来看看星宇的情况。

    “没事儿吧,星宇。”

    “纪峰岗这小子真他妈无耻!”

    “是啊,是啊,不像话。”

    “混蛋啊,哪有这样踢球的。”

    “也许他是无意的。”

    “放屁!这他妈怎么可能是无意的呢?”

    ……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刚的那一幕,星宇终于明白了,就在自己要准备射门的那一刹那,纪峰岗从星宇的斜后方冲了过来,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肘部击打到了星宇的脸,紧接着,在距离球门两三米的地方,他强行射门,将球打进。

    清楚了这个过程,星宇沉默了一阵,站起身来,捂着脸,向场边走去。

    星宇申请了换人,宋克猛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在星宇走下场地时候,宋克猛又好像很关心的样子上前问了问。星宇简单回答过“没事儿”之后,便向休息室走去。

    星宇换了衣服,准备要去浴室冲凉。然而,当星宇走进浴室的时候,却发现浴室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这个时候,不管是替补队员还是队里的服务人员都应该在场内才对,因此,星宇感到非常奇怪。他走上前去,却惊奇的发现,这个角落里的人竟是范博强——他不是在蹲着,而是坐到了地上,头耷拉着,从现在这个角度看,星宇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博强,你怎么了?”星宇关心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

    范博强没有反应,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博强,到底怎么回事?”干脆,星宇蹲了下来。这个时候,星宇看到了他的表情,他目关呆滞地盯着地板,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是愤怒,是失落,还是绝望。

    “没什么。”范博强低声说道,但始终还是没有抬头。

    “博强,到底怎么啦,你跟我说好不好,有什么事儿,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啊。”星宇有些着急了。

    这次,范博强微微抬头看了看星宇,他低声说道:“两年了,星宇,两年了,这是第二届联赛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且显得苍老无力,从他的这句话里,星宇理解到了,他刚刚的表情就是绝望。范博强是省立一中队的替补队员,位置也是前锋,跟星宇、陆永源、丁虞罡同时入选校队,但他的运气却是这四个人当中最差的。自从入选校队至今他都不曾露过面,他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即使是高中联赛的预选赛,或是纯属练习的友谊赛,教练都没有给他上场的机会,队友们都戏言,他才是那种传说中“把板凳坐穿”的人。星宇能充分理解他这种心情,因为,自己也坐过很长时间的板凳。

    “过去,你是前锋,我打你的替补,我没话说,论水平,我确实跟你差得很远,”范博强说着,依然是那无力的声音,而且此时,这个声音已经变得相当的凄惨了,“可现在,你说纪峰岗那水平……”

    星宇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范博强,对范博强,星宇很是理解。但是,这个时候,星宇却不明白该如何来劝他。

    星宇捂着脸坐在范博强的身边。刚刚纪峰岗的这一击着实的很重,以至星宇现在还感觉到阵阵的痛。星宇在想,宋克猛的安排到底是何用意,纪峰岗是个一点培养价值都没有的球员,他却如此地看中;而范博强相对来说不知要比纪峰岗强多少,可他却从未给过机会。星宇不明白……

    比赛结束了,星宇没有洗澡就拉着范博强回到休息室里。他知道,这个时候,宋克猛跟董坚又要开会对比赛进行总结了。

    这次,星宇又得到了大肆的表扬,原因星宇清楚,因为他给纪峰岗传球了,只是不知这算是贯彻团队精神,还是积极培养新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而至于星宇横遭肘击的问题,两位教练都是只字不提,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总结一结束,陆永源就过来把星宇拉到了一边,面带愠色并且神神秘秘地说道:“法西斯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陆永源的表情让星宇有点纳闷了。

    “别装蒜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给你说什么了,看你下半场那么听他的,那么贯彻他的战术!”陆永源气愤地说着,字里行间都带着很大的不满。

    “哦,他就说多给纪峰岗创造机会,培养培养新人,培养他做咱们的接班人。”星宇很平淡地说道。

    “靠,这话你也信!那种废物也值得培养!”陆永源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觉得他跟你说得可能不止这些吧,还有什么?”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对于陆永源的怀疑,星宇也有些生气了。

    “少来,哼,进了学生会,就那么听他的!”陆永源使劲瞪了星宇一眼,转身走了。

    星宇知道,陆永源一定在埋怨自己为什么下半场没给他传球,为什么又对宋克猛言听计从了。但是,星宇认为,宋克猛说的要培养新人,要为球队的长远发展着想,也确实有一定道理,所以他才照做的,虽然,这个人很不值得培养。可是,这个“新人”却为了抢球以一记肘击回报了自己,他这算是给自己的答谢,还是别的什么……

    第九章 勇揭阴云 剑指皇天

    周五下午的第二节课以后,是学生会例会的时间。

    这次开会,向来不爱表现的星宇却很早就来到了会议室。因为他知道例会当中,宋克猛总会把一周来学生当中的大事做一下总结,而苏靖琳的事究竟是如何处理的,大概也就清楚了。一周了,自从那天早晨在家里与苏靖琳话别之后,一周都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星宇感到十分的失落,而正是这种失落感驱散了星宇心中的焦虑与不安。对苏靖琳,他已经不能简简单单地说是担心了,更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