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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旗袍第2部分阅读

生,可在深夜里,那一捧桔色的灯光让人心暖和不少。所以如果不算太累的话,我总会穿过一条马路去吃麻辣烫和一些小点心。其实每次都不能吃完,却爱在那里坐上一时三刻。与其说是去吃,倒不如说是去体味一些现实生活里不能体会到的温馨。虽然那样的温馨全是别人的,但有时觉得,能看到别人的幸福,也是一种快乐。

    摊主多半都是夫妻或是一家三口。那温馨的场面常让我想起爷爷在家的时候。那时,我常常坐在他的膝上,给我讲故事,讲得最多的也就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那个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怖血腥的故事,到了爷爷的嘴里,惧意顿失三分,其实爷爷尽量避开血腥恐怖的场面,说得最多的不过是里面的情感,缠绵悱恻,所以自小我就向往有一天能看一眼那件旗袍。夜微微有些凉意,我刚把门锁扣好。还未转身耳边就响起一个幽森的声音:“李小姐,我的旗袍好了吗?”

    那声音贴耳传入,深入浅出,心一惊,本能地回头。我身后站的正是骆太太,她今天的头发放了下来,乱蓬蓬地披在胸前脑后。一双原本很生动的眼睛也有些黯然无光。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衫,比之前的高贵典雅,这一身太过拖沓。见到我时她嘴角上扬,给了我一个笑脸,我打了个冷颤,汗毛在瞬间莫名其妙齐刷刷地竖了起来。

    “天真有点冷呵!”我双手交替着搓着双臂勉强堆起笑。

    “是啊!李小姐,我的衣服好了吗?”她向我伸出手来,那双前天还素净的手指夹盖上竟擦上了血红的指夹油,指尖修得削尖,那血红跟手指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与记忆某处的场景叠合。我似看到这双手已不如前日的丰腴,肤色虽白,却有些木然,惨白的手上点点青紫的细斑。像是,像是——尸斑?

    我猛咽了口水,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颤声说:“骆太太,你过两天来取好不好?衣服让别人领错了,现在他人在丽江。你留个电话,等他回来我就给您打电话。啊?”

    “为什么被人拿走了?呜呜……我的旗袍。”她蹬下身,双手抱膝哭了起来,双肩一耸一耸,很伤心的样子。

    “骆太太,对不起!我过两天就给你取回来好不?实在是对不起。你别这样好吗?”我准备拉她起来,可刚一碰到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那双手如从寒冰里捞出来的一样冰冷。

    我无措地站在那里,正不知怎么安慰她时,她的哭声曳然而止,抬起脸来,脸上绽出一个动人的笑颜,只有腮上残留的泪珠可以佐证,她刚才的伤心。她一哭一笑,不过两分钟的事情,情绪转变快得让人难以接受,她笑着问我:“丽江是吗?不要紧的。我先走了,不急,不急。”

    也不等我说再见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去。我这才发现,她脚上穿的是一双高跟鞋,与她那一身服饰搭配显得有些突兀。忽然记起,刚才并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而她身形飘摇,似足不点地,所步之处,也并无高跟鞋击打石板的声音。

    我力持镇静,回家的路上,心都悬到嗓子眼,总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失聪了。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我真的失聪,路边车辆驰过的声音我也听不见,无声一直持续到回家,躺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重恢复听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只是暂时失聪。

    可是,为什么我刚才能跟她对话?都快要睡过去了,脑子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刚才跟她的对话,头皮重又发麻起来。

    我想起关于那件旗袍的鬼异传说,以及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后怕不已,再打蔚彬的手机,依然还是关机。虽然心底还是不太相信那些传闻,可我还是忍不住祈祷:千万别让蔚彬有什么事!

    第五章 唐朝

    一连三四天我都联系不上蔚彬。所幸的是那位骆太太也没再来店里。

    这天晚上,跟云峰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因为主办方一再要求携带女眷,要不是他软磨硬泡我才不会来。这样的聚会说白了,就是男的暗里较实力,女的则多半是攀比珠宝服饰,恨不得把她们男友夫家全部的家底都拿出来炫一把。不过是一场权财的较量。所有参加的女人,都像是任男人们摆阔的傀儡娃娃。看到那一群贵妇淑女们,没来由地悲哀,觉得一个个精致得就像,我店门口摆放整齐的塑胶模特,可是现在,我也不幸被扯到这一堆里,不也不比她强多少?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云峰非常不满意我今天的装扮。我没有穿他买的chanel洋装,只是套了一件我自己设计的旗袍。月白色,胸前绣着几叶翠绿的兰草,一双款式简单的高跟鞋,就连配饰,也只是一个绿玉手镯及耳上的珍珠耳钉。他刚看到我时就皱紧了眉,直至现在还闷闷不乐。独自端了一杯鸡尾酒跟同行叙话,把我掠在一旁,我也乐得清闲,以往也不是没有陪他参加过这样的聚会,通常整个宴会,都是他在不停地介绍他的商业伙伴。每一次结束,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他总是怨我对人不够热情,太过清高。

    看着他在人群里穿梭,如鱼得水。脸上的笑始终不曾褪过。

    我站在靠窗的角落里,看着整个大厅的人谈笑生风。这里也有到我店里做旗袍的贵妇淑女,只是今天她们多半都身着华服,格外妖艳。偶尔也会看到一两个穿着我做的旗袍,只是配饰太过繁锁,破坏了旗袍高雅妩媚,整个人显得有点俗艳,这让我感到有些愧疚,总担心那会不会是我设计上的失误。

    “小姐你好。”我闻声抬头,跟前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一身唐装在西装革覆里显得异常的耀眼,色泽上倒与我的旗袍吻合,同样是月白色。唐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像是学太极拳的,有点道骨仙风。

    “您好,请问我们认识吗?”有点迷惑,我确定自己肯定不认识他,我是个有些孤癖的人,不太喜欢和陌生的人接触,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且也有些纳闷,这样的商业聚会,怎么会有这类气质的人?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然后抬起头冲我一笑:“一切正常。如果你是惊诧于我的装束,那么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志同道合。看你的装饰,与那帮贵气的淑女名媛相较,不也格格不入?寒酸不少啊!”他在说‘贵气’与‘淑女名媛’的时候特别加重语气,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忍不住笑起来:“先生可真是风趣。”

    “先生二字真别扭。我姓唐,唐朝的唐。单名一个朝,朝阳的朝。不过别人都习惯叫我唐朝。这都得怪我祖父,给我取了这么个浑沌不清的名字。”他把手伸到我跟前。

    握住他的手,他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迅速而又不失礼貌。听他的介绍我又笑起来:“我姓李,木子李,单名影,如影随行的影。我想你祖父一定也是个极其风趣聪明的人。用多音字做名字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多个名字,你可比别人赚了。”

    “李小姐真是会说话。一看便知是生意之人。”

    “糊口而已。”

    “呵!跟我一样?这是我的名片。”他把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从回袋里拿出一张古色古香的名片递给我,那名片做工精细,四周雕了几朵镂空的棱花,像是檀木做的,只是等触摸到才知道原来是用纸做的,只是较平常的名片厚一些,染了色仿檀木,仿得几乎可以假乱真。左上角的标识是四个篆字合成一圈形成的一个圆,那四个字我并不认识,所幸那个圆圈后面有四个蝇头隶书“唐朝古玩”。原来是他是做古董生意的。

    “好精致的名片。原来唐先生是做古董生意的?对于古玩,我可是好奇得很。上学时,也曾选修过珠宝鉴定,只是慧根不足,任老师说得再详细,还是鉴别不出真伪。有空可要向唐先生多多请教。”从包里拿出我的名片,递给他。

    “锦绣旗袍,李小姐原来是巧手裁缝。旗袍可是国粹。怪不得李小姐这身旗袍简洁清雅端庄大方……”

    “打住,我们就别说恭维的话了,说多了觉得好虚假。”他笑起来很和谒,虽然才相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是结交经年的至交好友。他还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能和我谈这么多话的人。

    闲聊了一会彼此的事业,他给我说古玩的历史,我对他谈旗袍的趣闻。正说到兴致处,他忽然眉一皱说:“李影,你最近有遇到过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一惊,四下张望,有些茫然。

    “就是看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

    “我不信这一套。”脑子里跳过那件旗袍,可始终不肯相信几天前发生的事,会跟灵异扯上关系。

    “我虽是开古玩店的,但却常研究风水灵异这些事。你表面虽然精神,但眼神却有些涣散,你一定看到过什么东西,也就是这一个星期左右的事。我想我可以帮助你的。”

    “好了,我对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灵异之说,根本就是有些人无中生有的玩意。不信自然就不会存在。”愤愤然地转身准备离开,他的话除了让我反感,更让我惶惶不安。能准确的说出时间,不像是随口瞎掰。

    他并没有因我的冷漠而生气,还温言叮嘱我:“李影,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我的店里找我。请相信我。”

    “真是神经质。”听了他的话,我只顿了顿并不曾回头,因为害怕被他看到我的不安。

    晚上云峰送我回家,今天晚上他很开心,跟小白他们几个拼酒,喝得微微有些醉了。

    到楼下时,云峰借着酒劲一把搂住吻我,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忽然觉得脸颊刮过一丝冷风,像是有人擦身而过。我睁开眼,见对面飘过一个白衣的女人。我有些难为情,轻轻推开云峰,再瞪大眼时,只见对面的刺玫瑰花影投地,影影绰绰。哪里有人?

    “没情趣!影,你最近怎么了?”云峰整了整领带,眼里闪过一丝疲惫,伸手环住我的腰打了个呵欠。

    “云峰,我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做怪梦,梦到一些陌生的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也烦,因此对你也比较冷落,不要指责我好吗?”回搂他,感到异常疲倦,像被抽掉所有的力气一样。

    “乖,没事的,也许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出去旅游一次?放松一下心情就会好的。”听了我的话,把我紧紧搂在怀里,问我。

    “我最近有点忙,等过段时间吧!”轻轻地推开他,帮他整了整衣领,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强笑:“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要是觉得醉了就不许开车,车就先停在这里,打车回去。知道吗?”

    “知道,我没事的。你快上楼吧!”

    他总是习惯看我上楼后再离开,云峰人很体贴,家里虽然富有,却完全没有一点富家子弟的恶习。三年的感情虽不如最初浓冽,却有了相濡以沫的淡然。按奶奶的话说,过日子,还是平淡些好。

    奶奶早已经睡下。自己放了热水洗澡,浴室的四面都装着镜子。

    闭上眼泡在浴缸里,全身心地放松。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镜中的脸开始变幻,血色在一瞬间褪尽,脸型由圆变为瓜子脸,杏目樱唇,竟然是——骆太太?那张脸开始浮肿,像是被水泡得久远的样子,唇也变得青紫,笑起来时我看到阴森森的白牙。一惊,扭头,发现背后的镜子里映出的也是这张脸,我惊恐地转身,不管我怎么转身,四周的镜子里都是这张可怖的脸。

    我抱住头蹬在浴缸里,可耳朵传来她幽森的笑声:“格格格……”声音像是已经有些破损的风箱,悠长地荡在浴室里,声音不响却直传到心底最深处,冷幽幽,凉嗖嗖的。

    不管我怎么捂住耳朵,笑声还是能传到耳里,我又急又怕,不住地摇头。最后,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小影,小影,醒醒,醒醒。”

    睁开眼,咽了一口口水,惊慌地抬眼看四面的镜子,里面映出的是我跟奶奶。我抓住奶奶的手,急急地说:“奶奶,奶奶,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好可怕!……”

    “小影乖,太累了!没事。都好好的呢!”奶奶也不等我说完,就用浴巾把我包起来,扶我到回房。

    “小影,你先休息几天,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今晚奶奶陪你睡。啊?”奶奶摸着我的头发,安抚着我。她也不问我梦见了什么,反复帮我掖着被角,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困极了,也没有多想。头一碰到枕头就进入梦乡。这一夜竟睡得异常的安稳。

    第二天,准备去店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一问奶奶,原来是被她收起来了,说我太累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去店里。在家里窝了一上午,无聊得围住奶奶打转转,可她说什么也不肯给我钥匙。看她态度那么坚决,我也只好死心。

    回屋整理了一会儿房间,从包里掉出来一张名片,拾起来一看居然是那个唐朝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加上闲来没事,心里便打定主意去找他。

    我转了几趟车才到唐朝的店。店装饰得古色古香,木门也是如名片上一样雕着镂空的棱花,只是放大了许多倍。因为是古玩店,所以生意也与我的旗袍店一样清淡。我去的时候他正拿着鸡毛帚扫一个花瓶上的灰尘。听到我推门的声音,回过头冲我笑了笑,丝毫不感到意外,仿佛早料到我会来一样:“来了?你先坐,我马上就来。”

    我在根雕做成的椅子上坐下,前面是一个根雕的茶几。在正对面的壁橱里,摆放着许多茶具,看得出他一定是个好品茗之人。在茶几的左角上放着一只漆黑的电热壶,里面的水已开始,扑腾腾不断地冒着热气。

    他收拾好在我对面坐下,问:“喜欢喝茶吗?”

    我点点头,看他拿出白瓷盅,用沸水烫过,再拿出一小块黑黝黝的茶块,对我说:“女人都想拥有一副好身材,所以还是给你喝普洱茶,减肥的。”

    我笑起来:“我常喝这茶,唐先生这里好雅致。看这茶几,可也是古香古色的。”

    “别夸我,对了,我这根雕的桌椅可都是赝品。并非真的根雕。”他边泡茶边说。

    “哦?”

    “根雕的桌椅,要有个数十年的才算好,但是凡有些树龄的树,都是不能砍伐的。那可是跟人一样,有灵有魂的,我又喜欢这类东西,所以就弄了个赝品回来。”他说得一本正经,我知道,他竟然懂灵异,自然相信这些。

    “原来如此。”

    “现在说说你的事吧!”他放下茶杯,面色凝重地望着我。

    他听完我的叙述,沉思了许久,起身到里屋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那是个小型的手电,我正迷惑,他示意我打开,一道极强的光束照得整间屋子通亮,只听到电流“滋滋”的流动声。我问:“这是什么?一般的手电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电流。”

    “这是我自己根据普通的手电改进的。把一个大型的充电手电的设备浓缩起来,所以比那种大型的手电更能聚光,又方便携带。脏东西是怕强光的,只要你够镇静,你再遇到时打开手电,她就会消失。”

    “真的可以?”我问。

    “当然!相信我。我再给你一张护身符。暂时避避邪。”他把一个红包递给我。只是那条绳是深蓝与白色织成的,两股线交错纠结,纠结的模样就像——他正厅挂的八卦图,我把这个护身符挂在颈上,又在唐朝店里逗留了一会。

    我们相谈甚欢,直近黄昏,我才告辞回家。

    晚上睡下真的都没有再出现什么怪现象,甚是安稳。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开透……”周杰伦的歌声将我吵醒。是手机!

    抓过来一看,是蔚彬!这小子,总算跟我联系了。

    “喂……你把我那件墨绿色……”我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

    “姐,听我说。”手机里传出蔚彬嘶哑的声音,他哽咽着说:“小贾死了!”

    第六章 车祸

    “什么?小贾死了?”我一惊,手机差点从手心滑落。

    “是的,小贾死了!姐,小影,小影,小贾死了!呜呜……”手机里传来蔚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