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夜宋 > 夜宋第18部分阅读

夜宋第18部分阅读

    。

    “从大厅里面薛英和王大虎的打斗痕迹看,两人应该是在一起喝酒,起了争执,最后打斗了起来,打斗的位置集中在大厅东面和大厅中央,双方武力相当,互搏而亡,桌角处的男子在开打前就晕过去了,没有第三人参与,为何这里会有一团血迹,这人又因何受伤?薛英乃当朝薛右相之子,身为朝廷禁军栩卫郎,惨死猛虎山庄,定会震惊朝野。唉……”

    “燕捕头,你看墙上!”

    那个被唤作冷捕头的男子指了下墙上,墙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刀痕的边缘位置有一点暗红,像是血液。

    “冷捕头的意思是?”

    “呵,燕捕头再闻闻大厅的气味。”

    那被唤作冷捕头的男子张望了一圈大厅,鼻子动了一下,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这两个男子就是洛阳城的知名捕快,一人姓冷泉,一人姓燕赤。听到有人报案吕子坡有巨响爆炸声,闻讯赶到后,看到的是一幅血腥的画面,二人认得五虎帮的砍刀,以及四当家黄天虎、五当家西门霸虎。

    通过简单的判断,得出这是一场设计好的反伏杀。目的,屠帮……两人猛的想起,上头有人交代,禁军栩卫郎今日在猛虎山庄做客,二人做任何停留直接朝猛虎山庄而来。

    可惜来了后,还是迟了,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了。

    “迷烟?”

    “对,是迷烟,这种迷烟就是无心散,上次福临帝姬中的迷烟就是无心散。刚释放出时,无色无味,只有一个时辰药效消失后,才会散发出味道来。薛英和张大虎恶斗之时,这人中了迷烟但还是清醒的。坐在这里一直看到薛英和张大虎双双死亡之后,才离开。”

    冷泉平静的说道。

    “按照冷捕头的意思,这人既然中了迷烟早早逃走才是,为何要坐在这里。”

    燕赤不解。

    “因为,他中了迷烟后,要看到两人都死了之后,方肯离开。换句话来说,他们两个有一人不死,他就会出手杀死剩下一人!”

    “好隐忍的性子!莫非是杀手?”

    “他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否则不会这么做。期间,他为保持自己头脑清晰,不断用刀刺自己,这血就是他刺自己留下的。他计算的异常精确,甚至连自己我们来的时间都算计在内。有如此强大头脑和毅力者又不会武功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还真让我想不到这人的身份。”

    冷泉的脸上充满了佩服和不解的表情。

    第十二章 暮秋,种师道

    一轮红日悬挂在西山之上,沉沉浮浮,恍若随时会掉山头里面,为天地间拉上一黑色帷幕。秋意浓浓,冷风萧瑟,一吹而过,花残叶落……

    落日的余晖斜影下,洛阳城西南方向五里之外的官道上。

    佘奕摇摇晃晃的从一处草丛里面走了出来,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左大腿衣袍上一片殷红,他的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血迹。每走几步,就会用刀刺一下大腿,倘若有人路过看见他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

    此刻的他大脑昏昏沉沉,总以为自己能撑到西门外西苑附近林子里面,不料,低估了这迷|药的药性。刚走出猛虎山庄,他的腿就像灌了万斤铅球,大脑更是发胀发晕,随时会昏厥……大腿被他刺的太多,麻木失去知觉。

    刚到官道边,脚一软,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

    一辆马车从远处的暮霭中,缓缓前行,不久便出现在视线尽头。

    马车的车轮在古道上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显然这马车走了很远的路。赶车的车夫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朴素的黑色袍子,留有八字胡,面容慈祥和善,像很多小说电影里面出现的誓死追随主人的忠心大管家,开幕的时候给他来一个特写,家族被仇人灭门,荒郊野外,大管家拼死抱着唯一活着的小少爷,被仇家追上舍生取义,砍死之前,定要说一句:小少爷,您要好好活着,为老爷夫人报仇!

    ……

    “文烈,到哪儿了?”

    马车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

    “老爷,已到洛阳城五里之外后河村附近。”

    车夫平静的回答。

    “后河村?快进城了,唉,还是回来了……”

    马车里面的老者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伤感失落,以及淡淡的缅怀……

    “老爷,人生在世跌宕坎坷起伏是为常态,放下便好。”

    车夫轻轻摇了下头,劝说道。

    “蔡老儿左右朝堂,强把老夫划入元祐之列,罢官十载。今复出不到半载,又遭贼子陷害……也罢,老夫就此断了这念头,了却残生。”

    马车里面的老者缓缓闭上眼睛,一声长叹。

    马车里面的这人,名种师道,曾祖父亦是宋初知名大隐士种放。种师道年轻时从师哲学家张载门下,从祖官荫补三班奉职,层通判原洲,因议王安石新法中免疫法害民,遂调知德顺军,遂宁元年,被北宋权臣蔡京划入元祐党之列,罢官免职近十载。此番,刚官复原职,走马上任不到半年,又被免职。

    万般幽怨感慨只为蔡老儿!

    “老爷,前面右边一棵老树下躺着一个少年,不知是死是活……”

    赶车的车夫吁的一声,拽住了马车,目光停留在路边那少年的身上。

    马车的里面的老者种师道撩起小窗口的帘子,望了一眼右边的那棵柳树,柳树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静静躺在马路上,他面无血色,口唇发白,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插在大腿上,殷红的血沾满了衣袍。

    “文烈,过去看一下,若尚有命在,把他搬到马车上来吧,若已然死去,就仍他躺在那里,官府衙役会来处理的。”

    种师道平淡了说道,他早年做的是文职,后转武职,战场上生生死死看多了,不会因马路上躺一个死人而惊讶或不知所措。

    “老爷,我这就过去看看!”

    车夫文烈下了马车,走到路边树下,蹲下来打量了一眼地上昏迷着的这个少年,就当他的手当准备伸到少年鼻孔处时,少年的眼睛骤然睁开,噗嗤一声拔下大腿上的匕首猝不及防的朝文烈刺去……

    文烈的一惊,一个躲闪,翻身一记擒拿手抓住少年的手腕……少年的眉头一皱,眼睛缓缓闭上,当啷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狡诈的小贼,找死,居然还暗算文某!”

    文烈一拳便朝那少年的头上砸去……

    “住手!”

    文烈听到这一叱喝声后,拳头在离少年额头不到一寸左右距离时,生生收住。喊住手的正是种师道,他下了马车,在文烈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

    “老爷,这狡诈的小贼暗算文某……让文某一拳砸死这小贼!”

    文烈扭头看了一眼种师道。

    “他若真杀你,你早没命了!站起来看他左手里拿的是什么。”

    种师道平静的说道。

    文烈站了起来,疑惑的看了一眼少年另外一只掩在袍子里面的手,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紧握在他手中……他的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从这少年握刀的姿势看,刚才他抓他右手腕的那一刻,这只左手若突兀刺出,刚好不受任何阻挡的捅进他的胸口。

    “老爷,他……是不是看见你了,所以才没出手?”

    种师道摇了摇头。

    “他是看出老夫会救他,才没出手伤你。把他抬到马车上吧,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不是泛泛之辈,不知被何人所伤……”

    “老爷,万一他是什么歹人的话……”

    文烈有些犹豫,他不光是种师道的车夫,还是他的贴身侍卫,刚短短一弹指的时间,他的性命在这少年在这少年手里走了一个来回,若他醒了对自己的老爷种师道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多了,蔡老儿虽然要对付老朽,但没必要使出这么粗陋的招数。这小娃既然信的过老夫,老夫也信他一次。”

    种师道转过身,朝马车走去

    “好吧……属下这就把他搬到马车上……”

    ……

    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而行,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西山的落日渐渐沉了下去,暮色如霭,暗淡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身穿蓝白衣服的男子出现从草丛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停留在这一棵老树下面。

    老树的下面有着一滩浅浅的血迹,血迹已经凝固,显然有一阵子了。四周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冷捕头,照我们一路沿途看到的血迹,这人到了这里。好强的意志力,普通人中了失心散走不出百米,他居然可以撑到这里,这里距猛虎山庄恐有三四里路程。”

    这两个男子正是之前在猛虎山庄的那捕快冷泉燕赤,开口的是燕赤,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确实不简单……这案子有些难缠了……恐不是你我之力能破解。”

    ……

    暮色降临,一钩斜月挂在天空中,朦朦胧胧……

    洛阳城,北区,漕河边,岳珊儿的饭店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罗绿衫子的小女孩。这小女孩正是若若,她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了,此刻的她不停的四处张望,神色有些失落。饭店里面,岳莫愁姐妹和妹夫正在忙乎着做饭。

    “若若,你坐在家里等吧,夜色落了外面挺冷的。”

    岳珊儿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若若还站在门口,开口说道。

    “怎么小奕舅舅还未归来,害我心里怪慌的。”

    若若嘀咕了一句。

    第十三章 十赌九输

    (感谢“彼岸的天常”打赏的一百币,“苏饼4587”打赏的一百币,“hhjjss”打赏的一百币)

    “小小年纪就说出大人的话儿来,他早上不是给你阿娘说了,可能两三日不归来?你这丫头,小奕是大人,大人们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你姨丈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买新布和好吃的。快点进来!”

    岳珊儿走了出去拉住若若的手臂。若若嘟着嘴,不情愿的跟了回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岳莫愁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若若的样子,微微一笑,事实上,她心里也有些担心佘奕。只是碍于妹妹岳珊在,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白衫子的董必成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他的神色有些黯然,进门后径直走向岳珊儿。

    “若若,看你姨丈回来了,他给你带好吃的了。”

    岳珊儿看见董必成后,眉头皱了一下,走过去,接住他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微笑着对若若说道。

    若若无精打采的抬头打量了一番董必成,叹息了一口气。

    “姨娘,姨丈这衣服颜色是你挑的……”

    “是呀,好看?……”

    岳珊呵呵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给姨丈穿这么白的衣服,得是担心晚上别人认不出他……咳咳……还好看……我无语了你……”

    若若做了一个鬼脸,关于“无语”这个时髦的词儿也是从佘奕那里学来的……岳莫愁和岳珊儿本要生气看到若若的鬼脸后噗嗤一下笑了……

    岳珊儿把那里饭盒子放在若若面前,打开,饭盒子里面放着十几串烤羊肉,烤羊肉还冒着热气儿。

    “你这小丫头,尽取笑你姨丈……”

    岳珊儿说完后觉得丈夫的神情有些古怪。若若和岳莫愁都察觉到了,疑惑不解的看着董必成。

    “姨丈,你生气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莫当真。”

    若若是个聪明的孩子,迟疑了一下讪讪一笑。

    董必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哦,没事的,姨丈没怪你。盒子里面装的是烤好的羊肉串,还热乎着,赶紧吃了吧。姐,珊儿,早上的豆浆油条挺好吃的,还有吗?我们早些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像腔不搭调……

    “必成,怎么了……”

    岳珊儿的眉头一皱,脸色拉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想起早上的时候看见前面酒楼的王大顺在外面张望着,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

    “你莫非寻那王大顺去了!”

    “我,我没有……”

    董必成低着头,目光闪烁不定。

    “还不说出来!”

    岳珊儿杏目一瞪,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董必成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跌倒在地上。

    “珊……珊儿,我我错了……”

    董必成双手捂住头,一动也不敢动。

    若若站了起来,走到岳莫愁身边,抓着母亲的手,有些紧张。岳莫愁看了眼岳珊儿又看了眼董必成,拉了一张桌子过来,坐在董必成桌子对面。

    “必成,给姐说下,怎么回事?”

    董必成只是低着头,也不言语。

    “珊儿,你给姐说下,怎么回事。”

    岳莫愁看了看着站在桌子前的妹妹。岳珊儿的眼睛紧闭了下,缓缓睁开,泪水哗的一下淌了出来。用袖子擦掉泪水,也拿了一凳子放在岳莫愁的身边,坐下来,开始讲述。

    ……

    原来,这董必成看似老实,可却有一不良爱好,那就是赌博。

    关于董家和岳家先前的关系,岳莫愁也知道。董必成本是一个老实人,一直生活在农村。父亲董炳山和岳珊儿的父亲岳和打小关系甚好,自从那一年老家发大水,父亲岳和为救岳珊姐弟三人以及母亲被水淹死后,岳珊的母亲就把岳珊许给董炳山的独子董必成。

    董炳山是做生意的,在洛阳挣了一些财产,岳珊儿十六岁的时候便和董必成在农村完了婚,两人跟随婆婆去了洛阳。

    之后的事情岳莫愁就不知晓了,只能听妹妹道来。

    前两年,董炳山夫妇离世后,董必成和岳珊儿就用董炳山的财产开了一家酒楼。刚开始的时候,酒楼生意很好,小两口子也存了不少钱。后来董必成结识了同在一条街道开酒楼的王大顺,没过了多久,董必成居然学会了赌博。有时候趁着岳珊儿不注意,偷偷的到赌场里赌博。

    短短不到几个月的时间,父亲留下的那些财产挥霍一空。并借下了高利贷,最后,岳珊儿卖了自己所有的金银首饰才偿还上了债务利息,董必成发誓戒赌和王大顺不再往来。两人辛苦打拼了两年才还完了高利贷。

    前一阵子南区搞建设,酒楼要拆,官府补偿了一些银两。夫妻而来就来到这北区,准备再开一家酒楼,因为北区是商业区,地皮贵房租贵,银两不足,两人就盘了这家小饭店(注释,北宋时的饭店是指小食堂小饭馆)。因为竞争激烈,他们的这家小饭店生意清淡,但勉强还能过的去。但前一阵子岳珊儿发现银子忽然少了许多,对董必成严厉盘查后得知,那王大顺也在这附近开有一家酒楼,丈夫董必成又和他交往了,两人去了赌场,那些银子就是被丈夫给输了的。

    她愤怒到了极点,和丈夫要拼命,丈夫最后无奈的告诉她,他看着自家的饭店生意不好,想着去赌一把捞一些银两凑够钱开一家酒楼……岳珊儿也明白丈夫的苦衷,丈夫董必成发誓,再也不去赌场,再也不和王大顺交往,岳珊儿这才罢休。

    今日,她给丈夫董必成一些银两,要他出去买一些布匹给姐姐岳莫愁以及若若做两身衣服,顺便再给若若买些吃的回来。

    打早出去到现在回来,岳珊儿心里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刚刚董必成一回来手里没有布匹,只拿着一个小木盒子烤肉串。加之上午那王大顺在外面张望,她顿时猜测到丈夫董必成肯定又去赌博了。

    ……

    岳珊儿一边给姐姐讲述,一边哭泣,讲完后,也哭的差不多了,心里长叹了口气,所幸早上给丈夫董必成的银两不多,就算他全输了,也没多少。只要他真正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去找王大顺赌博,这次再原谅他了。

    一楼静悄悄的,董必成埋着头,一句话也不吭,任凭岳珊儿数落。岳珊儿揉了下红肿的眼睛,冷冷的瞪着丈夫董必成。

    “珊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必成知错,改了便成了。必成,古来有训,十赌九输。切要铭记。”

    岳莫愁站了起来,拉着若若的手想到门口看一下佘奕回来了没有。

    “还不去厨房做饭,都什么时辰了!”

    岳珊儿白了一眼董必成,转身准备去厨房。

    就在这个时候,董必成忽然抬起头看着岳珊儿,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