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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17部分阅读

是被狠狠责罚过,说她教管无方吗?我们大可以此威胁她,不从的话,我们再在乐子里兴风作浪,她还假惺惺装正经,我们就干脆一狠手,毁去……”

    倪素素笑着打断桑熙狂妄的话。“温文是表相,怕这个薇玲骨子里也是个执着的人,这种人有所谓的底线和信仰,轻易不肯为外力更改的,不能对她来硬的。”

    “那如何是好,她不配合,我们未必能成功在宫中留下来。”止水言道。

    “啊啦,未必,天下所以多事都是因了这一词。就我观察,薇玲是难收买,但难收买的人就会正直,起码是表面上的正直,这种人最喜按规矩做事,只要我们最后是才艺真的出众,强于其他庸脂俗粉,不怕她不留下我们。”言到此处,倪素素若有所思,悠然回,顿时眉开眼笑————一直被她们三人故意忽略的如意走在后面,神色看起来不佳,恍恍惚惚的,宫装裙裾被雨水溅湿了也好像没觉。“啊啦,绻儿啊,你一路不作声的,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素素抿嘴。

    “呃,啊?不,没事。”倒不是如倪素素所想那样,是为自己被排斥挤兑而黯然伤神中,如意不过心念那后院里的老人,想到这天降雨的,老人不知是否还在那里,越想越焦急,自然也不注意倪素素三人是什么态度,回答话起来也无心无力。

    桑熙露出戏谑的表情,晃着手上的纸伞站旁看戏一样。倪素素于是再笑道:“无妨的,都可对素素我说,天南地北地走过来,一起进宫成为乐子,就是难得的缘分,你称的我一声素素姐,我自然要多加关心你的。”她投给如意的目光能让人莫名地心慌。若说楼里的胭脂是表里不一,明里巧笑满腹算计,这倪素素第一眼就让人看透她阴狠冷酷的本质,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就不需要骗任何人,威胁恐吓精神压迫,才是她折磨人的法子。

    “啊啦啊啦,绻儿来,看你裙裾都湿透了,冷吗,快来站到素素姐身边。”

    倪素素伸手,抓住如意的手臂。

    她的每根指尖都是冷的,如寒冰。沉溺在纷扰思绪中的如意给冻醒了,幽冷的傍晚时分,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殿,空中飘洒一阵阵冻雨。心中无暇再顾及那老人,觉悟过来,伞下,是如意一双慢慢覆满悲伤的眼眸。

    绝对的倔强,让她不落泪。这里没有关心她的好姐妹幺妹,只有一直看不起她想控制她摆布她的冷血乐子,也没有一心要她成大器,面冷心热的师傅们,只有轻视她怒斥她的宫女嬷嬷。孤身奋战,好累。那一夜,她在楼里整夜整夜地操琴,吟唱一《离殇》,心如刀割。

    宫中有大难,那一天,赭师师傅急得跑去跟绻玉棠理论半天,最后还气得病倒下了;也是那一天,鱼师傅未来见她一面,却遣来了明月郑重地送她一字————藏。一定是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入宫是前途未卜,凶险万分,她心领神会,才在入宫后马上撒谎,让名册上写的是习舞五年的舞妓绻胭脂,而不是五年颠沛,只学了琴艺歌艺的笨丫头,楼主柳怡宴最中意的准徒儿,她如意。

    但还不够,不是吗?

    “……”弱如蚊蚋一句,在她唇齿间停留了很久,都舍不得吐出。木屐嘎嘎踏积水之上,貌合神离的四人才回丽景轩大门,一个神情慌乱的女子冲过来,一下子撞入如意怀中。

    伞颓然掉落,满耳纷乱雨声。

    “千万不要放弃……”女官薇玲抖着音在她耳边低语,猛地塞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进她袖子里,同时回身凄厉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千叠楼来的乐子在这儿!”一大群人于是马上跑过来,“微丫头,你也终是识相了一回了,做得好,把人给我就是。”带头的老嬷嬷啐了一口,狞笑一把钳制住如意的双手,“该死的乐子,别以为你躲得过,那位娘娘要见你了!”脑后被狠狠敲一下,只来得及出呜呜的叫声,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粗暴地给如意往嘴里塞布团,再蒙上了双眼,最后人给连揪带拽地带走。

    潮湿寒冷的雨不绝,原地空留下凌乱的木屐和一把还在雨中颤抖的伞。“……怎么一回事?”冷漠的看着人被拽走,刚刚还对如意说是互相扶持好姐妹的三人这样平静到无情地问薇玲。

    而薇玲目含泪光。“千万,千万……”

    千万熬过这劫!

    27 那物

    如意早被宫中某娘娘盯上了,而就在前几日,在严乐宫当值的姑姑薇玲,意外地与一个原不可能再见的故人遇上————此故人,如意一定认得。秀书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lwen2)

    当时薇玲就大吃一惊了。皇宫戒备森严,薇玲绝不猜信来人是轻易混进来的,待过了初遇见的那一点惊愕无措,她定下心,慌而不乱的样子,用镇定的声音引走身旁的小宫女,薇玲收拾心情,脸色一凛,才细细问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是如何进宫来的?”

    “不是难事。”来人笑道。

    的确,在明面的身份上,来人一直拥有进宫的资格,她怎么忘了,真糊涂。

    “那你……你是有什么急事吗?”一别数年,细细端详眼前的故人,看着这张成熟不少的脸庞,薇玲紧张了,是生了什么大事,叫这个从不被允许进宫的故人冒着天大的危险混进来,忐忑不安,问出口的话成了幽咽,酿出了丝丝错觉,她恍惚又回思当年分别时候————天昏地暗,一片混乱中,善良却软弱的母亲含泪带着她走,她惶惶不知所措,高高的楼压抑下来,连漆黑的天地都在旋转摇晃,而她来得及最后回头一眼,只见披着稀薄淡微的月光,那个侧脸弧度柔和的人儿跪坐在地上,被巨大的凄厉的喧嚣包围。“薇玲人微,也能尽绵薄之力,你匆匆进宫,有要紧事尽管道来,然后就还是快快离开才好。”以手绢掩嘴,多艰难,薇玲还是哼不完整这一句话。

    “你出现在宫中太危险!那人,瑞宁宫的那一位还是很……”

    曾经的那一句誓言犹在耳边,薇玲永远忘不了,当时的眼前人那杏仁状的眼眸深处有东西在,在嚎叫————我一生,不踏进皇宫半步。仅仅一句,历历在目的是稚气脸孔上那凄怆无比神情。

    但好像完全遗忘了这一切,来人随意至无心,无心至困倦淡漠,冷冷地问道。

    “那人还常常去那儿吗?”

    曾经能这样憎恶地吼出那一句誓言的完美嗓音,此次感觉不出感情,听起来很平静,不起波澜。问的,此人非彼人,不是瑞宁宫那位,薇玲听出来了。“是,是的,听闻是这样……”

    “还有,听说那人近来信佛了?”

    似笑非笑地继续问,此句中的那人,却又正是了瑞宁宫的那一位。“对。”薇玲沉思半响,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住地打量来人。

    “你想?……”知道自己那一阵阵的不安从何而来了,越想越慌,薇玲艰涩吐出难道二字。

    “难道什么?”来人侧,姿态疏放。“到了这种时候,喜欢缅怀过去了?另一个反而信佛。信佛,居然信佛……”来人无声无息地一笑。“难道‘她’以为双手合十就能洗尽罪孽,得到宽恕?”

    听出话中诡谲尖酸的味道,手足无措,向来似水般温文从容的女子慌了。“别再说了,这里是宫中,你难道真的要自投罗网……”薇玲焦急地说道。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打算。”来人语气淡定。“那些人,那些事,与我无关,从来放不开手解不开心结的就不是我,他们的不休纠葛,落不到我头上,何须在意。你母亲不过是当过我母亲一段时间侍女,而你是你,我是我,没什么关系,你也无须替我担心。下次即使是见了我,最好也别过来说话。”

    薇玲局促地按按胸口,心有余悸,听来人急着要跟她撇清关系的话,却一阵阵的心暖。

    就是怕连累于她,来人才数年不与她联系,明明是曾经一起长大的伙伴,在那无可挽回的悲剧生之前,曾经多么地亲密,知晓她进宫当了宫女,顾念到当年的事情,也选择对她不闻不问,惟恐宫中那一位现她曾经的身份。明白眼前人是在用“她”的方法在保护着她,薇玲心中慨叹不已。

    “不要为我这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再花什么心思,那不值得。”来人继续这样说道。薇玲终是放下几年抑郁心头的大石,一直只能在宫中去猜去想,现在真正见了本人,却知春来常去水长东,人心依旧真情在,当年惨事似乎未曾给眼前人留下重大阴影与伤害,她欣慰,又喜又悲。

    原来……一直都知道……

    “……‘值不值得,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到底是与旁人无关的’。”

    这一句的原话出自一个人。

    “不要记住她的话,那是魔障。”薇玲此言一出,来人嘴角的微笑缓慢淡去了。沉吟片刻,幽幽然说道,来人说出进宫来的目的。“你认出我了,也好,就替我照顾一个孩子吧。”

    “好。”待问清了名字,一口答应,薇玲毫不犹疑,慎重道。“我一定照顾好她,把人平安送回你身边。”

    “不是希望你保护她。”来人却道。

    “这个?”薇玲有点不解了。

    “站远远地看着,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除非她要死了,也不告诉她你认识我。”

    “为什么?”

    “那孩子被宠坏了,有点不谙世事,进来磨练一下也好。”

    “磨练?那……你有告诉她上一代的事情吗?她知道这其中凶险吗?她知道在这里,她绝对不能走错一步吗?”

    “不。”

    薇玲愕然,住了嘴。在了解了来人话里的涵义以后,她开始了解这个几年不见的故人,了解这人源自血脉中的那份决绝极端的感情表达方式。

    “那孩子自有她的生存之道,我不担心。”来人把一样东西交给了薇玲,“但她太年轻,进宫的时机也选最差的,看她一路走来,老天好像跟她过不去。”一贯讥讽味道的微笑,话里淡淡地嘲落某个倔强笨丫头一遍,来人目光岑寂。

    “选择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料到有这一天。”

    …………

    待如意幽幽醒来,眼前一片昏暗。

    呜呜呜,口中塞着布团,甩甩头,她六神无主,挣扎几下,却现双手双脚也被缚住了。被浸得半湿的头乱乱地覆盖在脸颊边,腥腥生生的冻雨水味,又冷又怕,她摸索一番,却从潮湿的袖子内侧触到一个硬邦邦的物品。是什么?头脑胀,努力回忆,记得当时一个名为薇玲的女官撞过来,瞬间把她抓住,隐秘地就把东西塞进袖里了,到底是什么?喉头紧,舔舔干的嘴唇,如意顺着手肘慢慢摸一遍,细小频繁地摩擦,在绑手的粗绳勒得手腕火辣辣疼后,终于把东西拿在手掌心,没来得及分析。

    “娘娘,这乐子怎么处置?”隐约外面传来一阵人声。

    “还需我交代的?”冷酷的命令。

    “快快弄死!”顿一下,似乎是微微思索了半响,尖锐刻薄的女声再起。“拖到后院,别落下任何痕迹,直接活埋掉!”

    “是,娘娘!”

    呜呜呜!

    不!如意睁大眼,焦急万分,一用力,手中的物品深深地戳入了掌心肉。

    28 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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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如意压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殿,又是何人要害她。

    山雨欲来,而她却是被蒙在鼓里的羊羔。那个老嬷嬷口中的娘娘……是谁?

    就在如意醒来之前。

    五花大绑,一个麻袋盖头,昏死过去的如意被拖入了一个宫殿中。风雨凄凄,春寒料峭,乌云如潮水般压迫而来,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飞扬的屋檐连成珠,倾泻而下。暮色苍茫,一阵飞烁而过的狰狞闪电,映亮了华美宫殿屋檐之下的匾额。

    此处是华璠宫,新封董贵人的宫殿。

    宫女们扛着人从后门偷偷摸摸地进了殿,老嬷嬷步上麻袋前,摸索一会儿,一把撕了如意的袖子,待看清如意手臂上艳艳若明火的刺青后,才满意了,“我们家主子得不得瑞宁宫那一位的欢心,就靠这贱丫头了!”思忖着回去怎么跟董贵人商量事儿,感到背后粘糊糊,嬷嬷拈出手绢儿擦擦脸,却全是雨水,怒地对着麻袋狠狠踢几脚,“大雨天,晦气!贱丫头就是贱丫头,总能触人霉头!你们,快把人扛进偏殿去。”吆喝着宫女们快,手脚干净点,老嬷嬷进了正殿,刚刚好瞧见自家主子。

    “贵人主子,奴婢把事情办好了!”

    躬身跑上前,老脸挂着谄媚的笑。

    “办好了?你真办好了才是!”

    前年被送进宫里来当了秀女,年轻美貌的董贵人到底不够老j巨猾,沉不住气,美目一瞪,槌榻急声追问。“乐子抓回来了?”

    “是的,贵人主子,那个乐子奴婢是确确实实逮住了,人已经扔在偏殿。”

    “瞧清了是那个楼里出来的丫头没?”

    “回主子,瞧清了,主子给奴婢认过的那个刺青,样式独特,奴婢绝对没抓错人!”

    老嬷嬷这个狗腿子当得实在称职,利索地就把人掳来,也算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虽然没什么头脑,最紧要还是有用,董贵人倚坐在榻上,对今次自作主张让嬷嬷去掳人的一计到底奏不奏效,心中也没个底,思来想去,考虑全局,再用力槌几下扶手,不禁愤恨由心生,温婉清丽的面容因了怨怼不平而扭曲变形了。

    “贵人主子,恕奴婢愚钝,就盼望这小小乐子丫头,真的能给主子您换来瑞宁宫那一位娘娘的信任。”没有董贵人那种百转千回的心思,一心只欲在主子面前多表现的老嬷嬷,深知自己不够聪明没有玩心机的天分,当不成主子的狗头军师,在得知自家主子的打算后,就誓要自己把事情办好。她跟着的这位主子背后有大家族撑腰,一进宫就被擢升为了贵人,在仅仅得到美人才人卑陋称号的一众新主子中自然是风光无限。

    为了得到这个富贵主子的信任,嬷嬷可卖力,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了一把,才狗仗人势地唬住了那个深受宫中多位娘娘宠爱的姑姑薇玲,强硬把由那个乐子掳来华璠殿。

    传说,瑞宁宫那一位,莫名其妙地,对京都千叠楼怀有一份复杂的厌嫌之情,此份来源不可考究的强烈情感影响了宫中,甚至宫外很多人很多事,让千叠楼三字生生成了一个禁忌,所有初进宫的人都会被提醒,千万莫跟那个楼拉上任何关系,也不要提起任何关乎于那个楼的事情,瑞宁宫那一位不喜,不乐意也不允许。千叠楼已经几年没把乐子送进宫了,此次突然有这番异动,实在引起很多人恶意的猜疑。那一位身份尊贵,不屑于亲自出手,董贵人就自作主张当一次杀人的明刀子,除去那碍眼的乐子,帮着还皇宫清净,也还那一位心头的平静————对于主子利用这个乐子的死来向瑞宁宫那一位献殷勤明真心,嬷嬷是一万个赞成,她蠢笨之人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心知全听主子指使就一定没错。

    那个千叠楼,真的是瑞宁宫那一位的心头恨,喉间刺?陈嬷嬷在宫中多年,也听到些许风声,心中更是笃信。

    事成之后,自家主子能得偿所愿,那我陈嬷嬷也能沾点光,就跟那瑞宁宫的康嬷嬷一样,有资格在这皇宫里横着走了。心想着,陈嬷嬷仔细主子的脸色,恬着脸小心翼翼地试探。

    “就怕那一位看不到主子你的一番苦心……”

    “看得到看不到,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看透嬷嬷的心思,董贵人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陈嬷嬷跪下,瑟缩匍伏在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被无情地当成家族在宫中的后盾或是棋子,进了后宫这个鬼地方,可能是心中积蓄的怨恨已经太多,董贵人终于在今日爆。“我爹送我来这个吃人的地方,明明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年纪什么身体状况了,还是狠心害了女儿一生幸福,我才十六岁!这儿,这慢慢等死的坟墓,若不能寻得个可以依靠的靠山,我后半生岂不凄凉?!”

    陈嬷嬷吓呆了,她那愚钝的脑袋没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