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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30部分阅读

皇太子李靖皓轻轻地笑起来,很和悦的样子。

    这个俊美少年说了一句。

    可爱的芸公主嘟着嘴,不满自己与皇哥玩耍的时候有奴才来打搅。“下去!下去!吵死了,以后不许说话!”她遥指着那个前来通报的宫人,清脆脆地嚷一下,还甩手扔掉刚刚抓着的小玩具,一副我绝对不依的样子。

    “芸儿生气了。”皇太子安抚一下化成暴躁小兽的芸公主,从喉间溢出清朗悦耳的笑声。“别气了,公主的器量不能太小,”他张开修长的双臂抱起芸公主,温柔地亲吻一下她鼓鼓的粉腮,“就是器量小,也藏好点,别叫奴才们都吓破胆。”

    “嗯?”黑瞳宛如宝石,芸公主扇动长长的黑睫,娇蛮地扬起下巴。“好,芸儿听皇哥的。”小小香软的身体粘在皇太子怀里,女孩嗅着太子哥哥衣袍上的熏香味道,“皇哥最厉害,芸儿听皇哥的。”

    差点被拔掉舌头的宫人连忙噗通跪拜,浑身抖。

    衔笑把手掌放在皇妹头上,尊贵的少年宠溺地抚一下自己妹妹那柔滑的。

    76 恶业

    “你们……全都等着看本宫的笑话。”

    听到这句在空旷宫殿内幽幽然回荡的话,当时的康嬷嬷,正厉声吩咐着战战兢兢的宫女们打扫大殿。

    她甚至不用问,这个你们是谁。

    残破的帷幔,边角不规则的碎片,从优美花瓶与茶杯中倾泻出来的水,漫撒一地的污迹,昭示被主人狂怒的风暴深深肆虐过的惨状。

    又是一日清晨,康嬷嬷,皇后娘娘的心腹,如今照顾关心皇后娘娘的一人,但即使她一步不离开过,她毕竟老了,精力不比从前,不过半夜累极了靠着茶几小憩一会儿,惊醒来就看到匍匐趴地面的众宫人,恍如被最狂暴的飓风席卷一回的大殿,以及瘫在软榻上,神情迷乱近似疯子的主子。

    “本宫从来都是赢,你们休想……”

    不知道此时的皇后娘娘,到底能否分清现实与梦境,她只是一直絮絮呶呶重复着低喃,好像这样就能驱赶她心中的畏忌,迷离的双目注视空中虚幻的一点,仿佛看着每个夜里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宿敌。

    遥远渺然的地方,皇宫正宫门前的钟楼第一声晨钟敲响,被多事的春风带着通过长长的宫中甬道,传到深深后宫院墙内。

    又是一日到来,南江的皇帝该上朝的时间。

    宫人奴才们要为各自的主子准备洗脸温水,把主子交代说今天要穿的衣裳通通熨烫平整,细致地熏上花香。同时双手捧上一日早点地时候。

    “你们先下去。”康嬷嬷第一动作,是遣散殿前的宫人。

    她刚刚命其他人等退下出殿。就隐约听见皇后又低低重复一次同样地话。望着自己跟随几十年了地主子。这位老内命妇心中不禁一戚。

    “娘娘。”

    轻柔一声唤。触动了软榻上那位女子。让其终于慢慢地停止那种喋喋不休无意义地举动。

    哭诉。抖。求饶。都是失败地独有权力。而踏着他人性命握着凤印地女人。不需要垂涎这种东西。也不被允许。

    康嬷嬷跪在冰冷地地面。把头颅深深地垂下。缓慢且庄重地行礼。好似全身心乞求着一位神灵。

    “娘娘。当年是皇上对不起您。您何苦折磨自己金贵地身子。请息怒。娘娘。”康嬷嬷似哭似哀地劝道。

    那日乐子筛选点卯后,先是在后宫妃嫔聚宴上,给安插在丽景轩的奴才通报了里面生的事件,得尚乐宫贴身的人前来交代更详细精确地细节。皇后娘娘按桌沉默半晌,只做了两个决定--------先是解散这才开始不到一半的妃嫔聚宴。二则再一次放手,放过了千叠楼那个乐子。

    与初次内心动摇。而自动放弃碾碎这只蚂蚁不同,没想到不到半年。皇后娘娘就在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的后宫,被逼着。强迫着再一次放过同一个人。

    “皇上?”

    短短几日来,间滋生的如雪华比过往十年都多,长夜惊起,仅着中衣自寝室后殿的珠帘走出来,然后在阴寒空寂地大殿前枯立了一夜,迷狂了一夜,憔悴的皇后听到康嬷嬷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只为那最敏感的两字微微动了容,珍之,重之,痛之,恨之。

    “他是个只懂糟蹋别人的心,狼心狗肺的男人。”

    切齿的恨,镂心地爱,惨然诡异一笑,皇后娘娘顷刻变得无比地冷静,如同躁动尖叫的灵魂蓦然得到了神秘悚然地镇压。

    瑞宁宫幽冷寂然的香焚燃着,青烟冉冉袅娜,这位养尊处优地贵妇人优雅地走下软榻,揉抚一下顺贴在耳边那花白得刺目的千丝。“去准备,本宫需沐浴更衣。”已经遗忘了刚才还思维狂乱地软弱女人,此刻举手投足之间无比端庄从容,散雍容气质的华贵妇人,她是权冠三宫六院,掌督凤印地……南江皇后。

    平静地下命令,平静地享受犹战栗不止的宫人的精心服侍,无比平静地坐下来,重罗纬衣,凤钗衔珠,她抬眸看着摆在面前的……金凤印。

    皇后娘娘那串白玉佛珠,比原先那串血玛瑙持珠,寿命还短,甚至伴不过这短暂的春末,此时皇后双手中除了尾指那长长的珐琅錾花镂雕指套,再不持一物。

    镂雕指套在那细腻柔滑的真丝绢料上摩挲,断断续续出缱绻声响。

    当年的事情,不愿重复细说,按皇后曾说过的一句话,就若一切可再重来,她还是会做下同样的选择。

    “姓菊的贱人,这就是本宫的凤印,本宫牢牢握了二十几年的凤印,是你到死那日,也没能看瞧上一眼的东西。”皇后盯着代表母仪天下的金凤印,触摸上面凹凸不平的雕刻痕迹,收紧掌心,片刻后就对着身旁的空气无声无息地笑道,“很想得到?”

    “你来夺!”她忽而尖声叫起来。

    “若你还有本事,尽管从九幽黄泉下面爬上来拿。本宫从来不怕!所谓怪神乱力,鬼怪诅咒,从来只有愚昧妇孺才会上当。”

    阴森森地嚷着喊着,皇后仿佛已经忘记了,是谁一心一意,相信口中的那些怪神乱力十几年,每日拿着持珠吃念佛,风雨无改。

    似乎又回到的当年情景,那个姓菊的,还是卑微秀女的孤傲少女,竟敢轻视身为贵妃的她,把她当成无药可治的蠢材一般看待,那一种傲慢,轻蔑的眼神,善于嫉恨的皇后永远忘不了。

    时隔二十多年,没想到从那个逃出皇宫的贱人的楼里,走出来地一个小丫头。然后进宫,像多年前一样,也把她耍一遍……

    “本宫不信,你生前就斗不过本宫,赔上所有,难道死后就有了天大本领?”

    在见过皇后娘娘癫狂时候的样子,董嫔华嫔终于不敢来瑞宁宫以身试毒了--------当年癫狂起来的皇后,可以一把大火烧毁半个皇宫。而今日,皇后同样可以做出更疯狂激烈的事情。

    倏然又从对着金凤印如痴如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皇后屏息蹙眉,她像失去心爱物品的孩子。

    “我的好皇儿。他最近在干什么?”

    木然看一眼康嬷嬷,皇后哝哝低哑问道。

    “娘娘,皇太子殿下他近来都安分地守在青宫,不过时而去陪伴一下芸公主,娘娘要相信皇太子殿下。”康嬷嬷埋头跪在地面就没起来。

    “皓儿是本宫的骨肉。是本宫十月怀胎诞下地孩儿,本宫不信他,还能信谁?”皇后这般说着,口气越古怪,眼神越诡谲森然。“乌兰国的那个清禅大师毫无破绽,本宫和皇太后她老人家都看不出问题。你说,那个早早死去的贱人。有怎么样大的能耐,能跟神秘地那个乌兰国扯上关系?还有。如若不是,岂要承认道说。我们南江国所有足够聪明的人,已经都跑到那个贱人的楼里去了?”

    不期待康嬷嬷回答上什么有用的话。皇后再次凄然一笑。

    “本宫从来不信,本宫斗不过一个死人。”

    “那个十几岁的乐子丫头。做出一支垂菊簪呢,威胁本宫吗?”

    “老奴你说,一个死人,怎么能有这般大地力量和魅力,让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为她卖命?”

    “难道……这个死人,其实还活着……么?”

    问话的尾音稍稍上扬,凄厉震枝惊蝉,如纯粹脆弱朝露,慢慢分解蒸于空中。

    或许如意都没能想到,她小小的举动,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给瑞宁宫的皇后娘娘最终推衍出这种猜想。

    是的,若不是猜想着当年那个该死的女子是否仍然活在这世上,皇后不会几日如此失态,连素来胆大的董嫔华嫔都受够了。

    最初就是整个皇宫里,可称为最了解菊初南地苏嬷嬷,不也是一直以为,菊初南这个女人不会轻易离去,相信着,这个总制造奇迹的女子,是盲目地相信着。既然连苏嬷嬷都持着这种想法,那皇后又凭什么,完全确认这个姓菊地贱人,真正死亡?

    即使有一百一千个人信誓旦旦地在耳边反复宣告,那个女子,那个全南江最该死的女子,以最卑微地方式结束了生命,可悲得连坟墓都找不到,但皇后总留一丝丝怀疑,一丝丝不甘心,与一丝丝恐悚,不接受那个贱人如此意外的结局。

    到乐子“绻胭脂”地出现,到那支垂菊簪出现,好似暗暗验证了皇后保留在心底最阴暗处的那份不安。

    如意到底还是承前人后荫。

    如果菊初南真地没有死,那她就完美地欺骗的天下所有人,最重要的是,她就是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欺骗了心高气傲的乐正氏皇后。

    好像想象到菊初南那双眸子,无数次躲在她的背后,闪现射出傲慢,轻蔑眼神,而她这个南江皇后,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以俯视后宫,操控自如,笑看董嫔华嫔之类的后宫妃嫔争得头破血流,高高在上;可以在对自己亲生孩儿皇太子产生了丝毫怀疑怨怒之意时候,还不动声色,忍得住被背叛的感觉;甚至可以,被爱了半生也恨了半生的男人,自己的夫君冷落十几年,也不吭声认输,但这样的皇后,她独独不能忍受,那个姓菊的女人,一丝一毫不尊敬的目光!

    “活着……活着……那,也可以。”皇后深呼吸,微阖双眼一字一字地自口中吐出。尖锐的指套头陷入掌心肉不自知,“本宫要好好看,那个姓菊的贱人,会有多少条命?”

    “来人啊!给本宫带一个人来!”

    此刻皇后眼角的神情,与二十多年前那个不眠夜里的,是多么地相似。

    “本宫能逼死那个贱人一次,能同样逼死她第二次。”

    77 心结

    元历末年,新帝登基,改年号为乐,同年迎娶乐正氏皇后。

    这桩小时候就给商定下来的婚姻,乐正氏与皇族李氏都很满意,而皇帝与皇后更是为了好培养感情,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再没有比皇后更爱皇帝了,而中途跑出来的菊初南,无疑乃毁掉皇后心目中美满婚姻的万恶祸。

    有你菊初南,没有我乐正氏皇后。

    乐历三十年的春季迟迟不肯挪开最后的脚步,偶尔几场润泽小雨,也是喜爱宁静恬谧的主子,如牛毛般的雨丝温柔抚着枝顶残花,催促一声声稍息歇下,埋入肥沃土壤深处,唯待来年盼春再来,满庭灿华重开。

    “皇后娘娘咽不下这口气,该开始动怒出手了。”

    锺辰殿里,因为前年因为华嫔的入住,这殿里重新辟开了殿院前的路,原本种植枫叶,枫林中曲折通幽,小生写意的小石路被全推翻,枫叶树全数拔根推倒,现在这里光秃秃的,只剩下铺满的青石玉地砖,给灿然阳光一照射,反而闪现阴森森寒渗人的光泽,缺了原来的别致意蕴,只剩死气沉沉。

    华嫔出身低,不懂观赏什么雅致韵味,这没少给那些妒忌她的妃嫔一直背地里这样诋毁。

    “行了,这事儿也拖得太久了,该有个了断。”随着这声音,面含凝霜的华嫔一身盛装捧艳而出。

    “你按本宫的吩咐做,自然有你好处。”她不耐烦地对匍匐在地的那人说道,是赶人的架势。

    “娘娘,奴婢地娘亲……”

    挑高画得精致地细眉。华嫔眸中一闪而过地厌恶。“你那娘亲现在给本宫地人照看着。事成之后。你们自可大团聚。”

    伏在地上地人小声哀求。“奴婢想见娘亲一面。”

    “本宫没那功夫给你特意安排。你事办好了叫本宫满意再说。”

    “请娘娘一定。遵守诺言……”

    “好了。”华嫔逗弄身前金丝鸟笼里地金丝雀儿。别来脸去。

    匐在地上地人没办法了。沉默地在冰冷地石砖上磕几个响头。退下。

    几天夜里都没睡好觉,小脑袋里嗡嗡地响。如意耸拉着眼皮,暗自叮咛自己莫睡着了。

    自那日苏嬷嬷一番话,如意就是再没出息,也没沉沦迷茫太过长久。

    “走了走了,我很清醒。”

    揉搓干涩酸的眼瞳。她拍了拍自己地双颊,力度稍重,拍得双颊泛起酡红。

    雪歌大清早不知道去哪儿了,今天是乐子筛选很重要的一天,起码对如意来说。“随便跳两下就是侮辱堂堂前任尚乐宫的一番严酷教导,也丢了楼里的脸面,我得先想个法子,不如,装病?”

    玉颜扫淡妆。身上是标准的宽袖高腰裙宫廷舞衣。上穿白色对襟窄袖短衫,下着曳地清荷色高襦裙。裙腰高系,俏丽修长地飘带绾于胸前。说不上多少素淡清丽。如意坐在殿前懒洋洋趴在窗户边,露出姣好的颈线。把头稍探出去,映着窗外枝头最后一枝嫣红。她头梳双髻,纯白丝带系着分列于头顶左右两侧,为了表明自己好歹是舞妓身份,聊表寸心意思一下在左眼角下处轻描淡写地画了一只娇小金蝶,好算是她上过易容了。

    很久以前,千叠楼里的“长袖善舞”绻玉棠,就是这般系带打扮的,如意对镜看,相对两相厌。

    木梳放下来,她看到踏碎步自殿外回来的雪歌。

    “又不是上刑场要吃好最后一顿,雪歌何必特意为我去弄这个?”

    不吉利的话听着就不叫人舒畅,雪歌放下食盒,一边解开黑色衣篷,抬头一笑,说不出的娇怯。

    “上刑场的,胭脂你别这么说了好吗,听了会叫人害怕。”

    软软的声音,表达其主人娇柔好相处地性子。这又是一项雪歌与幺妹的不同,同样是心里关心如意,若站在面前地是脾气暴躁的幺妹,一旦听到如意前面地那句没心没肺的,估计早就河东狮吼出来,叉腰恶形恶状地数落人了。

    上刑场?如意你再说一次?!你就是故意气人地是吧?

    嗯,大概幺妹就会这样吼了。

    雪歌比如意这个当事,还要在意这次的乐子筛选,从几天前就没稍停过,整日折腾,连如意现这一身素雅舞衣,也是雪歌巧手包办,那细密地针脚巧夺天工的刺绣,倒叫如意脸红一阵赧然,都不懂如何说话,她还准备称病不上台的。

    那日太子伴读怀瑞之昙花一现,这男人从头到尾只跟一心苦等他的雪歌说过一句话。

    谢谢。

    就是内心激动的雪歌为他轻手递去一杯清茶时候说的,只属于礼貌性质。

    幸是雪歌不介怀,她好像只要亲眼看到这位大人平安健康,就满心的喜悦,再无所求了。如意还不懂怎么开口,是雪歌先说没关系的,当时的她赧涩地低头,语气羞怯且坚定。

    这是一个默默付出真爱的傻女人。

    “雪歌被安排守在殿里,去不了丽景轩看如意表演。”双手合十,雪歌有点遗憾地侧,大约她很想看到如意站到台上,穿着她缝制的舞衣翩翩起舞的样子。

    “不看也好,呵,”出意义不明的笑声,如意眼神飘忽。“我还差两条红横杠呢。”

    不经意瞧见如意手边的盘扣缎子,雪歌浅浅一笑,神情稍稍黯然,但很快就被腼腆的微笑掩盖过去了。

    她柔柔地说道:“胭脂你可准把这盘扣缎子贴身带去。”

    “这个,嗯。”如意跟雪歌好好解释过,不怕雪歌误会这是怀瑞之什么络子的定情信物,南江里的男女风俗真迷惑人,但如意不知怎地还是心虚,摸摸脸颊。“这盘扣缎子代表着我楼里的每个人对我的关心,我带着上场,总赚点信心,不求太紧张就是。”

    雪歌掩嘴。“雪歌没见过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