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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71部分阅读

    片尚还荒凉落后之地。

    南蛮可爱可亲,淳朴之致,但谁不能说他们一定好欺压,拿起锄头算盘是最好的农夫商人,但换成枪杆佩刀,广陵人们一样可以成为最凶猛如禽兽的民兵,潮湿多变化的地形赋予这些可爱的人们更复杂的人性。

    以往征兵守边疆对付北辰,南江大军之中最大派系便是广陵为主的南派,广陵出去的都是不怕血的好汉子。

    其他什么小丑儿要在广陵这一亩三分地里面撒野,还要问过广陵当地人手中的刀子同意否。

    自拥私兵最多,民风最豪爽剽悍,披着瑰丽山水好地鱼米之乡的美好外皮,广陵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凶狠如狂风暴雪————完全把广陵当成抵挡他国某些觊觎目光的铜墙铁壁,朝廷对广陵态度越温和待遇越丰厚,也不会有人心存微言去提出半点的意见,广陵人习惯自己当家,把官府当摆设,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笑默许,还特意挑出一个历来最懦弱无能的官员来当广陵府尹,派往广陵周边地区的官员也给予特别提醒,没事少管,只要广陵还是南江的地方,没人站出来说要自立为王的话,任里面的人们怎么闹,要审时度势,必要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装着充耳不觉!

    广陵像南江国的一个引人遐想的米袋,一个变出精美丰厚贡品的神奇地方,还更似了南江国精心豢养来,对付难缠外人的猛兽。

    当地人也是深知自己的朝廷上面,在皇帝心目中自己的什么位置,所以历来对南江国也没有太深的归属感,十个有九个自称是广陵人,以广陵为傲,地区意识浓重,他们要一个不悦看哪个外乡人不顺眼,这人还休想能融不入这里来。

    现在居然听说有人真敢在广陵这闹事,还天下奇闻了。

    提议进城去的公子想是留下卿鸿的那些人,毕竟不是闹着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老生和女眷就无需一同前去,待在驿站陪陪舒老更好,但卿鸿的爹梗着脖子死活不同意这个安排,一定坚持要进城。

    “老夫区区庶民,死有何足惜,若真是他国j人在南江国境之内作乱,身为南江子民还能坐视不管,安自束手在一边当懦夫?”

    文人那种穷酸风骨涌上来,嚷着冷下脸,广陵人都能替南江守着江山百年有余,他京都出来的前朝廷官员难道还不如这些南蛮?抱着这种狭隘偏见,卿鸿的爹是什么都听不进耳,一心以为这个公子是百般阻挠无理要求。

    无奈之下是只留下少部分人,众人急匆匆赶到城里去。

    知道为什么京都那些大老爷总戏谑地指着南江军人说道是以蛮治蛮吗,夜里广陵的大城门也不闭门,他们欢迎任何地方来的人们,也不怕任何刁难挑衅,广陵唯一长年累月要重重把守轻易不开的乃那个巨大宽敞的港口。

    轻易进了城,提着火把他们一群人成了众人瞩目焦点,加上他们都是生面孔,很多当地人油然lou出戒备狐疑的神态。

    还是做错一步,他们的确该带着舒老一起来的,起码不会这样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回头一想,也许即便他们带上舒老,这里的人们还会以为他们挟持了这位守着驿站的可怜老人,后果更糟糕也说不定,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个能说事的人。

    “简而言之,广陵今天死了人。”

    根据探听回来的信息组合一下大概拼出完整的事情,说着一边疾走,年轻公子俊俏清逸的面庞蒙上一层黑气,他走在前面,一时间还无人敢上来跟他说话,广陵当地人变得阴冷的目光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里的商业协会力量真大,他们该就是广陵这里真正当家的,不过我不赞成他们这样激进的决定,”说起今天开恩日,十三行那个惊天的决定,公子失笑摇头,口中吐lou出失望的情绪。“过于自大,朝廷多年的放纵养成这里骄傲浮躁的风气了吗,就不能先向朝廷上面请示一下,看看怎么办,就这样一锤敲定了不止吓着外人,传到京都去还不知要x起什么歪风,总之真是放肆,嚣张,横行霸道得还有理了!”

    说道后面卷起嘴角轻轻地笑,公子也不知道是该愠然,还是就该欣赏这些广陵人,见惯了京都里一口京腔贵人做派挑身份看人的京都人,他实在要为敢作敢当的广陵人赞一声,但迎引来眼前窘迫困境的,不正是这些敢作敢当的广陵人么。

    好像是有人不满于开恩日商业协会宣布交易减半的决定,暗中动手脚,明里对付不了广陵十三行,就暗中下毒手,先是说有位海兴国前来的商队头目不明不白地中毒而死,后来人们尚未理清里面内容,又是一位广陵当地有头有脸的商业协会成员同样被毒死,双方都恨煞就红了眼,一个指责广陵这里保护不周,有人浑水摸鱼,一个就说有人夹带私仇胡乱栽赃,总而言之最后谁也不许走,港口给失去一位十三行大人物的广陵人们堵住,而那些回不去船上的他国商队就只好包围住官府所在地,叫嚣着道要求个说法。

    好家伙,是谁先看出来死者是被下毒的?

    “是马钱子,当地有经验的大夫看出来了,死者先是一阵惊厥,呼吸不畅,全身发紧,都最终死于窒息。”马钱子就是番木鳖,一种药材,根据用法不用它还可以是与砒石,鹤顶红齐名的剧毒,给这种毒害死可谓死状凄惨,下毒的不是冷血残忍,就是心狠手辣。

    “怎么会这么巧?”

    听完整个事件,公子只是马上冒出这种念头,低声自问。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什么都赶一起了,他奉旨护送卿鸿下南到广陵,如果不是卿鸿的爹有心作怪启程连夜赶路,提前到了广陵,那待他们按行程过一天再到时候,不是只能看到残局一场。

    也许到时候,他们这群人就没这么容易进城……

    “死人就死人了,报到官府就是,我们南江泱泱大国,还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吗,这些人还以为南江这里是什么地方,能由其胡闹,任性妄为了?”有人气愤地说道,浓重的护短观念。

    “有人不欢迎我们来,也许也可以是我猜错。”

    大摇大摆穿街过巷,当地人不合作他们就自己找路,哪儿最人声鼎沸灯火最盛就往哪儿跑,经过请舒老打牙祭那个掌柜店铺前面时候,公子还特意停下脚步看了看————对面就是准备建好的楼阁,风格都是京都里面熟悉的味道,也不晓得是哪位京都下南来的人心血来潮之杰作,深深地仰视这可能最后要建得比整街大道任何店铺都美丽的楼,恍然遗忘身边一切以为自己仍身在那个繁花开尽金玉堆砌的皇城。

    楼阁之上有伊人回眸一笑,抛洒无尽嫣然风情。

    可曾记得当年杨柳岸,摇曳翩然的柳絮飞雪?

    可曾记得香梦沉酣,看花丝垂翠缕,葩吐丹砂,煮酒论道,她所弹过的曲子,叹的世事无常桃花依旧。她曾坐在这样的楼里,若说没缘,今生偏又遇着,若说有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不可能,不可能……

    “大人,大人,怎么了?”身后有人关心他。

    “……待会儿即使看到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

    颀长的身影久久定住,蕴含一丝丝伤感,说不出的萧瑟颓然,公子闭目幽然轻轻地叹一声。

    这儿是哪儿?

    是广陵,不是京都,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该清楚的。

    …………

    “人都死光了吗?”

    此话一出激起众愤,一道道愤怒的视线就投射到刚刚走过来的一队人。

    带头是一位年轻嘴下无毛的公子爷,有点眼光的人物一眼就瞧到这位看似不牢ko的年轻人就是挤进来新势力的掌事者,现在十三行商业协会和聚集的他国商队头目僵冷对峙中,数目对视能擦出火花,显然很多人都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从白昼到天黑,人们的忍耐有极限,下来一个谈不拢就要大打出手,此事若真闹到不可收拾,就是在南江与北辰两国脆弱的平静局面上面敲上一锤子,也是在南江历年不退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南江跟北辰再战,苦的是北边,广陵照样嚣张,大不了换个姓!

    “这位公子,本人是广陵这里十三行的人,尚还说得上话,就请问公子你是……?”

    还是走出来那位认下萼兰这个便宜干妹的掌柜,掌柜姓辛,代表商业协会先开口问出这个问题,若下来这位俊俏公子敢说自己也是对面那些杂牌外人的一员,大约就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那些海兴精昌等等商队人物盯着人看也没看出个笼统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一伙的。

    “辛掌柜,久仰了。”凝视着这位掌柜,半晌过去,当人们都等得面lou不耐神情,这位公子拱手才笑道。!~!

    08 反复无常非天意

    辛掌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久仰过分了,身为区区一个下等商人,除了在广陵本地有点名声,辛掌柜还真想不到自己能让哪位人物站出来说一声久仰。

    这个年轻的公子非富即贵,可惜身上并无明显代表身份的物品,突然出现在广陵这里,可是捣乱?

    人们中传出一阵不安马蚤动。

    “辛某惭愧,看公子一表人才,却不是广陵人,”明察秋毫的人就能看出这新来的公子以及身后一队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难道有人漏夜进城了,这还叫人放心,无论是谁这时候进城踏上广陵,到底从南江内部走出来的人,总不会出现和外人串通一气的最坏结局吧,有了这个判断,在场的广陵人的脸色纷纷皆缓和下来,相反,给扣留过夜杂乱纠集一起的多国商队的人就一副死了爹娘的惨样。

    侍卫们按习惯站得挺立,仅仅不动不出声就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护甲和佩刀焕发粼粼寒光,摇曳的烛火在其上变形舞动,就是人人皆兵的广陵人们也竖起寒毛,如同旗鼓相当的力量狭路相逢,现在一个是人多势众,一个乌合之众,半途ch进来的势力却带着杀气,非久经沙场的将士不能具备的质素————难道是某位将领出巡临到?有官府的人在场就不好办,眼前这些外国商队的人早该嚣张不起来,是他们总还有些理智顾及到朝廷的脸面,但私了是必定的了,现在天意要ch一个官员进来,还怎么私了?

    拜托,让今夜南江的官员都歇息去吧,全部不该出现在广陵。

    “公子是不巧路经过,敢问乃哪家贵人呢?实在令你见笑了,给公子你的同伴见这种仗势。”辛掌柜还算客气。

    “辛掌柜,我还是特意前来的。”

    公子微微一笑,简洁地介绍一下护送卿鸿来此的经过,干净利落地表明身份,不过却没有报上自己官职,只称自己是辞官离京官员卿鸿之挚友。“原来如此,要公子你和那位令人尊敬的人摸黑独自进城,真是我们的过错!这,这真是……真是不恰巧!”跟卿鸿的爹一个疑问,辞官的人还会有人护送,挚友一说似是而非,辛掌柜面上恍然这样说道,心里却还是存在不少疑窦,并没有十分信任眼前这位。

    “我们事先也并没有通知,何来迎接之说,还是让掌柜你来解说一番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吧。”颔首微笑,对所有人报以明媚温和的笑颜,公子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在搜索人影并没有发现可能的熟悉倩影之后,他垂下的眼帘一瞬间诠释出一种稍纵即逝的落寞,片刻便不留痕迹。“还说官府地方给包围住,人都不能出来了,算我多嘴,官员是南江朝廷的手足,所谓父母官,现在看着自己父母官陷入窘境,你们可有解决办法了?”

    没有不可一世的架子,一直是虚心请教的温和态度,他是无辜一并被卷入此事中的人,俊俏公子举止终解除了旁人一些戒备警惕之心,为自己赢得旁人的好感。

    “有人图谋不轨,要在广陵闹事,还趁着开恩日这一日犯事,可谓向天借的大胆子,我们失去一位德高望重的商人,也想能坐下来好好说清楚,”辛掌柜眸中闪现寒芒,冷冷看着对面那些人说道,“关闭港口是不让凶手坐船离开,就是城门那里暗处其实也是有人看守,从入夜开始,这儿就管进不管出,但很多人不理解咱们十三行的苦心,也不配合官府的安排要求,屡次自作主张,欲强行打开港口,若公子你不出现,可能下来便是不堪入目的争斗。”

    辛掌柜每说一句,那些外国商队的人就莫名越心虚,“这事情不能这样不了了之的!你们十三行颠倒黑白,明明就是我们中间有人命丧剧毒,先离奇被毒死一位,你们下令禁了港口把我们全困在这里,分明就想一网打尽,我们难道束手等死?!”红着脖子吼道,站出来的人指着辛掌柜无所畏惧地指责,那满口不顺耳的南江话因为激动更是咬字不清,听之分外显得尖厉,但已经清楚地说出这些千里迢迢来南江贸易的人全部心声。

    敢漂洋过海出来跨国行商的,哪个不是有点胆识的亡命之徒,感觉自己性命被威胁到的时候,拥而暴起之下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有凶徒混在你们当中,他才是杀害两人的最魁祸手,我们广陵十三行是行商的商业协会,不干杀人勾当,都是老面孔开商多年了,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辛掌柜怒视这些人,堂堂商业协会被形容要杀人灭口的亡命徒,实在是侮辱人,拂袖变色,掌柜怒地一嗓子让四周顿时陷入更为紧迫诡谲的局面。

    “就是经商往来这么多年我们才了解你们广陵,”这次走出来一个海兴国的商队男人,辛掌柜瞳孔一缩,这人是老相识,今早时候还一边交换商品钱物一边熟稔地打招呼好像老友一般,没想到半天之后天翻地覆,这个海兴国商队的男人表情复杂地说道,“在广陵找官府一点用处都无,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无声无息,没有作用,广陵就是你们这群人做主,南江皇帝管不到你们头上,你们为了泄恨以及瞒住朝廷,要把我们这些人杀光有何难,有人要自立为王,不知道内地里安什么心,我们就是送上门的人头,”毫无顾忌地在一位似乎是刚刚辞官到此的南江前官员以及一位官职尚不明的年轻公子面前数落,大胆猜测,这些话立即让商业协会以及众多广陵人们脸色一变,气得浑身发抖,射过去的目光几乎要把此人千刀万剐。

    这人居然在朝廷官员面前诬陷他们商业协会有造反之心?!

    “今早你们宣布交易减半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了,哼哼,我们说要告到京都去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是麻木冷淡的反应!”那人还越说越激动,浑身都打颤,却不晓得是因为兴奋难当,还是后怕。“你们要囤积财物,招兵买马,当我们中有人说要把你们的事告到朝廷上面去时候,你们不就怕丑事提前败lou,动了杀心,对不啊?!我们这些全部只不过是普通的商人,什么都不懂,哪里会是混进一个什么凶徒,分明是你们捏造借口,这荒谬得说出去无人会相信!”

    不得不说,这位仁兄的联想力丰富,还是广陵商业协会种种行为招引这种致命的误会出来。

    “你们是商人什么都不懂,还懂得给我们套上一个造反的大帽子!”岂有此理,再淳朴可爱的人也忍受不住这样大逆不道要给诛杀全族的重大罪名。

    “被毒死丧命的人中的乃是马钱子的毒,这种东西我们国家没有,也根本就不会用,只有你们南江人晓得使用这种阴毒东西!”

    “此言可笑,多年贸易你们什么都要掺一脚进来,像马钱子这种药材好我们南江的医术不早就传入你们国中,我们广陵人行得正坐得稳,夜里有鬼前门敲都不惊,最重要的是我们为何要加害你们,分明是你们狗急跳墙,包藏祸心!”

    “你们要造反!”

    再次听到这种说法被喊出来,如辛掌柜一般好韵养的人也不由勃然大怒了。“到此为止了,再不住口,我们也可认为,你们将朝廷地方围堵,无视南江律例,是有心进犯,蔑视我们南江!”

    都是不信任彼此,一个以为敞开家门迎来了条乱咬人的疯狗,一个以为自己是送羊入虎口,到如斯地步都退不得。

    听起来很糟糕。

    卿鸿的爹在听到造反一说时候霎时就皱紧了眉头,这位古板死脑筋的文人看着辛掌柜的目光都怪了,旁人一眼就瞧出这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大约是把那个说法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