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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74部分阅读


    “啊,头好痛,好像有小人在脑子里面乱敲一通,好久没有这种痛苦的感觉了……”

    ………………

    “只要把药交还给小姐,小姐就会没事的,伊香一定办得到……”

    坐车不曾闭眼一路坚定地从京都到广陵外,明明是和煦的日子里面伊香却煞白一张俏脸,马夫还惶然地问道她是否身子有何处不适,她只管傻傻地摇头,喃喃一定要到广陵之类的话语。

    “小姐现在还会头痛至痛哭得整天吃不下睡不着吗?”

    伊香静静地想着。

    广陵快点到多好!

    “为什么一路上这么多他国人的面孔?广陵不是封城了吗?除了广陵这个唯一的通商口岸,还有别处能让这些外国之人进入南江么?”她瞠目结舌地一路上遇上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批陌生异常的外国人群,都是有组织纪律的严肃样子,不似一般到南江游玩经商嬉戏的人群队伍,从到京都进入千叠楼,一直至后头被送进皇宫,伊香都没机会见过这种怪异的阵势。

    还想到了广陵见到小姐跟小姐细说吧,小姐这样聪明有见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伊香紧紧抱着小包袱,更加频繁地催促马夫加快步伐,她仅仅牢记宫中几位的教诲和深切叮嘱。

    “到了广陵城外要被拦下来,就告诉别人,你要找的是朝廷中央枢密院事柳、怀、书,柳大人!就说有急事,拿着宫牌,形容一下‘他’的模样,甚至最后哀求都好,无论如何吧,伊香,你一定要见到人!然后把东西重新交还出去!”!~!

    20 转眼荣枯便不同

    “我总梦见一座高高的楼阁上有人起舞,那是一把非常明丽堪比月辉的金扇,想着问起舞的人为何在夜深人静时候独自舞动扇子,没丝竹之声为伴,歌声悠扬如远方漆黑夜色掩盖下的山峦,我都能描绘出这样一把纤毫毕现轮廓鲜明的金扇了,有动过让巧匠抑或是自己亲自动手造一把一模一样的,无论如何都无法付诸行动何与下定决心,仿佛这把扇子还是存在在梦里比较令人安心。”

    是什么握住了又会流失殆尽,挽救不及,徒留空虚寂寥之感,只有在梦里才有抱住了的踏实错觉?

    “萼兰姑娘你要在广陵重建的那楼,乍看还挺像我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所有说你与卿鸿是在京都交识的旧友,我片刻没有多加怀疑,就相信了,想来还是不可思议。”听到卿鸿居然是什么都告诉萼兰了,就连着“他”柳怀书的身份这个秘密都大大咧咧地宣告出去,一方面对于卿鸿这种所谓义气,轻易就一股脑不分轻重和盘托出了而哭笑不得,另一方面也是长久以来所被困扰的似乎找到一个人倾诉,“他”在走回辛掌柜府邸短短一段青石路上花了很多心思。

    “抱歉了,我似乎一年前大病了那么一场,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我小时候还溺水过一次差点毙命,醒来也似乎是忘记不少东西,仔细想来还不是头一遍。”

    头像被泡在寒潭底下似的难受,耳边隐隐作痛,“他”还有心情跟萼兰开玩笑,说道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不是比卿鸿那厮更显像个大病初愈之人。

    “啊,我不再对姑娘你抱以保留态度了,这些时间相处对话都有不尽不实的地方,抱歉哦,真的抱歉哦,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我就把姑娘当君子看待了。”态度又有细微地变化,用新买的纸扇有节奏地敲着自己不合时宜发疼的脑袋,把脆弱的扇骨都握得发出嘎嘎吱吱的声响了,“他”的话听起来才终于诚实陈恳了一把。

    “怪我也不要把错嫁接卿鸿身上,正如姑娘所言,他乃书呆子一个,有点不谙世事,不懂世间人情的。”

    卿鸿这张嘴真不牢固啊,怎么把“他”这个枢密院事其实是女儿身的事情都随便告诉外人了呢?

    算了罢,萼兰怎么瞧着都隐隐好似眼熟,像身边空气水分一样自然的存在,排斥不起来,没准难道真的也是自己遗忘掉的故人一个?

    “看来以后要真的辞官养老,来广陵这儿陪陪卿鸿和姑娘你,每日品茶静坐,也是不错的打算了。”

    “他”皱着眉闭眼都快把眼角后面的位置挫出个血洞来了,有那么疼么,给那鬓边白华晃一下子眼儿,萼兰泄气一样,她垂首思来想去,还是讷讷地看着“他”,说道:“至少你还记得原来的名字吧,都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施加试探了,刚开始还装着压根不认识,就说没道理,即便看到那楼了也没有一丝一毫联系的,‘柳怀书’,你还算有点良心啊,可你以后怎么办,真的都不想记起来了?”

    怀瑞之的名字转到嘴边暗里再兜回肚子里,萼兰不似缺心眼张嘴没个度法的幺妹,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还是愁出来的。

    刚才谁还笑话来着,绝对不会信的。

    “萼兰姑娘你看似有很多话瞒着心里?今天说的都已经很多了,也不累吗,还是等凶案解决了,在离开广陵以前我会找到卿鸿,再约了跟姑娘你来一番促膝细谈吧。”

    “……连着楼主大人都忘记了的家伙,怎么说你都不会信了,还要拉上书呆子,到底还是不信任我萼兰……”

    萼兰她的自言自语被听到了,“他”似笑非笑地低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忙地摆手,萼兰从油骨伞下面lou出小半边脸,有气无力地答道:“没有,今日谢过柳公子你纾尊降贵来陪着小女子四处走了,还是正事要紧,回府找辛掌柜吧!”

    呜呼哀哉,漫天神佛见证,真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有人能记忆混乱得自己都搞不清,还能自由自在地大摇大摆什么都不想就当官去了?

    姓怀的,要真没死就好了……

    虽然还是很好奇一年前发生的具体事情,但因为还是病重被照顾着,当时的事卿鸿也说不清,都是事后被转述通知的,再由卿鸿这个旁观者复述给萼兰听,看着事情故事的本人现在混沌不明的模样,萼兰能看得清其中半分都是上天恩赐的庆幸。

    她们高深莫测的楼主大人怎么了?

    问情由如意这个惨兮兮的丫头怎么疏忽就成朝廷官吏了,皇太子殿下这种阴鸷狠毒的人什么葫芦卖什么药,怎么忽而怀家就成犯谋反大罪了,是她离京多时落伍成茫然不识时事的野人了不成,再追问卿鸿也白搭,也许去问卿鸿爹爹还ko谱一点。

    当初送伊香小丫头进宫去时候不是这个说法的!

    “公子你放心,萼兰不是多嘴之人,分得清事有轻重缓急的,该说不该说还是该转头就遗忘干净的,都会做好直至令你满意,不过可能公子你没察觉吧,萼兰看着很多人都好奇的样子,也许要做好准备,会被冷不防地问起来,”

    稍微显出一些年长者的气度见识来了,正了正脸色,姿态优雅地抚平裙角衣袖的细微皱褶,手指微微翘起如舞蹈一般,云鬓珠钗映衬,一瞬间的怦然惊心,萼兰真的挺像“他”梦里那位于高楼寂然起舞之人。

    仅仅还却一点点孤傲,一点点带倦意的清冷。

    “公子哦,你累极时候倚着桌子小憩,也许无意识吧,说了不下十句的梦话,反复喊着一些名字,还有怎么听都不像是女子的名字。”

    一个名字喊得最频繁,一个幽然吐出来都难受似的最悱恻哀切。

    ………………

    都查出来手上沾着三人性命的凶徒不是出自外国商队,加上那些商队里面的确有不少是各国承认的皇商,把人家困着在广陵也不是办法,既然没干系当然放行,起码不让凶徒再次对这些人下手,早早都一一送走为上策,十三行的人们合计一下,只要认真检查不放走可疑的人,不让凶徒混在人群中离开的话,还是有可能可以放走这些早已经不耐烦躁动不安的人。

    走回辛掌柜的府邸,踏进门就听见这样飞来一句。

    “真的可以放过这些人,重新开放港口吗?”

    聚集起来的商业协会人物喋喋不休抱怨着外国商队那些人态度如何不尊敬短短时间里面破坏广陵多少东西和规矩,以往是双赢交易那些细小矛盾就都给巨大利润影藏住了,现在全部给一次性抖出来,抓住小辫子就不放,总之谁也看不顺眼谁,可以想象放走这一批人,待他们回国以后会引发怎么样的话题,到时候被诘问,怕朝廷又要摆什么泱泱大国的没用架子,随便答应那些无理野蛮的赔偿要求。

    暂且放下因为萼兰的话儿混乱的思绪,把心思放到眼前局势上,“他”想了想,肯定地对辛掌柜答道:“还是这样办吧。”

    港口于是重新热闹吵杂起来,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人,即便这样生气还不忘要把广陵买来的茶叶大米香料等等运送上船,这些外国商队此番吃了十三行的一点亏,到底不会服气,也许回头就上请他们的君王施加压力联手逼迫南江朝廷再重新开设另一个甚至更多的通商口岸。

    “这些合法剥削我们的蝗虫,还不甘心啊?真想诅咒他们半路遇上大风暴全部沉到南海底下去!”

    宾客走了举座不欢,到底送走一个随时爆发的隐患,哪管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顾好怎么找到那丧心病狂的凶徒才为重中之要。

    “那些商队都是带着私兵出航而来,集合在一起也不是可忽视的力量,十三行ko什么以为可以压制之呢?”

    闭口不问当地官府的力量了,心知肚明可能广陵官府早就是被架空了,“他”觉得要慎重处理的是十三行商业协会拥有的私人兵力。

    辛掌柜答道:“柳大人不有所不知,我们十三行所有水运陆运,甚至交由朝廷的贡品都是给广陵当地青帮负责,每年上缴一些资金金额可得到帮助和保护,时而也有自己组织临时的民勇,到处巡逻,保护店铺。”听辛掌柜所言,那个什么青帮势力强大是广陵当地一等一大帮派,辛掌柜还很隐晦地提出,那青帮出身不干净,不过后来转而走正道而已,以前也是山寇盗贼之类的组织,广陵果然形势复杂,还悄然拉出这样一个存在。

    “不受朝廷管制,有巨船百艘,人数庞大,兵器更多……”摸着下巴,这怎么听都像是与朝廷可抗衡,能冠以谋反之名的集团存在。看着十三行的人们目光再次开始闪烁不止,抿了抿嘴,淡然不发表意见,完全当没留心注意在其上的样子,等众人揭过去这不痛快关键之后,“他”陡然心有灵犀地与萼兰相视一笑。!~!

    21 东方须臾高知之

    送走这批吵吵闹闹的人,广陵乍看好似恢复往昔平和安详的光景,带着蓑帽娇美的少女们成群结队,三三两两提只竹筐上山,云彩是她们的华丽衣裳,苍翠欲滴的茶树,曲折宛然的小径,城镇街道青石路缝隙滋生的青草都可爱起来。

    “柳大人尝一下我们的贡茶吧。”

    看着新鲜采摘下来的嫩芽被翻炒晒干,工艺一层叠一层,看似简单其实复杂非常,打谷晒谷子的也在一旁挥洒汗水,广陵人紧张凶案的进展,还不忘悠闲地过日子,那种天塌下来也都不怕的精神真可人,推辞一番还是把清香四溢的茶房到嘴边吮一下,萼兰已经走了,说要回去照顾楼,看看建好没有要回去布置,“他”接受辛掌柜的盛情招待,细问一下追查进展有何发现的,浅尝辄止。

    “舒老呢?”“他”问道。

    “舒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待在城里,说要回去守着驿站。”

    低低地哦一声,“他”低首浅斟。

    “这样说怀疑是府尹大人府上失踪多时的那位长工了?”一层层查下去结果是府尹夫人先提出来说府上日前走失一位年轻力壮的长工,因为这位长工是签了契约不可能逃出去,所以起初还是奇怪,现在联系府尹大人莫名其妙被毒死,马上就想到这位失踪的人身上了。据府尹大人府上的人说,那位长工性情暴戾,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总欺辱府里同级一起干活的奴才家仆,不是很合众受人欢迎的家伙。

    “可这位长工有什么理由继而谋害十三行的人,以及再对外国商队下手呢?”这样说一句,那位长工要谋害府尹大人也说不过去,要说广陵这里看等级尊卑比京都里面轻一些没有太明显,但到底是南江地区哪儿有劣奴欺负主子甚至把主子毒死,加之府尹大人还是朝廷官吏,挂广陵太守之名,专总府事,入品大官,毒杀朝廷命官是会株连九族的该死大罪,三岁垂髻孩童都晓得,成年晓道的人怎么会轻易犯错?

    辛掌柜跟其他人低语良久,回头恭声对“他”说道:“关于这个我们也心存疑窦,但无可非议这个长工离奇走失,时间恰巧逢府尹大人遇害,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更无人看到这位长工模样的人走出城去,我们想即便这位长工不是那位穷凶极恶的凶徒,也定然多少了解一些内情,非畏罪潜逃就可能是避讳,为免被凶徒注意到而想逃开吧,只要把人找出来,大约就会有更多线索。”

    “你们真的铁心要去发散全城的人去找那位长工?”

    “他”看十三行商业协会的人们面上的话不说,但就是闭嘴默然一副枢密院事大人你千瓦时你不要ch手这是我们该办的事情的神情,心想自己真不受欢迎啊,广陵这儿讨厌朝廷官员的传统真悠久以及根深蒂固……淡淡一笑说全权交由辛掌柜为首的十三行去办,还不忘提醒他们多加利用官府力量,不过看那样子,大约最终都会是不屑于依ko朝廷的了。“他”过问一下最后还是当了成功的甩手掌柜,被晾在一边倒空闲起来,辛掌柜他们忙进忙出的,对比之下“他”成天下一等一富贵闲人。

    那我还能做什么?

    这话问不得辛掌柜他们,“他”负手在背后慢慢地走,含笑步出府。

    炒茶等等和放置茶叶的仓库相邻着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布店染房,广陵人钟爱清淡爽心的颜色,如丁香一般优雅纯洁,又与京都皇城的浓墨重彩迥然不同了,一眼望之,碧青浅蓝,粉赤淡彩,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写意。

    “以为三日能绷紧神经战战兢兢地度过,现在都过去两日了,我游手好闲来着,看来商业协会那里是真的要一股脑子把罪都推到那位长工身上了,嗯,他们想尽早完结此事的心情才可以理解,但辛掌柜真不想是这样不分轻重是非的人,怎么此次也默然赞同这种做法了?”

    难道带点土产回京?蓦然发现,即便回京,也没有多少人欢迎“他”,带什么回去,最多也就能分给府里的下人享用。

    在京都里面“他”真是没人缘。

    “我怎么觉得这种被排挤隔离的感觉十分熟悉,好似以往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哗啦一下打开纸扇无心地摇两下,“他”走去看看萼兰的楼修建成怎么样了,未见人先闻声,转过弯拐角走到辛掌柜店铺的对面,先是听到她指挥别人搬运东西的声音,待走到楼前看着,才发觉好像已经完成大部分,萼兰的动作效率比得上十三行调查案子的速度,无怪乎辛掌柜对萼兰这位干妹妹赞不绝口,瞬间就接受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

    “哦,你说,辛掌柜就是京都里面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辛集苑……背后主子?”

    萼兰招呼一下“他”,聊不过数句就讶然,大惊失色地喃喃。

    “怎么来问我呢,姑娘你不是辛掌柜的干妹妹么,连这个你也不知道吗?我都还记得呢。”重要的人和事情,因为负罪歉疚感太重而选择遗忘,反而那些旁支末叶记得清楚,如辛掌柜其实就是开到京都去的辛集苑的主人一类的事情,看到人初初第一眼就想起来了。

    枢密院事柳怀书柳大人,这位出乎意料地俊俏的年轻公子,就是因为事故忘记很多事情的如意,这是卿鸿和萼兰都清楚的。

    反而是本人迷迷糊糊的样子。

    现在这迷糊的家伙反过来用取笑的口气教训起萼兰来了。“辛掌柜的辛集苑在广陵也是出名的,正对面的店铺金漆牌匾,写明白得盲人都要睁开眼看了,萼兰姑娘你看似精明,还有糊涂的时候,看来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萼兰以前在千叠楼当赭师流岚贴身丫鬟的时候也有点迷糊,没少让幺妹拿来当借口取笑,当抬头看清对面辛掌柜店铺的名字,看着那迎风飘荡的蓝布幌子,萼兰真要晕倒了————是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