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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第22部分阅读

    。轻轻一跳,就被反弹得很高。

    花生果捂着小屁股,惊魂未定地四下打量:“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黑不溜秋的?”

    我仔细察看脚下的巨网,想起赤练火的话,又记起亭匾上的“蜘蛛亭”三个字,立刻全神戒备:“我们被困在了山腹中,附近可能会有蜘蛛精。你们小声点,不要惊动它。”暗骂赤练火够阴险,居然玩这么一手,看来她早就准备好这个陷阱,等着我往里钻了。

    大虎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筒,播弄了几下,一束淡淡的黄光倏地从筒里射出,圆圆的光晕映上了山壁。我好奇地道:“这是什么玩意?有点像灯笼嘛。”

    大虎憨笑道:“我把它叫做手亮筒,筒的前端装满了腐草,后端盛着一种被称作‘夏夜’的花汁,中间用密闭的隔板截住。到了黑暗的地方,只要移抽隔板,让夏夜的花汁流融入腐草,就会生出萤火来照明。”

    我啧啧称奇,大虎晃动手亮筒,可以看清一些附近的景物。四下都是峥嵘的石壁,潮湿而阴冷,不时有几滴水从壁缝里渗出,滴落在我们头上。这时候,巨网突然颤动了几下。两点绿色的珠子从幽远处慢慢接近,珠子不停地闪烁,绿油油得十分诡异。

    “是一只大蜘蛛!不对,是蜘蛛人!”花生果抢过大虎手里的手亮筒,对准绿珠子照了几下,尖叫起来。

    这是一只足有桌面大小的蜘蛛,浑身布满色彩斑斓的花纹。它的下半身是六条毛茸茸的粗腿,笨拙地攀动,震得巨网一抖一抖。上半身却是一个强壮的男子,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贪婪地盯着我们,嘴里冒出一股股黑色的黏液。

    原来真的有蜘蛛精!这张巨网一定是蜘蛛网了。我毫不犹豫,劈出脉经刀,炫目的金光撕开黑暗,蜘蛛精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嘶叫,腰部裂开一道大伤口,血水喷溅而出。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没想到这么不经打啊!”花生果大言不惭地摇摇头,忽又惊骇地睁圆了眼睛。

    蜘蛛精的血水奇迹般地止住了,伤口迅速愈合,又变得生龙活虎。它对准我们一张嘴,黑色的黏液犹如泉涌,顺着丝网流淌,向我们落脚处急速蔓延。

    我暗暗纳闷,难道这个蜘蛛精也能像龙鲸一样,具有自动愈合伤口的本事?吹出吹气风,我拉起大虎、花生果飞起,离开蜘蛛网,居高临下地观察蜘蛛精。

    在蜘蛛精的背面,骇然还有一个蜘蛛精,下半身也有六条蜘蛛腿,腰部和男蜘蛛精连在一起,上半身是个赤裸的女人,肚子微微鼓起,胸前的|乳|房饱满高耸,还滴淌着绿色的奶水。

    难怪赤练火说有一对雌雄连体的毒蜘蛛!

    我驾起吹气风,从蜘蛛精身前一掠而过,对准男蜘蛛精,喷出三昧真火,烈焰立刻把他的胸口烧出一个焦黑的大洞。男蜘蛛精痛得惨叫,女蜘蛛精忽然按住|乳|房,挤出奶水,擦涂在自己胸口同样的位置上。

    怪事出现了,虽然女蜘蛛精抹的是自己的胸,但男蜘蛛精的伤口却一下子愈合了。似乎奶水能透过女蜘蛛精,渗进男蜘蛛精体内。

    看来要杀死男蜘蛛精,必须先除掉女蜘蛛精,不给她治疗男蜘蛛精的机会。我盘算着正要下手,女蜘蛛精嘴里突然吐出一根根乌黑,隐隐泛着绿光的蛛丝,四下辐射。不一会,四面八方都结出了一张张蜘蛛网,重重叠叠,严严实实,空中几乎没有空地方了,全被铺天盖地的蛛网笼罩,逼得我都没法子飞了,只好先降落在一片蛛网上。

    顺着蛛网,蜘蛛精不急不慢地爬过来。这对蜘蛛精非常狡猾,男蜘蛛精始终面对我,不让我和女蜘蛛精接触。一股股黑色的黏液顺着蛛丝,向我们流过来,发出腥臭的气味。

    我知道这一定是蜘蛛精的毒液,一旦沾上会小命呜呼。趁毒液还没有遍布蛛网,老子要先下手为强。奋起神威,我脚踏蛛网,勇猛杀向蜘蛛精。

    糟糕!我冲到半途,忽然动不了了,脚被蛛丝牢牢地黏住,拔也拔不出来。这些蛛丝是女蜘蛛精刚才吐出来的,粘性强得惊人,和先前巨网的蛛丝完全不同。我急忙去斩蛛丝,但无论是脉经刀,还是兵器甲御术,都切不断蛛丝。

    我吓出一身冷汗,喷出三昧真火去烧蛛丝。“呲”的一声,脚下一松,蛛丝断了。不等我缓过神,整张蛛网猛然掀起,兜头盖脸向我罩过来,我再喷三昧真火,但根本来不及,附近的蛛网一张接一张向我罩过来,如同汹涌的一波波疾浪。蛛丝一旦沾上,就牢牢地黏住身子,无法动弹。

    花生果和大虎齐声惊叫,蜘蛛精不断逼近,恶狠狠地扑过来,毛茸茸的长腿快伸到我脸上了。

    第七十八章 真情还是假意(下)

    千钧一发之际,我念出千千结咒。一根根亮晶晶的丝倏地闪过,缠住了蜘蛛精的长腿,晶丝迅速打结。蜘蛛精拼命挣扎,但咒结一旦结出,又岂是它们能轻易解开的?等到打出几十个咒结后,蜘蛛精终于不动了,长腿密布咒结,绿光荧荧的眼珠又害怕,又困惑地盯着我。

    “没想到吧?老子的丝比你们的更牛!”我得意地叫道,不慌不忙喷出三昧真火,烧掉缠住我的蛛丝,再费了一顿饭的功夫,把附近的蛛网全部烧光。

    花生果好奇地凑近,摸摸我:“林大哥,你大概也是蜘蛛妖吧?否则怎么也会吐丝啊?”

    我吹嘘了几句,走到这对蜘蛛精跟前,想要杀掉它们,男女蜘蛛精的眼中忽然流下泪来,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我心中好笑,揶揄道:“你们还想活命啊?”

    男女蜘蛛精不住点头,我故意捉弄它们:“饶命也行,但我只能放过一个。要么杀了男的,要么杀了女的,你们自己选吧。”

    男蜘蛛精的喉中发出几声呜咽,把脑袋伸到我面前,连连点头。我笑眯眯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一死?”

    男蜘蛛精点点头,女蜘蛛精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对我摇头,又抢着把头伸到我面前。我诧异地道:“你也愿意死?”

    女蜘蛛精点点头,男蜘蛛精喉头咕噜了几声,似在抗议,又把头挤到我跟前,不停地流泪。我心中一软,目光触及到女蜘蛛精鼓起的肚子,沉吟片刻,默念解咒术松开了咒结,道:“你们夫妻情深,看在这一点上,老子今天放过你们。”

    男女蜘蛛精惊喜交加,毛腿乱舞,喉中发出感激的怪声。我板起脸:“不过你们必须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出去?你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应该知道出口吧?”

    男女蜘蛛精齐齐摇头,我叹了口气,看来它们的确是被赤练火封印在此,所以也不知道出口,我只有从来处强行打开一条通路了。驾起吹气风,我抓住花生果、大虎向上飞去。

    男蜘蛛精长腿挥动,对我发出急切的叫声。我一愣,停下道:“还有事吗?”

    女蜘蛛精点点头,嘴里吐出蛛丝,密实地缠结成杯状,又从|乳|房里挤出绿色的奶水,倒在杯子里,再用蛛丝封好口,用六条长腿托起递给我。

    我靠,让我喝蜘蛛奶?这个道谢方式也太不善解人意了吧?我苦着脸接过杯子,随手揣进怀里,驾起吹气风一直飞到顶上。下方,蜘蛛精还对我频频挥舞长腿,似在告别。

    “老大,为什么不杀了它们?”花生果迷惑不解地问道。

    我摸摸他的头:“赤练火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嘛。我记得师父说过,做事不能光看眼前的得失喜好,要想得长远。再说了,女蜘蛛精的肚子微微鼓着,可能已经怀了孩子,我怎么能狠心下手呢?它们和我们又无冤无仇。”

    花生果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我抬起头,盯着上方黑沉沉的石壁,刚才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现在山壁完全密合,看不见一丝裂纹,显然被赤练火重新封印。运足龙虎秘道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拳击向石壁。

    “砰!”我的拳头像是伸进了灼热的火堆,疼得我赶紧缩手。想了想,我探出蓝色的龙蝶爪,寒气弥漫,结出蓝汪汪的冰霜,再次抓向石壁。

    “哧啦”一下,龙蝶爪抓得石壁开裂,却不感到疼痛。我知道方法用对了,寒冰能克制石壁外的烈焰灼烧感。于是龙蝶爪一阵急速扒拉,石块崩溅,碎屑飞扬。“轰”的一声,一丝亮光从头顶透出,出现了一道大裂沟,我猛地向上冲去。

    耀眼的阳光当头直照,我一直掠上半空,才缓缓落下。古里、古怪两人坐在崖上,仰头惊讶地看着我,在他们身后,赫然躺着白光光、花生皮、花生壳三人。

    “爷爷,姐姐!”花生果开心地挥手大叫。我目光一扫,没见到赤练火,喝问道:“古里,姓赤的妖女呢?躲到哪里去了?”

    古里翻了个白眼:“小姐走了。她嘱咐我转告你,她想方设法把你留在此地,不让你去大千城送死,对你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把花生皮等人交还给你,你将来是死是活,和她再无关系,她也不欠你什么了。”

    我一愣,冷笑道:“少来口蜜腹剑这一套,我没被蜘蛛精咬死,她一定很失望吧?”

    古里怒气冲冲地道:“不识抬举的|乳|臭小子!你的实力和小姐差不多,她早料到你会没事,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破除火焰封印。”指了指柱墩边的一堆纸灰,又道:“小姐还说,让我们等到日落时揭开符篆,让你离开,否则我们两个何必眼巴巴地守在这里?难道喜欢喝山风啊?”

    他说完,古怪也怒气冲冲地重复了一遍。我将信将疑,想起赤练火赠送冰蚁、藏头示警,的确都是一番好意。莫非她掳走花生皮等人,真是为了不想让我去大千城送死?

    花生果、大虎跑到花生皮三人身边,他们一动不动,眼睛紧闭,个个昏迷不醒。古里慢条斯理地道:“他们被灌下了迷魂汤,暂时睡着了,等上一天一夜就会自动醒来。林小子,人现在交给你了,小姐和你的恩怨从此两清。”不等我再说,拉起古怪的手,双双化作风火二轮,腾空远去。

    我怔怔地站在崖顶,恍惚了一阵,完全被赤练火弄糊涂了。日光把我的身影斜斜地映在山石上,我蓦地心中一惊,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大千城里恐怕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

    “花生果,我要立刻赶去大千城。你和大虎照顾爷爷。”扔下几句话,我驾起吹气风就走。

    第七十九章 一刹那的绚烂

    等我赶到的时候,飘香河畔已经围得人山妖海,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上空剑气纵横,奇光闪耀。两道人影忽而交错,忽然猛然撞击,响声犹如雷电轰鸣。我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云大郎。

    想起赤练火的警告,我没有施展吹气风招摇过市,而是老老实实钻进人群,施展软骨妖术,从空隙处左转右拐,滑溜溜地向前挤。所有的人都翘首观战,谁也没注意到我。一口气挤到前排,我多了个心眼,低头撕下一角衣摆,蒙住头脸,再大胆露面察看。

    河岸边,狮吼秘道门、颠三倒四甲御派、金刚秘道派的弟子们围出了一大片空地。居中放着七把高大的宽背交椅,其中四张椅子空着,另三张依次坐着何平、一个酒糟鼻老头和一个虬髯男子。何平神色委顿,手抚胸口,其余二人神色凝重,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激烈交战。

    一个灰袍大汉脚踏一朵白云,手执寒光闪闪的长剑,矫健飞跃,正和云大郎大打出手。水六郎等一群妖怪远远地站在河对岸,里面有蜃三郎、土八郎,只是没有赤练火。把四周的人看了个遍,我也没发现海姬,不禁暗暗担心。

    “小无赖!”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贴近,柔热的气息轻轻喷进我的耳朵孔,痒痒的。我心中大喜,猛然转身。海姬戴着厚软的垂幕斗笠,悄然走到身边,重重拧了一下我的手,悄声娇嗔:“没良心的坏蛋,你去哪儿了?害得我找了一夜,急都急死了。”

    看到海姬安然无恙,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这才长话短说地讲了事情经过,末了嬉皮笑脸地道:“你本事不小,这里人妖千万,我又蒙着脸,你竟然都能找到我。看来在你心里,我化成灰你都认得。”

    海姬轻笑一声:“傻瓜,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嗯,你要是再不瞧瞧人家,她可要生气跑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海姬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戴着垂幕斗笠的女子。她静静地站着,白衣如雪,纤尘不染,漆黑的长发飘散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老天啊,是甘柠真!我激动得浑身发热,刚要失声叫出口,海姬伸手轻轻掩住我的嘴,微微摇头。我这才醒悟,她们既然戴着垂幕斗笠,分明是不想被人认出。

    我欣喜万分地抓抓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甘柠真说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便是甘柠真头也不回,毅然冲向玄冰阵的一幕。那一刻,三千弱水剑绚烂的光芒像烟花洒落,她的背影在烟花里,决绝而孤傲,仿佛还在对我低声说:“林飞,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说过,活着就有希望。”

    “难怪你能一下子发现我,莲心眼就是厉害。”憋了半天,我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甘柠真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我,半晌才“嗯”了一声。发了一会呆,我又道:“还差鸠丹媚一个,我们就能大团圆了。”甘柠真又“嗯”了一声。

    我想了想,从怀里拿出自在天地图递给她。甘柠真接过地图,手微微抖了一下,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海姬噗哧笑道:“你们两个发什么愣啊?小无赖,你不是很会花言巧语嘛?怎么现在变成了闷嘴葫芦?”

    我讪讪一笑,明明有好多话要对甘柠真说,但站在她面前,偏偏开不了口,也真是怪事。海姬又说,昨晚隐无邪告诉她,罗生天十大名门中,多数门派决定不插手魔刹天和大千城三大门派之间的争斗,其中包括了脉经海殿,所以希望她也不要牵扯进去。甘柠真也是听闻我要和云大郎决斗,才赶到大千城,两人今早方才联络上。

    我冷笑道:“罗生天的十大名门中,影流和风雷池已经和魔刹天勾结上了,其余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嘿嘿,罗生天与魔刹天之间,想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海姬不安地道:“希望这只是你的猜测,否则北境一定会出大事的。”

    甘柠真忽然对我道:“你今天千万不能出手。”

    海姬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料,那么魔刹天的敌人,也会变成罗生天的敌人。”

    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心里十分郁闷。千方百计地赶来,结果还得作个缩头乌龟。望着远处的何平,我只好说声对不住了。

    惊呼四起,一声惨叫从半空传来,我抬头再看,一具白骨“扑通”坠落飘香河,云大郎从容飘落,低着头,慢慢系上黑包袱上的黑丝带。

    何平面如死灰,酒糟鼻老头和虬髯大汉对视一眼,神色沉重。海姬低声道:“这是双方的第三场比试了。第一场,魔刹天的金四郎击毙了狮吼秘道门掌门柳荷东;第二场,蜃三郎击败了何平;刚才那个灰袍大汉是来自吉祥天的高手,据传是韦陀的生父,此人通晓传说中的筋斗云绝学,没想到依然惨死在云大郎手里。唉,魔主还没有现身,何平他们已经一败涂地。”

    我苦笑:“原来魔主还没有来。真是可怕,韦陀死了,柳荷东也死了,何平又受伤,大千城就要变成魔刹天的天下了。”

    甘柠真淡淡地道:“要不了多久,整个红尘天都会是他们的。”

    这时候,酒糟鼻老头缓缓站起,翻起厚眼皮,双目精光四射:“魔刹天的妖怪果然了得,不过我胡老糟想亲自拜会一下你们的魔主。”

    我恍然道:“原来他就是混沌甲御派的掌门胡老糟。嘿嘿,看来罗生天十大名门中的另九个把他们给卖了,否则怎会坐视不理?”

    “各门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得很。虽说共属罗生天,但也明争暗斗。”海姬轻叹一声:“他身边的虬髯大汉便是清虚天十大名门音煞派的大长老柳宗元。”

    胡老糟的笑声响彻云霄:“你们魔主呢?怎么还不出来?难道堂堂魔刹天的魔主不敢现身,只会派些虾兵蟹将来搅和吗?又或是看不上我们混沌甲御派,吝啬出手指教?”

    水六郎一伙纷纷怒斥,突然,一个清雅冷漠的声音从飘香河底传出:“请胡掌门见谅,本人一时沉醉于河底镇魂塔内的奇象,倒忘记今日之约了。”

    水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