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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第25部分阅读

    老,你干吗叫我老爷?对了,你也清楚我转世的事吗?”

    鼠公公嘻嘻一笑,松开手,抹抹涕泪:“昔日,我听到了老爷,哦不,现在的龙蝶少爷和甘仙子、海武神、鸠丹媚的赌约。那时我就在纳闷,就算老爷妖力再强,但死了以后,怎么可能再转世回来呢?嘻嘻,少爷您的口风很紧,把老奴也瞒在鼓里。我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后,您真的转世回来了。”又仔细瞧了我一阵,道:“只是模样完全变了,我一点认不出来了。”

    我心中一动,龙蝶的转世还真是一个迷,连他的忠实手下也不知其中的奥秘。前世的龙蝶,城府比我厉害多了。鼠公公眉飞色舞道:“这下好了,您转世回来,我又能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仗势欺人了。”

    我心中好笑:“做你的白日梦,还想仗势欺人?实话告诉你,老子的妖力没恢复,才进化到受态,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

    鼠公公一呆,随即笑道:“有大名鼎鼎的甘仙子、海武神、鸠蝎妖保护您,您还担心什么?咦?鸠蝎妖呢?”

    我沉吟了一会,决定告诉他实情:“鸠丹媚被魔主座下的妖王夜流冰抓走了,我们就是来魔刹天救她的。你知道葬花渊在什么地方吗?”

    鼠公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夜流冰?少爷,您还是赶紧回红尘天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地盘。多年前,您带我闯过魔刹天,结果遇到夜流冰,被打得落荒而逃。您难道忘了?这家伙厉害得很哪。”

    日他奶奶的,原来夜流冰是我前世的仇敌啊,那我更要会一会了。我一瞪眼睛:“怕什么?你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鼠公公哭丧着脸:“我本来就是老鼠精嘛。不过老奴的忠心您是知道的。少爷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葬花渊是夜流冰的妖巢,在射工雪山附近,我可以给您带路。”

    我精神一振,有这么一个向导,比我们瞎摸乱闯要好多了。仔细询问了鼠公公,我才了解,当年龙蝶找到甘柠真三人,赌赢了誓约后,就让他离开,说是转世回来后再找他。这些年,他逃到魔刹天,靠骗吃骗喝度日。穷得紧了,就在魔刹天境边打劫,转找那些红尘天来的客商下手。一旦苗头不对,立刻自称向导。

    “向导的生意也不好做,敢来魔刹天的人少得可怜。”鼠公公唠唠叨叨地抱怨:“可是呆在红尘天,总觉得被人暗中盯着。您该记得,自从您得到自在天地图,又弄丢后,洞府附近就怪事不断。”

    我心中一震,三个美女也说过,前世的龙蝶曾经得到过自在天地图,也许发现了什么,为了避祸,他找到了转世的办法。这么看来,龙蝶转世还隐藏了很多惊人的秘密。

    到底是谁呢?我陷入了沉思,是谁不断地杀死那些得到过自在天地图的人?冥冥中,仿佛有一双暗中操控的魔手。

    我不寒而栗。

    第八十八章 妖不可貌相(上)

    在林子里,我们只睡了几个时辰,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匆匆赶路。时间不等人,我们心里很清楚,一旦魔主返回魔刹天,谁也休想再救鸠丹媚。

    出发前,鼠公公在地上画了个草图。要到葬花渊,就要先到射工雪山。从这里到雪山,途经沉沙江、玉泉山、石鬼山、火焰峰等近百座大山,不停不歇,至少需要半个月。

    “太慢了,没有捷径吗?”我皱眉问道,下月月圆,天壑会再次消除,魔主很可能会回来。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往返。

    鼠公公在靠近我们这片丛林的位置,又画出了一片田地,答道:“有。走出丛林后,再渡过沉沙江,北面有一条小路,通向一块很大的花田。只是那里容易迷路,而且花田里有很多花精,喜欢捉弄人。不过穿过花田,就是射工雪山了。”

    “那就走这条小路。”我毫不犹豫地道,海姬和甘柠真都点头同意。至于什么花精,要是连她们也对付不了,更别提那个夜流冰了。按照鼠公公指示的这条捷径,只要七天,就会抵达射工雪山。

    路上,我们加紧步伐,肚子饿的时候,鼠公公会找来一些野果,或者抓点小鸟兽充饥。据他说,这几年,魔主几乎收服了魔刹天所有的大妖怪,剩下的小妖怪纷纷归顺。包括夜流冰在内,魔刹天原有十大妖王,各自盘踞一方。后来被魔主杀了三个,收服了四个,还有阿凡提、枭哭、吐鲁番三个妖王不肯归顺,至今下落不明。

    “吐鲁番已经死在魔主手里了。”我叹了口气,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尽管上方枝叶浓密,依然能感到热辣辣的阳光。和红尘天不同,魔刹天的白天很热,因为天空中,陆续升起了三个明晃晃的太阳!

    鼠公公拿着一张大芭蕉叶子,殷勤地替我扇风,嘴里道:“所以说嘛,魔主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少爷最好别去惹他。您前世不是一向欺软怕硬的嘛,怎么今世变得,变得有点愣?”

    海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前世的龙蝶阴险狡诈,现在的林飞聪明勇敢,比过去强一百倍!”

    我听得心里一甜,揪了揪鼠公公的尖耳朵:“我们斗智不斗力。放心吧,要救鸠丹媚,不一定要和夜流冰硬碰硬。”

    随着我们不断深入丛林,常常会见到凶狠的猛兽。有的藏在树洞里,突然钻出来袭击我们;有的敏捷得像一道幻影,在树梢上一掠而过,连样貌也来不及看清。这些怪兽千奇百怪,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不过遇上我,算它们倒霉,剥皮啃肉,内丹吃了个饱。

    快要走出最后一片丛林的时候,鼠公公开始全神戒备,拔下一根胡子,放在嘴里吹了半天,胡子变化成一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一溜烟窜下地,向前直跑。

    “少爷,这里附近有几种怪物很可怕,先让小老鼠前面探路,我们在后面跟着。”鼠公公小心翼翼地踩着厚厚的落叶,走一步,看三步,尖耳朵还不时耸动。这片林子特别幽静,古木参天,十分粗壮,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

    小老鼠路过一棵枣红色的巨树时,突然,繁密的枝叶“唰”地倒卷而下,缠住小老鼠,向上卷起。树荫深处,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一口吞噬了小老鼠,又隐入树冠。

    我不假思索,对准巨树劈出脉经刀。金黄铯的刀气一闪而过,树干裂开了一个口子,喷出鲜红色的汁液。

    鼠公公盯着地上溅洒的树汁,面色一变,忙不迭地后退:“是血树蜈蚣!少爷,快闪!”

    红色的树汁蜿蜒流淌,像细小的蜈蚣。不对!树汁不是在流,而是在爬!它们变成了活生生的血蜈蚣,几十只脚以惊人的速度蠕动,转眼到了我们脚边,弓起身,裂开嘴,一对毒牙犹如弯钩,狠狠咬来。

    海姬劈出脉经刀,金黄铯的刀光一变二,二变四,化作重重刀影斩中血蜈蚣。血水喷溅,血蜈蚣碎成了点点血滴,但血滴溅在地上,又变做成百上千的血蜈蚣,围成了一个猩红色的圈,向我们扑来。

    “这些血蜈蚣是杀不死的,只有砍断这棵蜈蚣血树!再挖出树根来烧掉!一定要烧干净!”鼠公公抱头鼠窜,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跑得早没影了。哇靠!遇到危险只管自己逃命,这就是我忠实的仆人?

    “呼!”甘柠真挥起剑鞘,一道水气激射而出,刺向巨树。浓密的树枝倒卷而下,八爪鱼般缠住了长剑。甘柠真清啸一声,水气宛如实质,曼妙颤动,枝叶纷纷断落,掉在地上,竟然变成了粗长的蜈蚣足。我逮住机会,左臂化作一把铁斧,用尽全力,猛地劈中树干。

    巨树颤抖,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水喷涌,变成了更多的血蜈蚣,密密麻麻地向我们涌来。

    “小无赖,你和甘柠真只管砍树,这些爬虫交给我!”海姬摸出金螺,轻轻一吹,飘出了金光闪烁的脉经网,一下子罩住所有的血蜈蚣。里面的血蜈蚣犹如被网住的鱼,逃也逃不出去,只好拼命挣扎。

    树枝疯狂地向我们卷来,甘柠真剑鞘飞舞,茫茫剑气不断斩碎枝叶。我瞅准树干的伤口,狠狠又是一斧。

    “轰”的一声,树荫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吼,巨树剧烈摇晃,满树枝叶纷纷向两侧伸展,像撑开了的伞,露出树梢上的大洞,吼声就是从洞里发出来的。在洞的上端左右两侧,各嵌着一颗墨黑的珠子,一眨一眨,射出妖异的光芒。

    我没空多想,第三斧紧接着砍向树干。“呼”,手斧擦着树干而过,这一斧,莫名其妙地劈空了。

    我清晰地看见,在斧头砍过去的时候,树干扭动了一下,避开了手斧。就在这时,树枝突然弯曲,变成了一条条蠕动的触足,树叶化作了片片鳞甲,两排弯钩从树干里钻出。整棵大树向上盘绕、扭动,又猛地俯冲扑下,变成了一条可怕的大蜈蚣!墨黑的珠子是它的眼睛!大洞是它的嘴巴!

    我立刻后退,手斧化作一面巨盾,护住全身,右掌劈出脉经刀。大蜈蚣身躯一摆,避开了刀气。甘柠真趁势剑鞘一挥,斩断了几十条触脚。

    大蜈蚣连连怒吼,巨嘴张开,喷出一口口朱红色的砂子。我施展镜瞳秘道术,把朱砂全都反射回去,噼里啪啦地打中大蜈蚣,痛得它浑身发抖。大蜈蚣似乎被激怒了,疯狂反扑,肚子上的弯钩齐齐挥出,打得四周树木乱飞,泥沙激溅。

    海姬忽然道:“你们看,这条蜈蚣只能呆在原地!”

    我也察觉了,大蜈蚣的下身完全和树一样,扎根在土壤里,根本没办法移动,全靠上身活动,所以它的攻击范围只有十多丈远。甘柠真倏地后退,一直退到距离蜈蚣二十丈的位置,三千弱水剑清越出鞘。

    漫天彩虹闪耀,剑芒精准切在大蜈蚣的斧伤处。轰然一声,大蜈蚣断成两半,上半截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一阵血雨。血树蜈蚣一断,脉经网里的血蜈蚣顷刻化作了血水。

    我盯着半空缓缓消失的绚丽剑光,羡慕极了。甘柠真有三千弱水剑,海姬有金螺,连那个公子樱也有把破刀,要是我也能弄一件称手的武器,该有多威风。

    “小无赖,发什么愣?快把下半截身子挖出来烧掉!”海姬道,我施展兵器甲御术,手臂变成一把锄头,挖开泥土,刨出里面盘踞错节的赤色根须。这也够奇怪的,明明是蜈蚣,却长着树根。树根又深又长,入地足足几百尺,上面沾着一粒粒红色的卵。

    我运转纯阳炎心法,喷出一口三昧真火,树根燃烧起来,发出烤肉的香气。我走到半截大蜈蚣的尸体前,蹲下身,撕开它的肚子,寻找内丹,却找了半天也没看到。

    望着烧成灰烬的树根,海姬笑道:“魔刹天的怪兽还真是稀奇,来一次,也算长见识了。咦,这里还有几条树根没被烧掉。”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甘柠真疾喝道:“林飞,小心!”疾风扑面,脚下的半截蜈蚣尸体陡然竖起,双目黑光大盛,大嘴一口向我咬来。四周的鲜血开始蜿蜒流动,似乎又要化作无数条血蜈蚣。

    我大吃一惊,情急下,三只龙蝶爪齐齐探出,碧爪缠住蜈蚣的头颈,蓝爪将它急速冰冻,赤爪向后探出,对准地上残余的根须,喷出一个火球。

    剩下的树根立刻被烈焰烧毁,“扑通”,大蜈蚣终于倒下了,鲜血也随即停止了流动。我吓出一身冷汗,狠狠踢了一脚蜈蚣尸体,道:“难怪鼠公公说要烧干净树根,原来这家伙还会诈尸。”

    海姬朝周围看了看:“你那个耗子精仆人呢?怎么不见了?”

    “这个胆小的家伙,早吓得躲起来了。要不是需要他当向导,老子一定让他滚蛋。”我扯着嗓子喊道:“鼠公公,快出来吧,血树蜈蚣被我们杀死了!”

    连喊了几声,都没听到鼠公公回话。甘柠真眉心绽出透明的莲心眼,察看了一下,蹙眉道:“他有麻烦了。”向北面掠去。

    第八十九章 妖不可貌相(下)

    这个向导可千万不能有闪失,我和海姬连忙追上去。

    大约半里外,甘柠真停下脚步,在一片荆棘丛后面,隐隐听到鼠公公的喘气声。过去一看,那里有一个圆乎乎的水桶,鼠公公的声音是从桶里传出来的。再细细一瞧,桶壁上有两只灰色的眼睛,懒洋洋地半睁半闭,原来是个模样像水桶的怪兽!它一动不动地趴着,见到我们既不攻击,也不逃跑。

    我踮起脚,探头向内一瞧,鼠公公就跌在桶里,面色灰白,手脚并用想爬出来。但桶壁很滑,桶底积着油腻的汁液。他爬到一半,就“哧溜”滑到了桶底。

    看到他的惨样,我忍不住好笑,鼠公公忙举起双手叫救命。甘柠真一拍剑鞘,水雾般的剑气笔直穿透水桶怪物,击出一个洞,汁水四溅,鼠公公掉了出来。负伤的水桶怪兽闷哼一声,挪动着身体,慢腾腾地逃开了。

    我笑道:“魔刹天的野兽还真是千奇百怪,远看还真以为是只水桶呢。”

    “这是猪桶兽,专门等猎物自动掉进它的肚子里,然后慢慢消化。少爷你要是再晚来半个时辰,老奴就要化作烂泥了。”鼠公公一骨碌爬起来,哭丧着脸诉苦。

    海姬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丢下我们逃跑,活该!”

    鼠公公讪讪地摸摸八字胡:“老奴只是想爬到树上,看看少爷如何收服血树蜈蚣的飒爽英姿。没料到一不小心,掉进了猪桶兽的肚子里。咳。这个嘛,说不上逃跑,我是怕老奴在场,各位会分心照顾我,不想连累各位。”

    我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算了,谁都怕死,你一个人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鼠公公一愣:“少爷,您和前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换了过去,我一定会被您狠揍一顿。转世的龙蝶大人,还真会体贴人啊。”

    “日他奶奶的,别说得这么肉麻。快赶路吧,我们已经干掉了血树蜈蚣。”

    鼠公公谄媚地道:“恭喜少爷,血树蜈蚣的内丹可是珍贵的药材,能卖大价钱!吃了还能增长妖力!”看到我困惑的神色,它恍然醒悟:“少爷没找到内丹吧?血树蜈蚣的内丹就藏在它的眼珠里!一共两颗内丹呢,快快!少爷,我们赶紧去挖。”

    等到我们返回原地,血树蜈蚣的尸体前,赫然蹲着一个清矍的葛衣老人,正用一块竹片挖出大蜈蚣的左眼,剥开眼皮膜,取出了一粒乌色的小珠,再用丝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背上的大竹筐。老人身边,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人立而起,对着我们直吐粉红舌头。

    “好你个老家伙,倒会捡现成的便宜!”我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还好,大蜈蚣的右眼还在。我迅速挖出右眼,揣进怀里,冲葛衣老人晃了晃拳头:“血树蜈蚣是我们打死的,识相点,把另一颗内丹交出来,别让老子动粗!”

    葛衣老人直起身,目光从我们四人身上缓缓掠过,黄绒绒的眉毛一皱:“你说是你们打死的,有凭据吗?再说了,你懂得血树蜈蚣内丹的妙用吗?两颗内丹的差别知道吗?看你取内丹的手法,显然是个外行。内丹落到你手里,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你看着,一炷香之内,你这颗内丹就会变成废物。”

    哇靠,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家伙,抢劫还振振有辞!我对海姬、甘柠真使了个眼色,刚要动手,转念一想,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能在魔刹天混的妖怪大都不是善茬。何况此行是为救鸠丹媚,不宜节外生枝,还是先摸摸他的底。

    我强忍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老先生见识不凡,在下失敬了。敢问一声老先生尊姓大名?为何你说一炷香内,内丹会变成废物?莫非老先生是研究内丹的行家?”目光瞄过他背上的大竹筐,里面放满了各种草药。

    葛衣老人哼了一声,神色倨傲:“既然你虚心求教,老夫不妨指点你一下,也算不白拿这颗内丹。血树蜈蚣是异种蜈蚣和千年老树成精后的杂交后代,既是毒虫,也是植物,所以有两颗内丹。你这颗内丹藏在血树蜈蚣左眼,属植物的木性,能清热解毒,疏散风热。老夫这颗属虫性,具有止血奇效。内丹取出后,必须用蚕丝包裹。像你这样胡乱朝怀里一塞,时间一长保准失效!”

    我恍然大悟,老家伙的确有一套,那颗内丹送给他我也不亏本,总比两颗在我手里报废的强。海姬欣然道:“我的手帕是蚕丝的,正好用得上。”拿出丝帕,递给我包好内丹。

    葛衣老人吹了个呼哨,从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