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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29部分阅读

:“敢问,前面可是大魏国上将军陈豨?”

    陈豨皱眉道:“足下是谁?”

    那骑抱拳道:“在下武涉,大楚上将军项庄帐下幕僚,上将军不记得在下了吗?”

    “原来是武涉先生”陈豨当即带着数十骑催马出阵,直到距离武涉不足十步时才勒马止步,又指了指武涉身后的田横部,问道:“先生已经叛楚归梁了?今天可是奉了梁王彭越之命,引兵前来截杀故人的吗?”

    “非也。”武涉摇头道:“在下奉了上将军之命,前来离间彭越、吕泽,如今两人已经中计,敖仓城下的梁军也已经跟汉军打起来了,在下使命完成,脱身后本待赶回三川郡,不想竟在半道听说将军已经从敖仓突围,便特意追来一晤”

    第104章 虎牢关(二)

    “赶回三川郡?”武涉的故意漏话果然引起了陈豨的注意,当下陈豨追问道:“先生是说,上将军就在三川郡?”

    “呃,这个……”武涉环顾左右,似乎有些为难。

    陈豨赶紧屏退左右,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先生,上将军真的在三川郡?”

    武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相告道:“好吧,不瞒将军,上将军现在的确已经到了三川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攻陷洛阳,再接下来就要攻打函谷关,奔袭咸阳直捣刘邦老儿的老巢了。”

    武涉这话当然是在瞎说,他并不能确定楚军是否已经四渡河水进入三川郡,至于攻陷洛阳则更是胡编了,目的无非是为了忽悠陈豨,把他的几万大军骗去攻击虎牢关,一旦陈豨大军攻陷了虎牢关,就能够成为三川郡的屏障,间接帮助楚军攻击函谷关了。

    一开始,武涉还想不到这上面,是蒯彻的提醒之下才想到的。

    “什么?上将军都已经攻陷洛阳了?”陈豨闻言果然大为震动。

    尽管最近这段时间陈豨都被困在敖仓城内,可他与外界的联系并未被切断,因为他的门客中不乏江湖豪侠,这些人暗中出城四处打探消息,虽然不知道全部事实真相,却也把刘邦追剿楚军的事情打探了个八九不离十。

    据陈豨所知,项庄的楚军分明已被刘邦、韩信联手困在了齐地,怎么突然间又出现在了三川郡?还攻陷了洛阳,接下来还要盗用吕泽的关防印信骗开函谷关?真要是这样,这项庄跟尉缭,岂不是连张良、陈平都骗过了?

    “怎么?”武涉淡然道:“将军难道不相信?”

    “不不不,当然不是。”陈豨忙道:“既然这样,末将这便率军打破虎牢关,赶往三川郡与上将军汇合”

    几乎是霎那之间,陈豨就做出了决定——去三川郡。

    当然,陈豨决定去三川郡绝不是要去投奔项庄,事实上,陈豨现在拥有三万大军,而项庄恐怕仍然只有五六千人吧?真要是两军会合,谁主谁从就得好好计较了,既便陈豨没想过要压过项庄一头,至少也应该平起平坐吧?

    至于虎牢关,陈豨并没有太把它放在眼里,一座小关隘,两三千守军,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三万大军?

    事实上,虎牢关成为天下雄关是在东汉之后,因为东汉定都洛阳,为了屏护洛阳,汉廷才反复加固加高了虎牢关的城墙,以致虎牢关成了天下最坚固的雄关,不过在秦末时,虎牢关却仅仅只是一座最普通的关隘。

    ……

    洛阳,郡守府。

    楚军找遍了整个府衙,都没有找到吕泽的关防印信,看来吕泽并没有把他的关防大印留在洛阳,而是带到了军中,这下可是有些出乎项庄的意料,没有吕泽的关防印信,要想骗开函谷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项庄叹了口气,问尉缭道:“军师,以吕产的名义能否诈开关门?”

    吕产就是刚才打开郡守府大门投降的公子哥,也是三川郡守吕泽的次子。

    “绝无可能。”尉缭摇了摇头,说道:“函谷关的守将蛊逢,老朽也是略有耳闻,此人生性耿直,不畏权贵,用兵更是谨慎,颇受刘邦器重,所以才会任命他为函谷关守将上将军以吕产的名义诈关,结果只怕会适得其反。”

    项庄以拳击掌,恨声道:“这么说,只能强攻了?”

    要强攻函谷关,就必须得有云梯,洛阳武库里也不知道有没有。

    当下项庄回头吩咐前军大将桓楚道:“桓楚,立即带兵把洛阳的武库给封了,再派兵上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今天天黑之前,把洛阳城内所有的铁匠、木匠、兵器匠都给抓起来,快去”

    项庄也是为防万一,万一武库里没有云梯,那就要尽快打造了。

    至于铁匠、兵器匠,顺便也能打造些兵器,尤其是环刀、标枪,楚军现在急需大量的环首刀、标枪以加强武力。

    “诺”桓楚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项庄又向怒锋校尉高初道:“高初,封锁洛阳城的任务就交给怒锋营了,没有本将军手谕,任何人都不准出城,擅自出城者……格杀勿论”

    “诺”高初轰然应诺,遂即领命去了。

    项庄再回头问公孙遂道:“武涉先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项庄既担心尉缭的离间计不能竟全功,更担心武涉的安危,如今他帐下的辩士可就武涉这一个,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无可挽回的损失,别看现在武涉对楚军作用不大,可等将来各路诸侯形成割据之势,武涉就将成为不可或缺的人才。

    将来,楚国与各诸侯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又岂能少得了武涉?

    “没有。”公孙遂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小人已经加派十八死士前往接应,并且还在河水南岸准备了十条小船,应该很快就会消息传回了。”

    “十八死士太少了。”项庄摇了摇头,忽又回头望着荆迁、庞钰道:“这样,你们率五百陷阵轻兵即刻出城,从水路绕过虎牢关,前往敖仓接应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接应武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跟梁军、汉军厮杀。”

    “诺”荆迁、庞钰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目送荆迁、庞钰两人的身影远去,尉缭劝项庄道:“上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武涉先生口才过人,现在多半已经得手了,否则,吕泽又岂会从洛阳调兵前往虎牢关?至于得手之后,以武涉先生的能力,寻机脱身并非难事。”

    项庄点了点头,喟然道:“但愿如此。”

    ……

    再说荆迁、庞钰,率五百轻兵出洛阳沿着驰道往东急进,到傍晚时,已经往东急行军一百多里,距离虎牢关已经不足十里了。

    庞钰劝荆迁道:“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就要进入虎牢关的警戒范围了,虎牢关有重兵驻防,紧岭关隘的嵩山余脉上还设有烽火了望台,楚军若再往前走,就要被发现了。

    荆迁点点头,当即带着五百轻兵离开驰道拐进了数里外的河水岸边。

    在一处隐秘的河湾里,斥候队找到了公孙遂备下的十条小船,荆迁、庞钰正准备分批渡河,从水路绕过虎牢关时,前方河面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条小船。

    荆迁一挥手,五百轻兵便纷纷抽出长剑,迅速隐入了蒿草丛里。

    不到一刻钟,那条小船便已经靠岸,遂即六名衣衫褴褛的饥民从船上跳了下来,隐在暗中的荆迁一下就认出了前面那个饥民,正是武涉的随行死士墩子,当下便收剑回鞘,又从暗处迎了出来,喝道:“墩子,可曾带回先生消息?”

    “见过荆将军。”墩子赶紧拱手作揖,又道:“先生有消息了。”

    说此一顿,墩子又道:“先生也已经从梁营脱身,半路上还遇到了从敖仓突围的大魏上将军陈豨,现在,先生已经说服陈豨率军投奔上将军,眼下陈豨正在攻打虎牢关,先生也在陈豨军中,特命小人火速赶回,将消息禀报给上将军。”

    荆迁道:“上将军就在洛阳,你赶紧去吧。”

    墩子向荆迁揖了一揖,带着五名死士匆匆去了。

    荆迁正欲下令渡河时,庞钰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将军,现在陈豨大军正在攻打虎牢关,守军的注意力必定集中在了虎牢东关,不如趁着天黑悄悄摸到西关下,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守军猝不及防,很可能被咱们偷袭得手哪”

    荆迁皱眉道:“可上将军给咱们的军令是不准轻易与汉军厮杀哪?”

    庞钰大急道:“孙子曰:将在外,上命有所不受,领兵在外当随机应变哪”

    荆迁却还是有些犹豫,尽管他也知道现在去捅虎牢关的腚眼,得手的可能性很大,可问题是上将军治军非常严厉,抗命不遵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果偷袭虎牢关得手,那一切还好说,如果偷袭不成,那他荆迁这颗人头只怕就保不住了。

    庞钰越发急道:“请将军下令,一切后果由末将承担”

    “鸟”荆迁一摆手,冷然道:“老子才是陷阵营的正牌校尉,又岂会让你一个右校尉承担责任?”说此一顿,荆迁又回头望着身后几个司马、军侯,喝道:“都他娘的听好了,带着你们的人,跟老子去捅了虎牢关守军的腚眼”

    “诺”几个司马、军侯轰然应诺,纷纷转身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五百轻兵便离开河岸,重新拐上驰道,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十里开外的虎牢关。

    ……

    虎牢关外,陈豨大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击了。

    下午时分,陈豨大军就已经开到了虎牢关外,只是没有云梯,所以没有立即攻城,而是伐木钉好了简易云梯,才开始攻城。

    陈豨也颇有谋略,他把自己的三万民壮分成了前、中、后三军,前军全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以及病残男子,由侯敞统率,后军是二十岁以下的青年,由张春统率,中军则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年,由陈豨亲自统率。

    陈豨最先派上战场的是侯敞的前军。

    前军最先上战场,目的有两个,一是消耗守军的锐气,二是麻痹守军的意志,当虎牢关上的守军以为魏军全都是些战斗力低下的老弱病残时,再突然出动中军发起猛攻,这就很可能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攻破虎牢关。

    第105章 虎牢关(三)

    洛阳,项庄正在尉缭、桓楚、季布诸将的簇拥下巡视城北武库。

    桓楚满面红光,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无比兴奋地道:“上将军,这次咱们真发财了,洛阳武库里堆满了剑戟盾甲,少说也能武装两万大军哪”说此一顿,桓楚又有些可惜道:“只可惜,咱们没有这么多人,嘿……”

    正说间,项庄一行便走进了其中一间库房。

    只见一整排平房里都堆满了战袍皮甲,码放的高度几乎与房梁平齐了。

    其余几排平房里堆放的则是双刃长剑,长戟,大盾等兵器,还有少量铁甲。

    对于这些意外收获,项庄倒没有太过惊讶,洛阳是三川郡治,再加上吕泽苦心孤诣的治理,隐隐已经成为中原地区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最近这三两年,更成了汉军在关东的大本营,因此,在洛阳的武库里囤积这么多的剑戟盾甲并不稀奇。

    甚至连洛阳的仓廪里都装满了粮食,数以十万石的军粮,都够五千楚军吃上几年了,这些粮食都是从咸阳太仓送来洛阳,原本这几天就要解往濮阳,供给刘邦大军的,现在却全成了楚军的战利品。

    不过,项庄最想要的重型攻城器械,譬如云梯、攻城车却是一样没有,直到巡视完整个武库,项庄都没有找到一架云梯,一辆攻城车。

    项庄难免有些失望,问桓楚道:“就这些了?还有没有别的库房?”

    “呃,没了。”桓楚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上将军,这些还不够么?”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云梯和攻城车”项庄顿了顿,又道:“我让你搜集洛阳城内的铁匠、木匠以及兵器匠,办得怎么样了?”

    “上将军放心,这事已经办妥了。”桓楚拍了拍胸脯,不无得意地道:“末将逮住了洛阳的武库令,这老小子手下可是养着好几百工匠呢,铁匠、木匠、兵器匠都有。”说罢,桓楚又回头吩咐亲兵道:“去,把那老小子带上来。”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来到了项庄面前。

    小老头其貌不扬,倒是挺有眼力,一下就看出项庄才是这伙人的主事者,当下战战兢兢地向着项庄长长一揖,恭声道:“老朽公输车,见过上将军。”

    “公输老先生不必客气。”项庄回了礼,又道:“不知老先生手下有多少木匠?”

    公输车道:“总有三百多人。”

    项庄又道:“会不会打造云梯以及攻城车?”

    “会,当然会,甚至还能打造井阑。”公输车道:“不过云梯、攻城车还有井阑都是重型器械,打造起来颇为费时费力,还有,不知道上将军想要攻打哪座城池?因为每座城池的墙高不等,攻城器械的高度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项庄道:“如果本将军要攻打函谷关呢?”

    “函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墙高足有六丈多,则云梯跟井阑的高度至少需要七丈不知道上将军需要多少架云梯,多少架井阑?”公输车表现得非常配合,甚至是热心,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曾是汉军的武库令就拒绝给楚军做事。

    事实上,这也是当时的一大时代特色,那时中原人的国家观念是极淡薄的,像卫鞅虽然出身在卫国,却能心安理得地替秦国效力,又如尉缭,本是大秦死敌魏国人氏,可最后照样成了秦国的太尉,而且一手制定了灭亡魏国的战略。

    像卫鞅、尉缭这样的士子都没有太深的国家观念,那么像公输车这样的匠人,就更加不可能拥有什么国家观念了,而且这些匠人大多热衷于手艺,你只要让他们有机会从事自己喜欢的行当,替什么国家效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项庄想了想,说道:“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需要多长时间?”

    公输车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上将军,三天时间足够”

    “好”项庄道:“本将军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本将军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三天之后你若是拿不出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那么就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公输车道:“上将军放心,材料匠人都是现成的,三天准好”

    “很好。”项庄欣然点头道:“除了让木匠打造云梯、井阑和攻城车,你手下的铁匠也不能闲着,本将军现在急需一样兵器,待会本将军会让人提供几十把样刀,这几天就让你的铁匠敞开了打造,能打多少就要多少”

    ……

    从武库回到郡守府,项庄、尉缭都不免有些心情沉重。

    打造云梯、井阑、攻城车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可洛阳失守的消息能够封锁得住三天之久吗?尽管楚军攻城时,事先锁死了四门,城内的守军、百姓绝对没有一人走脱,可城外散居的百姓却多少也会听到动静,而且三天不让贩夫走卒进城,肯定有人会起疑心。

    一旦敖仓的吕泽得到消息,必定会火速回援三川郡,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也不知道武涉的离间计有没有成功,如果吕泽已经跟彭越打了起来,则楚军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现如今,项庄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派斥候队,守住西往函谷关以及东向虎牢关的驰道,大肆截杀可疑人等,以尽可能地封锁三川郡的一切消息,楚军攻陷洛阳的消息肯定会传开,但在传开之前,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尉缭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高初道:“高初将军,斥候队都派出去了吗?”

    “军师放心,已经派出去了。”高初森然道:“函谷关方向、虎牢关方向都派出了十几支斥候队,贯穿三川郡的驰道已经完全处在斥候队的控制之下了,还是上将军说的那句话,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只要看起来可疑,就立杀无赦”

    尉缭叹息道:“在非常时期,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音方落,公孙遂忽然大步走进了衙署大厅,又向项庄、尉缭两人拱手作揖道:“上将军,军师,武涉先生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项庄霍然回头,急道:“人呢?”

    公孙遂回头一招手,一名死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