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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141部分阅读

    尊敬。

    而且虞姬养育项治整整十八年,母子情深,不愿意项治远离自己身边,去那边塞蛮荒之地戍边也是人之常情,项庄也完全可以理解。

    虞姬闻言大喜道:“大王,你这话可当真?”

    “寡人说话自然算数。”项庄轻轻颔首,遂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当下屏退左右,语气低沉地说道:“王嫂,不分封是亚父临终前的遗计,其目的也是为了大楚的万世基业,治儿虽是先王子嗣,也是不能破例的,还望王嫂理解。”

    虞姬希望项治能够封王的心情,项庄完全可以理解,但却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不过如何向虞姬解释却是个技术活,项庄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借助亚父范增的名义做文章,反正先王项羽活着时,亚父不就时常驳斥他的意见?

    虞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鼓动群臣请封项治之事,她虽说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却也是默许了赢贞暗中行事,认真计较起来,她也是负有暗中推波助澜的责任,不过她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这事,一时间便把脸讪然了那里。

    项庄又道:“不过寡人可以保证先王一脉世代富贵,与国同休。”

    虞姬便跪坐起身,再次向着项庄盈盈下拜,说道:“臣妾谨代先王谢过大王。”

    虞姬代项羽拜谢,项庄自也不敢坐着消受,当下也赶紧起身回礼,心里却想,既便治儿过继给了项羽,却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就会亏待了他不成?只是这小子未经艰巨环境下的磨练,恐怕难以像高朗、庞铮、蒙远、蒙辽那般成就大器。

    ……

    离开妙弋宫,项庄便径直来了诗曼宫。

    赢贞将项庄迎入暖阁,然后下拜见礼,项庄却并不回礼,只是冷冷得、长时间得盯着她看,直盯得赢贞心里发毛,不过这女人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被项庄这样盯着看,居然还能装愣充傻,眉梢眼角竟然还流露出了一股娇嗔之意。

    好半晌后,项庄才道:“还记得当年刘邦敕封高初为荆王之事么?”

    “奴家自然记得。”赢贞娇声答道:“秭陵城内还曾闹得满城风雨呢。”

    项庄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地道:“那桩封王风波之后,寡人曾召集后宫妃嫔训话,你可还记得寡人当时跟你们说了些什么话?”

    赢贞的俏脸霎时微微泛白,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不记得了么?”项庄冷冷一哂,接着说道:“那一日,寡人曾对你们说过,秭陵城中的流言究竟是谁散布出去的,寡人就不再追究了,但是若有下次,寡人绝不轻饶,更不会顾忌夫妻人伦!”

    赢贞美目乱转,低声说道:“大王跟奴家说这些做什么?”

    “呵呵,这话问得好。”项庄一甩袍裾在矮榻上坐了下来,然后再次一瞬不瞬地盯着赢贞,沉声道:“当年寡人是说过既往不咎,不过今天寡人却想问你一句,当时秭陵城内的流言到底是不是你让人散布出去的?”

    “不是奴家。”赢贞矢口否认:“奴家绝对没有散布流言。”

    项庄心中一冷,再次问道:“那好,寡人再问你,叔孙父子联络京畿、吴郡两地官员请封治儿为吴王之事,是不是你暗中窜掇的?”

    “奴家没有。”赢贞再次矢口否认:“奴家冤枉。”

    项庄眸子里霎时便暴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机,猛一挥手,虎贲将军晋襄便已经挎着横刀大步走了进来,晋襄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虎贲锐士,一名虎贲锐士手中还端着锦盆,盆上霍然摆放着条白绫,看到那方白绫赢贞顿时花容失色。

    项庄杀气腾腾地道:“赢贞诗曼,寡人最后问你一遍,叔孙父子联络京畿、吴郡两地官员请封治儿为吴王之事,是不是你暗中窜掇的?”

    赢贞花容煞白,却还是咬紧牙关矢口否认:“不是,奴家没有。”

    项庄心头凛然,赢贞的坚韧以及阴狠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对自己所犯下的事情依然矢口否认,在这之前,项庄还真没有想到赢贞竟然会有如此胆色、如此心性!

    不过非常可惜,她实在不该有如此坚韧、阴狠的心性。

    如果刚才赢贞能服个软,哪怕只是无言地默认,项庄也定会饶她性命,可她最后关头依然矢口否认,却让项庄从她身上看到了潜在的威胁,这女人就是一条毒蛇,留她在身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上一口,所以,断然留她不得!

    项庄冲晋襄轻轻颔首,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诗曼宫。

    第510章 蒙家四虎

    “子良,你坐。”项庄肃了肃手。

    百里贤便一甩袍裾跪坐到了矮榻的另一端。

    沉吟了片刻,项庄最终还是说道:“子良,赢妃死了。”

    面对百里贤,项庄并不想有所隐瞒,赐死的就是赐死的。

    百里贤骇然,遂即化为一声轻叹,叔孙父子串连京畿、吴郡两地官员借请封世子项治阻挠迁都洛阳之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个百里贤是知道的,他也能猜得出来,诗曼宫的赢妃必然是参与了这件事的。

    大王虽然没说是赢妃是怎么死的,但她多半是被大王赐死的。

    对于赢妃今日的下场百里贤是早有预料,因为这个女人的权力欲望太强烈了,尽管她极力地想要掩饰这一点,但她的这点微末伎俩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大王呢?作为国君,最忌讳的就是内外勾结,赢妃竟与叔孙父子暗中勾连,大王又岂能饶她?

    “望儿最近学业如何?”项庄忽然问道:“他的书法怎样了?”

    随着项庄后宫的日渐宠大,他的子女数量也在持续增加,迄今为止,项庄已经有了二十九个儿子外加十八个女儿,其中最大的项政已经成年,最小的那个好像是前几日才刚刚降生的,出于保护太子的考虑,项庄对这些子女很少过问。

    有句话说得好,最是无情帝王家,项庄并不想当个无情的帝王。但他的确做不到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给予自己子女足够的父爱。因为他是国君,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句无意间的话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影响。

    打个比方,如果项庄对某位世子过于宠爱,这位世子的母亲就会母凭子贵,这位后妃的父族就会得势,然后大臣们也会争相揣摩上意,进而争相结好这位世子,久而久之,这位世子身边就会聚集起一大股势力。就会严重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届时,既便这位世子没有权势欲望,既便他不想当太子,可聚集在世子身边的官员勋戚们也会挟裹着他往着闯。逼迫着他把太子拉下台、取而代之,而这,便是祸乱之源!

    所以,为了防微杜渐项庄只能疏远自己的子女,竭尽全力扮演一个无情的父王,其中的苦楚和孤寂,恐怕只有项庄自己才能知道了。

    不过这次赐死赢贞,却使项庄对项望产生了浓烈的愧疚之情。

    百里贤慌忙回答道:“回禀大王,公子望的书法已经小有成就了。”

    百里贤只说项望书法小有成京,而绝口不提学业。项庄便知道项望还是不爱读书,只是沉迷于书法之中,不过转念一想项庄也就释然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项望沉迷书法而不喜兵略政事,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太子就不会忌讳他。

    百里贤忽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当下说道:“大王,天放尚在辽东。”

    项庄闻言顿时瞳孔微微一缩,他当然听得出来百里贤的弦外之音。蒙殛素来以赢氏守护者自居,当年在九原,三千老秦铁骑之所以投效楚国,也是因为赢贞,若是知道赢妃已被项庄赐死。蒙殛还不知道会有何反应呢。

    而这,也正是项庄所担心的事情。

    项庄并不担心骁骑军会跟着蒙殛造反。事实上,骁骑军的主体是江东子弟,当年从九原追随项庄的三千老秦子弟,死的死、残的残,在骁骑军中已经只剩不到百人了,所以蒙家父子既便想造反,骁骑军也断然不会追随他们。

    蒙殛更不会造反,蒙家世代以忠义传家,其操守绝不是假的。

    要知道,蒙家子弟素来恪守忠义之祖训,从蒙骜到蒙武,再从蒙恬及至蒙殛,无不是忠义两全、节操高尚之辈,昔日在九原,蒙殛就已宣誓效忠赢氏及项氏,那么今日,他就绝无背叛项楚的可能。

    项庄唯一担心的就是,蒙殛会因为赢贞的死而萌生死志。

    因为不管怎么说,蒙殛都算是先秦遗民,他虽曾立誓效忠项氏,可赢氏血脉才是他真正的守护对象,现在赢贞死了,赢氏血脉已经绝了,那么他的宿命也就完成了,依照蒙氏忠义传家的祖训,其自杀明志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蒙殛忠勇节义、有勇有谋,项庄委实不愿失去这样一员大将。

    百里贤当然也知道项庄在担心在什么,当下说道:“大王,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天放早晚必会知道,不如臣去一趟辽东吧?”

    “也好。”项庄点头道:“你把望儿也带上,到了辽东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臣知道。”百里贤轻轻颔首,大王让他把公子望带上,其用意可想而知,就是想让蒙殛知道,赢妃虽然死了,可赢氏血脉并没有绝,公子望的身上毕竟流淌着赢氏的血,认真计较起来,公子望至少有一半的老秦血统。

    ……

    “二弟,最近你的骑射大有长进哪?”

    “兄长,你就别笑话小弟了,小弟的骑射哪能跟你比?”

    “嘿嘿,要说骑射功夫,你我兄弟在大楚的年青一辈中那是鲜有对手,便是高朗、庞铮那两个家伙,你我兄弟也是不怵,可是跟那头天狼比起来,却还是差得远,不过听说由侯的骑射功夫还在那头天狼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当年在济水,由侯险些两百步外一箭射杀齐王。”

    “是哦,那次虽说没能射杀齐王,却也把齐王射成重伤,并且从此落下了病根,结果第二次淮泗大战,就在阵上因为箭疮崩裂而死了。”蒙远说此一顿,又握紧铁拳大声道:“将来为兄也定要在战场上射杀敌国君王,绝不能输给了由侯。”

    蒙辽也道:“你我兄弟还得努力,先赢了那头天狼再说。”

    蒙远点点头,忽又说道:“对了,这次父亲找我们啥事?”

    “谁知道?”蒙辽摇了摇头,又指着前方道:“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遂即兄弟俩大步走进了蒙殛的行辕,一进门,便看到大堂里烟云燎绕,父亲蒙殛、叔父蒙铿面北而跪,而正北香案上则摆放着四方牌位,定睛看去却是高祖蒙骜、曾祖蒙武、祖父蒙恬、叔祖蒙毅的牌位。

    “还不跪下!”蒙殛闷哼了一声,大声喝斥。

    蒙远、蒙辽对视一眼,屈膝跪到了蒙殛、蒙铿身后。

    蒙殛手持信香,照着四块牌位恭恭敬敬地叩了九个响头,蒙铿、蒙远和蒙辽也纷纷跟着叩头,行过大礼,蒙殛才起身将信香插到了香案里,然后说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今日请出你们的英灵,却是因为我蒙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

    蒙远、蒙辽面面相觑,蒙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这是怎么说的?

    蒙铿轻叹了声,说道:“军师已经到了辽东,刚刚得知赢妃已被大王赐死了。”

    “赢妃被赐死了?”蒙远、蒙辽闻言愕然,但也仅仅只是错愕而已,他们不像父亲蒙殛对老秦有着无法抹去的深刻记忆,小兄弟俩却是生在江东,又长在江东,从小接触的都是楚国人事,对于先秦赢氏其实是没什么感情可言的。

    蒙殛转身示意蒙铿以及蒙远、蒙辽起身,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远儿,辽儿,我蒙家世代以忠义传家,你们高祖、曾祖以及祖父皆为老秦之臣,他们都做到了为秦而死,为父之所以在九原苟活,也是为了守护最后的赢氏血脉。”

    蒙铿补充道:“你们应该知道,赢妃便是最后的赢氏血脉。”

    蒙殛叹息道:“唉,如今赢妃已然被大王白绫赐死,赢氏最后的血脉已然断绝,为父的使命也已完成了。”

    蒙远、蒙辽勃然色变,急道:“父亲,你意如何?”

    蒙殛摆了摆手,淡然微笑道:“我儿莫慌,先听为父把话说完。”

    待蒙远、蒙辽稍稍镇定下来,蒙殛又接着说道:“为父是先秦遗民,所以,守护赢氏血脉是为父的宿命,但你们不一样,因为赢妃嫁给了项王,我长城军团也归了楚,所以你们生下来就是大楚的臣民,你们要守护的是项氏而不是赢氏。”

    蒙远肃然道:“父亲,孩儿定会像父辈守护赢氏那般守护项氏。”

    蒙辽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父亲,孩儿也是如此。”

    “好,不愧是我蒙家的子孙。”蒙殛欣然点头,又道:“不过,为父还是要你们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立誓。”

    蒙远、蒙辽当即举起右手,齐声道:“孩儿以列祖列宗的名义立誓……”

    蒙殛肃然道:“我蒙家誓以守护项氏为宿命,绝不因为势易时移而失义变节,定当以先祖蒙恬为榜样,虽被君上赐死亦毫无怨言……后世子孙若违此誓,生、逐出族藉,死、不得入祖坟及宗祠。”

    蒙远、蒙辽相顾凛然,这可是毒誓了!

    华夏人历来崇拜祖先,对于血统名份看得极重,所以,逐出族藉、不得入祖坟宗祠可说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还是神情严肃地跟着念道:“我蒙家誓以守护项庄为己任,绝不因为势易时移而失义变节……”

    第511章 父子人伦

    蒙远、蒙辽兄弟俩刚刚立完誓,行辕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天放兄,你这是打算替赢氏死节,以全忠义祖训么?”

    蒙远、蒙辽兄弟勃然色变,同时抬头望向蒙殛,刚才兄弟俩就觉得父亲好像是在向他们交待后事,这会被人这么一说,是越想就越觉着像,兄弟俩当即膝行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蒙殛大腿,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父亲、阿翁的乱叫个不停。

    蒙殛心神微震,急定睛看去,只见百里贤已经洒然而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却竟然是世子项望。

    “子良兄?世子?!”蒙殛、蒙铿赶紧见礼,跪在地上的蒙远、蒙辽也赶紧起身,分别向项望、百里贤见礼。

    百里贤回了礼,又微笑着对蒙远、蒙辽道:“两位贤侄,你们陪世子去军营转转,老叔还有些话要跟你们父亲说。”

    蒙远、蒙辽知道父亲与百里贤交情极好,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说,由百里贤来劝说他们父亲回心转意,可说是最佳人选,效果要比他们兄弟好得多,当下陪着项望出行辕去了,蒙铿也陪着去了,行辕大堂里便只剩下了百里贤、蒙殛两人。

    百里贤这才郑重上前,对着蒙骜、蒙武、蒙恬、蒙毅的牌位大礼参拜,又敬了香,蒙殛侧跪着答了礼,又肃手请百里贤入席。

    两人坐定,蒙殛叹道:“子良兄,你应知我。”

    百里贤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仅我知道你,大王也深知天放你的为人,他就怕你为赢氏死节,这才派我带着世子望万里迢迢赶来辽东,为的就是要阻止你自杀呀,我大楚不能失去你这样的忠义两全的栋梁之才呀。”

    蒙殛叹道:“兄长欲陷小弟于不忠不孝乎?”

    赢贞被赐死,蒙殛身为赢氏的守护者,若不能以死全节那便是不忠,不忠便违背了先祖忠义传家的祖训,那便是不孝。

    百里贤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扳着手指细数道:“当年在九原,大王与赢妃联姻时,天放你以及长城军团的所有将士都曾立下誓言,此生当誓死守护项楚,斯日誓言犹又在耳,天放你却为全小节而舍大义,此为忠乎?孝乎?”

    蒙殛淡淡一笑,道:“小弟的确曾在九原立下誓言,誓死守护项楚,可是小弟同样曾经当着先父的面,在列祖列宗灵前立下过毒誓,誓死守护赢氏血脉,如今赢妃死了,赢氏血脉已绝,小弟也该追随先父于地下了。”

    百里贤再劝道:“天放,守护赢氏乃是小节,效忠大楚才是大义哪!”

    蒙殛摇头说道:“子良,赢氏血脉已绝,我再无颜面荀活于世,你就不要再劝了。”

    百里贤苦笑,他当然看得出来蒙殛心中有执念,更知道这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