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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贼师姐第6部分阅读

    “四师弟,扶我坐上木轮椅。”

    关劲棠与图定光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后,关劲棠沉吟了好半刻才若有所思地喊道:“三师姐。”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去同六师弟谈谈。”她低语喃着。

    虽然她失去了司徒墨濯,但她的心早已被一个人占满,再也没办法接受另一份感情。

    再这么耽误下去,寒独峰心里的桎梏,会被她的心困住,无法解脱。

    “六师哥还在柴房,我推你过去。”关劲棠赶忙说道。

    “不打紧,让我试试这木轮椅好不好。”知道师兄弟们是真的关心她,艳无敌笑着婉拒。

    两兄弟见她坚持,只得由着她去。

    半盏茶后,当寒独峰发现艳无敌一脸汗珠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下意识拧起眉,瞅着她,语气微恼。“四师弟和十师弟呢?”

    她扬袖擦去额上的冷汗,呐呐吐道:“我只是废了双腿,不必真的把我当成废人。”

    他脸色微绷,那双如潭水般幽黑的双眸,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六弟,推我到附近的渡口走走好吗?”

    时正晚秋黄昏,黄叶飘舞,日落夕暮洒遍长满红蓼的河岸渡口,透着股冷瑟、萧飒的气息。

    寒独峰怔怔望着她,寡言的神情有些讶异。“我以为我和师姐早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那低嗓有些无奈,她敛下眉,微扬的唇带着一抹清苦的笑意。“你可是我六师弟,我们不可能形同陌路。”

    寒独峰一时语塞,只有推着木轮椅,默不作声地往堂外走去,心里隐约知晓,艳无敌想同他说些什么。

    今年的气候较往年寒一些,这一路枯草蔓延,随处可见冬日将临的萧索。

    艳无敌远眺那不知会流向何处的滚滚江水,幽然开口。“六弟,其实我们很相像,一旦爱上了,心底、眼底,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不希望得不到回应的爱,让寒独峰煎熬,因为她知道那望不见悲伤尽头的痛苦。

    喉中泛酸,他略微艰涩地道:“所以三师姐没资格劝我。”

    她认定了司徒墨濯这个死扣,就如同他认定了她一般的死心眼,这般爱恋的心情,这辈子怕是没法儿改了。

    为了不让他继续泥足深陷下去,艳无敌语重心长地道:“师姐这一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但你不同,你还有大好的人生,终是会遇到一个爱你的好姑娘。”

    寒独峰自嘲地扬起一抹笑,唇边仍有着挥之不去的苦闷。

    “师姐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不能逼我放弃。”

    她握住寒独峰的手。“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放开你的心,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而你也爱她的姑娘。”

    略微沉吟了片刻,寒独峰不期然地问:“如果少尘的爹来寻你们,你会跟他走吗?上

    瞬间,他们之中除了风声外,只有压迫般的死寂。

    “不会,我宁愿让他以为我死了,但这一辈子,我的心都在他身上。我不要让他因为我的瘫痪,感到内疚。我不要他为了找我,无法为圣朝传宗接代。”

    眸光幽幽地落在自个儿毫无知觉的双腿,艳无敌下意识轻咬唇瓣,佯装轻快地把她与司徒墨濯相遇、成亲,直至倾心的过程,一点一滴诉尽。

    她虽然继承了爹爹的窃功、偷技,却一直没派上用场,最后,反而被偷了心!

    寒独峰侧眸打量着她坚定的姣好脸庞,瞬间明白了。

    艳无敌如同他的梦,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恍惚地让他捉不住,即便这一辈子艳无敌心底那一个男人没再出现,她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三年后

    飘雪的天空带着点萧索的气息,天上的雪似他的思念,无止尽地落下。

    步武堂!抬起头看着笔劲雄健的匾额,他咬了咬牙,暗暗稳住翻腾不已的心绪。

    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扣除他昏迷了几个月的时间,司徒墨濯怎么也没料到,圣朝的叛变竟让他花了将近快三年的时间才平定。

    这三年来,他日思夜念的全是艳无敌的一颦一笑,恨不得抛下一切,直接来“步武堂”寻她。

    思绪辗转掠过,正当他准备扣门时,门咿呀一声被推开──

    四目相迎,寒独峰眼底映入眼前银发飘飘的俊雅男子,瞬间怔愣在原地。“你是……”

    虽然明白艳无敌一直强颜欢笑地过着日子,但谁都没指望司徒墨濯会出现。

    但事隔三年……他竟然出现了!

    司徒墨濯抬眸,不解地望着他诡异的反应,不疾不徐地问:“不知此处是否有一位艳无敌姑娘。”

    耳底落人他的疑问,寒独峰回过神,庆幸来应门的是自己,他不动声色地抑下心中的注异,淡道:“公子请随我来。”

    司徒墨濯怔怔望着男子冷漠的背影,心中满是疑窦。

    这男子识得他?要不怎么会如此迅速便领他入堂?既是相识,那为何他对他毫无印象?

    脑中闪过千百个疑问,司徒墨濯跟着他穿堂过院,最后在长廊尽头处一间小阁前停下。

    寒独峰回过身,冷冷觑着他。“我师姐就在里面。”

    这一切来得太顺利,反倒让司徒墨濯有些怀疑。

    他脚步顿了顿,未立刻推门而入,只是眉峰淡蹙地酌量着遣词问道:“冒昧请问阁下,为何识得我……”

    “三年前,我在阎底门见过你。”

    心中一怔,他扬声问起。“阁下去过阎底门?”

    这三年来,“阎底门”发生的一切,一直是他心中未解的谜,他找不到人帮他解惑,只能日夜强迫自己回忆当初的情况。

    冷冷瞅着他,寒独峰扬唇淡笑。“我在阎底门带回我师姐的遗体,而送你回药师洞,则是我师姐最后的遗言。”

    语落,他推开门扇,让艳无敌的牌位以着怵目惊心的方式撞进司徒墨濯的眼底与心里。

    当牌位上的名字映入司徒墨濯眼底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冷凝,心脏如受巨锤猛力敲打着。

    “她死了?”巍颤颤地一步、一步往前趋近,司徒墨濯的声音无法克制地破碎不全、颤抖不已。

    他曾预想过,三年的不闻不问会让艳无敌伤心流泪,度过多少晦涩的夜晚。

    但这物是人非的结果,不是他所预想,不该是这样的!

    第十一章

    看着司徒墨濯倍受打击的神情,寒独峰心头竟掠过一丝同情。

    蓦地,艳无敌三年前与他在渡口说的话,猛然撞入心口──

    我宁愿让他以为我死了,但这一辈子,我的心都在他身上。我不要他因为我的瘫痪,感到内疚。我不要他为了找我,无法为圣朝传宗接代。

    他知道,艳无敌不愿司徒墨濯承受她双脚瘫痪的结果,更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她宁愿让他以为,她死了!

    寒独峰深吸了口气,好半刻才定定望向他开口。“到死,师姐心中牵挂的人还是你。”

    “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腐蚀骨髓的痛楚如潮水般,在胸中翻腾涌动着。

    这三年来他不敢荒废朝事,为的就是赶紧处理完,等待与她重逢的一天,他深信在“步武堂”的艳无敌一定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但他等到的,竟是艳无敌的牌位。

    双眼怔忡地望着那牌位,他毫不掩饰内心痛彻肺腑的伤痛,踉跄地跪倒在地,自责地喃着。“是我害了她、是整个圣朝害了她!”

    别开眼去,寒独峰不忍看他心魂俱裂的模样,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也别太难过了……”

    他潸然落泪,兀自沉浸在沉痛的思绪当中。

    情深缘浅,聚散由天定。他到了她尸骨已寒之时,才得知她的死讯,他如何不悲?如何不痛?

    受不了那沉痛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一幕,寒独峰退出了“步武堂”的先祖祠堂,心底扬升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他这样做对吗?

    任一对几经波折的鸳鸯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于心何忍?

    当司徒墨濯为艳无敌上了一炷香后,恍恍惚惚地也离开了祠堂。

    寒独峰想差人送他,他却失魂落魄地没应声,只是木然地移动着脚步。

    “得罪了。”

    出于一股内心的冲动,寒独峰点了他的昏岤,让他躺在祠堂后,不假思索地往艳无敌的苑落而去。

    寒独峰的脚步一定,小院里正巧传来艳无敌与儿子的对话。

    “娘,尘儿推你出去玩玩。”

    “小傻瓜,尘儿还小,怎么推娘出去玩呢?”爱怜地捏了捏儿子略显苍白的脸颊,艳无敌脸上挂着温软的笑。

    “十师叔说,尘儿只要每天多吃饭,很快就可以长出力气。”小男孩人小志气高,俊秀脸庞十足地像极了他爹。

    艳无敌闻言笑道:“若听你十师叔的话,尘儿迟早会变成小饭桶。”

    每每同儿子说话,他天真的童言童语总能逗得她心情愉悦。

    小男孩不以为意,依旧坚持。“变成小饭桶就会长出很多、很多力气,这样尘儿就可以带娘四处去游山玩水。”

    艳无敌捏了捏他俊挺的小鼻头,抑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你哪,人小鬼大。”

    小男孩似懂非懂,仰着脸儿,专注的看着娘亲,认真的说:“五师叔还说,要让心爱的女子快乐才是大男人;娘是尘儿最心爱的女子,尘儿要到极境帮娘寻药,治好娘的腿。”

    他听说,大师伯为了娘,而被迫与红姨姨一同离开步武堂,到极境寻找药草。

    只是过了好多年,他们却一直没回来,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为了娘的腿,他也要赶快长大到极境去找大师伯、去帮娘寻药草,治好娘的腿!

    心弦一动,艳无敌看着儿子眸底闪烁的光彩,泪光瞬间盈满眼眶。

    当时人人都反对她将孩子生下,怕她会为了孩子丢了性命。但没想到生下孩子后,“步武堂”的每个人对孩子的疼爱远超过她这个娘亲所能给予的。

    因为她在怀胎时接受过毒法,导致孩子也跟着中了毒,每每看着襁褓中的儿子毒发时,她几乎要以为孩子活不成了。

    在这样的忐忑日子中,孩子长到三岁,只要毒不发,活泼机伶的模样与一般同年的孩子无异,更比一般孩子贴心。

    若今儿个要她重新选择,她仍是不悔当初义无反顾的决定,她一样会毅然决然地生下他。

    看着娘亲痴痴看着他发呆,小男孩出声唤了唤:“娘。”

    艳无敌回过神,笑看着他。“你呀!迟早会被师叔们带坏,以后不准学你五师叔的油腔滑调,知道吗?”

    “五师叔爱喝酒,才不喝油。”他人小鬼大地纠正。

    艳无敌还来不及回应,小男孩已朝着月洞外的高大身影扬声唤道:“六叔、六叔!”

    听见小男孩稚气却热情的叫唤,寒独峰松开拧结的眉心,嘴角徐徐牵动,将他抱起,玩着抛高的游戏。

    小男孩兴奋地咯咯直笑,艳无敌看着他微沉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精神瞧来不太好。”

    自从三年前两人谈开了后,寒独峰对她的态度有了大改变,虽然也找到了个十分爱他的姑娘,但对她的关心却依旧不减。

    寒独峰闻言眉峰一沉,对着小男孩缓缓说道:“少尘你先去找四叔、四嫂玩,六叔有话同你娘说。”

    因为几年前那场意外,排行老八的穆夕华和老四关劲棠因此结缘,两人在一年前成了亲,为“步武堂”添了喜气。

    小男孩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得很,颔了颔首,蹦蹦跳跳地就跑出月洞外。

    艳无敌万般疼爱地凝看着儿子,直至不见踪影才回过神问:“你要同我说些什么?”

    他目光掠过她散发着母性光晖的温柔脸庞,缓缓说道:“三师姐,他来了。”

    “谁来了?”她一时没能意会过来。

    寒独峰抿唇不语,静静伫立在原地。

    艳无敌震颤地看着寒独峰诡异的神情,心似有所觉地一凛。“我累了,想回房歇着。”

    “三年虽然晚了些,但该面对的,是逃不了的。”寒独峰语重心长地开口。

    曾经,艳无敌浑身上下绽放着无畏无惧的飒爽,现下,因为瘫了双脚,变得消沉而内敛。

    “他……真的来了?!”蓦地,一股冷意由内心窜起,她一脸震惊地瞪着寒独峰,颤声问道。

    “我带他到祠堂,他看到你的牌位后打击不小,所以我点了他的昏岤,见或不见,由师姐决定。”

    “我不见他……我不见他!”心中止不住的惶然一波接着一波,她惶恐的摇着头。

    三年来她对他的思念不曾减退,虽然总是口是心非,但心里的思念却是以着一点一滴的方式累积。

    今日他终于来了,她却无颜见他!

    “那尘儿呢?你不能剥夺尘儿与亲生爹见面的权利。”

    瞬间,寒独峰的话冻结了她体内所有的血液。

    孩子还小时,体内的毒未清,所以她不敢贸然将孩子送回圣朝;但现在孩子大了,因为日久相处,她多了抹不舍,更不可能将他送回圣朝。

    现下孩子的爹来了,她却不知道怎么办!

    “三师姐,别再折磨彼此了,跟他回去吧!从他在祠堂的反应,我看得出他对你的爱一直没变,不要再做这种做茧自缚的傻事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艳无敌茫然地乱了方寸。

    寒独峰抬起手,像个大哥般,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退出月洞,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先让司徒墨濯暂且待在大师兄房里……

    “唔……该死的!”紧蹙着眉,恢复神智的司徒墨濯抚额低吟出声。

    他早知道江湖上的人没安半点好心眼,方才那男子突如其来点了他的岤道,让他防不胜防就这么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