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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预告片第2部分阅读

    前的名牌。“我下班了。”所以完全是私人时间,私人邀约。

    他想了下,点头。

    他们也没去哪儿,就在楼下的花园走走,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便格外想念外头的阳光、以及新鲜空气呼吸起来的感觉。

    谭嘉珉似乎看见了什么,要他稍等一会儿,便兴冲冲地跑开。

    片花二(2)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纸袋。

    “吃一个?”

    杨叔赵垂眸,看了眼递来的那个小狗造型的鸡蛋糕。“你喜欢吃这种东西?”

    “对呀。”

    杨叔赵伸手接过,打量了一下丑丑的垂耳狗。

    不过就是甜甜的面糊以模具烤熟,随处可见,口味也平凡无奇,到底哪里好吃?

    “小时候我爸常买给我吃,只要十块钱就可以让一个小孩子吃得很饱,还有买到童年的快乐与回忆,无价。”

    “你爸很疼你,有父母疼的孩子,总是幸福的。”

    “是啊,你也一样,之前遇到你弟,他说你父亲也很疼你,简直把你宠进骨子里了。”

    “他是很疼我。高中时叛逆,家里希望我读商,为家族事业尽一分心力,但我跑去加入社团、玩音乐,

    我妈不想跟我说话,反而是我爸,偷偷跟我说:“不要理她,喜欢什么就去做,自己的兴趣最重要,老爸给你靠。

    我妈气死了,觉得我不懂事,骂我骂到……“

    “只要是我想、我要的,他永远无条支持,爸……他不该太放任我——妈妈怪他太宠我……所有的压力他都替我一肩扛下来,他是真男人,我心中最有担当的男人表率。”

    “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强求永恒,但回忆属于我们,那些美好是谁都夺不走的,死神也是。”

    杨叔赵似乎听出了什么,轻瞥她一眼,也没多言,只将鸡蛋糕移近唇边,咬上一口,感受她的童年与回忆。

    从那天开始,他们变得很有话聊。

    杨叔赵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多话的人,他不健谈,也不刻意找话题,但与她似乎就是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像是童年的鸡蛋冰、布袋戏,还有那时才三块钱一包的科学面……

    “三块?我那时明明就已经五块钱了!”土匪啊!

    他冷凉地瞥她。“你接下来是要讨论年代差异吗?”

    “呃……”她干笑。“你不是大叔啦,绝对不是。

    “我也没说我是。”

    有时她排早班,还会提早来,带着她做好的蔬菜蛋卷和鲜果汁来跟他一起吃早餐,叮咛他多吃蔬菜和新鲜水果,有益健康。

    他曾经小小困惑过,他们现在……还算是医病关系吗?可是没有一个护士,会与她的病人分享早餐、利用下班时间陪他聊天解闷,

    算是朋友吧?

    有一回她送药来,他顺口打趣她。“今天没有彩虹糖?”

    “没。赏你加倍佳一枝。”她由口袋中摸出棒棒糖来。

    之后,她无时无刻都能摸出一些小小的甜嘴玩意儿,半玩笑式地送给他。

    他想,至少,应该是吧。

    他让阿魏给他带来一只玻璃密封罐,将那些甜嘴小物往里头摆放,就搁在最靠近病床的那个抽屉里。

    有一天,她来上班时,看起来不大对劲,嘴角的笑容撑得很无力。

    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又该怎么去问,若真问她——为了什么事不开心?

    她会说吗?他们,是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吗?

    中午阿魏来时——他不知怎的,便开口叫他去买鸡蛋糕。

    “鸡蛋糕?用奇奇怪怪的造型模具烤出来、软软的、甜甜的、小孩子吃的那种?”杨叔魏一脸错愕。是他幻听、需要挂一下耳鼻喉科的诊号,还是老哥返老还童了?“

    “你没有听错,就是那种。医院侧门就有小贩在卖,快去。”

    杨叔魏一肚子困惑地买回来,杨叔赵坐上轮椅,自己到护理站找人。她没在护理站,他沿着长廊找,在靠近安全门的地方,听见细微的抽息声。

    推开半掩的安全门,抱膝坐在楼梯上的那人,仰起湿湿的眼眸望来。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滑动轮椅上前,递出那一小袋鸡蛋糕。

    她呆呆看着,似乎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拈起一块,递向她唇边。

    她眨眨眼,似乎回过神了,就着他的手,张嘴一口一口吃掉,而后俯低脸庞,趴卧到他腿上,无声抽泣。

    他一句多余的安慰也没有,只是静静地,凝视她。

    恩忖了片刻,才缓慢地抬手,贴上她颤动的肩背,轻轻拍打。

    一下,再一下,很有耐性地,用无言而深沉的温柔陪伴。

    再然后,连很少出现的杨仲齐,都察觉这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流了。

    “叔赵和那个俏丽小护士是怎么一回事?”眼神、还有互动,都不对劲。杨叔魏耸耸肩。“应该……在打爱情预告片的阶段吧。”

    他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如果小护士要当他大嫂,他是举双手赞成啦,瞧瞧大哥近来心情多好,连嘴角的笑意也变多了,出事以来,还没见他神态如此轻松过,是真正的放松,不是那种隐抑式的平静。

    他从来没见过大哥用那么柔软的眼神看女孩子,一个人在病房时把玩那个装了半满的玻璃甜食罐,嘴角还会隐隐带笑。

    还有小护士,对哥说话,口气比对别的病人更软,眼神柔柔,笑容甜甜,整个就是很不一样。

    他在等,看大哥什么时候才要告白,让隐隐四窜的暧昧小火花,直接烧出熊熊爱火来,他很期待的叻。

    杨叔赵动手术的前一晚,谭嘉珉在病房里陪他,拿棉花棒沾湿了滋润他双唇。

    “你暂时不能喝水、进食,等你从手术室出来,我做蔬菜蛋卷给你吃。”她记得,他还满爱这一道食物的。

    他抚抚棉被下的双腿。“我从来没有一回,比现在这次更希望手术结果顺利,让身体重获自由,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包括,谈一场铭心的恋爱。

    “你神经喔。”她笑骂。“不管手术结果怎么样,你还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啊,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吗?”他抬眸,定定凝视她。“你认为,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说,以前的你很优秀,聪明、果敢、有主见,不玩音乐、收心好好读书后,学位拿得俐落又漂亮,有一度你爷爷甚至想过,是不是家族企业由你来接手会比较好?然后事情就发生了,一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瞬间由云端跌落绝望谷底。”

    “我不认识以前的你,不知道以前的你到底有多出色、多了不起,我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你,这样算是谷底吗?抱歉,我无从比较,也没这么想过。你就是你,我不知道哪里不同。”

    他静默了一阵。“嘉珉,我会试着让自已活得很自由,不局限在这小小的轮椅空间里。”至少,他知道她不会对如今这个他失望。

    “那就好。”

    她将水杯搁回桌上,伸手要替他拉上被子,被他反握住。

    “明天手术时,你有排班吗?”

    “没,我明天休假。”在他松手时,她悄悄伸指,回握住。“但我会来,在手术室外面等你出来。”

    她做到了她的承诺,当他由手术室出来,被人从麻醉药效中唤醒时,睁眼看到的,便是带着笑打招呼的她。

    “嗨,清醒了没?”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重复几次。“头有点晕。”

    他对某些药剂的反应过敏,这她是知道的。

    “有没有胃口吃东西?”

    他摇头。“想吐。”

    胃是空的,只能吐出胃酸来,折腾了一下午,他累到几乎昏睡过去。

    杨叔魏在旁,看得心酸酸。

    每动一次手术,都像要磨去他半条命一样,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他却不曾开口埋怨过,为何要这样折腾他,只是默默地接受他们所有的安排,再承受一切失望,与苦果。

    谭嘉珉安顿好他,拉妥被子后回头看见杨叔魏一脸想哭的表情。

    “不要这样。他心里会有负担。”亲人的情绪,很容易直接影响到病患,杨叔赵很在意亲人的感受。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没见你发过脾气?”

    他却反问她:“我能对谁发脾气?会包容自己情绪的,也只有家人,阿魏和我一样,也是同时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还要为我这双腿奔波打点、我原本担的责任,他不比我好过,我有什么资格对他发脾气?”

    他连情绪,都不想成为弟弟心上的负担,所以总是说好,总是配合,当个百分百模范好病患。

    如此应抑的性情,她每每想起,心总是微酸泛疼。

    杨叔赵出院前两天,杨仲齐默默找上她,问她:“愿不愿意去当叔赵的居家看护?”

    还说,她的直属长官那里,他都打点好了,她是无限期的留职停薪,不是辞职,哪天想回来,主要还是看她自已的意愿。至于杨家这里,该给她的待遇,绝对不会上不了台面。

    话全让对方说尽了,该打点的地方也周全妥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再说——她的心也不想拒绝。

    那个生平头一回,勾动她太多幽微心绪、也令她太心疼的男人,她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片花三(1)

    一直到四年后的今天,当初那份心疼他、想照顾他、看他更好的心意,依然没有变。

    然后,他开口,再次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她该不该接受?能不能接受?

    在心里摆荡纠结了三天,依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回覆他。

    昭明学长说,错误是用来成长、修正,以及弥补的,只是放在心里忏悔,无济于事。

    既然这四年间,她始终挂念着他好不好,那么,有这个机会到他身边,好好弥补对他的亏欠,为什么不做?

    他需要她啊!

    冷凉的眼神,像是快要被无边无际的寂寞吞噬,他在等她,伸手握住他。她知道,真的知道。

    手机铃声在左手边响起,惊吓得她抖落手中的筷子,七慌八忙地接起。

    “您好,请问哪位?”

    “我是杨叔赵。”

    “啊?”拍抚胸口的动作一停,只觉胸腔内那颗心再度紊乱失序。

    “打扰到你了吗?”

    “没、没有。现在是午休,吃饭时间。”她以为,他是来问她考虑的结果。“那个……我、我还没……”

    “我不是在催你。今天早上起来有点咳嗽,想问问你以前煮给我喝过的水果汤要怎么做?有苹果、西洋梨的那一种。”

    “你不舒服吗?秋冬交替时很容易生病,要小心身体。去看医生了没……”对了,他最讨厌看医生。

    发现自已不小心又碎碎念,连忙打住,补上一句:“我晚上做好拿过去给你。”

    “到我这里来做吧,我也想学。”

    “为什么要学……”何须问?因为他身边没有那个帮他打点的人啊。

    她顿了顿,再度开口:“叔赵,你不介意吗?”

    跟一个曾经让他自尊受辱的女人结婚,心里真的一点疙瘩都没有?日后,真的不会在婚姻里种下不信任的因子?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

    “你呢?你挣扎的又是什么?”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这跟你当初的离开,有关联吗?”

    “有。”

    “它现在还存在,会对我们未来的婚姻造成影响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是——另一个可能让你对婚姻不忠实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腿疾,除了第三者,他想不出其他会让她觉得对不起他的原因。

    听出他口中隐喻,她倒吸一口气。“没有!我没有别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因为有了别人,才反悔离开他?

    “你能忠实于我们的婚姻,用心经营它?”

    “我能”

    “那么我想不出我该介意的理由。嘉珉,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很多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我们只能往前看,把握手中还能把握的,一味拘泥过去,不只困住别人,也困住自己。”

    所以、所以她也可以不要去看那个隐瞒他、欺骗他的罪恶感,只要把握他们剩下的人生,好好补偿他、经营他们的婚姻,这样就可以了吗?

    秘密,可以一辈子都是秘密。

    然后,到进棺材的前一天,才告诉他……亲爱的,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这件事,但是我为你创造了往后四、五十年的美满婚姻,看在这一点,你可以原谅我吗?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

    “那,不打扰你了,晚上见——”

    “叔赵!”她冲动地喊住他。“我答应你。”

    “……嗯。”隔着电话线,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闻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低应声。“我不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做到女人所梦想的那一切,但,给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让你有个依靠,这一点我绝对做得到。”

    “……谢谢。”谢他的宽容,也谢他,给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最慎重的承诺。

    那天晚上,她依约来找杨叔赵,煮了他要的水果汤。

    他突然不经意提起:。“好久没去看电影了”

    于是,她备妥保暖的毛毯、将水果汤倒入保温瓶,陪着他看了一场电影。小李送他们回到家时,见杨仲齐与杨叔魏端坐在客厅等他们。

    杨叔魏看见他与谁一起,下巴惊得都快掉下来,倒是杨仲齐还算镇定。他冷静地吩咐小李必得平安将她送到家,随后关起大门开家庭会议。

    “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疑惑,我也正准备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决定娶谭嘉珉。”

    “啊?”短促的单音节,是杨叔魏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老大,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我很认真。”

    “她点头了?”杨仲齐问。

    “嗯。接下来就是麻烦你到谭家走一趟,看看他们那头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满足他们——”

    “等、等、等一下!”好不容易插上话的杨叔魏,惊愕道:“你忘了她曾经带给你的羞辱?”

    既知她无法坦然接纳全部的他,这样的人,能当得了好妻子吗?

    “阿魏,人是会改变的。她那时也才二十二岁,一个年轻女孩,对爱情抱持太多的梦幻色彩,有什么错?那是我无法给她的。”与他在一起,面对的是更多现实面的残酷,她会退却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想在这个点上对她穷追猛打。

    再说,能娶到这样心灵手巧的妻子,怎么算也是他赚到,还能计较什么?

    “那她现在二十六,难道就不年轻了吗?”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对爱情的憧憬与浪漫情怀,不会比较少,他只是怕,大哥会再为她伤一次。

    “我只能相信她,我没得选择。”

    “你有。”杨仲齐沈声道。只要他点头,愿意嫁他的人不会少,偏偏他也挑得很,不是谁都看得上眼。

    说穿了,一直以来,让他顺眼顺意又顺心的,不过就一个谭嘉珉。

    杨叔赵抬眸,与杨仲齐定定相视。

    他知道,二堂哥一定懂。

    沉凝了半晌,对方终于松口。“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是,我很确定。”

    “好,我会处理。”给了承诺后,连带把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杨叔魏揪走。

    “喂喂喂——”不必这么无视他吧?哥哥是他的耶!

    杨叔魏还想抗议,人已被丢进驾驶座。

    “闭嘴,开车。”

    瞪着绕到副驾驶座,安稳闭目养神的二堂哥,内心极度不平衡,嘴里直碎念:“这未免太便宜她了……”

    一句年轻不懂事,就想把事情轻轻揭过,怎么想都觉得让她捡了个大便宜。“不然你想怎么样?”叫人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九步一叩首来登门忏悔?叔赵自己能看开、能原谅,旁人还能多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对哥的心意不够坚定。”这点他很介意啊,不能全心全意对待、包容他大哥的女人,他怎么放心把大哥交给她?

    “叔赵只要她,你看不出来吗?”

    一句话,就把他狠狠堵死。

    他哪会不知道,都四年了,才一见面就卷起千堆雪,一颗心蠢蠹欲动,再无法按捺,而且这一回,是什么都顾不了了,明知道不理智,还是拿终身来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