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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济世第4部分阅读

    一会儿,他才回到桌前。他挥笔把病历转给骨科研究所,建议他们搞一下“陈旧性骨折再康复”的科研,院里可以给拨款。

    然后,他给德兰回了一封信,告诉了他刚才的处理方案,让德兰静候两天,等专家看病历研究了可行性后再行决断。

    最后他请德兰多与母校保持联系。

    (43)

    四个月后,当这位拄了两年拐杖的年轻人竟空着两手回到村里时,人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再一次地感谢上帝,感谢圣母,感谢耶稣基督,感谢神所创造的奇迹。

    德兰后来才知道,也就是在两年前,他们的祈祷耽误了对年轻人的治疗。这也就是为什么戴维有着如此大的心理负担。现在拐杖扔掉了,戴维的包袱解除了,德兰第一次从他嘴角看见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德兰九个月合同期满将要离开之际,村里人请她去家里看看。

    在山边,她看见了古老的水井,废弃的矿井和穿着布衣的乡民。

    在村里,她看到了他们的全村公用的两个冰箱和他们的食堂。

    在街上,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仰着头对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中国医生。”德兰自豪地点了点头,笑着轻轻地亲了一下小女孩那红扑扑的小脸。

    他们带她去参观了他们最神圣的教堂。从那即将画完的圣母脸上,德兰看到了一丝东方人的特征。

    (44)

    林凯到位于太平洋岸边的贝克大学任教已经半年了。在繁忙的备课、上课、写研究计划、购买仪器、建立实验室、指导研究生之余,他仍然给孩子们当着“科学老师”。

    两个月前,当活动告一段落时,在他签发第一批证书给学生们时,他的手有些颤抖。面对着一颗颗充满好奇的童心,他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签发的第一批证书。将来,他给自己学生的博士论文签字时会不会是同样的心情?

    “凯文,你是一个好老师!”林凯的耳边又响起了德兰那轻轻的话语。

    德兰在一次次的电话里给他讲那些“宾西法尼亚荷兰人”的趣闻。她讲了他们虔诚的宗教信仰,讲了他们的愚昧给那个年轻人带来的伤害,讲了他们和睦的集体生活,讲他们的清苦,讲他们的坚韧,讲他们的耐劳,讲他们对物质享受的轻视。她也讲到了那个喊她为“中国医生”的美丽小女孩,那个有着东方人特征的圣母。

    还有一次,德兰讲了她去威尔士人村落的见闻。说他们至今还讲着古威尔士语,他们中间至今还流传着古威尔士优美的民谣。他们还穿着古代的服装,他们拒绝着现代文明的同化,他们依然保持着古风。

    林凯通过电话跟着德兰到处遨游,感受着美国这块土地上丰富多采的文化。

    曾几何时,那个因为存在不同文化而感到困惑的她,现在却自己努力地探索、分析、认识、比较着种种不同的文化,并从中吸取着养份。德兰自身的成长过程,不正是她对不同文化吸收的过程吗?林凯为她也为自己感到高兴。他们各自身上有着对方的生命。

    (45)

    德兰从宾西法尼亚结束以后就径直南下,直插到了肯塔基的深山里面。

    她抵达那个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同志”。

    他个子不高,留着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揪。当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开着一辆野气十足的吉普过来时,站在医院门口的他禁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他上前搭讪。当他得知德兰也是合同医生时,他那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瞪得象鸡蛋。他赶紧收敛起了流气,尊敬地自我介绍说:“我叫布莱恩·欧拉力。我也是这里的合同医生”

    德兰也向他介绍了自己。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医生她有一种职业上的威严,尽管美丽的相貌会被别人认为容易骗。

    几天以后,德兰知道了布莱恩为什么来这里了。他是个瘾君子,到这里来是为了能不受限制地抽大麻。他说这里农村里就种有成片的“庄稼”,自产自销,其乐无穷。布莱恩一再地向德兰鼓吹大麻对人体一点坏处都没有,抽它以后感觉特良好,不象海洛因白面。

    布莱恩对这么漂亮的德兰到这里来行医深感不可思议。他先是一口咬定她是因为失恋了才来的,因为他从前见过这样的女人。后来他又认为她是同性恋。

    虽然,布莱恩嘴上没遮拦,人真不坏。工作起来认认真真的,什么粗活他都能干。

    相比之下她另一位同事理查德则显得过于斯文。

    理查德也是著名医学院的毕业生。他很腼腆的样子,人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德兰觉得他一切都还好,就是太讲究了。该护士干的活他从来不沾。他口罩整天不摘,手套一会儿一换。但他聪明,医术也挺高明,分析判断能力很强。他行医的年份比德兰长两年,经验也丰富一些。和他一道工作,德兰很能学到一些东西。

    直到他有一天受风寒,导致了上呼吸道感染,德兰和布莱恩才知道了他的一切。

    理查德是爱滋病毒携带者。当他发现以后,他镇定地选择了这个小城。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有生之年,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在这卫生条件差的地方,他有更大的机会被细菌感染。

    作为医生,他们都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但他拒绝回大城市,他坚持在这里医治。

    当他的肺炎并发症快要致命时,他说:他在这里很快乐,没有人歧视他,即使知道了他的病以后也是这样。他希望他的病毒没有传给任何人。他为这一阵他能医治好几个病人而感到高兴。来乡村行医,是他考上医学院时的梦想。医学院毕业以后,生活却使他留在了城市。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走了,满足地走了。德兰不知道从道德上来讲,他这样做对不对。对他人,对自己,这样做都太危险了。这下德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