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刘岱懒得再搭理这两个人，自己先往前爬去开道。
寂灵有点尴尬，也不好意思看张道琨，想想确实如此，以李殊文的脑袋，找到别的出路还是很有可能的。怎么着也先见到袁惜再说。而且，再打个小算盘，实在不行，从上面炸通了还能回来。真是一时脑抽认死理，如果是李殊文早就能想到这些，并且说服自己了。说到底还是只有李殊文的才能让自己信任，于是不作声，跟在后面向武曲位置上去。
越来越靠近武曲，寂灵鼻子很尖，觉得有异常的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在最前面的刘岱鼻子嗅嗅，没感觉出来，问道：“什么？”
“一股极淡的甜腻香味。”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香味，刘岱嗤笑道：“你饿了？”
“说真的，还参杂点『药』味。”寂灵皱着眉头，“这味道会不会『迷』魂。”
一直没再说话的张道琨，在后面开口道：“应该不会。”
“你也闻到了？”寂灵道。
刘岱脚下不停，一边继续努力的发挥自己的嗅觉说：“你们两个是属藏獒的吗？我一点都没闻到。”
寂灵问：“越来越浓。是不是快到了？”
“嗯。”
刘岱在离洞口五六米的时候停下来，让后面两人呆在原地，自己往前爬到洞口，小心的用手电看石室中的情况，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出来。”确定自己看到的情况后，刘岱直接从洞口跳下去。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切奇形怪状怪兽的寂灵，奇怪刘岱就这么跳了出去，难道这个石室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香炉？
跳进石室内，那一股异香更是扑鼻而来，等看清石室中的东西，则是更加奇怪，石室中并不是空的，而是一只尸首分离的神兽。
流淌了满室暗红『色』的血『液』，庞大的蜿蜒的身躯上，四只蜷缩似鹰爪的躯干，与之相呼应的是四只伸展约一米多长的薄翼翅膀，身上布满均匀的一掌大小深灰『色』鳞片。
而它的头颅掉落在离身体一丈远处，长长的长大的嘴巴像是头鳄鱼，额部至头颅两边嶙次的有大小不一的肉瘤状突起，以额部的两个最大。两条胡须无力的拖在地上，一只眼睛张开瞪的滚圆，凶狠的眼神已经不在，另一只眼睛却只剩下一个血窟窿，凝结的血块在边缘凸出来，覆盖在整面它的侧脸上。
“这是…龙？”寂灵走进看那颗巨大的脑袋，和那次在山上顾行之与阿瞒解决的那只龙怪非常相似。
张道琨本来蹲在神兽身体被分离的切面，站起来朝头颅部分走来，回答道：“有翅，应龙。”
寂灵问道：“谁抢在我们之前到这里杀了它？”看着龙眼那个血窟窿，想起上次李殊文疑心的事，总觉得这场景和上次龙怪的事，虽然相隔十万八千里却有非常相似的感觉。
“这伤…很奇怪。”张道琨仔细看着龙眼处那个窟窿。
寂灵更觉得奇怪，张道琨上次并不在场，怎么也会对这伤口特别注意，太可疑了，于是问道：“怎么奇怪？”
“眼睛的这个伤口是已经死亡之后才造成的。”
“怎么说？”
张道琨解释道：“如果是死亡之前，这一只龙眼应该是半开半合的状态，而现在两只眼睛基本一致，说明是死亡之后才形成的伤口。”
“可是都已经杀死他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张道琨摇摇头，表示无法回答寂灵的问题。
不过有这样的分析就已经够了，寂灵心里怀疑是顾行之到了这里，那么他救走了李殊文的可能『性』非常大，虽然没说破，但他和李殊文之间一直有联系的暗号和方法，这样想寂灵放下心来。不过，顾行之这家伙，是对龙眼有特殊的癖好嘛？管他那么多，寂灵说：“也研究不出什么来，我看还是赶快离开这个破阵的好。”
刘岱则和张道琨讨论道：“这里怎么会关着应龙？不会是最原始的那只吧？”
“不清楚，走吧。”
刘岱对张道琨莫名其妙避而不谈的态度很不满，而且他居然径直跳进通道，往破军位而去。
“这只应龙死亡的时间不会太久，现在能杀死应龙的人应该寥寥无几，你们都不好奇吗？”刘岱虽然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通道，嘴里却还在磕磕巴巴的纠结不休。
“好奇啊，可是虽然少，还是会有，好奇也猜不出来啊。我更在意的是，从开始的玄鸟到刚才的应龙，都是黄帝手下的大将，这可是不容忽视的巧合啊。小囧，对吧？”寂灵接口说着，临了还故意把装聋做哑的张道琨拖下水，想看他怎么反应。
回应寂灵的只是沉默，早料到他是这反应，寂灵也不奇怪，心想早晚让你把事情给我吐出来。
唉…
一声幽幽的女人叹息声，让寂灵汗『毛』直竖。
那声音仿佛紧贴在耳边，甚至有一瞬像感觉到一缕凉风在耳边拂过。难道是自己撞邪了？“有女鬼…”寂灵小声的说。
“嗯。”张道琨在前面轻轻的应一声。
要不要这么淡定…寂灵小声的嘟囔。
张道琨把手电熄灭，整个狭窄的通道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干嘛？”寂灵正纳闷这时候应该是有多少灯开多少灯，怎么还把唯一的手电给灭了。更要命的是，那幽幽的叹息声又响起，这次是在脑后，伴着那叹息声寂灵后脖子一凉。这次寂灵无比确定，有东西在自己旁边。可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刘岱，中间的缝隙绝对容不下一个人，而且这样趴在自己背后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你妹的，你一女鬼，两个大男人你不缠，为什么老缠着我啊！寂灵想着伸手啪的一声朝自己后脖子正发凉的地方，一巴掌狠狠拍过去。
指尖从一个滑滑凉凉触感的东西上划过，紧接着一股气流从头顶掠过。
寂灵感觉扭亮手电追着照过去，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影子，从张道琨背上掠过去，绕了一圈又往回飘过来。
“关掉！”张道琨朝寂灵喊道。
“叛徒！”那飘渺的一道像一群发着微光的蜉蚴组成的影子，越过张道琨，直朝亮着手电的寂灵扑过来。
寂灵明白应该关掉手电，可瞬间魂魄像被震慑住一般，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曾经让自己恐惧过得事情，在脑海中接踵而来，一个人在满是毒蛇的土窑，和湿尸被反扣在棺材中，『奶』『奶』去世时灰黑的面孔，一碗暗红『色』的血『液』，本应最亲近的族人倒戈相向的眼神，被蛊虫吞噬心脏…
第六十三章 女魃(一)
ps：明天发五千字顾行之篇番外~
寂灵仿佛回到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人，站在那个高高的台子上，歪着小脑袋望着下面一群争得面红耳赤的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变得狰狞扭曲，毒蛇一般阴毒的目光落在身上。一位五十多岁身着苗服的老『妇』人，将寂灵拖到角落里，捧着一盏灰青『色』的瓷碗，递到寂灵手中说：“乖儿，喝了吧…”
瓷盏中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老寨主的血，喝吧。”
寂灵端起瓷碗凑到嘴边，慢慢张开嘴。
“喝吧，喝光它，你就能…”
一股铁锈的味道涌进咽喉，“嗯。”喝光它，我就能…
啪…
手上的刺痛感让寂灵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不在苗寨，原来早已经长大，原来还被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手电被张道琨一脚踢中，狠狠的砸在石壁上已经散架，手背被脚劲带到刮在石壁上擦伤。
一股凉风贴着寂灵的鼻尖和脸颊掠过，“怎么回事？！”
“叛徒…”那声音绕着寂灵的脑袋飘飘忽忽的响。
过了很长一会都没有动静，寂灵感觉一道劲风从身边掠过，那哀怨的叹气声，又在通道前方响起，慢慢远去。
寂灵这才松一口气说：“这里怎么有女鬼。”
“不知道。”
寂灵怕陷入幻觉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问张道琨：“我刚才干什么了？”
“你想把那道光吞进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看不见寸步难行，看见又变成靶子。”寂灵想想心有余悸，不知道吸进去那些东西，会变成什么样，最好的情况也是被她附身，“她为什么叫着叛徒？”
蓦然无声的在前方，视线中出现一个青『色』的小方块，那闪动的青光，在一片黑暗中很是突兀。等适应之后发现，那小方块是通道的出口，看来不知什么原因，在石室产生中有光源。
莫非是鬼火？
人的精神持续紧张，会特别容易感到疲劳，而疲劳的时候最容易被邪魔入心。长期呆在封闭昏暗的环境，脑袋有点『迷』『迷』糊糊的，寂灵用力咬咬舌头，让自己提起神来，跟在张道琨后面又缓缓向前爬去，一边在心里想，再不从这爬行的世界出去，一定会疯掉。
可是张道琨爬到洞口，却停在那里不动了，半天都没消息，也不说外面是什么情况。寂灵在后面急了，本来保持着一点间距，现在爬上前去拽拽他裤脚说：“小囧，什么情况？”
张道琨扭头用极低的声音说：“出来，别说话。”
纵是这样还是被石室内的人察觉，那个发出叹息的声音问道：“谁？！”
没人回答，寂灵在后面看不见发出声音的人是什么模样，听见一阵轻微的锁链颤动的声音，奇怪怎么会是人被困在这里。
“叛徒！”又是一阵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寂灵觉得与之前相比，这次的声音要沉一点。
三人自然是都不会回答她，听不到有人回应，那人发出用力击掌拍击石头的声音。
跳下通道能看见这个石室和之前的几个大不相同，之前那几个顶上尚有雕花空洞，而这个四方六面全部是结结实实的石板，除了通道口，一丝缝隙都没有。
而石室四个角落及正中央，立着五个青铜鲛人灯，发出跳跃的青『色』火焰，照亮石室的正是它们。
而这个石室内的囚犯明显比其他几个待遇高级的多，有石桌石凳以及一张石床。而此时发出声音的那人，正斜着身子靠在石桌边，身着华服长裙，手肘抵在桌面上，以手遮面，又发出一声长叹道：“叛徒，莫非你还知晓羞愧。”
虽然衣饰看上去很华丽，只是年代久了，颜『色』褪败，不过能保持这样已经是奇事一桩。
裙裾很长，铺散在地上，边缘卷曲破损，像一朵衰败的花。
那裙裾隆起奇怪的形状，从裙摆末端伸出，『露』在衣裙外，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三人已经全从通道中爬了出来，看见石室内的情况，寂灵吃惊的指指坐在那里的人，用嘴型问张道琨和刘岱，难道那个是女娲？
“父皇…”蛇女放下托额的手掌，微微抬起头，表情若泣。忽然情绪大转，勃然大怒的拍桌而起道：“父皇终会来讨伐你们！”
当她放下手，看见她脸上两只眼睛的位置是两块赭黑『色』的疤痕，皱缩像几条蚯蚓盘缠在那里。站在那里将近有两米高，全身『裸』『露』出来的皮肤，包括脸部都是灰青『色』。
随着她的动作，锁链声响成一片，而她的双手却并没有被束缚。原来那两条锁链，从石室顶部的两端挂下来，扣在蛇女的两边锁骨上。
蛇女的双眼像是被烫瞎，这时两边侧侧脑袋没有听见动静，又坐下来以手扶额。
看她坐下来半天没有动静，寂灵拽拽张道琨的衣角，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应该赶紧找出口？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入口，却没有出口。
张道琨点点头，三人正准备四散去找出口，却见那道青『色』的蜉蚴物组成的烟雾，从蛇女面孔上飘散出来，大约是双眼不能视所凝聚起来的念力。
又发出飘忽不定轻轻的叹息声，开始在石室内游『荡』，而五盏鲛人灯的光亮也渐渐熄灭。
寂灵之前觉得声音有时清飘，有时沉实，区别原来是因为这样，可是灯火熄灭，又会陷入黑暗中，那怎么行，寂灵悄悄靠近距离最近的一盏灯，想护住灯芯。
其他的几盏灯中的火星越来越来小，只有寂灵这盏，因为用手护着，偶尔拨弄下灯芯，还微微冒着火光，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寂灵很着急，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好，却听见蛇女大吓一声：“躲哪里去！”随着喝叱声，五盏鲛人灯中猛地蹿出熊熊火焰，吓的寂灵倒退几步。本来整张脸埋在灯盏中，这一下被熏的满脸焦黑，差点被毁容。
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蛇女收回了漂浮的念力，身体像悬浮在地面上，毫无阻力的朝寂灵扑过来。
寂灵只顾着往后躲开从灯盏中冲出的火苗，来不及注意背后的情况。而张道琨和刘岱本来想乘火苗消失前，找到出口的线索，此刻都离的很远，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突然变故。
“后面！”这时也顾不上声音或者光线的顾忌，张道琨只来的及出声提醒寂灵。
虽然提醒也没用，寂灵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身势，这姿态就像是把自己的脖子送进别人的嘴里，然后果不其然的被咬个正着。
蛇女两只手抓住寂灵两边肩膀，从背面将她拎起来，一口咬在她『裸』『露』的颈项上。
寂灵疼的直往嘴里吸冷气，想要挣扎，可是只能脚尖碰在地上没法发力，两手又被紧紧钳住，耳边又听见蛇女嗞嗞吸血的声音，心想怎么自从下了这七星阵，就他妹的这么倒霉！
寂灵两脚往后勾，触到蛇女的身体，用力一踹想要借反弹力挣脱。本来这可能『性』非常小，可寂灵算着那两个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成|人干，应该差不多能赶到。
果然在寂灵往后一蹬的时候，看见眼角有黑影掠过，蛇女的双手也松开。寂灵紧紧捂住脖子往前滚跌在地，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大血管，总之还在汩汩的往外流。寂灵恼怒的骂道：“你妹的，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这次居然让你占了便宜！是不是味道不错啊！”
那蛇女趴在地上，手臂上一道刀伤正在往外渗着血『液』，抬起手来吮吸着伤口，慢慢撑起身体说：“你们…是谁？”
说完『摸』索出寂灵所在的方向问：“你是谁！是不是父皇派你来的！”说着慢慢往前游动。
寂灵看看旁边的张道琨和刘岱，看他们都点点头，于是犹豫的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蛇女半昂起身子仰天大笑起来，“我是谁！我是谁？全天下都忘了我是谁！”喊着笑着又发了狂，四处寻找攻击对象，一下扑住寂灵的脚，死死的抓住她的脚踝往上爬，那道闪着绿『色』微光的烟雾又从她眼中蹿出来。
“是！是！我们是！是黄帝派来的！”寂灵死命的往后退也退不开，双脚死命的蹬，病急『乱』投医一时口中胡诌，反正一路来都证明这个阵和黄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蛇女慢慢放松点手上的力道，变为慢慢的『摸』索着，沿着脚踝往上『摸』，那冰凉的指尖和指甲划过皮肤的感觉，让寂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的是父皇？”蛇女满含欣喜与怀疑的表情，“你叫什么，是哪一族的？”
寂灵赶紧乘机挣脱开双脚，被张道琨扶起来慢慢退后，用嘴型问他们，找到出口没有。两人动作一致的摇摇头，寂灵做出抓狂的表情，瞪大眼睛用眼神询问两人怎么办。
刘岱摆摆头，瞟瞟蛇女，让寂灵去试探下。
“大胆！”那边蛇女等了半天没有人回答她，提高音量喝到：“我在问你话，作何不答，鬼鬼祟祟，你们究竟是谁！”
“答，答。”寂灵被刘岱轻轻一耸，赶紧开口，可是怎么答呢。
寂灵想起李殊文以前说过的一句话，要想得到别人真的谅解，必须要用真的歉意，要想得到真的答案，必须用真命题。以真才能换真，区别至多在于真的程度。
于是寂灵回答道：“我叫寂婧，是苗族寂氏。”
“叛徒！！”蛇女突然暴怒的直竖起三四米高，“叛徒！你怎么胆敢自称父皇派来的！叛徒！父皇有什么对不起你们！使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
锁链被扯动的哗啦作响，五盏鲛人灯中的火焰也被气流刮的跳动不止，照映着蛇女的身影在四面石壁上扭动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