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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辽河第25部分阅读

    都木老师抬起手臂,将蓝花举到我的面前:“以后,老师把蓝花嫁给你做媳妇,你们家,可真正的就是一个民族团结的大家庭喽!”

    “老师,”我越说越兴奋,竟然鬼使神差地依到都木老师的怀里,像与妈妈戏耍般地摆弄起都木老师|乳|汁漫溢的大奶子来,都木老师一手搂著蓝花,一手爱怜地抚摸著我的脑袋:“又长高了!”

    “老师,”我双目凝视著都木老师,真诚地说道:“我好想你啊!”

    “真的么?”都木老师喜形于色,我按著都木老师肥墩墩的大肉腿,喃喃地说道:“老师,在奶奶家的时候,我经常爬到生产队的墙头上,看到生产队的院子里,有那么多下放的知识份子,一天到晚地搓苞米,搓啊、搓啊,有的人,手都搓破皮喽,当时,我就想,听妈妈说,老师也下放了,老师是不是也在别的地方的生产里,搓苞米呐,老师的手,搓破皮没有哇?”

    “嘻嘻,”都木老师笑出了声:“真是一个好孩子,有心思,重感情,走出那么远,还知道挂念著老师!”

    “老师,”我突然感慨万千,一把拽过都木老师的玉手,仔细地审视起来,同时,故意挑逗般地按揉著:“没,没,老师的手没搓破皮!”

    “嘻嘻,小家伙,谢谢你挂念著老师,”都木老师抽回玉手,高高地抬起,放到我的肩膀上,我色眼一扬,立刻看到都木老师腋下那片浓密的黑毛,我的色心不禁为之蠢蠢欲动,啊——,都木老师的腋毛好性感,好撩人啊!

    “小家伙,”都木老师告诉我道:“老师虽然下放了,可是,并没有搓苞米,而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急骤地响彻起来,都木老师立刻停止了讲述,她匆匆地整理一下衣服,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身:“唉,上课啦,小家伙,你先回教室去,老师把蓝花送到托儿所,马上就来!”

    “哎——,老师再见!”

    得到都木老师无私的滋润和爱抚,我背著书包,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乱纷纷,同学们一个个活像是密封锅里的玉米粒,在高压之下,辟哩叭啦地爆裂著,我也毫不例外地成为一颗渐渐升温的玉米粒,非常响亮地炸裂开来:“操,听著,听著,操,小点声,让我说!”我扯著嗓子,拼命地喊叫著:“操,你们坐过火车么,坐火车可好玩喽!”

    “同学们,同学们!”都木老师走进教室,一阵紧似一阵的、辟辟啪啪的教鞭声,终于使的教室稍许安静下来,都木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放假前,我留的作业,你们都完成了么?”

    “什么作业?”有学生询问道,都木老师眉头一拧:“怎么,你们光顾著淘气了,寒假作业都忘了,就是:经过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我们的国家,取得了空前的成就,大家都问问你们的家长,每人说出一件成就,就算完成了寒假作业。同学们,说吧,谁先说啊!”

    都木老师环顾一番教室,热切的目光,扫视著浑浑噩噩的同学们,可是,让她非常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学生准备回答这份特殊的寒假作业,都木老师不得不重复道:“说啊,说啊,同学们,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就一件,每人就说一件,就算完成你们的寒假作业了!”

    “老师,我说!”一个女同学终于鼓起了勇气,怯生生地举起了小手,都木老师冲她微微一笑:“好的,请站起来,慢慢地说吧!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使我们的国家,取得了什么伟大的成就!”

    “嗯,”女同学认真地回答道:“老师,放假的时候,我问过爸爸啦,爸爸想了想,告诉我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排队喽!”

    哗——,听到这位可爱的女同学的发言,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都木老师手握著教鞭,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地望著呆呆伫立著的女同学。

    “不对,”突然,奶奶 呼地站起身来,操著他那特有的,夹裹著破砂锣般杂音的大嗓门,沙哑的声音无情地震荡著整个教室:“不对,老师,她说的不对,我也问过爸爸了,我爸爸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要票喽,没有票,你就是排队,也买不到,排了也是白排!”

    哗——,听到奶奶 的发言,教室里更加热闹起来!

    ……

    (二十七)

    奶奶 的爸爸一点也没说错,经过这场浩劫,百姓生活所 的日常物品极度的匮乏,无奈之下,只好实行配给制。买糖,要糖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买烟,要烟票;想请客吃饭店,不好意思,粮票的拿来。没有各种票据,排队真的是白排。有时,即使手里握著票据,排队也是徒劳的,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抓耳挠腮地终于挨到前面,哗,商店却关张了:货已售完,想买,明天再来排吧。

    民以食为天,情急之下,市场的秩序时常大乱,看到运货的卡车刚刚开到供应商店的门前,人人犹如从地里钻出来的无数只蚂蚁,嗡地一声便将商店连同卡车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纷纷掏出肉票,怎奈猪肉有限,性急的市民索性抢夺起来。

    叭——,叭——,叭——,……突然,枪声大作,身著绿军装,胳膊上扎著标的工人民兵赶来维持秩序,一阵清脆的枪响之后,疯狂的人群稍许安静下来。

    “排队,排队,”工人民兵拎著大杆枪,没好气地推搡著人群。

    “嘿,”望著工人民兵手中崭新的长枪,奶奶 的脏脸上现出丝丝羡慕之色:“好漂亮的枪啊!”

    说完,奶奶 身不由已地凑到工人民兵的身旁,悄悄地抚摸著光闪闪的枪托,工人民兵见状,皱著眉头,枪托啪地甩将过去,无情地击打在奶奶 的腿肚上:“滚,再敢胡闹,我他妈的一枪崩了你!”

    “叔叔,”奶奶 掏出一包极其紧俏的△凰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叔叔,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喜欢你的枪啊,好漂亮的枪啊!”

    “哼,”看到商店门前渐渐秩序起来,工人民兵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他毫不客气地接过奶奶 的高级香烟:“小兔崽子,你的能量不小哇,哪弄来的风凰烟啊!”

    “小意思,小意思,”奶奶 再度摸起工人民兵的长枪,工人民兵狠吸了一口烟,不无得意地炫耀道:“操,没见过吧,这是最新型的连发步枪,刚刚出库的!”

    除了女孩子的小便,最能引起奶奶 兴致的,便是各种枪、刀、棍、棒等等武斗的器械,给工人民兵一根香烟的薄薄小惠之后,奶奶 便如痴如醉地欣赏起工人民兵手中的长枪来,他一会摸摸枪杆,一会碰碰枪管,最后,混浊的目光,落在寒光逼人的枪剌上:“哇,好长的枪剌啊,这 角,这锋口,一刀剌过去,保准来个透心凉!”

    奶奶 不仅喜爱各种武器,更希望将其据为已有,就好像我们这些好色之人企图将天底下所有美女悉数尽骑胯下,一个不漏地藏匿于深宅大院。这件事我最为清楚,在奶奶 的家中,收集著各种令我胆颤心寒的行凶器械:民间的土枪、三角刮刀、三节鞭、七节鞭、威力巨大的弹弓、长杆镖枪、鬼头大砍刀、数不清的匕首,等等等等。

    “操,奶奶 的,不服咋的,”每当与人发生争执,奶奶 便趾高气扬地拍著胸脯,向对方宣战:“奶奶 的,不服,是不,好,敢不敢甩个点,较量较量!”

    所谓的“点”,好斗的人们,谁都知道,就是距离学校数里之遥的,一个早已废弃的动物园。站在教学楼的了望窗上,极目远眺,一片可爱的碧绿尽收眼底,让人不得不感叹:动物园的面积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广阔、又是如此地空旷和荒蛮,彷佛是从长白山上飘逸而来的原始c女地,极不合谐地、非常生硬地镶嵌在喧嚣嘈杂的都市中心。

    “走,”每次与人械斗,奶奶 都要强行拉我入伍,最初,一听说去动物园与人械斗,我不禁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剧烈地哆嗦著,差点没瘫倒在地,看到我这副窘态,奶奶 不屑地撇了撇嘴:“笨蛋,胆小鬼,呶,”奶奶 将一捆五花八门的武斗器械,塞到我的怀里:“抱著,别怕,不让你上阵,你给我们看堆就行!”

    哦——,听到奶奶 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多少安静一些:还好,给他们看管武器,这个工作还算可以,总比拎著大刀片冲锋陷阵、非残既伤要强出百倍。

    所谓的动物园,却看不到一支动物,哪怕是一支小白兔也可以,没有,在广阔无边的动物园里,所能看得见的,便是参天的松柏、没腰的杂草以及狼狈不堪的残垣断壁。

    械斗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选择地流经整个动物园的大河畔,她也是这个城市最宽、最长的一条河流。那里地势开阔,并且,有一处非常理想的大沙滩,过去,是市民们游泳、休憩的好去处,如今,则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角斗场。

    要特别指出的是,奶奶 以及他众多哥哥们械斗的缘由,绝然没有我家宿舍楼里的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大知识份子们高尚和纯洁,更与政治毫无瓜葛。有些缘由实在让人难以启齿,简直是荒唐透顶和龌龊致极,诸如:奶奶 大哥的马子让别人给撬了去;奶奶 二哥家的煤炭让人偷个精光;奶奶 姐姐让姐夫咬掉了咂咂头;……,如此种种,都是可能发生械斗的缘由。

    并不是每次械斗都要打得狼烟四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头破血流、断胳膊折腿。械斗开始之前,双方参与械斗的人员列开战斗队形,在空旷的、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凶神恶煞地对峙著。对方 头的首先走出队列,那气势,那神态,仿佛是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一挨相互走到对面,便冷漠地对视一番,然后,各自陈述此次械斗的缘由。

    我站在沙滩附近的林荫里,不安的目光里充满惊赅和好奇。哈,谈著,谈著,突然,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竟然让我不可思议地握起手来,继尔,又互敬香烟。很快,双方的形队哗地散开来,杀气腾腾的沙滩顿然祥和起来,械斗变成了和谈。

    “他们怎么不打了!”我有些失望地问奶奶 道,奶奶 解释著:“嗨,原来啊,大家都认识,都是一个大哥,在一个灶里吃饭,误会了!”

    如果械斗的双方没有任何社会关联,那么,先期谈判便会彻底破裂,那就只有大打出手,一决雄了。只见,洁净的沙滩上,杀声四起,棍、棒、刀、枪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让我不寒而粟。

    “捧他,捧他!”

    “收拾他,收拾他!”

    “废了他,废了他!”

    “……”

    光当——,啪嚓——,我正出神地观望著眼前这心惊肉跳的械斗场面,突然,数块半截砖头,犹如出膛的炮弹,一路呼啸而来,辟哩叭啦地落在我的身旁左右,有一个硕大的、 角分明,用来铺垫马路的碎石块擦著我的头皮,嗖地一声,飞向丛林,我吓得妈啊一声,瘫倒在地。

    良久,我惊未定地摸了摸脑袋瓜:啊,谢天谢地,我的脑袋还在,并且,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我暗暗庆幸著,刚刚坐起身来,一堆碎石块好似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我惊呼一声,捂著脑袋逃进茂密的松林里。由于动作迟缓,脊背上、屁股蛋上,被碎石块无情地击中,先是奇痛无比,很快便鼓起数个红肉包。

    最后,我抱住一棵腰盘般粗硕的老松柏,哆哆嗦嗦地躲在树杆后,一动也不敢动,只盼望著械斗早些结束,我好尽快地逃出动物园。

    “啊——”一声惨叫过后,对方的一个青年被击倒在地,他抱著血肉模糊的残腿,绝望地嗷嗷嚎叫著,青年人不幸瘫倒在奶奶 哥哥这一方的乱阵中,奶奶 哥哥这一方,突然显现出难能可贵的骑士风度,大家不但没有乘机继续攻击他,向他发泄怨气,而是伸出手来,将他抬到树林旁:“你受伤了,不算你了!”

    “啊呀呀,啊呀呀,痛死我啦!”众人将残腿的青年人丢弃在树林旁,任其悲惨地呻吟,再次冲进械斗大阵中去了!

    非常好笑的是,事后获悉,械斗的双方,如果哪方首先告饶投降,宣布自己的失败,此番械斗所 的一切费用,包括伤残人员的医疗费,尽由败阵的一方承担。就像两国交兵,失败者,承担一切军费。

    “哎哟,”我站在奶奶 的身旁,正默默地思忖著那终生难忘的械斗场面,工人民兵嘟哝一声:“这枪剌太长了,太危险了,人这么多,万一扎著谁,我可负不起责任啊!”

    说完,他摘下锋利无比的长枪剌,放到身后的窗台上,继续与奶奶 漫无边№地谈论著。突然,商店的大门处,又马蚤乱起来,工人民兵闻讯,拎起长枪,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我悄悄地溜到窗台前,看到工人民兵消失在潮水般的人群里,我鼓起勇气,一把抓起长枪剌,迅速塞到腋下,在一片混乱之中,落荒而逃。

    “哈哈,”机灵的奶奶 紧紧地尾随在我的身后:“好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从此,我意外地获得一件骄人的武器,一把人见人怕的长枪剌,平时,我将它藏匿在教学楼的方塔里,如果与谁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我便将枪剌拽出来,犹如项庄舞剑般地在敌手的眼前摇来晃去:“操,奶奶 的,不服咋的!”我模仿著奶奶 的口吻,挑衅道:“操,奶奶 的,不服,就甩个点,较量较量!”

    “哥们,”奶奶 对我的长枪剌垂涎三尺:“借我玩玩吧,哥们,行不,借我玩玩吧,我请你下馆子!”

    “走,”我舍不得将心爱的长枪剌借给奶奶 玩,可又不好彻底回绝他,于是,我将长枪剌塞在衣服里,冲著奶奶建议道:“走,到动物园的树林里,玩去!”

    “走,”奶奶 兴冲冲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溜烟地跑进空旷的动物园里。

    动物园里到处是一片出奇的宁静,鸟儿伫立在松柏枝头,幸福地唱著情歌;河畔水洼里的青蛙,懒懒散散地嘟嘟哝哝;可爱的花蝴蝶极不安份地在草尖、树丛上东游西荡;惹事生非的红蜻蜒满树林子嗡嗡乱叫著;炽热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灼烤著大地,宽阔的河面泛著让人眩目的白光;参天的松柏,安祥地耸立著,茂密的枝头相互爱抚著,发出沙沙的、悦耳的声响。

    “哇——,哇——,……”

    突然,在松林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婴的涕 声,那尖细的、凄凉的泣号,好似刚刚坠地来到人间的小绵羊在嘤嘤地呼唤。我将长枪剌塞到奶奶 的手里,循声走过去,在松林边,一个大约刚满周岁的男婴赤著双脚匍匐在地,脏兮兮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口液和 涕,身后系著一条细长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扎在直径比我的腰还要粗大的松树杆上。

    “他,是谁啊?”我自问道,快步如飞地跑向小男婴,我首先解开男婴身上的麻绳,奶奶 突然惊呼道:“哥们,你看,”奶奶 递过一张小纸片:“这是我在树底下发现的,你看,上面写著什么!”

    “哦,”我接过纸片,展开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乍看起来,不免有些缭草,但细读下来,立刻感到笔锋流畅、行文规范,绝非出自凡人之手:“尊敬的革命小将、亲爱的同志们: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我,……”

    “嗨嗨,”奶奶 推了推我:“哥们,别他妈的念了,我知道了,他妈妈跳河自杀了,哥们,他,怎么办啊,放在这里,不得饿死啊?”

    “是啊,”我将尚未读完的纸片,胡乱塞进裤兜,不假思索地抱起哭涕不止的男婴:“奶奶 ,快走,把他送到学校去!”

    “哎,好的,哥们,”奶奶 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剌:“这玩意呢,怎么办啊,总不能也带到学校去吧,校长看见了,不得收拾咱们啊!”

    “操,先把它藏到树林里,笨蛋!”

    说完,我抱著男婴,头也不回地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