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眉心一蹙：“叶少爷若是为你手下一事而來，那便什么都不必多。若是不死心，还想打听琴心露的下落，也什么都不必说。除这两件事之外，李某也想不出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所以叶少爷闲來无事需要人解闷的话，來我这里，那可真真是來错地方了。”
叶晋渊微微一笑，拿出折扇在手中把玩。似乎沒听见刚才李复那番言语似的，突地跳转话題道：“我在纳闷一件事。像萧三小姐那样水灵的人儿，当初是怎么看上李兄弟的？”
“……”
李复一愣，有些沒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叶晋渊便解释道：“就这几天的相处而言，我觉着李兄弟的性子……实在是不敢恭维。在庄内你我心知肚明，你演戏极好，我也不屑戳穿。我不管你装聋作哑是何目的，但三小姐既然知道你不是哑巴，却依然配合着你演戏。若不是受你蛊惑，那可当真是爱极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提及萧素素，李复有些炸毛。叶晋渊不着痕迹的微勾唇角，笑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只是想要琴心露而已。宫内我已经去过了，当年你父亲给皇后娘娘的药丸已经吃光了。但是我得知，琴心露似乎不止一颗。我知道对于你而言，这东西可能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拿钱交换，那是侮辱你，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跟它相提并论的代价。所以，想跟你做个交易。”
李复冷哼一声，表情颇为不屑。但他并未反驳，就说明叶少爷猜中了，琴心露真的不止一颗。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扇子一合，叶晋渊站起了身，与李复面对面而视。“当年薛家灭门一案，我知道你至今仍旧耿耿于怀。恕我冒昧，兀自猜测了下。你來萧家庄并非偶然，甚至……当了萧家的女婿，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我无意干涉你的任何举动，只不过以你一人之力，似乎尚有不足。我想说的交易，就是我们替你找出主谋，事成之后，你拿琴心露馈赠，你看如何？”
李复闻言冷笑：“叶少爷，不是李某小看你。你做生意的本事，那是溟国人人皆知的事情，毋庸置疑。但是查案……呵~我查了这么久都沒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就凭你们几个，就能翻了天不成？”
第八十二章：合作关系
“过程你不必管，你只需回答我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即可。”
叶晋渊颇为自信的回答。事实上，翻了天这一说法，那沧澜和小神棍还真干得出來。毕竟事情发展到今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逆天行事了。翻一次天跟翻两次，对于他们而言，显然是沒有什么区别的。
李复思索半晌，点头道：“好。只要大仇得报，我就算把琴心露给你，日后去了下面，想必爹娘也不会怪罪我。”
叶晋渊眉梢一挑，心中大石顿时落下，琴心露果然还存在世间。那么……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李兄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何你要潜伏在萧家？又为何故意装聋作哑？”
李复闻言，稍有犹豫。但见叶少爷一脸坦荡表情，遂道：“当年薛家声名显赫，能与之睥睨的唯有京都萧家。薛家遭逢灭门之祸，此事受益最多的，就是萧家。当初我与大理寺卿一起抓住了三名凶犯，但他们皆不是主谋。我从一人口中得知，他们受雇主所托，不光要杀光薛家满门，还要得到让皇后娘娘起死回生的圣药，也就是琴心露。”
叶晋渊不反驳，附和道：“薛家遭殃，萧家得利。这样的情形，但凡有点头脑的，都会不由的做些想象。外面的传言想必李兄也听过不少，可信度是多是少，就不得而知了。但恕在下冒昧，以此就断定萧家有嫌疑，是不是也太过草率了些？”
李复不置可否，接着道：“琴心露一事，薛家向來藏的极好。我身为薛家长子，从小就知道这药的存在和神奇之处。爹爹嘱咐过，此事切不可和外人言说，包括母亲和我的弟弟。后來若不是事关皇后娘娘安危，爹爹也决计不会拿出來使用。所以这事儿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参与救治皇后娘娘的几名御医知晓，而萧宗元，就是其中之一。”
“哦？”叶晋渊陡然想起萧素素跟小神棍提及怀孕一事，不禁眉头一蹙，脸色沉了几分。“所以你易容打扮，甚至装聋作哑，讨的萧家三小姐欢心，以此顺利进入萧家。就是想來寻找证据的？”
“不……”李复反驳的极快，但语气里又透着一抹愧疚之意。“薛家与萧家一直都有來往，再加上我十一岁就随父亲进宫，萧宗元对我再了解不过。起初我只是想混入萧家当个杂役，却不曾想遇见了素素。素素是个好姑娘，我一方面瞒着她在萧家寻找蛛丝马迹，一方面又不忍面对她信赖的笑颜。矛盾中，萧宗元发现了我和她之间的暧昧。”
“穷困小子和富家千金。做爹爹的，自然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叶晋渊听着俗套的故事，露出一副看透的了然表情。
“是的。”李复点头：“素素是萧家三小姐，按照萧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萧宗元怎可能会让她跟我这种穷小子在一起？所以他趁着某天素素不在家，毫不客气的把我赶了出去。那个时候，正好我也迷茫着，潜伏在萧家有段时日了，一直沒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和素素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习惯似的，我每夜都会去庄外守望，尽管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样的心情，其实叫做想念。”
叶晋渊相当称职的扮演着聆听者，顺口往下接：“后來？”
故事都说到这了，李复也沒必要卖关子，回道：“后來素素不吃不喝，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萧宗元沒有办法，这才派人出來找我。我心思混乱，本是不想再回去。但又担心素素的情况，想着回去再看她一眼，就从此消失。可殊不知，感情这事，真真是奇怪的东西。往往就是那么一眼，就会磨平你心中坚定的意志，会软化你所有的防备。叶公子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应该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素素见到我，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见她瘦弱苍白的脸颊，就知道对她再也放不下。萧宗元见事已至此，就认命的同意我俩在一起了。之后我便成了上门女婿，住在了萧家庄。日复一日，依然沒找到任何线索。”
叶晋渊眸光流转，问道：“关于你的事，三小姐知道多少？”
李复不明白他为何有此问，但依然坦诚回道：“应该只知道我会说话而已。那是有一次她差点摔着，我一时大意惊呼出声，这才让她发现。她也是学医的，一直认为我是受到了过度刺激，才会导致不能说话。她心地善良，从不逼我。尽管知道我会说话，也不张扬，只默默鼓励我，往往在沒有人的时候，才会跟我说上几句。我若是不回应，她也不气恼。若是回应了，她便会很开心。”
瞧着李复嘴角间露出的幸福淡笑，叶晋渊不免一声轻叹，一丝愧疚掠上心头。若不是他们來此，李复多半都有心放弃复仇了吧？这一下他们倒成了所谓的坏人，挑起了事端。想着想着，不由就喃喃念出了声：“如此说來……倒是我们的出现真不识趣，打扰了你们幸福的生活。”
李复讪讪一笑，苦涩难掩：“有件事叶少爷怕是忘了。若是你帮我找到真凶，破了当年的案子。你的那位忠心家仆，可就难逃一劫了。”
叶晋渊眼眸一眯，嘴上沒说一句，心中却早已思绪万千。
是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叶玄是当年薛家案件的凶手之一，虽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此案若被翻案重审，李复知道真相，必然会把他给供出來。
叶玄倒是坦荡，既然之前主动跟他挑明了事儿，多半已经知道了结果，也敢去面对。反倒他这个做主子的，是心有不忍。何况如今还有婉蓉……
且不说他人，他只要想到若是自己出了事，像小神棍那样的性子，怕是都撑不住。现在换做是叶玄，婉蓉那丫头可能承受的住？
哎……这可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啊……
第八十三章：萧家大少
晚上回庄，各自汇报了消息后，叶少爷分下了任务。
沧澜去寻找当初和薛老爷一起参与救治皇后娘娘那件事的几名御医，暗中调查，有任何疑点都要记录下來。流恋继续和萧素素周旋。
就白天她们之间的对话分析，萧素素显然不像李复所说，只知道他会说话这么简单而已。至少有一点叶晋渊是完全可以笃定的，那就是萧素素绝对知道李复的真实身份。所以现在要确定的，就是那两人，到底是谁在说谎？还是当真各不知情。
萧宗元辞官退隐有些年头了，就外界传言來判断，虽说脾气有些古怪，但确实是个好人。萧家庄每个月都会举办义诊，老爷子亲自出马，为來此地的每个普通百姓看病发药，不收分毫银两。当然，老爷子这么做也有可能是收买人心，此时此刻的仁善，不代表可以遮掩当初的罪孽。所以真要定论是非，还得拿出证据才行。
叶晋渊在萧家庄住了有段时日了，与老爷子也三番四次切磋过棋艺，茶艺。老爷子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直到混到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可见还是有些本事的。就叶少爷看人的眼光而言，老爷子虽然嫌疑最大，但确实不像是当年薛家命案的主谋。除非是深藏不露，令他也看走了眼。
但事实如何，还得认真调查。老爷子那关难过，他的两个儿子显然就容易的多。轮着几天值班，萧家的两位少爷终于轻松了一回，近几日不用再去宫里当值。
于是隔日一早，叶少爷就特意去拜访了大公子。萧清山身为萧家长子，内敛沉稳，像极了老爷子。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那些繁杂规矩下培养出來的典型例子。叶晋渊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和朝中一些达官贵人之间也有买卖來往，所以对这种公子哥，应付的是得心应手。
他要装，你便装。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到孙子兵法，治国之道。他要跟你谈擅长的医术，你微微一笑，就跟他大谈生意经。他要阿谀奉承，你就夸他年轻有为，乃国之栋梁。他要吐糟有志难伸，你就鼓励他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发亮。总之聊到最后，就是要让他觉着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与你痛饮三千杯，來个举杯结为异性兄弟的势头。
叶少爷久经商场，逢场作戏装模作样那是再熟悉不过，技能条点的满满。不过一个下午，就把大公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东南西北杂七杂八的聊过之后，他就很自然的进入了主題。
“大公子，萧家如今作为医术界的头把交椅，眼红之人难免不少。可是萧家有老爷子坐镇，无名小辈自然不敢挑衅。但有些本事的，肯定是想取而代之。恕我冒昧，毕竟老爷子年纪在那呢，等他老人家百年归去，你们这些年轻之辈，可该如何抵御强敌是好？”
萧清山闻言，无谓的摆手笑道：“不满叶兄弟，其实在萧家，医术最好的是我三妹。无奈身为女儿身，多少有些不公。爹爹百年归去后，我就是萧家的家主，说实在的，将來若真有强敌挑衅，凭我的医术，怕真是不能应付。好在三妹是招了夫婿，有她在，我就安心多了。再加上妹夫也是这方面的奇才，我便更加不用担心了。”
叶晋渊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梢，接着道：“那……假如他们夫妻二人正好不在庄内呢？毕竟世事难料，大公子身为家主，人家若找上门來，肯定指名挑战你。三小姐在不在是一回事，能不能代表你又是另一回事。來人若刁钻跋扈，取笑你无能，自己不敢应战，那又当如何是好？”
“这……”
萧清山蹙起眉头，显然沒想过这件事。叶晋渊见状，便道：“大公子莫为难，萧家以医术称霸，來人挑衅，比的，自然也就是医术。医术中最难的，无非就是些疑难杂症，奇毒怪病罢了。所以只要能把人救活，那不管过程如何，都无所谓。萧老爷归隐在此这么些年，肯定自己在庄内也有炼些药物吧？大公子身为下任家主，可跟老爷子学了些？亦或是，萧家祖上有什么灵丹妙药，可有传给大公子的？”
萧清山仔细想了想，道：“灵丹妙药有是有，可能起死回生的……还真沒听说过。啊，对了！”
大公子忽的一声惊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小声道：“当年皇后娘娘病重，多亏薛家老爷用药物起死回生一事儿，叶兄弟可曾有所耳闻？”
叶晋渊默默点了点头，心想怎可能不知道？他就等着这呢！
“我那时候还小，隐约记得爹爹提起过。薛老爷是用的祖上传下來的圣药做引，这才能力挽狂澜。薛家因此名声大噪，爹爹却郁郁寡欢不太高兴，一度念叨着，为何自己沒有那药。”
“后來呢？”
叶晋渊顺着话往下接，萧清山却摇了摇头，叹息道：“爹爹一心念着那神奇的药引，甚至想要拉下脸面去薛家拜访，以问个究竟。要知道当时爹爹和薛老爷关系并不好，同行竞争，难免眼红。但是谁让爹爹喜欢医术呢，现在他都这把年纪了都还痴迷，更别说年轻的时候了。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薛家却突然出了事。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唯有在宫里当值的大公子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