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有很重要事要去办吗，快些去吧。”我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二人中间。
“可他……”扶苏看了看满脸愠色、剑拔弩张的胡亥，犹豫不决。
“没事的，我刚好有事要找他。”我靠近扶苏，在他身边低低地耳语，“咱们刚才说的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办晚了，恐怕就要浪费你这番苦心了。”
“那……好吧。”扶苏低头沉思片刻，“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找你。”他踱步向院门走去，在经过胡亥身边的时候，顿了一顿，“小黎她还未曾进食，站得久了怕撑不住，你们有话还是进屋说得好。”
“王兄若是怕我把她给吃了，大可以留下不走。”胡亥一扬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扶苏。
“胡亥！”扶苏蓦地转过身，神色严厉地瞪着胡亥，“我警告你，若是小黎有什么事，或是我在外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我决不会放过你。”
言罢，扶苏一甩袍袖，离开了浣月轩。
“真是郎情妾意啊。”看着扶苏远去的背影，胡亥酸溜溜地说。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恕我不远送了。”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向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姜黎，你给我站住！”
“站住？站在这儿任由你侮辱吗？”我猛地转过身，秀眉一挑，“殿下怕是忘了姜黎的性格了，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想站就站，想坐就坐，谁也不能勉强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你在怪我吗？你为什么不替我想一想，我知道，昨天晚上，惹你生气，是我不好，我不对，但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啊。昨夜回宫后，我心中一直惴惴地，一直在想你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一夜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从宫里溜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浣月轩。但是，当我满心欢喜地来找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的大王兄，我的好哥哥，正欣喜异常地抱着我心爱的女人，而我心爱的女人，竟也甜甜地对着他笑。为什么？为什么不像推开我那样把他推开，为什么！”胡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望着眼前的胡亥，我震惊了，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震惊了。“你……这段表白深得小马哥‘狮子吼’的真传啊，虽然表情略显生硬，动作较为浮夸，演技稍显稚嫩。比如这句，‘当我满心欢喜地来找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注意逻辑重音啊，‘什么？！’，得把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表现出来。不过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和震撼人心的面部表情，现人物内心的痛苦，很有‘琼瑶派’的风格，有前途啊，小伙子，你要是再晚生上几千年，‘狮吼教教主’非你莫属了。”
什么‘狮子吼’、‘琼瑶派’、‘小马哥’这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词，胡亥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是大概的意思，他听懂了，“你说我是在做戏？你把我的一片真心看成是做戏？你，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胡亥松开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孩。
“自己演的差，还不让人说戏啦？什么态度？”我一瞥嘴，转过身去。
脸上那戏虐的表情转身的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胡亥，对不起，我不是听不懂你的告白，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但我是一颗异世的尘埃，终究还是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既然知道身是客，还是什么都不要留下的好。
胡亥猛地从后面抱住了我，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不，小黎，不要走。是不是我刚才那番话吓倒你了，我道歉，我鲁莽，我求你不要走。”
“不要，胡亥，你放开我！”我拼命挣扎，想从他的怀中挣脱。
“不放！”胡亥的手臂圈得更紧，把我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
“快放开！否则，我要叫人了。”
“你叫好了，我巴不得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胡亥耍起了无赖，一脸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欠抽表情。
“你！”我气急，却是拿胡亥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
“嫁给我，小黎。”胡亥的口气与那晚一样的认真。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我叹了一口气，停止了挣扎，缓缓地垂下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对不起，我不能。”
“是……因为大王兄？我知道你喜欢大王兄，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大王兄心里只有浣儿，你永远不可能争过一个死人的。可是我不同，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会比大王兄更适合你的，小黎。”胡亥
汗，这个误会似乎也太深了吧。我拼命地摇着头，不行，一定要解释清楚，“不，胡亥。我的选择与扶苏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为什么。”胡亥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呵呵。”我浅浅地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我是姜黎，而你是胡亥；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夏天，而不是冬天；再或因为这里是咸阳，而不是北京……”
“小黎，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胡亥被我的笑声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你说想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吗？”我收住笑声。
“是，我喜欢你，我爱你！”胡亥的声音很坚定，像是要证明些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爱情有许多许多的条件吗？”不等胡亥开口，我接着说了下去，“在正确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是一场尴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是一阵惋惜；在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是一种无奈；而我们，时间、地点、遇见的人能错的全都错了，所以我们注定只能做朋友。我言尽于此，放还是不放，请殿下自裁。”说罢，我长吁了一口气，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胡亥的答案。
“小黎……”彼此沉默了许久，胡亥最终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手臂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放下。
终于能正常呼吸了，我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身体蓦地又被拉回了胡亥的怀中。
呃，他什么意思？不是决定放手了吗，为什么还……我僵直着身子，满脸黑线地胡思乱想。
“小黎，我会向你证明的。”胡亥在我颈侧留下无数个细碎的吻，在我耳边立下他神圣的誓言，“我会证明我就是那个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的正确的人，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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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云突变
那以后的几天里，胡亥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找到更新鲜有趣的事情把我给忘在脑后。当然，不管是哪种，对我来说都不是件坏事。
根据我多年看小说与电视得出的结论，他对我的定位应该是玩伴，一个言语搞笑，喜欢跟他逗嘴、作弄他，并且有着无数鬼点子的玩伴。至于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不过是他不懂爱的表现罢了。因为他从没有爱过，才会误以为这种在一起很开心很有意思的感觉就是爱了。
胡亥不来找我，让我轻松了许多，可另一个人的不露面，就让我心里惴惴不安了。自从那天给扶苏出了个解救儒生的主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仿佛人间蒸了似的。听美美说，他每天早出晚归，神龙见不见尾，有时候明明是在屋中坐着，可是一转身的功夫又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事情处理得是否顺利。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美美焦急地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外面来了大队人马，把公子府围住了。”
什么？我不理会身后美美的阻拦，飞快地向府门跑去。
果然，一队身穿铠甲，手执长戈盾牌，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把公子府围了个密不透风、水泄不通。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门客、幕僚、家匠、仆役都一股脑地跪在了门口，为一人正是扶苏。
“扶苏？生什么事了？”我挤到了扶苏身边。才短短几天功夫，我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他了。他清减了许多，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下颚长出了青青的胡茬。
“小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痛苦地摇了摇头。
“呵呵，没想到此情此景之下，大王兄还有心情与佳人耳鬓私语，真叫王弟佩服。”一个嘲弄的声音透过人群钻进了我的耳朵。
胡亥？我忙抬头望去。只见他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左手勒着缰绳，右手高举一卷诏书，嘴含讥笑地盯着我跟扶苏。
“胡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迎着他走了过去。既然扶苏不愿告诉我，胡亥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胡亥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晌，突然一伸手，把我拉了上去。
这……谁来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我挣扎着要从马背上下去，却被他死死搂住。
“放开她，胡亥！”扶苏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两个禁军用长戈拦住了去路。
“大王兄想要抗旨？”胡亥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扶苏。
扶苏架着长戈的手蓦地攥紧，一言不。看着扶苏担心的表情，我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用担心，扶苏，我没事的。”
“哼哼，真是郎情妾意啊。”胡亥瞪了我一眼，把手中的诏书往扶苏怀中一扔，扬起马鞭，策马往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胡亥，不要伤了她。”扶苏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焦虑的声音却一直回响在我耳边。
“胡亥，放我下来！”，“胡亥，你要带我去哪里？”，“胡亥，太快了，我受不了了。”任凭我怎样呼唤，他始终一言不，只顾策马往前，出了城门一直向西，来到一座土山之上，他才勒住了马。
马刚停稳，我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趴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干呕了半天。没想到骑马居然这么难受，我的胃差点就被颠出来了。
胡亥一反刚才冷漠的态度，轻抚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干呕了一阵，眼泪给逼出来不少，却没有呕出任何东西。估计是胃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往出倒的，我擦了擦嘴角的酸水，有气无力地往石头上一歪，眉头紧锁地盯着胡亥。
“小黎，我们成功了。”
嗯？怎么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一句？我咬着下唇，一脸的疑惑。
“母妃，母妃她重新得到了父皇的宠爱。”提起胡姬夫人，胡亥面露喜色。
噢，原来是说得这件事，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其实我给胡姬夫人出的主意也极为平常，不过是利用了始皇帝迷信方术、臆想长生不老的心态，投其所好。让人用蜂蜜在胡姬夫人的宫内，写上始皇吾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等祥瑞的字样。香甜的气味被嗅觉灵敏的蚂蚁闻到，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地前来觅食，寝宫的地上就会出现用蚂蚁组成的字。等一切都准备齐全，便让秦始皇“无意间”看到这些字，再由下人们嘴里说出什么夫人为求始皇安康，每日对天祈福，终于感动了上天之类的话，秦始皇对这位能感动上天的胡姬夫人宠爱备至那简直是一定的了。
相较之下，我对今天生了什么更有兴趣，“胡亥，今天……”
“父皇和母妃也同意了。”胡亥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同意什么了？”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同意我纳你为妃。”胡亥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小黎，我跟你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做到了。”
“不，不可以。”我拼命摇着头，用力甩开他的手。
“为何不可？大王兄激怒了父皇，被贬到上郡监蒙恬军，明日清晨就要启程。大王兄一走，你在咸阳城中便是无依无靠了，为何不能让我来照顾你。”胡亥再一次抓紧我的手。
“什么？扶苏被贬，明日就要启程？”我又是一惊。这么说来我只有一晚的时间了。
“你果然还是对大王兄……”胡亥的脸色阴暗，神色复杂。
“胡亥，快，快送我回去。”我已经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了，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赶回公子府。
我急急地拉着胡亥向拴马的地方走去。突然，腕子上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道把我拽了回去。
唔，还没等我有所反应，胡亥炙热的嘴唇毫无预料地压了下来。
又来？不行，这次我得先下手为强。我忙一偏头，对准他的侧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胡亥吃痛，捂住颈上的伤口，一脸震惊地放开了我。
我用袖子一抹嘴边沾染的鲜血，眼神凌厉地瞪着他，“送我回去！”
胡亥定定地望了我半天，最后长叹一声，解开了马的缰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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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上青云榜鸟，好兴奋好开心啊！鱼鱼一定加油码字，亲们的支持与鼓励就是鱼鱼最大的动力！
第18章 最后一夜（卷二完）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和胡亥默默地骑在马上，谁也没有开过口。到公子府，我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小黎……”胡亥在身后叫住了我，“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颁下，谁都改变不了的。”
改不改变得了，就要看今晚了。我脚下一顿，蓦地收紧了双手，却始终没有转回头去。在穿越回去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想，若是事先知道这是与胡亥的最后一次见面，我当时会不会转头，会不会再看上他一眼。可惜这一切都只能是永久的假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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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院跑到后院，拦住遇见的每一个人，向他们询问扶苏的下落，回答我的却都是摇头。
冷静，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扶苏会去了哪里？门外把守森严，他决不可能出去，那为什么我找遍了公子府，还是寻不到他的踪迹？我忽略了哪里？……对，他一定在那里！
公子府内的动荡不安似乎并没有打扰到浣月轩的清幽雅致，它默默地伫立小路尽头，静谧依旧。
走进月亮拱门，一阵混合着桂花香气和酒香气息扑面而来。在那棵最粗壮的桂树下，扶苏擒着一坛酒靠坐在树干旁，他的脚下滚落着七、八个空酒坛和两卷绢制的卷轴。
“你回来了？”扶苏仿佛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默默坐下。
“这里有两道诏书。”他从地上拾起卷轴递到我手里，“一份是责令我明日启程，前往上郡监蒙恬军，另一份是……”他顿了顿，喝了几大口酒，继续说道：“是给你和胡亥赐婚的。也好，我正愁上郡距离咸阳路途遥远，又是北方苦寒之地，怕你承受不了。如今，有胡亥照顾你，我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我并没有打开任何一卷诏书，只是把它们整齐地放好，“扶苏，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今晚，我可能就要回家了。”
“回家？今晚？”扶苏充满血丝的眼睛惊异地望着我，“为何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以他今晚这个状态，收取精魄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对不起，扶苏，我知道现在是你最颓废沮丧的时刻，我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你去上郡，我也不能与胡亥成亲，所以今晚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是吗。”他的叹息轻不可闻，“你的家乡一定是个好地方吧。”
“是……是啊。”
“那里一定有人在等着你回去吧。”
“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里有我的家人朋友，同学老师还有……小帅。
扶苏不再开口，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突然举起酒坛，猛地往嘴里灌去，烈酒呛进了他的气管，引起一阵强烈的咳嗽，他仿佛没有了知觉，还继续那么灌着。
“扶苏！”我死死拉住他的手腕，厉声喊道：“不要在喝了。”
扶苏颓然地放下酒坛，“我……失败了，我没能救出那些儒生，四百六十多人，四百六十多条性命啊……”
“不，扶苏，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了。咸阳城有两千多名儒生，你已经救了很多人了。”我声嘶力竭地在他耳边吼着，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然而，他始终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扶苏吗？”不等我回答，他忽地唱了起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