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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云他山第7部分阅读

你说明白点,我还是不明白。”“哎,真拿你没有办法,说白了,就是金银到了开始对女人产生好奇和兴趣的时期。”“他敢!毛都没有长全呢,他要敢在外面找女人乱来,看我不割了他的鸡……”永安伯有些急了。“看看你,我是恁个说,再说这个时期的孩子也不一定就会找女人嘛。你真是操心过了头,好像自己就没有经历过一样。”“也是,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开始想女人了。”永安伯嘿嘿直笑。“所以说嘛,这个时候,你要多给金银勾通,说不定他心里正有好多事化不开闷得很呢。”“我以后不吵他就是了,你要不说,我真还不晓得呢。”永安伯上床休息时,轻轻的把金银往里推了推,又轻轻的靠着金银睡下,怕动静大弄醒了金银。但他觉得有些不对,感觉金银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一般。永安伯心里一惊,赶忙问:金银,你这是啷个了哦,你这是……永安伯心里是又急又疼。金银自小不爱哭,这些年就更是没有哭过了。永安伯一时慌了手脚,从身后不停的拍着金银的背,想安慰又不晓得该说些啥子。“爹,我不想读书了。”金银侧过身来将头靠在永安伯的胸前抽泣着说。“啥?金银你说啥?你不想读书了?”永安伯吓了跳,猛地坐起身体问。“嗯,就是不想读书了,真的不想上了。”“你是不是在学校做了错事遭开除了?”永安伯急着问。“不是……反正我是不想上了,打死我也不上了。”金银好像是受了委屈,伤心的哭开了。“不,金银,你一定是有啥子事情,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我这辈子无啥可图,就指着你读书成才呢。”永安伯又躺下来,将金银搂在怀里问:金银,你有啥子事就对爹讲,爹爹给你作主,要不就是你对爹爹有意见?“不,爹爹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了,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意见。”听了这话,永安伯心里一热,金银这可是第一回对他做这样的表白。“那你总得说说是因为啥子不读书吧,你以前可是最爱读书的。你有事就说,爹不怪你就是了,上回你和黑子大闹郭家大院的事,爹不就没有怪过你吗。”“我……我……爹……我在学校打架了,校长说不让……我读书了。”“啥?果然是被学校开除了?你小子现如今是有本事了?你敢打架了,老子平时啷个对你讲的?你把老子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你……你……这个不争气的货,你想把老子的脸丢尽呀!”永安伯气得浑身发抖,伸手给了金银一巴掌。“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你打,你再打呀……”金银哭得更凶了。“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是要气死老子呀?你……”永安伯气得说不出话来。金银一直是他的心肝,长这么大他也从来都舍不得打一下,他常常认为自己是一个没用之人,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啥奔头了。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金银的身上。就算是自己砸锅买铁也要供金银念书,可今天金银突然说是被学校开除了,这不能不让他心痛,他觉得天旋地转,一下瘫坐在床沿上,没有了力气,浑身发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听到两父子在外屋的吵闹声,颜裁缝慌忙披衣起床,点上油灯出来想一问究竟。见永安坐在床沿上生气,满脸涨得通红。“老陈,你生恁个大的气是做啥嘛,有啥事还不能好好商量?四五十岁的人了,火气还是恁个大!”颜裁缝慌忙解围。“老子的气消不下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有本事了,敢在学校打架了,学校现在不要他了。”永安伯还从来没有如此气过。“不要着急,慢慢来,还没有问他是为啥子打架呢。”颜裁缝又转头问金银:金银,你说说你因为啥打架?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发过这般大的火,金银也被吓着了,缩在床角不敢动,见颜伯伯走过来问他,他才慢慢说道:是因为……黑子打架,我帮黑子的忙了。“啥?黑子打架,你扯啥蛋嘛,你帮得好,这下自己也被开除了,这下好了,你就天天在家混吧,黑子是啥子样子?你就和他混吧。”永安伯的气是更大了。“哎,老陈,你不急嘛,问清楚了再说。”颜裁缝要比永安冷静得多:金银,那黑子又因为啥子要打架呢?“是……是……我不……清楚。”金银轻声的说。“不清楚?那你为啥还要帮他呢?”颜裁缝接着问。永安坐在一边喘着粗气。“因为黑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怕他吃亏。”金银轻声说。“于是你就被学校开除了?”颜裁缝接着问。“嗯,因为我们打的是董副校长的儿子,所以校长一生气就要开除我们。”“难怪,谁叫你们敢打校长的儿子嘛,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颜裁缝叹了一口气:你们打得狠不狠?他伤着没有?“我也不清楚。”“你们是有本事了,连校长的儿子也敢打,我看你这学是肯定再也上不成的了。”永安伯又补了一句,低头不停的叭叽着嘴里的山烟。“老陈,你也别急,明天到学校去找找董副校长,问问实情,说不定董副校长也只是一时气话,找他说说情,说不定这事就过了。我和董副校长比较熟,明天下午我早点关门,然后和你们一起去学校董副校长家找他。“那也只能恁个样了,又要麻烦你了。”永安伯叹了一口气。“你们也别吵了,睡吧,有事明天再说就是了,两爷子有啥子好吵的嘛。”颜裁缝笑了笑,进里屋睡去了。金银又靠里面的床沿躺了下来,背对着爹爹轻轻的抽泣。看着金银这难过的样子,永安伯心也软了下来,灭了油灯,上床躺下来,从后面将金银搂在怀里:金银,刚才是爹太急了,爹不该打你。一听到这个,金银抽泣得更凶了。永安伯从后面不停的拍着金银的背,像是小时候哄金银休息一样。他后悔刚才不应该对金银太凶,同时他好像又突然发现自己对金银关心得太少。虽然他一直以来努力的不让金银冻着饿着,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金银在学校的生活,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金银的思想。想着想着,永安伯又叹息一声,发现自已也有泪流了下来。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太阳落山,颜裁缝带着金银和永安伯一起赶到董副校长家里时,董副校长像是刚睡完觉起床一般,没有一点精神。打开门一见是颜裁缝,董副校长便慌忙招呼:是颜大裁缝到了,今天是啥子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哟。颜裁缝笑笑:你一定在想,我一到准没有好事吧。然后一把扯过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永安伯对董副校长说,这是赵金银的父亲陈永安。永安伯红着脸,搓着手不知说啥好,准备了一天的问候语这个时候也一下忘了个精光。

    第五十二章

    “一定是为赵金银的事来的了,你们都进来坐吧。”董副校长先说话了,把颜裁缝和永安伯让进了屋子。金银可能是害怕,站在外面不愿进门。“董副校长,你看我们家金银不懂事,把你家公子给打了,我是专门来向您道歉的,我……对不住你,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我……”永安伯终于找到了话说,但还是有些语无伦次。“看来你们都晓得了这件事的经过了,那我也不用多说,对于这件事,学校干部班子包括赵金银的班主任在内,已经开会决定,开除金银和黑子的学籍。”董副校长说得很轻松。“不,董副校长,请您一定再给金银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管教他,我……”永安伯急了。“金银他爹,你也不用说了,这开会决定了的事哪能说改就改嘛,要这样,那我们学校岂不就乱了套了?一个家都有一个家的规矩呢,更何况我们教书育人的学校?”董副校长说起来很有道理:我再强调一点,并不是说打的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就要开除他,就算他打的不是我的儿子,我们学校也一样会这样处理。“不,董副校长,我请你一定要开恩,给我金银一条路走,你说他还小,不读书……”董副校长打断了永安伯的话:实在是对不住您了,学校开会决定了事确实是改不了的,我也没有办法。董副校长说完,不再理会永安伯,打开桌上的档案夹,像是要办公的样子。永安伯一时慌了手脚,双眼直往颜裁缝看,满是求助的神情。“董副校长,您还是大人大量嘛,金银做错了事,你们也不能一棒子就打死嘛,孩子不懂事,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再说学校本来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越是有问题的孩子你们越应该教育嘛,要放到社会上去,岂不就更容易学坏?这样也会影响到他一辈子?董副校长,你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如有不周之处,到时我一定补上。”颜裁缝用手帕擦着脸。“老颜,这不是我给不给您面子的问题,关键是我做不做得了主的问题,不要看我是校长,可我的职权也有限呐。”董副校长苦笑了一下:以后只要是你颜大裁缝找到我办的事,我一定全力帮您办,这回你就饶了我吧。“算了,我这第一次找你就不给我面子,我哪还敢再找你呀。这件事办不办得到,还不是你校长一句话?”颜裁缝说完哈哈一笑。又用手帕擦了一把脸。看来今天这事不好办了,董副校长一定是想假公济私,好好的替他儿子出气。颜裁缝一时没有了话说,要说他颜进在这个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要不是因为永安,他才不会这样低三下气的求人呢。“老颜呀,这回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了,你就放过我吧。”董副校长就是不松口。见老颜说话也不中用,永安伯是真的一下急了:董副校长,您就行行好吧,金银打了你家公子,要多少医药费我都可以出,可请您千万不要开除了金银,我求您了,我……我给您下跪了……说完,永安伯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老陈,你这是做啥子?”颜裁缝一惊,赶忙起身去扶永安,在他眼里,永安天生是一个不会向人低头的人,更何况是向人下跪?认识永安十几年了,他没有见永安掉过一滴眼泪,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永安会向董副校长下跪。董副校长也很感意外:金银他爹,你不要这样嘛,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嘛,你冷静冷静,快起来。永安伯推开颜裁缝,又摸了一把老脸上的泪花:董副校长,你不晓得,金银他可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自小没爹没娘,到现在我也不晓得他的亲生父母姓什名谁,他可是一苦命的孤儿呀,你就大人大量,饶了他这个无爹无娘的孤儿吧!“你说啥?老颜,你是不是急胡涂了?你这是为啥子嘛。”颜裁缝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有听说金银是孤儿,今天突然听到从永安口里说出来,不得不让他感到意外。董副校长也没有想到:金银他爹,你这是从何说起,你不就是他的亲爹吗,他啷个又成了一个孤儿了?你先起来慢慢说。董副校长赶忙走过来扶起了永安伯。接着又问:金银他爹,这到底是啷个回事哟?“是呀,老陈,你说说是啷个回事?”颜裁缝也在一边急着问,不停的用手帕擦着原本干净的脸,看来这事是越扯越复杂了。永安伯又摸了一把脸:说来话长,金银是我在十六年前从水里捡来的,那天我正在河里打鱼,突然看到从上面漂下来一个大木盆,开头我没有觉得啥子,但又想着这么大的一个木盆让水冲走了可惜,就想上前把盆捞起来。可捞起来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当时看起来一岁不到的样子,被一块红铺盖面子包着睡得正香。我就想可能是哪个家里穷,养不活了就只好扔了,看着可怜,我就把他抱回了家。永安伯看了看门外,又说道:因为不晓得他的名字,他的亲人在扔他时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说明,我就给他取名金银。抱回家后,我到处找刚生了孩子的妇女帮忙喂奶,但没有找到,好在那时他已经有了几个月大了,我就用红苕煮熟了捏烂了喂他,还真就把他喂活了,那是我自己也是穷得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但不管啷个样,我又舍不得扔下金银不管,因为我也是一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我体会得到一个孤儿的痛苦。说到痛处,永安伯已是泣不成声,呜呜的哭开了。“老陈,你不要太伤心了,一个大男人哭些啥子嘛。”颜裁缝走过来,掏出他那块洁白的手帕,把永安伯脸上的泪花擦了擦。但他自己眼里也早已含着泪花。董副校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永安伯停住哭声,摸了摸脸:那时我们那个村子穷得很,时不时就会有没饭吃饿死和没钱抓药病死的人。于是抢匪四起,村子里人人过得提心吊胆,加上我曾被抢匪帮抓去做过脚夫,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眼看着自己都快饿死了,哪里还养得活金银嘛?于是过了一年后,我背着已经开始学话的金银来到了古风镇,后来自己砍来大树,做了一只渡船,从此和金银在这九曲河边相依为命。如今是老了不中用了,我也不会有啥作为了,但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算是拼了我这一把老命,我也要弄钱送金银读书,我不想让他走我的老路,我做梦都想着让他读书成才。永安伯望着董副校长,接着说:董副校长,金银真的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虽然没有被水冲走,但还真不如他那天被水冲走好了。自从跟着我这十多年来,他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眼看着他就要中学毕业了,这下学校又要开除他,你说我和他这以后的日子还啷个过呀,他要真的不读书了,又没有其它任何的出路,那我真的是不想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父子吧,你大人有大量,好人有好报,不管啷个样,请你再给他一个机会,等他把中学念完,如果到时他考不上,那是他自己没有本事,也就怪不着我了,反正我的责任已经尽到头了,到那时就随他自己去吧,反正我也没有能力再养一个白吃白穿的废物了……董副校长,求你了,我这里……说完,永安伯从椅子上起来,又要下跪的样子。“嗨,金银他爹,你不要这样,不要急,有啥子事不好说嘛。”董副校长又将永安伯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就是,老陈,你可不要太伤心了,你说你有着恁个多伤心的过去,你为啥子不早点给我讲?虽然我也没有啥子能耐,但我多少也还是能帮你一些的嘛。”颜裁缝说着,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爱永安,甚至是爱永安的木讷憨厚,让他想不到的是,一向字不成句话不成篇的永安,在说到与金银相依为命、苦难不堪的过去那些岁月时,却是如此的滔滔不绝。“爹爹!你说这些做啥子?不上就不上了,有啥了不起的!走,爹,我们回去,我们这就回去,你不要为了我跪着求人了,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不读书了,爹,我真不上了,我也不许你给别人下跪,我再也不许你给别人下跪了……”这时,金银突然从门外撞了进来,一把拉住爹爹的手就要往外走,一边放声的痛哭。

    第五十三章

    银不忍看着爹爹向董副校长下跪,非要拉着爹爹回家,永安伯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去做啥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是想把老子活活气死呀?你在这里瞎吼啥?你……你……还不快跪下向董副校长赔礼认错!”永安伯大声的骂着金银,用力推开了金银的手。许是永安伯用力过猛,金银一下坐在了地上,哭着爬起身来:“好!你不回去算了,我回去,反正我不读书了,反正我再也不许你向别个下跪了……”金银双手捂脸,痛哭着跑出了董副校长的家。“金银,你给老子站住,金银,你往哪里跑……”永安伯急得直跺脚。“老陈,你赶紧去抓到他,可能他刚听你说出他的身世,他一时受不了,想不开,你快去撵到他,小心他做出啥子傻事,我随后就来。”颜裁缝也急了,催着永安,又一边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对,金银他爹,你快去把金银撵到起。”董副校长也慌了。永安伯抬起泪眼看了董副校长一眼,没再说话,急慌忙忙的跑了出去。从学校跑出来,一直到了河边,然后又到了那条他最熟悉的小渡船上,金银才停住了脚步,坐在船板上痛哭。小船还是那条小船,杨树也还是那两棵杨树,星光还是那样的星光,这里是他曾经温暖的家。留下过他太多的欢笑,歌唱,树荫下爹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