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嘴利的，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反驳，只是轻哼了一声，这才拉了张椅子在杨帆的左手面坐下。
四个人，刚刚好一张桌子。
现在没多少人，寥寥地几个座客，所以上菜的速度也是极快。
不一会儿，杨帆面前的桌子上就整齐地摆放了四个盆子外加两个瓷壶，色泽艳丽，光轮色泽，比起醉仙楼也是不差分毫。
“两位爷，请慢用。”小二识时务地将两个竹子制成的酒杯子分别摆在了杨帆和伯符的面前，“爷，用着绿竹酒杯品这竹叶酿，可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如果二位爷不习惯的话，只需要招呼小的一声，马上给二位爷换了。”
“无妨。”杨帆拿起竹筒酒杯，细细端详了一番，以前还真有看到过别人拿着竹筒喝水的，现在却能在这么正式的店铺之中看到，却是另有一番感触。
“好嘞。”小二道，“几位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小二哥正说着，却听见门口一阵马蚤动，一个锦衣的青年大步地从门口走了进来，随后还跟了两个同样衣服的男子：“有没有招呼的人啊，给爷出来。”
“又是他们？”小二轻声地嘀咕一声，“怎真是晦气。”
小二的声音虽低，却被杨帆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中，杨帆拉低了小二的身段道：“那些是什么人？”
小二看了看杨帆，有些吃惊地说道：“爷还只是初来皇城吧，这三个可是皇城三少，虽说不赊账，给的赏钱也多，可是稍不如意就是拳打脚踢的，我们这些下人可真是招呼不起啊。”
小二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爷，那个走在最前面，穿锦衣的，就是晋南王的公子，曹正淳。”
“晋南王？”杨帆听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却记不起在哪里听过：“那跟在后面的那两个呢？”
“那左边一脸轻佻，脸色浮白的是当今礼部尚书周嵩的儿子，周文轩；右边这个看起来威猛高大的，则是左散骑常侍秦建云。”
左散骑常侍，说白了就是是皇帝的侍从，皇帝出巡都是他们护在左右，身份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曹正淳一拍桌子，打散了刚刚沏好的茶水，喝道：“给爷滚，笨手笨脚的，以前那个站门口的小东西今天哪去了？”
小二听到曹正淳叫到自己，脸上一苦，道：“得了，爷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招呼那几个煞神去了。”
“晋南王？”杨帆朝着小二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过去，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三个字。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林婉竹摇了摇杨帆的手臂道，“快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别人怎么样，我们也管不了。”
杨帆点点头道：“晋南王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哦，大哥，我想起来。”伯符眼睛一亮，沉声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郡主在咱们山头被一伙强贼偷袭了？”
经伯符这么一提醒，杨帆的脑海中的迷雾也是骤地化开：“对，那时候是有提过晋南王三个字。可是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按照郡主，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王爷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才对啊。”
难道这曹正淳跟刺杀郡主有关联吗？
杨帆看了坐在大厅正中的曹正淳，仰着脖子将酒喝尽。
曹正淳这时候哪里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只是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小东西，爷就是喜欢你伺候，你懂事，比起其他那些不开眼，你能让爷高兴。爷一高兴，这赏钱自然也不会少你的。”
小二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如同一块石头堵住了胸口般，这曹正淳的厉害早就见识过了，这些赏钱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保命来得实在。
心中虽说这么想，但是脸上还是一脸的笑意：“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菜，小的一定给您上最新鲜的。您是什么身份，小的还能不知道吗？”
曹正淳笑道：“好，爷就喜欢你这机灵劲。”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大块银锭子，“好酒好菜的都给爷上齐了，剩下的，都归你了。”
“哟，谢谢爷打赏。”小二连忙将银锭子收了起来，再将桌子擦了一遍，“爷，酒先给您上着，先喝几口开开胃，菜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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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天道威仪（五）
“文轩、鼎寒，这里的酒小弟前些日子刚刚试过，确实不错，而且用这竹筒盛酒，倒也来得新奇。”曹正淳挽起衣袖，分别给周文轩和秦鼎寒倒了一杯酒信，心满满地说道，“‘竹筒妙隽美女画，流转经年嫩如花’竹筒盛酒有着另外一种风味。”
曹正淳有意结交，对于宴请的酒楼也是多了分挑剔。
这里虽然不大，但是胜在新奇，曹正淳对于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鼎寒将酒杯子在手中转了转，有些不屑地说道：“这小门小户的酒家，我倒从来没有来过，今天要不是你死命拉来，我倒是进都不会进这扇门。”
周文轩在一旁帮腔道：“我还以为曹兄来皇城那么多些日子了，虽然出身僻壤，但是受了皇城富贵气的熏养，哪里知道还是脱不了俗气。”
他们还以为今天曹正淳又带他们去喝花酒，这才兴致勃勃地允了，可是到了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家极为普通，就连装饰也是低漏不堪的酒肆，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喜色。
“呵呵，两位大哥教训的是，是小弟鲁莽了。”曹正淳脸上有些难看，自己本想着这两人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再去没有什么新意，所以才想着法子寻到这么一家酒楼，本讨得两人的欢心，哪里知道还没开吃，就被数落了一番。
秦鼎寒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就成了左散骑常侍。
左散骑常侍是什么官？那是皇上的贴身保镖，要是遇到危险，那就是皇帝的盾牌和利剑，虽然一开始是靠着家族的庇护，可是现在随着皇上的器重，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些张扬。
曹正淳身为晋南王的世子，那也是位极人臣，身份地位也不逊于秦鼎寒，可是比起来，毕竟后者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父亲千方百计要自己跟他连好线，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即便是秦鼎寒说的话不中听，曹正淳还是乐呵呵地笑着，一点也没有将不愉快表现在脸上。
坐在身边的周文轩比秦鼎寒小上一岁，虽然脾气较前者来说要好上许多，那毕竟也是工部尚书的儿子，眼高于顶的家伙，更兼是秦鼎寒的总角之交，这样一来，这两人都要自己好生伺候，怠慢不得。
曹正淳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却要低头下气地结交这两个人，心中也是一阵淤结。
吃了好一会儿，忽然听着门口传来一声“咳咳咳……”的清嗽声，却见一个身穿褴褛破衣的瞎老头子带着一个束着朝天辫的小姑娘挨着门口走了进来，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身上也只是一衫粗布衣裳，怀里抱着一把有些发白的木琴，朝着整个大厅的人深深地福了一福，瓮着声道：“大爷要听曲吗？”
曹正淳正气不打一处出，指着老瞎老头喝道：“滚出去，脏兮兮的，别坏了吃饭的兴致。”
“不，不。”小姑娘被曹正淳一指责，吓得退开两步，“我们只是想要给大哥唱个曲，助助兴，没想破坏诸位的兴致。”
“哼，下作地方就是下作地方，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秦鼎寒轻轻一笑，看向周文轩道，“文轩，你说是也不是？”
曹正淳忿忿地看了秦鼎寒一眼，心道以往老子请你去胭脂楼、去醉仙楼，把各色珠宝美女送到你府上的时候，的一口一个贤弟，现在不就是稍稍不合了你的意，就这么轻视老子？
曹正淳瞥见站在门口束手无策的祖孙俩，更是把气出到了他们的身上，一把上前，夺过小姑娘手中的琴：“我叫你唱，唱个屁啊。”
说着，手中一发力，“哐当”一声，整架琴咯在了门槛上，瞬间就成了两截，眼看的是没法继续用了。
“唱啊，我这回看你们这么唱。”曹正淳嘴里大大咧咧地骂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干了个底朝天。
“怎么了？”瞎老头看不见，只是听得耳边一声“哐当”响，手中拄着地竹杖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点了点，可是琴被曹曹正淳这么一摔，一半掉到了屋子里，一般掉到了屋外，按照老头子的点法，又如何能知道？
“爷爷，那恶人把……把……我们的琴摔了。”小姑娘有些哽咽地说着，虽是这么说，可是黑溜溜地眼睛看向曹正淳的时候也是有些闪烁。
小姑娘自小就被爷爷带着走江湖，对于世俗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这些身上穿着锦衣的人不是她们这些穷人能惹得起的。
“啊？”瞎老头子惊呼一声，手中的竹杖子同时掉落到了地上，蹲下身子摸向那把破碎的木琴。
瞎老头子轻抚着破碎的木琴，似乎摸索着宝藏一般，两行老泪从无神的眼眶中流了下来，“琴……我的琴……”
“哼。”曹正淳自顾自地端起酒壶子，冷冷地看向门口那个佝偻的身子，有些恼火地说道，”还真是难缠，摔了琴还不肯走，还唧唧歪歪地吵得人心烦。”
“啪。”
曹正淳放下杯子，一个箭步冲到小姑娘的面前，一手抓住小姑娘的衣服领子，作势要摔出去，可就在他手臂抬起的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一只手同时成五爪样，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脉门上。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不听琴也就算了，这里这么多人，万一他们要听呢，这家酒楼是你开的呢，还是你开的呢，还是你开的呢？”
自从想起来晋南王就是上次袭击郡主的祸首，杨帆就一直在留意曹正淳，刚才看到他摔琴已是来不及阻住，但是这伙儿自己不得不阻止了。
“你是谁？”曹正淳提着小姑娘的手动了动，可是被眼前这人死死地拿住，竟然动不得半分，心中也是一阵骇然，心道是碰上硬茬了，可周文轩和秦鼎寒都在自己身后的桌子边上，要是现在服了软，那在他们面前，自己就连最后的脸面都没有了。
而解除这个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将手里的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小姑娘扔出去。
“不要再动了，你放了这小姑娘，我就放了你。”杨帆冷冷地说道。
他对这晋南王的儿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一直秉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毕竟之前已经打了皇帝老儿的侄子，现在如果又把晋南王的儿子给打了，那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惹祸精了。
可是感觉到曹正淳的手腕有些马蚤动，可是对于一个具有三马之力的杨帆来说，曹正淳的力量简直就可以忽略掉。
“放开小姑娘，你就放开我的手？”曹正淳的头上渗出了一些冷汗，这无名小子扣住自己的手腕，而且力量越来越大，脉门的周围都隐隐变了颜色，要是再不放开，这只手就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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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天道威仪（六）
“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如此放肆？”秦鼎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看着杨帆。
自己的孩子，我可以打，别人不行。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曹正淳是一个州郡王的世子，在秦鼎寒看来，他可以轻视曹正淳，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做。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打了曹正淳就是拂了我秦鼎寒的面子。
杨帆刚才有听过小二的介绍，知道这人是皇帝的保镖，左散骑常侍秦鼎寒。
杨帆沉声道：“你也算是朝廷的官员，肩负着社稷重任，可现在却是纵容这混蛋恃强凌弱，你们秦家，还真是好大的脸面。”
“你认得我？”秦鼎寒他们三人今天出来穿得都是便服，可是这人看得眼生，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名字，也是让他有些吃惊。
“认得？”杨帆轻笑一声，手中的力道愈发大了几分，疼得曹正淳哇哇直叫，“三人在这皇城之中，狼狈为j，世人怕你，称个皇城三少，其实也就是皇城三恶罢了。”
“你……”杨帆的一句话让秦鼎脸上毫无光彩，自己横行皇城，有哪个见了自己不是点头哈腰的，寒冷着声音道，“小子，今天要是让你就这么平安地走了，倒是我的错了。曹兄，这小姑娘你可千万别放了。我倒想看看他小子有几斤几两，够不够爷爷我吃一顿的。”
“不放？那可不是你说得算的……”杨帆唱了个诺儿，手指一收，劲道又大了一些，手底下的曹正淳可是疼得受不了了。
曹正淳心中叫苦不迭，你现在叫我曹兄了，刚才怎么给我一张冷屁股啊，你叫我不要放，那不过是给你面子，可是我的手废了，这笔帐能跟谁算去？
只看得小姑娘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曹正淳苦着脸求饶道：“壮……壮士，人，人我放了，你，你也放开我吧。”
“曹正淳，你……”秦鼎寒怒喝一声，脸色铁青，刚才的“曹兄”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直接一个曹正淳还是咬着牙憋出来的。
“我就说，他不是你，你叫不要放，他也要肯听你的才好。“杨帆朝着秦鼎寒道，“人各有志，我看曹兄就是一个明白人，识时务，倒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动动嘴皮子。”
“你……”秦鼎寒只觉得有些气绝，他的确不敢动手，因为这里是皇城，有皇城司，有自己的对头、政敌，他不能给那些人有空子可钻。
“壮士，我已经听你的，放了这小妞，不，小姑娘了……”曹正淳疼得眼睛鼻子都要挤到一块去了，自己之前也练过武术，可是都只是皮毛，再加上来了皇城之后脱离了父亲的监视，什么烟花之地都是常客，一来二往，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了。
“琴。”杨帆眼睛看了看被瞎老头子捧在手里的古琴道，“摔坏人家东西，这总该赔偿吧。”
“有，有。”曹正淳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另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套弄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道，“壮士，我现在身上真没银子，刚才都赏给那小二了。”
“没银子？”杨帆嘿嘿一笑，“你请别人出来吃饭，还能不会带银子？”
“真没银子了，只有银票，银票。”曹正淳有些心痛地掏出一沓的银票，都是大通银铺的票子，每一张都是一百两银子，每一张都可以买个几百把这样的琴了，要是让他拿出一张来赔偿给这瞎子，倒是有些舍不得。
“银票？”杨帆一把夺过曹正淳手中那一沓捏得如同厕纸一般的银票子，“有这些就行。”
曹正淳只觉得手心一空，一把银票全在杨帆的手中，十张一叠，五叠一沓，这里面足足有五千两银子，现在全被人拿走了，心中如同被针扎一般，痛得紧，战战兢兢地说道：“壮……壮士，这里可有五千两银子……”
他的意思是这里面的银子赔一把破琴是不是太多了，可是那里知道杨帆说道：“没事，就拿这些垫点底，不足地等下你打张欠条就可以了。”
欠……欠条？
还要打欠条！
曹正淳只觉得要晕过去一般。
杨帆将银票递给小姑娘道：“拿着，这些都是这个大善人曹正淳赔偿给你们的。”
杨帆将“大善人”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可是听在曹正淳的耳朵中，那就是一把把利刃在割自己的肉，一片一片地割呀……我的银票……
小姑娘虽说从小流浪江湖，见识颇多，可是哪里有见过这么一沓子的银票，当下也是退开几步，看了看被杨帆捏住手腕的曹正淳，摇着脑袋道：“这……这太多了，我……我不能收……”
“对，对，不能收，不收就对了。”曹正淳心中一松，看向杨帆道，“壮士，不是我不赔，是这小姑娘她不要，壮士，你看……”
“看你个头啊。”杨帆大手一挥，把伯符招呼了过来，“去把这些银票全都捐到功德寺去，就说是曹正淳曹公子体恤穷苦百姓，慷慨解囊，有心想要帮持，让方丈务必给这个机会。”
杨帆从一沓银票中抽出一张，塞给小姑娘道：“拿着。”
“这……”小姑娘想要拒绝，可是被杨帆一瞪，缩了缩脖子，双手接过杨帆递的一张银票道，“谢谢，谢谢大侠。”
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自尊心极强，接过了杨帆递给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