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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镜第4部分阅读

    了吧?」他睐她一眼。

    扼腕,她鼻子不断哼气,「是,那我们要去哪里看日出?」

    「嗯……」他沉吟须臾,「北海岸好了。」

    「那就走啊!」谁怕谁,不过就是去看日出嘛!

    总有一次会是她赢的,严祖妍肯定的告诉自己。

    望向她微愠的脸庞,连浩延禁不住在心里静静的低笑,她就是直率胆大得叫人激赏,叫人想少喜欢她一点都难。

    站在北海岸的海边,四周景致仍是一片漆黑,海浪的声音格外清晰响亮。

    灰蒙蒙的清晨,曙光似乎被云层给阻隔了。

    「梅雨季的清晨,好像看不到日出了。「推开车门走去,严祖妍不免发出惋惜的感叹。

    兴头上,他们谁也没想到,最近正是梅雨季,天空总是灰扑扑的,哪会有什么日出可看?

    连浩延眺望远方,沉默以对,内心有说不出的惆怅。

    他多希望能够沐浴在清晨盛放的日光下,让金黄的光泽洗涤他的黑暗,尤其渴望跟她分享日出后照耀大地的暖意,然而眼前的一切晦暗,叫他不得不失望的皱起眉来。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小奴隶却是真正走进他生活的人,从八岁那年母亲自杀身亡后的唯一。

    失欢的年岁,曾经他很孤僻,曾经他放肆,他用极端的摆荡在寻找他的生活方式,深刻的感觉世界的不真诚,而他也就索性吊儿郎当。然而严祖妍的率真性情,骤然把他从尘封的空间一把拉了出来,让他呼吸到不同的氧气。

    她不聪明,傻气得可爱,却对每一件事都勇往直前,瞧她热中在他的赌注时,那双熠熠发亮的目光就可以知道,这女孩有多纯真,仿佛在她眼中,世界尽是一片美好。

    她总是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让他有着莫名的虚荣,感觉自己被这个小丫头所需要、依赖,那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温暖,让他十多年来的郁闷,得到空前的舒缓、疗慰。

    海风袭来,她摩挲着双臂,也不喊声冷,幸好连浩延眼尖发觉到。

    「是不是会冷?」他关切的问。

    她腼腆低笑,嘴角微微的扬起一抹弧度,「有一点,出门时忘了带件外套。」

    连浩延没有多说什么,迳自伸长手臂把她揽了过来,让她挨靠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严祖妍一阵心慌意乱,僵直着身体,瞪大眼睛不断的想在他脸上梭巡蛛丝马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要不!他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满满的疑惑四困住她的脑袋,让她满是错愕的哑口无言。

    「看什么?」他低头一睨。

    她蓦然脸红,「没有……」螓首低垂,心脏怦怦的乱跳个没完。

    偷偷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鼻腔充满属于他的清新、爽冽,她全然不敢吭声的安静,时间一久,浑身僵硬得发酸,她鼓起勇气把头靠向他的胸口,然后揪提着心,等着他的破口大骂。

    孰料,他竟没有推开她,反倒是把她揽得更紧了,她开始觉得老天爷有点站在她这边了。

    好喜欢这种感觉,如果能这样一直靠着他,她宁愿一辈子当他的小奴隶。喜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坚定。

    「赌不赌?」低缓的嗓音,简单扼要的询问。

    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她仰头望见他的下颚,「好呀,赌啥?大不了赌输了名字倒过来写。」顽皮的摇晃着她的容颜。

    瞧,就是这样,每问必赌,动不动就说要把她的名字倒过来写,简直比真正的赌徒还要嗜赌如命。

    忍俊不住,连浩延拍拍她异于常人的脑袋,「少拿名字当筹码,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严祖妍跟妍祖严没啥差别。」

    「那你先说要赌啥,筹码我再想想。」

    「就赌今天有没有日出。」

    她愕然笑得花枝乱颤,「哈,虽然你常说我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用膝盖想也知道,今天是不会有日出的,当然如果你坚持要赌的话,我是奉陪到底的啦!」

    她摆出要赖的嘴脸。

    「没错,我就是要赌。」他斩钉截铁的道。

    赢定了、赢定了!严祖妍在心里窃笑,扬起淘气的眼眸,「拿什么当作输赢的筹码?」

    「你有什么可以当作筹码?」他莞尔问道。

    她歪头猛想,煞是认真,「好像也没欸,本姑娘就孑然一身,没钱没势的。」

    才知道自己没钱没势,傻丫头一枚!连浩延宽容的说:「那就先欠着。」

    她不以为然,「什么欠着!这回一定是你输,是我慷慨的让你欠着。」

    「少说大话,如果你能赢,随你想怎么样,我连浩延绝对没有第二句话。」

    「好,我也一样,我们严家的女孩什么没有,就是胆子大,跟你赌了。」

    互瞪一眼,一记冷哼,两人盘手在胸,各自背过身去,企图用他们的念力,干扰大自然的作息。

    严祖妍是那么的信心满满,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层叠的积云竟然开始无端的消散,不消多久,顽皮的日光不可思议的悄悄从云隙射出一道又一道金黄的光泽,穿透了天幕倾洒而下,让她直呼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她感叹不可思议。

    「真是老天庇佑,严祖妍,这回你又输了。」得意之余,连浩延索性咧嘴大笑,面对着阳光张开双臂,跨步上前。

    艳色的阳光像液质的铜,流泄在波浪上,而他,沐浴其中,浑身沾染了暖黄的色泽。

    直到并肩坐在岸边,严祖妍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发什么傻?」

    「……怎么会这样,太诡异了。」

    「还是输了吧!」

    她赏过白眼,「对啦、对啦,我是又输了,说吧,你想怎样,反正我认赔了事。」她噘高了小嘴,孩子气的耍赖,「你不需要太得意,这回不过又是让你歪打正着蒙上的,你别以为……」她兀自喋喋不休。

    连浩延别过脸望着她气涨呼呼的圆脸,先是狠狠的拧了她的脸一把,趁着她要开口抗议之际,可恶的手却突然窜向她的颈后,使劲一带。

    她的脸凑上来,而他的吻却落了下去,封吻住那张说得不停的软嫩小嘴。

    连浩延的脸孔这样贴近着自己,登时,黑白分明的眼睛瞠瞪到了极限,惊骇之余,她一度忘了呼吸。

    他退开些,勾挑着居说道:「没人接吻还瞪大眼睛的吧?」

    「我、我……」她的脸红得像番茄,光顾着大口喘息,嘴巴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把眼睛闭上!」

    脑子一片空白的严祖妍听话的将双眸闭得死紧,蓦然,湿润的感觉又再度碰上她的唇瓣,堂而皇之的探逗着她的舌,那是温软却又强烈的接触。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揪住他的衣衫,感觉整个人处于酥茫昏眩的飘然境界,直到他们双双倒在岸上。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靥如桃花的她,她声若蚊蚋的低问:「为什么吻我?」胸口仍压抑不住激动的剧烈偾起。

    「因为你刚刚把自己当成赌注输给了我。」

    「啊?」有吗?她有吗?她发愣了。

    「有。「他看出她心中的疑问。撑起身,落坐在她身旁,「来交往吧!虽然你笨了点,稚嫩了点,倒还算可爱。」

    「我哪有笨——」嫌她笨、又嫌她嫩,什么跟什么嘛!

    他不以为忤,拍拍身上的尘,瞧都不瞧她一眼的,「一句话,要不要?」他作势就要起身。

    一个心急,严祖妍想也不想的赶紧攀手拉住他,生怕他一溜烟的不见了。

    他低头,目光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如何,你的回答?」

    哪有人这么不解风情的,她埋怨的睐他一眼,可还是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连浩延笑了,很是得意,拉起她,又给她一个深吻,她再躲,他总有办法成功拦截。

    「讨厌——」她扑在他怀里娇嗔的抗议,探起一双窃喜的眼睛,「那你会叫我什么?亲爱的,还是小宝贝,还是……」

    他往她脑门一敲,「严祖妍。」熟稔得不能再熟稔的三个字,打散她过分浪漫的遐想。

    「指名道姓的,真不浪漫,好歹喊我一声小妍或者祖妍,当然,你也可以喊我苏菲雅。」

    「苏菲雅?」什么八股老名字,他觉得好笑。

    「我的英文名字,以前爸爸都这样喊我的。」

    「不要,洋腔洋调的。」他一口拒绝,「严祖妍,敢不敢赌?」

    「赌啥?」她气恼之余还带着一丝娇憨的问。

    「我赌你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他揶揄的瞪着她紧紧纠缠攀附他的手。

    「哼,赌啊,臭屁鬼——」她舍命陪君子。

    那又怎样!爱得死去活来就爱得死去活来,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能够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快乐的事情,地球上有一个人能够让你全心全意、思思念念的牵挂着,那可是不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就可以求来的事情,比被雷打到还难,等于星球撞星球的机率。

    她不怕的,严祖妍告诉自己。

    忽地,她踮起脚尖,主动的往他眉心一啄,那意味着是种决然的宣誓,决定要好好爱这个人。

    日出恍若佛身的金箔,闪耀着金色的庄严,那色泽象征着他们爱情的萌芽,滋味,好甜好软,像芬芳浓郁的慕斯蛋糕。

    严祖妍飞蛾扑火似的一头栽进。

    却没有想到,爱情的甜味会消散得这么快,快得叫她措手不及。

    走味的爱情,她不敢想,也没有想到……

    第5章

    行尸走肉的回到潘芭杜,苏菲雅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每一步都感觉着身后的那双眼睛,正凛凛的望着她走进潘芭杜的大门,直到她头也不回的消失,眼睛的主人才心甘情愿的收回、离去。

    「天,终于!」双手本能的抚上偾起不休的胸口。

    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像是盛载不了太多压力的瓶子,顿时崩裂一般。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注视,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苏菲雅疲乏的蹲坐在喷泉旁,月亮女神的雕像失去了被欣赏的机会,几度哽咽,她深深的吸鼻,缓和酸楚,坚强的起身迈向她唯一的归处。

    「苏菲雅,怎么样?对方还是不愿归还吗?那你有没有……」派翠西亚一张嘴巴打从看见她的裙角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对于她的多嘴碎言,苏菲雅置若罔闻,拖着身子直往楼上的房间去。

    「苏菲雅、苏菲雅、苏菲雅!」声音扬高至极点,派翠西亚濒临崩溃,不敢相信苏菲雅这胆小鬼立见会这样忽略她,当场气得跌坐在椅子上。

    关上房门,苏菲雅啥也不想的和衣就往床上扑倒而去,把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在枕头里,隔绝了派翠西亚,也隔绝自己。

    「就这样窒息好了,就这样好了,一了百了……」她低低的对着自己说。

    他为什么又吻了她,在这样荒唐的情境下?

    她为什么无法深深的痛恨他,在曾经心伤以后?

    一连串的问题,在苏菲雅功能有限的脑袋里跑了又跑,想了又想,直到疲乏的失去最后一滴思考能力,整个脑袋的转速才戛然停止。

    唯独,闯入的另一个静止的空间。

    记得,是周末的午后,那天下午的阳水在一阵雷雨后,重新绽放光芒,沐浴爱情的严祖妍刚从连浩延的住处回来,蹦蹦跳跳的像只跳蚤似的不安分。

    她太笨了,老是拿不光彩的分数,身为男朋友的连浩延只好担任起家庭教师的工作,督促她念书,免得她连所三流大学都蒙不上。

    奇迹,今天他说的内容,她全懂,连浩延赏了她一记温柔又深情的吻,两人热切的探索着彼此口中的芳馥,甚至,一度他把手探入她的裙摆,惹得她情难自抑的一阵哆嗦。

    「我要嫁给你,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你!」她挨靠在他怀里,天真的说。

    她真的喜欢连浩延,疯狂的爱着他,喜欢他英姿飒爽中带有一点臭屁的自我,喜欢他无所不知的聪明,不发一语的沉思神态,更喜欢

    他的每一点,她都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笨蛋!」他狠狠的敲了她的脑袋。

    明明很高兴,却还要佯装无所谓,这就是连浩延。

    浓情蜜意时,他鲜少作响的电话却破天荒的发出铃声,只见连浩延沉沉的皱了眉,任电话铃声放肆的响,却没有接听的意愿。

    她操他,「干么不接电话?快去接啊,说不定对方有急事呢!快呀——」她催促着他。

    半晌,电话铃声突然停止,连浩延表情怪异的别过头去,下一秒,电话又重新开始殷切的呼唤,严祖妍看不下去了,索性起身迳自抓起话筒。

    「喂,你好,浩延在忙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她用娇嫩的嗓音,当起了接线生。

    是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威仪中夹杂着无奈与不悦,严祖妍听完对方的说话,当场眼睛瞪得啵儿大,捂住话筒,一古脑儿的将它强行塞到连浩延的手里。

    「是你爸爸,他说有事要跟你说,快接、快接!」

    只见他满心不悦的接过电话,语气冷淡的哼吭应着,没多久,话筒就被可怜兮兮的扔了回来。

    「怎么样?干么垮着一张脸?对了,从没有听过你谈起你爸爸欸。」

    「没什么好说的。」他的语气冷淡至极。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他是你爸爸呀!有爸爸很好的,感觉好像有个安全的依靠,天塌下来都不怕。」她沉浸在过去被父亲呵护的感觉里,语气轻柔。

    「自私如他,不会是那种人。」连浩延口气严厉得一口否决她的想像。

    「你怎么了?你不喜欢你爸爸吗?」任她再粗心,也很难不察觉他口中的孤冷与轻蔑。

    气氛有点僵,严祖妍缓缓走上前去,从他身后一把抱住,试图缓和他的情绪。

    他抓紧腰际上她的手,压抑情绪激动。

    许久,他咬牙说着,「八岁那年,他和他的秘书发生婚外情,把我母亲逼成了重度忧郁,我母亲走不出婚姻失败的打击,割腕死了,鲜血蜿蜒成河的腥甜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呀……」闻言,她大为惊讶。

    鲜血蜿蜒成河的腥甜味道……她用微微发抖的手抱紧他,不敢想像他是怎么承受这一切的。

    「我答应过我母亲,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赌不赌?我绝对会让他们在自责的深渊中度过他们的余生,悼祭我母亲的青春。」

    他脸上出现嗜血的残忍,深切的怨恨把他俊朗的脸孔彻底扭曲了。

    别赌,她知道他会,他体内有种义无反顾的狂妄因子,她知道他会。

    「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会永远爱你,把那些事情忘掉好不好?」严祖妍来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请求着。

    她不希望他被恨意侵蚀,他原该有个柔软的心肠,她感受到了,不希望那恐怖的记忆束缚了他对人的信任。

    他们的双眼就这样紧紧的凝望着,蓦然,他笑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吓到你了吗?你这笨蛋!』,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她的顺从隐藏着莫大的担忧,但是她什么也不提,只想平和他的愤怒。

    「你真那么喜欢我?」他的指腹摩挲过她青春的脸庞。

    她想也不想,就是一个狠狠的点头。

    或许她笨,或许她天真,但是对于爱不爱一个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失去父母的她虽然有姑姑的照料,然而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依然。缺乏一份稳固的爱,是连浩延弥补了这个缺憾。

    「严祖妍,你是我看过世上最傻的女孩!」他心疼的揉揉她的头发,「给你一个机会,想跟我赌什么?」

    「什么机会!我宁可不要赌注,我只要你永远爱我……」她在他怀里踏了蹭。

    窗外,午后雷雨唐突大作,遮掩了他们的对话呢喃,他将她推倒在床榻上,义无反顾的,他们褪去了彼此的衣物,用赤裸的身躯拥有彼此,在痛楚中升华交织的亲密关系,严祖妍扮演完全的顺从。

    挨靠在他怀里,尽管内心澎湃几乎昏厥,她源源不绝的爱,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爱你、我爱你……」

    「从你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