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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与血之诗第22部分阅读

    钱袋子,“钱能通神,钱可以雇佣冥界的摆渡人,钱可以买到英灵殿的入门券,可以买到任何人的生命。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只要有钱,有足够的钱,就能做到任何事情。所以我要更多、更多、更多的金币,来换取更多、更多、更多的东西……我要金币……无数的……”他露出陶醉的神情。

    “真是令人作呕。”卡斯珀脸上青筋暴起,用力地捏紧了身后马车侧面的木板,“你热爱的是钱,而我崇尚的则是正义和公平!它远比钱要珍重!珍重无数倍!”

    席迪拉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悄声对海拉茜说了一句:“我喜欢看人们争斗起来,很有趣。那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坐在竞技场上,从高处,欣赏底下角斗士们的生死轮回一样愉悦。”

    “只不过是价值观不一样罢了。”威亚戈叹气,拍拍卡斯珀的肩膀,再拍拍苏洛的肩膀,“你们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你们都不可能光凭言语来改变对方的看法。”

    苏洛和卡斯珀狠狠地对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了。

    本来就压抑的气氛,此时更加糟糕了。艾琳娜的手指头在威亚戈的膝盖上画着圈圈,希望他能注意到她。威亚戈低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从她的手臂轻轻抚摸到她的肩膀。她和威亚戈靠在一起,心脏砰砰跳着,席迪拉往这边看了一眼,她的脸立即红了。威亚戈能理解她的心思——想和心上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可是又害怕别人看见。

    渐渐地,马车一路颠簸出了森林,走上了坚硬的白sè石板主干道。石板路的颠簸减轻了很多,马车的移动也轻快了起来,拉车的四匹马迈开蹄子,自在地在平整的道路上奔跑着。

    艾琳娜又犯困了,她呢喃着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然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你们得好好准备。”一个冷淡的声音在马车的角落中想起,威亚戈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基哈沃和蒂贝尔也和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刚才正是基哈沃开口了,“有关竞技大会的事情。”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席迪拉抬起头,露出了期待的目光,“那才是真正的盛事。三轮残酷的淘汰赛,国王和大部分贵族都会前往,打完以后还有盛宴以及国王的接见。我们是赢了学院联合比赛的队伍,是有资格去坎帕斯殿堂参加秋季竞技大会的。”

    “竞技大会吗?”卡斯珀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地黯淡下去,“我的好几门课程都有些吃力了,我得在宿舍里学习历史、数学、法律还有瑞特语。”

    “我也有些事情。”席迪拉郑重地说道,“是比竞技大会更重要的事情。”

    “……”海拉茜虽然不说话,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是会跟着席迪拉的。

    “艾琳娜不适合那种残酷的比赛。”威亚戈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将她纷乱的发丝拨开。

    他愣了一下。

    “只剩下我了?”威亚戈一惊。

    竞技大会是阿塔克帝国规模极大的一场盛事,两千人会参与到其中,分成四队,使用沾着红sè颜料的木头武器,禁止使用其他任何物品,在一片草地上进行殊死搏斗,最后活下来的队伍可以进入下一轮淘汰赛。第二轮淘汰赛再次分成四队,激烈战斗,打败了另外三支队伍的队伍可以进入第三轮。到了第三轮,只有最后站着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胜利者。

    当然,魔法师和弓箭手等特殊职业,能参加竞技大会中另外的项目,同样激烈又荣耀。

    “威亚戈,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知道。”基哈沃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在竞技大会结束以后,最后一百个坚持活下来了的人,可以得到一件奖品,奖品能够自己挑选。在所有的奖励之中,有一颗菱形的黑sè宝石,有整个手掌那么大,宝石身上有复杂的语言。它是这些奖品中,最为重要、最有价值、对你最有用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宝石啊?”席迪拉疑惑地问道,“基哈沃?你好像什么都懂。”

    “难道是价值几万金币的特殊宝石?”苏洛瞪大双眼,“威亚戈,我愿意出高价买下它。”

    “我还不一定会成为‘最后一百个坚持活下来了的人’呢。”威亚戈摇摇头。

    “具体的,回学院以后基哈沃会跟你说的。”蒂贝尔妩媚地笑了笑。

    席迪拉难得的没有开蒂贝尔的低俗玩笑,他的手指正在海拉茜的脸上轻轻移动。

    马车渐渐进入了城市,战歌都的城墙十分高大,马车队伍穿过城门,就像是蚂蚁钻过树洞一样滑稽。城市里的道路更加的平坦了,威亚戈闭上眼睛,聆听着城里的喧嚣。

    卫兵踢着道路上的石头,边走边聊着犯罪率、烈酒和巡逻;主妇们走上阳台,将经过一夜晾晒的衣服野蛮地扯到怀里;几个醉汉被人从酒馆里扔出来,在大街上翻滚着;男孩倚靠在街灯下向对面面包坊里的姑娘吹口哨,等待心上人热情的回眸一笑;骑着马的贵族子弟从小巷中出来,摇晃着手里不知哪个姑娘扔过来的手绢,脸上是疲惫又满足的混杂神情。

    卫兵用力地转动绞盘,将城门升起,马车进入了内城区。内城区明显比外城区要更安静一些,神甫带着慈祥的神情站在街口zhong yāng的布道台上,低声吟诵着经书上的内容;酒馆老板慢慢地推开门,等待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凭借自己双手,让全家生活优裕的中年人,带着轻松自在的表情,在街道上慢慢地散着步,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马车转了个弯,大家都看见了学院。马车沿着一条大道行驶,两旁是被修剪得很平整的草坪。几个比较激动的学生直接就站了起来,眺望着学院。大门已经是开着的了,马车很轻松地就驶了进去,然后在广场上停下,等学生们下车。

    坐得最靠外的海拉茜慢慢走下了车,然后将席迪拉轻轻拉过来。威亚戈将艾琳娜抱起来,也慢慢地走下车。艾琳娜伸展着自己的手和脚,差点踢到威亚戈的脸。

    “我们到了吗?”她打了个哈欠,然后愣住了。

    威亚戈叹气,他第一眼看到学院这幅光景的时候,也有些愣。

    礼堂大尖塔的顶端飘着一面黑sè的旗帜,挡住了上面美丽的宝石,每栋楼房上都悬挂着长长的黑sè条布,每个魔法灯的灯柱上也都缠绕着黑sè的布,布告栏上有一张很显眼的黑sè大长方形告示。整个学院似乎都变成了死寂的黑sè。

    七十六、葬礼

    学院的养鸦人将一大群乌鸦给放了出来,它们在学院上空盘旋着,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叫声。有人将乌鸦的叫声称为死亡的丧钟,此时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大礼堂上有一个小钟楼,此时有两名学生正站在那里,等院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敲动那只旧钟。

    学生们站成两列,给抬棺材的学生让开一条道。棺材此时还没有合上盖子,两名死去的学生穿着宽大的斗篷,静静地躺在里面,脸sè苍白,神情安详。

    阿塔克人对战死者的葬礼一向看得非常的崇高,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礼仪。

    棺材缓缓地向广场一侧移动,那里站着院长和导师们,还有死者的家属。黑sè的棺材被抬到哪里,哪里的学生就慢慢地低下头,为死者默哀。抬棺学生的步伐在沉默中逐渐一致起来,踏踏的脚步声沉重而冰冷,充满了无奈,眷恋,还有惋惜。

    两具黑sè的棺材被慢慢地放下来,死者的家属们此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开始放声地哭泣起来。一些和死者相熟的学生们,也流出了泪水。

    整个学院弥漫着痛苦和悲伤的氛围。

    威亚戈静静凝视着泪流满面的死者家属,他们中有垂暮的老人,有高大的男人,有瘦弱的妇女,有幼小的孩子。他们的哭声,就像一把冰冷的锤子,不断敲击着威亚戈的心脏。

    学生的队列开始移动了,大家往尚未合盖的棺材走去,手里握着鲜花。每个经过棺材的学生,都会在死者身边放上一朵鲜艳的花朵。威亚戈手里有两朵鲜花,他内心中满怀敬意,俯下身子,在死去的同学身旁放下了一朵花朵。队列慢慢地向前进,战死的两个年轻人身边已经摆满了花朵。当学生们已经全部献上了对死者的敬意后,导师们和院长也将手里的鲜花放进了棺材中。在阿塔克人的观念里,在战斗中死去的勇士应该在鲜花的陪伴下走向英灵殿。

    紧接着,是死者的家属们将花朵放到死者旁边。

    学生们沉默不语,死者亲属们的泪水和鲜花一起被放进了棺材之中。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在三名随从的陪伴下逐渐接近了两具棺材。

    他身形高大,神情严肃,步履坚定有力,全身上下弥漫着高贵的气息。他的腰间配着一把金sè的剑,手上拿着一根铂金权杖。学生们都抬起头,仔细看着这位阿塔克帝国的最高领导人。他是阿塔克帝国的国王,索兰铎十五世,阿塔克之虎,战神之耀,勇士之王。

    国王半跪在棺材旁边,放下权杖,双手拿起棺材的盖子,亲手将盖子合到棺材上。这代表国王对死者的祝福,祝福他们的灵魂能够安全地抵挡战死者的天堂——英灵殿。

    不久,两具棺材都被合上了,死者静静地躺在里面。

    “敲——钟——”院长闭上眼睛,抬起头,高声喊道。

    “咚——咚——咚——”敲钟的学生用力地敲动大钟,钟鸣声回响在整个学院里。

    国王和他的三名随从亲自将其中一具棺材抬起,院长走上前,和三名导师一起抬起另一具棺材。黑sè的棺材缓缓地往学院的大门移动,家属们带着泪水,跟在后面。

    “布列瓦!”一个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哭着喊出了死者的名字,“布列瓦·贝尔颂!”

    “卡洛克……”一个颤巍巍的老人大声地喊着他死去孙子的名字。

    “你不要走……不要走……你曾经说过……你要成为一名军人的……”

    “我的儿子啊——呜哇——”

    学生们跟随在后面,其中有不少人已经痛哭流涕,一个女生几乎哭得昏了过去,是在别人的搀扶下往前走的。人们排得整齐有序,没有任何人站歪了,这支特别的送葬队伍,慢慢地穿过了学院的大门,行进在街道上。两旁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恭敬地对战死的年轻人行阿塔克帝国最高规格的礼节,左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右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半跪着,共同祈祷死者的灵魂可以逃过死神的追击,穿过茫茫的大雪,进入雄伟的英灵殿。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带任何额外的表情,严肃地,沉默地,向墓园的方向走去。

    偶尔有些马车和骑手往这个方向驶来,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在对死者行礼以后,绕了原路或者干脆掉头。冲撞为战死者送葬的队伍,最高可以判处死刑。

    很快,队伍就走进了墓园之中。

    两侧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墓碑,墓碑前是新旧不一的土堆,土堆上插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守墓人从小屋中走了出来,提着一盏散发出蓝sè光芒的特别油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为队伍引路。这同样是阿塔克人葬礼上的一个重要环节,他们认为守墓人的指引可以协助灵魂们识别英灵殿的方向,避免灵魂们在英灵殿前的大雪和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守墓人带着队伍来到了两个空的坟坑旁,国王和三名随从将棺材放进了其中一个坟坑里,院长和三名导师将另一个棺材放到了旁边的空坟坑里。神甫早已在那里等候了,他拿起《战神启示录》,缓缓翻开,为死者高声地吟诵着其中祝福战死者的篇章。

    “他死前充满勇气,死后也是一样。”当神甫念完以后,他高声地对其中一个死者说道,随后,他转向另一个死者,“他死前被战神所祝福,死后也是一样。”

    然后,在神甫的带领下,在场的所有人开始唱《镇魂歌》。悠扬而凄凉的歌声飘出了墓园,回荡在街道上,天空中的白云的移动速度仿佛都慢了下来。

    一首悲凉的《镇魂歌》结束以后,死者的家属们开始亲自将旁边的新土填进墓坑之中。泥土洒在了棺材旁边,渐渐地堆起来,土堆渐渐少了,而空墓坑则慢慢地被填满。到最后,大家已经看不见棺材了,只能看见两个高高的土堆,还有前面的墓碑。

    一个导师将一把断裂的剑插在其中一个土堆上,另一个导师把一面盾牌放在了另一个土堆上。死者的亲人将守墓人递过来的油灯放在墓碑前,油灯散发着幽幽的蓝sè光芒。

    守墓人提起旁边的一个装着石头的袋子,将里面的石头放在土堆旁边,环绕成一圈,垒成一面简陋的矮墙。这样可以避免这些泥土被吹散,让里面的死者不得安宁。

    神甫祈祷了一声,随后将两个很大的剑盾项链分别套在两个墓碑上。

    “战神阿塔克会祝福他们的。”国王半跪下来,低着头,手里握着铂金权杖。

    学生们,导师们,死者的亲人们,神甫,守墓人,同时也半跪了下来。

    他们站起来的时候,也是葬礼结束的时候。

    大家都知道,战死勇士的灵魂,会离开生前的躯体。在战神的祝福下,它们将会往英灵殿的方向飞去,沿途死神德斯提尔会不断阻挠它们,并且设法捕捉它们。但是在生者的祝福和战神的庇佑下,灵魂将会安全地抵达温德肯夫之巅,守墓人的蓝sè油灯会指引它们在雪山中不迷路,穿过浓浓迷雾。在英灵殿,看守门的勇士将会热情地打开门,将灵魂引进殿堂之中。它们可以在英灵殿中畅饮饱餐,锻炼自我,和其他英灵交流、战斗。

    这是每个勇士的夙愿,他们都希望自己战死后进入英灵殿。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在学生监察员和几名导师的带领下返回学院。国王、死者的亲人们、大部分导师和院长仍会留在墓园里,讨论剩余的问题。他们还要准备墓志铭,还要准备赔偿,还要准备将死者的名字送到德芬斯帝国的英雄碑上。

    威亚戈心情当然也好不起来,葬礼的压抑让他很不好受。其实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怀着沉重的心情。

    “威亚戈。”艾琳娜走在他身边,神情疲惫,“我觉得好累。”

    “换谁都会累的。”威亚戈将艾琳娜抱起来,“好好休息一下吧,在我的怀里。”

    席迪拉靠在海拉茜身上,她小心地扶着他。

    “我不想哭。”席迪拉声音沙哑,“但我眼眶是不是有点湿润?我感觉是这样的。”

    “我希望死去的同学们可以安全到达英灵殿。”威亚戈低声说道。

    “通往英灵殿的道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基哈沃说,神情一如既往的毫无变化,大家都知道基哈沃这个习惯,所以也没有责怪他此时的冷淡,“我其实不止一次……”

    他旁边的蒂贝尔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止一次什么?”威亚戈转过头来,“你难道去过?”

    “只有战死者的灵魂才可以去。”席迪拉耸耸肩,“普通人根本登不上温德肯夫之巅,它有一万多米高,覆盖着坚冰和积雪……”

    “伏·基哈沃,你可不要总是说一些惊人的东西。”蒂贝尔挑了挑眉毛,她此时没有以往那么妖艳了,身上诱惑的气息收敛了很多,不过仍然在试图用自己的动作挑逗基哈沃。

    “这位同学……”卡斯珀停下了脚步,紧盯着蒂贝尔,“我好像没见过你。”

    “学院里有这么多人,你不认识一两个也是很正常的。”蒂贝尔轻松地说道。

    “我扣过学院里九百九十八个人的分数,我记得只有基哈沃和威亚戈逃过一劫。”卡斯珀语气坚定,“这一点我不可能记错。而且……基哈沃以前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可是最近……好像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一直跟着他的女生——你,蒂贝尔。”

    七十七、神秘

    “不要总是揪着一个问题不放。”蒂贝尔的语气突兀地凶狠起来,她一把将基哈沃推开,独自走到了卡斯珀面前,开始恐吓起来,“你最好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是卡斯珀·佐伊,我的父亲是一名监察使,而我是学院的监察员,负责管理纪律。”卡斯珀不卑不亢,严肃地说道,“我有责任了解并且处理一切不合理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