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咸！”
重重地将筷子搁在桌上，黑着脸，双手抱胸怒瞪着对面的女人，莫啸天此时就跟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赌气不肯再吃一口。
恶劣的口吻和举动，把餐桌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莫娉婷小朋友怯怯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牛肉。认真地咀嚼过后，很是负责地下结论，“没有啊，不咸啊，爸爸，是不是你刚才偷吃什么了？我觉得味道刚刚好哦！”
女儿完全没有默契的表现，让首长大人气结，小丫头根本就不是他这一国的嘛！
“唉，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啸天也有同感，那我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一旁冷眼观看的冯湘月有些幸灾乐祸，“这女人啊，不管在外面如何，要是回到家里不能做个合格的贤妻良母，那跟个废物有什么两样？”
用筷子在几个盘子里东挑西拣的，瞧她这模样，仿佛满桌的菜肴没有一样能入口。不悦地撇了撇嘴，“做个饭都不会，还是个女人吗？”
母子俩生气的样子倒是很相似，至少目前的姿势是很统一的，老太太凉薄地讽刺道：“原本我还想着，不管我对你有什么看法，只要啸天喜欢，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我错了呢！你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瞧瞧这相处下来，都成什么样了？你连啸天都照顾不好！”
面对婆婆的指责和数落，蓝翎低眉顺眼，没有反驳一句，更加不敢指望男人会帮她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理亏，是她对莫啸天有隐瞒在先。以这男人的脾气，没有将她狠狠揍一顿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就算他的脸色再难看，也得忍着。
眼看着母亲被人联手欺负，婷婷就不乐意了。
跳下椅子跑过去紧紧地抱住蓝翎的腰，红着眼眶说：“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妈！”小脸上竟出现了与蓝翎极为相似的倔强神情，高高抬起的下巴和身体语言，无疑是在昭示她的立场。
冯湘月却被她这反应给气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婷婷！你可是姓莫的，这个人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真是气死她了！
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不过是个后妈，竟然连她孙女的心都给收服了？这女人可真不简单啊！也难怪家里的佣人都在说她的好话，好像她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能娶到她是莫啸天莫大的荣幸。
长此以往，这女人的不良居心要是显山露水了，他们莫家还指不定会面临怎样的危机呢！
“给我重新去做几个菜！”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啸天突然开了口，提出的却是如此不近人情的要求，冷漠的俊脸上，一双鹰眸幽深不明。
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蓝翎无奈地应道：“好。”随即起身往厨房走去，缓慢的步伐，瘦削的背影，无端竟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
073章 谁折磨了谁
将她的逆来顺受看在眼里，莫啸天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一刻，他有些看不懂了，她为何要如此忍气吞声？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理亏？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让他一直都感到困扰的是，他直到现在还不确定，蓝翎对于两家此前的纠葛是不是完全知情。
每天硬下心来对她颐指气使，言语间毫不留情，专挑最难听的话来说。可是在看到她受伤的表情时，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半分喜悦之情都没有。
晚上，关上灯，他总是会无休止地要她。
发了狠似的，用尽全力冲刺，仿佛要借着这样的举动来发泄自己心底的不满。蓝翎始终咬着牙承受，往往被折腾得不行了，哭着小声哀求他轻一点，慢一点。身上的男人却置若罔闻，只是重复着那样的抽送动作。
就连在房事上，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莫啸天不再像以前那般，会顾及她的感受，会想尽办法取悦她，取而代之的是自我的表现。甚至都不等她准备好，就那样闯进去，干涩的体内被人火辣辣地攻入，蓝翎非但没有感受到这方面的愉悦和享受，反而还有了恐惧的心理。
这天晚上，感觉到身后的床垫塌下去，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喷洒到她的脖子上，蓝翎条件反射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潜意识里，她真的很害怕这种没有感情交流的性生活，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男人的发泄工具。
她的反应让莫啸天微微一怔，正要伸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就那样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他清楚地看到被窝里的人在轻微发抖。联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惩罚，不管是呼来喝去地让她做家务，还是在床上折腾得她连连求饶，似乎，都很不近人情。
矛盾又纠结的心理，让他很是烦躁。
用力爬了几下头发，深深地看了那身影一眼，便起身离开。
听到他拉开衣柜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蓝翎也顾不得许多，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既然做妻子的不愿意履行义务，那我自然得找地方去泻泻火。”头也不回，莫啸天恶劣地回了这么一句，浑然不知身后的女人身形动了动，小脸瞬间面如死灰。
两人的世界里，口不择言，往往带来的伤害是最大的。就算明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蓝翎还是被伤到了，难道他们之间除了这方面的生活，就不能有别的交集了吗？
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里，几个人破天荒地没有进入包厢，而是在舞池边上随意找了一张桌子站着，无声地喝着闷酒。
看着那高大的男人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周明亮和徐之航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敢开口劝说。这脸色沉如墨汁，谁要是不知死活地招惹，那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过，作为莫啸天多年的好友，徐之航还是发挥了小强的不怕死精神，“我说，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为什么你就不能洒脱一点，把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呢？”
074章 放下？谈何容易！
握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莫啸天的指尖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沉声说：“不可能。”回答的速度之快，让人起疑。
许是急于撇清这个可能性，又或者是下意识里要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这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这个心结已经存在很多年，要他放下，又谈何容易？
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徐之航继续试探道：“那你是打算折磨蓝翎多久？我看不出来她本人有什么不好，至少对你，对婷婷都无可挑剔。这样对她，不觉得不公平吗？”
莫啸天蓦地抬起头来，双眼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微红的血丝，如同困兽般低吼：“那对我和我妈又公平吗？！”
当年那样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从小，父亲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是一座难以攀越的大山，是不可企及的榜样。可是亲眼目睹了不堪入目的那一幕之后，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在瞬间破灭，甚至于，面对那样的父亲，他都觉得难堪。
为此，母亲暗中流了多少泪，身体又每况愈下，这些全都看在眼里。莫啸天选择进入部队，除了是莫家老爷子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待在那个家里，只会让他觉得压抑。
时过境迁，事情过去之后，父亲再也没有过类似的事情，但父母之间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就连他自己，叫着那一声“爸”，都觉得生涩无比。
即便是伤口愈合，依旧有一道丑陋无比的伤疤在那里，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有一个女人，破坏过他们的家庭。
每次看到蓝翎，莫啸天的心里都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得很。
平心而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也是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可是他们中间横亘了太多不能忽略的因素，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心心相印。
“放手，或许是给彼此一条生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徐之航缓缓地点燃一支烟，透过袅袅的烟雾看着满脸郁闷的好友。
爱情的世界里，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也许一开始莫啸天就是抱着复仇的心理和蓝翎结婚的，但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了心。投入多少感情不好说，但要说他对蓝翎无动于衷，那也是假的。
否则，又怎么会知道她和别的男人在香港，会立马就飞了过去？为何知道她受伤之后，担心得都坐不住？甚至没有心情去了解她的真实身份，只想第一时间亲自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还特地隐瞒了自己的军衔飞到了金边……
这些，他们这些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真的爱着，能这么紧张，这么在乎？
道理谁都懂，可是首长大人从来都选择忽略去往这方面想。哪怕只是想到要放开蓝翎，心口都堵得慌。他不愿意去深想这是为什么，只是自欺欺人地劝诫自己，不过是习惯了有个人躺在身旁。
仅此而已。
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家里的电话，莫啸天怔了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爸爸，你在哪儿啊？妈妈她晕过去了……”
075章 还是心软了
颀长的身影“蹭”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莫啸天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紧张，“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奶奶在家吗？”
惊慌失措之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不光是电话那头的莫娉婷小朋友被吓了一大跳，就连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他投来无声的询问目光。
“奶奶不在……妈妈给我讲故事……然后就晕了……怎么都叫不醒……爸爸……我好害怕……是不是要叫救护车啊……”啜泣着询问父亲的意见，婷婷却理智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爸爸说过，遇到坏人就打110，受伤了要急救打120，发生火灾就打119，她是乖宝宝，时刻谨记着呢！
女儿的话倒让莫啸天清醒了几分，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蓝翎的伤势不知道痊愈了没有，现在也不清楚晕倒的原因，万一送到医院，医生要做全身检查，那枪伤就会带来麻烦。
以他的能耐，堵住医生护士的嘴巴不是难题，怕就怕此事惊动了莫家的长辈，那就是瞒不住了。枪这玩意儿在国内，还是极其敏感的东西，尤其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随时会带来大麻烦。
沉吟片刻，他冷静地叮嘱：“婷婷，别怕，爸爸现在就回去。你好好看着妈妈，如果奶奶回来进了你的房间，就说妈妈睡着了。”
挂了电话，莫啸天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徐之航淡笑道：“行了，让沐轩跟你走一趟，我这就安排。”
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哪怕只是从刚才的电话里听到只言片语，他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做他这一行，外表是个私家侦探所，实则内里大有乾坤。暗中开拓了一个帝国，游走在黑白边缘，各种各样的人脉都有，医术高明的就更是必须了。
冲他点了点头，莫啸天也不客气，只是握紧拳头砸向对方的肩膀，“下次我做东。”
回到家的时候，冯湘月还没回来，得知沐轩还有几分钟就到，这才让莫啸天松了一口气。还好，哪怕老太太看到有客人在，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久，随便编个借口就能忽悠过去。
充满童趣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黄|色的暖光照射下来，也未能掩去床上那人的苍白脸色。
听到脚步声，莫娉婷哭着就跳下床，光着脚冲过来，抱住莫啸天的大腿，“爸爸……”叫了一声，小丫头竟然哭得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她都在莫家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长大，虽然莫啸天的性格偏冷，对待女儿还算细心，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而且这样的家庭里，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的突发事件，就连上幼儿园都有司机接送，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心知女儿是被吓坏了，莫啸天赶紧将婷婷抱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爸爸在这儿呢！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就变得跟兔子一样了。”
轻松的语气，还有熟悉的气息，很快就让莫娉婷平静下来，只是小身子还因为抽泣而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兮兮。
“爸爸，你不要再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搂着父亲的脖子，婷婷借机说出了这些天来的心里话。小孩子总是特别敏感的，哪怕没有人说，她也能感觉出来不对劲。
076章 撒娇，心疼
女儿的话如同一根利刺，狠狠地往首长大人的心里扎了一下，那痛意密密麻麻地泛开来。
将婷婷放回床上，莫啸天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有些矛盾还没有处理好，你不要担心。快睡吧，我带妈妈回房，一会儿有个叔叔过来给妈妈看病。今天的事情不要跟奶奶说，不然……”
不等他叮嘱完毕，莫娉婷便懂事地点了点头，接过话茬：“我知道，不然奶奶又要教训妈妈了。她总是这样，妈妈做什么都不对！”
小家伙高高地撅起小嘴，还气呼呼地将双臂抱在胸前，很是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那义愤填膺的表情倒让首长大人有些忍俊不禁，只得又哄了哄女儿，这才抱起蓝翎往他们的卧室走去。只是怀里的人那重量让他皱起了眉头，这女人难道这些天都没有吃饭吗？为什么会轻了这么多？？
当他掀开蓝翎的睡衣时，那双鹰眸中布满了阴鸷，脸色沉得几乎都能滴出水来。
“靠！”低声咒骂了一句，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有血水和脓水渗透出来的纱布揭开，合着这些天她都没有换药？就这么任由自己的伤口流脓恶化？难道就不怕会对身体带来更大的影响？
长指接触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时，再度被那灼烫的温度吓坏了，老天！原来是伤口发炎导致发烧，怪不得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就在莫啸天准备再给沐轩打电话催他的时候，某人拎着药箱按响了门铃。
来之前，徐之航已经跟他说过病人和首长大人的关系，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只是在他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时，有个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本来身体的底子就不算好，受了枪伤再不仔细照顾，容易留下病根。”作为一名医生，沐轩见到病人不配合，不重视自己的病情，沐轩下意识地还是开口责备了。尤其是在病人行动不方便的情况下，家人就更应该好好照顾不是吗？
面对他的指责，莫啸天竟然没有动气，反而乖乖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注意事项，并且客气地拜托沐轩每天都抽时间过来亲自给蓝翎换药。
末了，还亲自送沐轩出去，郑重其事地跟他握了手，诚挚地道谢。
这待遇，让沐轩有些受宠若惊，首长大人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以接近吧？不过，他也清楚，这都是跟那个女人有关，所以才格外在意。
用干毛巾细细地拭去蓝翎额上的汗，莫啸天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张熟悉的小脸，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跟他怄气，还拿自个儿的身体来开玩笑？
羽睫轻颤，蓝翎的眉头轻蹙在一起，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看清面前的人后，大眼里迅速积满了泪水，委屈，可怜。
一看这架势，莫啸天的脸就绷不住了，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脸，“好了，还在生病呢，不哭。”从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习惯了，让他说出那些安慰人的话，还是带着几分生硬。
“你都不理人家……”哽咽地抱怨了一句，蓝翎顺势抬起双臂抱住他，全然不顾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而被拉扯到。
首长大人再度化作绕指柔，小心地抱住她，那模样，就像抱着一件易碎品，一不小心就怕捏碎了。薄唇不住地轻啄着她光洁的额头，语气有些无奈，“没有不理你，可你总要给我生气的权利吧？是谁先做错了？”
077章 软软的
心虚地将脸埋进男人精壮的胸膛，闻到他身上那烟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扑面而来，蓝翎鼻子酸酸的。任性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放，眼圈发红发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见犹怜，莫啸天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正想再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哄一番，却听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声响，蓝翎立马羞得把脑袋埋得更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