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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降恶棍第4部分阅读

    岂不是很无聊吗?

    魏无仪眼神一闪——这么容易就习惯他,那他还有什么把戏好玩!

    “我找个人陪你。”他状若无意地说道。

    “好。”范青青立刻又笑靥如花,乖乖地坐回她的花朵之间。

    他挑眉一笑,转身下了车,唇边的笑意转为一种冷诮——原来他仍不是最特殊的。

    走入客栈之间,一名身著深色道衫的男子上前低声道:

    “阁下,请留步。”

    “你是什么东西,敢要我留步。”魏无仪冷笑出声,并未停下脚步。眼尾一扫,看见此人手中的占卜器具。江湖术士之流!哼。

    “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若想今生富贵无虞,必定要留住车内那位女子。”男子的眼睛被深黑斗篷盖住,仅见得他说话的下颚应属于俊美之流。

    “我的富贵不需要任何人。”魏无仪傲慢地说道,脚步未停,只觉此人罗嗦异常,“我不会因为你的胡乱说话而给你一个子儿。所谓花好月圆、富贵功名,都是由得你胡扯乱说的吗?命既是注定的,运就是人该用之以改变的——若我当初一味由著命,今天我就不会是魏无仪!”

    “阁下如此愤世嫉俗,想必令堂在天之灵必定心伤。令堂该感谢她的悲惨造就了你,还是该痛苦她的儿子竟没有一刻原谅过她?”男子坐回桌前,倒了杯热腾腾的茶,只闻不喝。

    魏无仪猛然回过身他娘的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知情!

    他回身用力一拍桌子。

    “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眼中的红色眸光一闪,马上又变回正常的深黑瞳仁。

    “在下仅为一介江湖道士。”男子平心静气地看著他。

    “你如何知得我的事!”

    “天理运行,事事件件总有轨迹可循。”

    “你告诉我那些话是想做什么?你是她的什么人?石洛君?”他想起她在梦中经常叫出的名字。

    “我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在下不过是一个与你有缘的江湖术士;因与阁下有缘,故特来告之你的姻缘——今生若想心圆满,佳人相属方得当,他日夫唱妇相随,子嗣传承累世长。”男子不愠不火地说道。

    “知道我至今没有子嗣,所以串通了她,想让我娶她?!”魏无仪眼中闪过猜疑,瞪著眼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不必串通任何人。你肯娶,那位姑娘也未必肯嫁——她并非人间之女。”男子淡淡一笑,把冷掉的茶往地上一甩,重新倒了一杯新茶。

    “不是人间之女,难道是鬼狐之流?”魏无仪冷笑回道。他肯娶,她不肯嫁?!笑话!只要他决心得到的,没有不成功的。

    “人间之外,仙界异域何只鬼狐一族。”男子再度嗅闻了茶香,起身就要走人。

    “把话说清楚,”魏无仪踢了一把椅凳,阻挡住男子的前路。

    男子人潇洒地踱开步伐,脚步没有变快,却从容不迫地躲过他的每一次阻拦。

    魏无仪火了,既然拦不住此人,他也就没必要听这人的胡言乱语——关于娘的事,这个江湖术士八成只是胡乱蒙到的。

    他转身踏上台阶——去他的江湖术士!他这人天生反骨,背天逆道之事,他就愈是要试上一回——他绝不会迎娶范青青!

    “她要找的鼎,就在城东的张富家中——你若以此告之,她会感激莫名的。那个鼎——等同于她的性命。”

    男子的话清楚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未转身的魏无仪并未瞧见男子此时并未开口——那些语句是直接传送至他耳中的。

    在魏无仪跨上客栈二楼之际,男子的身影也遁入一道闇暗无光的窄巷之间,消失在砖壁之中,那双眼一如火炬般的鲜明。

    魏无仪没说错——命既是注定的,运就是人该用之以改变的!

    魏无仪的命运的确是会改变,而范青青的未来则会操弄在“某个人”手里。

    “怎么会不见?我们才离开一下子啊。”

    范青青巧笑倩兮的脸庞在听闻水瓶已遗失时,顿时难过地垮下睑——

    那是洛君大哥送她的啊。

    “我上楼后的确是不曾见到了。”魏无仪神色未变地说著谎言,漫不经心地问道:“花露水一定要装在那个水瓶吗?”

    “花露水装哪里都一样,但是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她难受地咬著自己的小指,泄气地垂下双肩。

    如今只剩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青玉镯是属于列姑射山的唯一记忆了。

    “别皱著眉,不好看。我交代过店小二,如若有人看到水瓶,便让他尽速拿来。”他挑起一朵鲜花,轻拂过她的额间,既而簪到她耳边。

    收起她的水瓶,便是让她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许记挂。

    “都是我不小心。”她懊恼地自责,紧握著手上的玉镯。

    “别难过了,看看这些吧。”魏无仪挥手让门外的婢女们送进一叠衣料。

    “喜欢这些布吗?”他拿起一匹上好的青丝织金布料,走到她面前。

    “很漂亮,像湖水的颜色,像我的水瓶。”她摸著布匹,难过地说道。

    无聊!这些布匹不比那水瓶的价值逊色,魏无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朝几名女子低喝了一声:“还不过来替范姑娘量身,顺便把布料全拿来让她挑选。快动手啊!待在那做什么?!”他的眼角才一蹙,她们就全都青白了脸色。

    她们戒慎戒惧地捧著布,拿著量衣的布尺,小心翼翼地站在范青青身旁。

    “范——范姑娘,您喜欢什么样的衣料——”她们陪著笑睑问道。

    “你们会冷吗?不然为什么在发抖?”范青青不明白地碰了下其中一个的手臂,没想到受惊的女子却啪地一声把布匹丢落到了地上。

    “对不——”范青青直觉弯腰想帮她捡起布料。

    “对不起!范姑娘,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的笨手笨脚!”女子被范青青的举动吓出了眼泪,拚命地鞠躬哈身。

    “你不用这样啊!”范青青想扶起她,却被她发抖的情况惊吓到,而不敢再随便乱碰人。

    自己长得很骇人吗?范青青咬著唇,偷偷回头瞥了一眼魏无仪——

    他正以一双犀利的眼眸看著那些女人。

    范青青咬了下唇,有些畏惧。从第一次见面后,是甚少再见到他这么凶恶的表情了。她瑟缩了下身子,极缓极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我一不笑,你就吓傻了——”魏无仪几个跨步,就将她的身子带回了他的身侧。

    他已经痊愈的右手环住她的纤腰,高大的身躯却压低气势地在她耳边低问:“喜欢哪几件布料?”

    “都很喜欢,但是我的衣服够穿了,我不需要这么多衣服。”他刚才一定是在想事情!范青青松了口气,紧绷的肩头再度松懈下来。

    魏无仪暴戾的目光透过她的头顶,射向其他几个女人。

    “范姑娘——您年轻又美丽,这些衣服最适合您不过了——”女子们全都变了脸色,害怕魏无仪怪罪下来的可怕后果。

    “别辜负她们的‘好意’。”魏无仪眼中有著强烈的不满——连这种小事都要他开口吗?

    “范姑娘喜欢何种样式的衣服?这块布料轻暖,最适合做春裳——”一块浅粉的绸衣披挂上范青青的手臂。

    “这块适合当披风,早春的天气还是很凉爽的。”一匹草绿色的绒毯衣料拢上她的肩头。

    “她的衣摆要刺绣上各式春天的花草,式样绝不可繁杂,清雅为宜。”魏无仪随口茭代道。

    范青青茫然地看著旁边的人忙得团团转,突然开心地扯扯他的衣袖,回头仰望著他。“不如给大家全都做一件吧!”

    女子们闻言,倏地青白了脸色,没有一个敢抬起脸来——

    “范姑娘,我们无福穿这样的衣服——”谁来救她们?魏爷向来厌恶逾矩之人。

    “那我也不用做那么多件啊!大家都是一样的!”范青青理所当然地说完后,马上又踮起脚尖,小手勾住他的颈子,让他低下头来听话:

    “她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希望她们没有饭吃吗?”他附耳在她耳边说道,大掌乾脆揽起她的腰,让她的身子与他同高。

    “不希望啊。但是我拿不拿布料和她们有没有饭吃有什么关系?”脚底踩空的她,乖乖地把重心挂在他身上,小手也如他所愿地抱著他的颈子。“我没有银子,田大嫂说过买衣裳、买食物都要银子的。”

    “我说过衣服要你出钱了吗?”她身上有股天然的花香味,淡而不腻,不似她过分甜美的笑容,而是种少女的清香。

    “我不能用你的银子。你一路上这么地照顾我我都还没报答你。啊!我袋子里有几幅画,可以换成银两,不如我把画给她们,她们就不用浪费这些衣料了——杜大哥说那画很值钱的。”

    范青青忘了自己正在低语,音量一点一点地放大,而一旁的女子们则是浑身泌出了冷汗。

    魏爷的薪饷从来就比其他几家高上许多——因之,在魏府不得出现无用之人。

    泡茶之茶叶不对,被罚之人在晒茶场硬生生被烈日烤晕;不愿劳动的丫头试图投怀送抱,试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却被魏爷甩上个巴掌后卖到了烟花之阁。

    更甚者,在魏府求情几乎等同于替自己留下永世之恶名。魏爷,极之严苛。

    “好吗?我把画给她们好吗?”范青青追问。

    魏无仪没回应她乞求的眼神,猝地将她的身子放到地上,推开在一臂之外。

    “你想让我生气?”他的姿态傲慢,薄唇不悦地抿起。

    “不想。”她摇头摇得很认真。

    “不想的话,就去挑布料!”他低喝了一声,十足的霸道。

    “好吧。”范青青嘟著嘴,微微地耸了下肩——哪有人这样的!连个理由也不给她,就要她照著他的意见去做。

    此时,惊讶的婢女们早已悄悄地抬起头预期中魏爷的怒气并未出闸,而他对范青青的忍耐看在她们眼里,只觉得全都是爱宠。魏爷一年来上两个月,然则每回的严厉都让人招架不住。幸亏有了范姑娘。

    “那——你喜欢哪一件?”范青青抬起头,眼巴巴地望著他。

    “问我做什么?是你要穿的。”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希望我做,我当然要穿给你看了。”范青青理所当然的回答让他满意地点头。

    魏无仪勾起唇边一笑,指使著婢女们将布料再度披挂到她身上。

    “米色的绸衫,下摆全绣上花鸟绣。”

    “那块布做件浅青色的披风,襟口绣上茉莉图样。其它的,你们看著办!切记每一件的下摆都要有我魏府的古饕餮图腾。”他随口茭代道。

    “饕餮是什么?”范青青好奇地问。

    “一种传说中的兽。”性凶残、极贪馋——像我!

    “好了吗?”范青青随著丫头的摆弄,时而举起左手,时而抬举右手,随之起舞了好一会后,她终于忍不住这样问道。

    “小姐可以休息了。”婢女们微笑以对,忙著收拾布匹。

    范青青松了一口气,马上左右张望了起来。

    “在我这。”魏无仪在他为她新购的薄瓷瓶中倒满了花露水。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她惊喜地小跑步到他身边,在他的坚持下,就著他的手饮尽了瓶中水。

    “味道为什么有点不一样?比较甜。”她皱了下鼻子,闻著水瓶中的味道。

    “前些天有人送了株西域奇花,我让人一并采了花露加入其中。”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西域奇花初服,精神舒缓;续服,百骸松懈;终者,一日未饮其汁,则会浑身虚软无力,甚者,此花有催q之效,能在逐日的浸饮间让任何女子化为绕指柔。

    “喔。”范青青分心地和那群女子挥手告别,礼貌地微笑著:“谢谢你们。”

    “领薪做事,理所当然,不必谢她们。”他傲慢的气势并不输皇族。

    “那——谢谢你。”她天真地朝著他猛笑。

    “这只瓷瓶是我买给你的。”魏无仪将手边绘了花草的瓷瓶放到她手里,并随之包握住她的小手。

    “谢谢你,这个水瓶很漂亮。”她笑盈盈地依著他的手劲偎到他身边。“你为什么喜欢拉我的手啊?”

    “因为我喜欢抱你。”他毫不掩饰的眼神,露骨地表露著对她的占有。

    范青青害羞地笑了——洛君大哥可从没说过这些话呢。

    “对了,你要找的鼎长什么样子?”他闲谈似地问道。那个江湖术士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只晓得那是大禹时期就留下来的东西了——那个鼎和我有缘呢。”她认真地说道,喜欢他的大手轻轻抚著她的发。

    “靠缘分是最不实际的方法,我会在这几天帮你打听一下京城有几座鼎。”

    “谢谢你。那座鼎‘似乎’在城东的一座巷子内,那是我今晨起床时,以冥想感应到的。”范青青感激地注视他,此时只把他当成世间最好之人。

    “鼎”真的在城东!那个人说的话全都是真?魏无仪眼中精光一迸而出。

    “你找鼎做什么?”一座鼎如何攸关她的生命?

    “如果没有那个鼎,我就得一直待在人间,回不了列姑射山。”她低头抱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红了眼眶。

    不敢说出可能会魂飞魄散一事,就怕她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胡扯!什么人间、列姑射山?你是个和我一样的常人。”突如其来的烦躁让他挑起她的下颚,逡视著她纯真的眸——这双澄目,不会说谎。

    “我和人间之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实在不是人间的人,我住在另一个结界中的列姑射山。”娇小的头一再轻点著,正经得连眉心都微拧了起来。

    “你以何为证?”这事,未免过分匪夷所思。他阅事已多的眼中,仍闪过怀疑。

    “我的饮食习惯和正常人不同,这点你是知道的。但是在我们那里,人人皆只喝花露之水,人人都有治病的能力,大家每天都微笑相对、没有争吵、没有怒气。那里四季如春、气候温和、处处绿意、百花妍丽啊。”她的双眼因为回忆著那些美好而迷蒙地看向窗外——

    多希望那片花圃就是自己的家园。

    “你为何会到人间?”魏无仪握住她的手臂,掌下的细柔如丝是全然的夏实。

    范青青将白芙蓉与黑啸天之事简单地说了一回。

    “你恨那两个人吗?”他摔地问道。

    范青青顿了顿,终于还是摇了头。

    “没有人愿意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哪边误会了。”她说。

    “你真的不懂何谓‘恨’!”她总是一再地让他想起娘那种愚蠢的善良——

    为什么被卖到妓院了,还要处处替别人设想?!她原谅别人千百万次,可曾想过她自己的儿子被人欺压在地,三天两头连口饭都吃不著?!

    沉思之间,他的神色已变,自小蕴积在心头的怨,正一点一滴地跃上他眉头。

    “我为什么要懂?那并不会让我的日子好过一点。人间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纷纷扰扰,正是因为人们互相怨恼而导致。为什么不想想能活著就是幸福,能相处更是得之不易的缘分。我真正不懂的是这一点。”范青青轻轻地说完话,却被他眼中的阴鸷吓得说不出话。

    他是在笑,却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你倒是挺懂得说大道理。”他没让她遁逃,快手抵住她两侧的墙面,让她只能局限在他的手臂间。

    来到人间,就得食人间烟火,他会让她懂得爱恨嗔痴!

    谁让她幸运地出生在无忧无虑的仙人之地!谁让她不幸地落到他手里!

    “你——你怎么了——”近距离内看著他的眼神,她想到书中的噬人野兽,不禁打了个冷颤。“你在生气吗?”

    “没错。”他的手指扣住她雪白的咽喉——多脆弱的仙人之命啊。

    她挪开视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拚命地回想著刚才她的行为,也只能做出一个结论——

    “我不是故意要违逆你的好意,我不做那些衣裳,纯粹是因为我的衣裳是不会脏污的——只要有花草的灵气,衣服可以自动清理乾净的。”她柔声地说道。

    “是吗?”若不是还想在脸上挂著一层假象,他恐怕会嗤笑出声。

    “是。”她肯定地点头。

    “我不信。”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