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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第19部分阅读

候都是走在第一个的。等不及队长下达命令,他就解下背囊拖在了右手,率先爬了进去。才进去小半个身子,一股恶心涌了上来,胃里翻搅开了,异常的臭味摁得鼻子不敢吸气。他的心一颤,不敢往里爬了,这才钻进小半个身子,要是四个人全进来了还不把人憋死?如此狭长的空间想爬得快一点也不行,况且还拖着70多斤重的背囊。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就是有一种恐怖感。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越待越害怕,终于速速地退了出来。

    命搭上了,这武也比不成了。大家都这么想着,可谁也不吭声,不问里头的情况,不提是否再试试,也不说回撤,全趴在洞口呆愣着,神情各异,姿势各异,只有心情是一样的:沮丧无比。何健更不是滋味。他是第一个尝桃者。他说不能吃,那就是不能吃。可实际上他只是咬了第一口,还没好好地咀嚼呢。

    这种武断会带来怎样的后悔之心?

    要是超时,对个人来说不过是经历了一次罚分,不过是失去个立功的机会,而生命只有一次,但对国家和军队来说,是失去了荣誉、自尊、强大的一次展示机会,每一次也都是唯一。对中国人来说,个人的唯一,国家的唯一,这是完全不能等同而论的。中国军队自古就有一个说法:战无不胜。现在叫得更厉害:首战用我,恶战用我,用我必胜。当然,取胜的事不是叫得响就能兑现的。但对中国军人来说,只有唯一的责任,豁出命去兑现,否则国人会说,早知把命看得至高而上,当这个兵干什么,出国比武干什么,把位置让出来,13亿找不出八位国家至上、荣誉至上的勇士?俗话说:占着茅坑不拉屎,提上裤腰滚一边。美利坚教育军人,生命对自己来说只有一次,对国家来说只是个数字。所以美军首先要学会的是贴着护身符,会说各种投降保命的术语。但中国军人很简单,挂着光荣弹上前线,至死不当俘虏。这是东方人认定的气节。当然,今天这事,除了他们四个人谁也不会知道,因为害怕,因为贪生,他们挨了一次被捕或超时的罚分。

    就今天的怯弱他们可以缄默,但无法预料,在生命旅程里会不会成为一个阴影鬼魂似地跟随自己。

    假设敌守候得累了,一屁股坐到了路中间,耸了耸红肩章,朝着东西两面的同伴打了个招呼,掏出“伏特加”咕咚了两口,抱着枪眯上了。陈卫军一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下定决心,钻!他伸出手去,三位立即把手掌叠放了上去。

    这个动作从来都是在吼声中完成的,现在这无言的默契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谁知道里头有没有其他东西,比如蛇啊蝎子类的。姬文魁多了个心眼,抽出工兵锹递给何健。大家把背囊拴在了腿上,以便腾出手来爬行和对付突发事件。

    洞的两端长着茅草,洞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涵管里的淤泥堆积了十几公分厚,黑黑的,黏糊糊的,一搅拌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西北狼再精瘦也是180的汉子,骨架子缩水不了,加上四只鼓鼓的背囊,一串儿进去接成了一条长龙。

    涵管里的透风性能本来就很差,现在一搅拌一堵塞,空气更加混浊了,憋得胸腔发闷,要把头抬起来才能呼吸。清脆的淙淙流水声在管子里头是发闷的,轰鸣得令耳膜嗡嗡发颤……大家心里都有说不出味儿的怪念头,可另一个想法始终占着上风:爬,一直往前爬!

    贴紧在路坎边不敢稍动一动,等到人马全出了涵管,四个人一齐站了起来,扛上背囊向着森林猛冲。这家伙够冒险,光天化日下,在距离敌人十几米的地方出现,简直是老鼠舔猫屁股。宁静的原野立刻噪喳了起来,枪声,喊叫声,追击的脚步声,轰轰地混成了一团。

    摆脱了追击,四个人汇合在了一起。大家一商量,时间不允许绕道,只能朝着东南穿插。从地图看,这一带有大片的茅草地。姬文魁提出丢卒保车,先让一个人走在前面,侦察一下敌包围圈在哪,尽量引走敌人。直白地说,牺牲一个,保全三位。丢卒保车是中国棋艺之一,碰到被动的时候,高明的棋手则采取这种方式,不计较一子的得失,为的是全盘皆胜。古人的方法跟“九头鸟2 号”没什么两样。杨磊想起了在舰艇上提出的行动方案,禁不住摸了一把何健的脑袋,叫道:“喔哟,鸟脑袋厉害,跟古人一样。”

    被罚一张条子与被罚四张条子,这笔帐再傻的人都算计得出来。大家举双手通过了这个建议。到目前为止,中国二队没有一个人丢过分。话说回来,谁都不想丢分,谁都想创下未被抓捕的奇迹。狼崽子一开始不曾有过这个野心,可三分之二的赛程下来竟呼呼地顺利,悄悄然的想法也就上来了。两位智者都提出了这一建议,但说实话,他们谁也不想把自己当成诱饵眼睁睁地叫北极熊撕咬。

    “我当卒吧。”当然,这也不是杨磊的心里话,他也不想揽这倒霉活,可还得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队长队长,一个队的核心人物,不能牺牲;小诸葛脚疼,跑不快,不能送死去;九头鸟嘛,动作利索手脚快,方向感强,脑袋灵活,小聪明多……”

    “喂,你不是抬举我吧?”何健一听光说他的好话,就是没有实质性的下文,不耐烦地打断了杨磊的话。

    “你是什么人物,咱要抬,也抬队长大人。”杨磊眯着眼睛,笑呵呵地拍了一把何健的背囊,“这两天一直是你打前站,辛苦了,有句话这么说,跪倒了不在乎一拜……”

    “你叫我继续辛苦……”何健嘣地放下背囊,“丫的老子不干了。”

    “这不,我就说了嘛,替你干了。”杨磊笑呵呵的,转而对着陈卫军,把话说得大义凛然,“队长,我赶不上九头鸟,他贼啊,不过没关系,牺牲我一人,只要卡列夫。”

    陈卫军咽下了一口干粮,顺手一挥,说了句:“老规矩,各尽所能,准备出发。”

    何健挪了挪肉嘟嘟的唇,第一个站了起来,拖过杨磊的背囊,掏出自己的物品往里头放着。

    “干啥干啥,想压死我?”杨磊瞪着眼嚷嚷着。这两天着实把他压怕了,活得跟毛驴子没啥两样。第一夜找点,四个点不知道啥模样儿,光是背上小诸葛的装备赶路了。第二夜侦察敌情,没见敌情,背上超级幸运星的装备赶路了。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第三夜,他又得背上九头鸟的了。中国队出国参赛的10位队员,他的个头最矮小,身体最瘦弱,连160 的教练提他的名字时都爱说那个又瘦又小的,可一比赛怎么就他倒霉,没人扛他的装备,光是他把队友们的东西轮流背了个遍。他一把拉过自己的背囊吼叫道:“go去,小样儿欠涮!”

    何健不吭声,仍然嘟着个嘴搬运着。陈卫军的两条腿伤痕累累,浸泡了雨水、汗水的迷彩裤硬绑绑的,一迈步就把肌肉摩擦得生疼。姬文魁的脚踝骨扭伤了,那疼可是钻心的,自然不用说了,当然不好往他俩身上加码了。他一个劲地往杨磊的背囊猛塞,连臭袜都不放过,81-1也挂到了杨磊的胸前。

    中国人有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现在到了东欧,要说另一句话了:舍不了狼崽子套不了北极熊。

    唉,只能舍他这个狼崽子了。不过,他情愿是颗丢出去的卒子,也不愿意成为肉体动物被北极熊活吞。当然,他期望的是,侥幸一回,从熊掌缝里脱险。现在想来没别的法子,只有轻装上阵,逃跑起来方便一点。

    枪声一响,三个狼崽子躲在草丛里不敢稍动一下,生怕草杆子一晃整个儿暴露了。但,很快地,枪声远去了,天籁间恢复了宁静。大家还是不敢动一动,心里没底,不知道还有没有埋伏,不知道何健被抓了没有。不管怎么说,总得等到何健来了一起走。

    “就当休息了。”陈卫军说,“5 分钟,最多10分钟,要是等不上人我们就走。”

    “这么大的草丛九头鸟怎么找回来?”姬文魁坐在地上,揉着脚踝骨。

    “我招魂去。”杨磊想了想,说。

    “把背囊撂下。”陈卫军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回头又嘱咐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绕回来,我们俩拿不了这么重的。”

    杨磊钻进了草丛,割下一把茅草遮盖着探出头去。草尖活像一片青绿的湖面微微起伏,枪声已经消失,除了静,还是静,静得能听见鼻孔里发出的丝丝呼吸。

    他妈的九头鸟,跑哪去了。

    看不见人影子,杨磊急得很,连头都不敢乱扭,拿着望远镜直视响过枪声的方向,那是南面。他们要走的是东南。九头鸟把敌人引走,是为了给队友让出一条通途。

    10分钟一晃就过了。杨磊很不甘心地举起小望远镜,发誓就看2 秒钟,要是再没影子就把九头鸟留下喂狗熊了。也许是毒誓起了作用,他竟然看见了一小点流动的草垛儿,眨了眨眼睛,终于坚信,草垛儿确是向着这边游来,像蚊虫,像蜻蜓,像蝴蝶……模样儿越游越大,越游越清晰。

    也用草杆子遮掩着啊?跟自己一个德性,还会是谁?他赶忙喊开了布谷。不出所料,那边也回应开了布谷。哈哈,九头鸟,总算把你的魂招回来了。嗬,岂止是魂,连人一窝端了。他越想越得意,晃着脑袋,摇动着草杆子,继续布谷着。

    何健拨开草杆子跑了过来,顾不得问及另外两位,顾不得介绍情况,喊着快快快通过草地,假设敌就要追过来了。说罢,他折向了东南,继续充当起了尖刀兵。杨磊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健那扁扁的背囊影子就淹没在了草丛里,没了踪影。

    苕子!

    杨磊冲着那个方向呸了声,没法子,继续倒霉吧,还得背着九头鸟的装备赶路。

    这里的林子都是小块儿的,穿行了几百米又到了茅草地。这片草地约有半公里之宽。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决定直线穿越草地,从西北插到东南,然后再插上半公里森林,就可以进入安全区了。

    这里的草仍然很高,齐胸高了,也很密。何健仍然与队友拉开距离走在前面刺探情况。三分之二的路下来时,三个狼崽子的身后响起了枪声。太出乎意料了。

    这回假设敌学聪明了,埋伏在草丛里放过了何健,等到后面的三位走过去了才放枪,只放了一发子弹,没呐喊声,也不跳跃起来抓人。

    呵呵,看来是放长线钓大鱼。

    根据判断,身后只有一位埋伏者,旨在通风报信,绝不敢抓捕,毕竟他们人多。他们赶快蹲下割下一把草,遮住脸面探头观察前方,只见百十米远的草丛一线儿都在摇晃,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们,可就没见到脑袋,看来都躬着腰跑着呢。

    “苕子。”杨磊说,“小样儿欠涮。”

    “不管他们了。”陈卫军果断地说,“从南面迂回。”

    突破包围圈,他们进入了树林,走了不太远又是一片草地。

    刚才的两块草地全有假设敌埋伏着。现在一见草地,大家的心里发怵了。这块草地的面积实在太大了,南面邻接到l14 林斑线,北面一直过了109 线大土公路还在继续北延。若从北面绕,那是不现实的,一绕就是五六公里。若从南面走,路倒是不长,可得经过l14 线,那上面布满了假设敌,谁敢从那绕啊。

    只有继续斜线直插。

    茅草不是很高,只到胯部。这样也好,双方都暴露在外,总比一方藏掖着守株待兔的好。一出森林就下起了小雨。很好,行走者不方便,隐蔽者也不会太舒服,这样更利于躲避的一方。他们更有信心了。

    这一斜线走得很顺利,没见风吹草动,身后也没有打冷枪的,他们很快地穿插到了东南角,再有个十几米就能出茅草地进入林子。哈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杨磊一看胜利在望,高兴极了,边说边手舞足蹈,手臂向右上方一挥,手里的“娃哈哈”跟着舞开了。

    “哎哟!”姬文魁叫了一声,左手捂住了左眼。

    “喔哟,都说后脑勺不长眼,脑壳前怎么也不长眼?”杨磊明明感觉到瓶子打着了人,回头一看还故作惊讶,一脸心疼,停下脚来执意要看姬文魁的眼睛。

    姬文魁一挥手,很不高兴,揉着眼睛不说话。草地本来就潮湿得很,被雨一渗,泥土又绵又软又打滑,他正低头看着路,生怕不小心崴着脚踝,谁知道好端端的突然眼前就划过来一道晶亮,他吓得猛一抬头,来不及反应,瓶子哗地砸到了左眼。矿泉水还有大半瓶子水,就杨三牛那兴奋一甩,多少公斤的力度啊?脚弄坏了,一落地就疼,这会儿也不知道眼睛被打肿了没有,反正疼得很,肿疼,从眼皮到眼珠子全是这种感觉,张不开眼睛,瞅不远去,左面的视线花花的一片。

    杨磊不认错,反而怪姬文魁走路不长眼,不多看着点。姬文魁更不高兴了,走得好端端的谁会料到有人发牛疯,莫名其妙往他脸上砸了个“大馅饼”。

    “红肩章!”何健突然来了一声喊叫。

    两个贫嘴者扭头一看,何健没了影子,紧跟着陈卫军像个土地爷呼地往下一落,也不见了影子。姬文魁顾不得眼疼脚疼,不敢往东南去了,立马朝着东北方向飞奔而去。

    杨磊愣了一下,看到地底下刷地立起了两个红肩章,全身湿漉漉的,哒哒地滴着水珠。他明白了过来,茅草地与森林之间有一个路沟,假设敌就卧在那儿专等着他们下饺子。现在是稻草人救火自身难保,他顾不得了,竞赛规定不让反抗,能有啥能耐打捞下成饺子的两位战友?

    瞅着姬文魁的背影,杨磊跟着猛跑。很快的一个假设敌追了上来,跟得很近。

    他感觉着对方的手够到了他的身后,背囊一紧一松的,绝对是被摸上了一把又无法抓住,因为九头鸟的装备还在他这里,把背囊塞得鼓鼓的,没一点松懈的部分。

    可他也明显感觉到逃跑的速度在放慢。背脊上的负重百十斤了,又经过了两天两夜的体力消耗,他已黔驴技穷,再也无法跑过徒手的红肩章。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唉,不如不跑了,跑了也一个下场,可又有些不甘心。终于有一股拉力迫使他停住了双脚。背囊被拉住了,雨衣的帽子被揪得滑落了,一股呵气触摸到了他的脖子,热哄哄的,暖痒痒的。这种感觉告诉他,对方抱住了背囊。偏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条水渠,仅两步之遥。这是条南北走向的大水渠,很宽,有十几米了,水质混浊,无法知道深浅,路沟的水就是流向这里的。他懊丧透了。倒霉,再跑快一点在这里下成饺子也好啊。都怪九头鸟把东西塞满了他的背囊,要是稍稍减轻点负载,两步路算啥,他早就跳下水渠跟假设敌道哱哱了。他生气得很,猛地一甩身体,想交了罚分条快快赶路。可就这一回头,背囊随身体一甩而来的惯性把假设敌放倒在了地上。

    可能摔得不轻,或者是跑过来增援的红肩章已经追到了近旁,那位老兄揉着屁股侧躺着不起来,光瞅着猎物呵呵傻笑。杨磊来不及思索,猛地转过身,跨出两步,纵身一滑下到了水里。漫到胸脯的水流泛着一股浮力,托起脚板儿推着他往下游去。到了岸边,回头一看,红肩章站在对岸向着他频频招手。他乐了,可也生气得很,心想我傻冒了不成,智商就这么低吗,你一招手我会游回去跟你相会?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偏又摊上了不服输的个性,学着红肩章的动作,五指往里勾了几下,嘴里不停地叫着来啊来啊,看人家没有下水的意思,只好说了声小样儿欠涮,做了个飞吻,转身钻进了林子。

    走了一小段路,进到了一片草木较为茂密的地方,有些累了,他决定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但也不敢坐下,背囊太重,一坐就站不起来了,只好站着,侧靠着树干闭着眼睛。

    嘿嘿,祸兮福兮。

    刚才的事越想越乐,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窜过,全是歪打正着。哈哈!

    要不是打疼了姬文魁的眼睛,他肯定跟着下成了饺子。要不是何健的装备把他的背囊塞得鼓鼓的,假设敌早就抓住了背囊。要不是背囊太重,转身的惯性把假设敌甩到了地上……呵呵,当然还有上苍相助,偏偏这时横给了他一条大水渠。

    距离i 点只有1 ㎞了。林子不是很密,没沟没坑,比较平坦。路一好走就担心开了假设敌,他只好不断地改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