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瑾天从车内走出来,仰面望着坡上,他们的方向。
苏茵压根不知道骆驿的心思,她刚才一直晕乎乎地望着坡下。
如果不是骆驿就在旁边,如果不是想着家里的妈妈,她真的想就此跳下去。
跳下去,就摆脱一切烦恼了。
正看着,突然一个熟悉的白色的影子闯入她的视线。
她认出来,那是唐瑾天的车。
唐瑾天终于找到这儿来了,太好了,也许她可以摆脱这个囚笼了。
唐瑾天显然也看见了她,他停下了车,从车内走出来。
苏茵激动地朝他挥手。
若不是隔得太远,知道他听不见她的呼声,她一定会呼唤他。
唐瑾天也朝她挥着手,动作弧度很大,与他平时的温文尔雅很不一样。
挥了几下手,他将两手围在嘴边,象是在向她喊着话。
但是隔得太远了,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被坡下的风带上来。
苏茵完全忘了骆驿就在旁边,她挥着手朝坡下喊。
“瑾天,我在这儿,带我回去。”
但是,她马上就叫不出来了。
因为骆驿把她抓过去,抓到他的胸前,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他粗暴地吻着她,吻得她嘴唇很疼。
苏茵拼命想从他怀里挣出来,但是骆驿抱她抱得很紧,她根本挣不开他。
苏茵又气又恼。
骆驿这是故意的吗?故意要刺激唐瑾天?
气恼之下,苏茵用力咬了骆驿一口。
摆脱不了他的魔掌2
她尝到了血腥味。
骆驿痛呼了一声,抬起头,他的唇角淌着血。
他伸指抹掉血迹,搂了苏茵,一声不吭往坡下走去。
苏茵抱住坡上小亭的柱子,不肯松手。
骆驿冷酷地问:“你是嫌衣服穿得太多?还是想让我在这儿要你,表演给唐瑾天看看?”
苏茵愤怒地骂:“骆驿,你就是会耍流氓,你除了这点,还会什么?”
“至少我会耍流氓。”
骆驿对她的骂无动于衷。
“苏茵,你最好乖乖跟我走,不然,我是说到做到的。”
苏茵没有办法,只好松开抱着柱子的手,被骆驿带往坡下。
她侧过头,望向坡下。
她看见唐瑾天傻傻地站在道路边上,他的白色小车前面。他仰着面,傻傻地望着她。
她想,刚才他一定没有看清楚,一定不知道骆驿是在强吻她。
他一定以为她与骆驿旧情复燃,以为她当真投入到骆驿的怀抱了。
可是,苏茵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就算唐瑾天知道她是被骆驿强迫的又怎样呢,出了这桩事,她是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刚见到唐瑾天时的狂喜已经消褪,褪得一干二净。
想见到唐瑾天,其实只是希望他能救她脱离骆驿的魔掌吧。
就如初遇他,他救了她,替她赶走欺负她的小混混一样。
唐瑾天从来都是她的救星。
可是,骆驿怎能与街边的小混混相比?他的这间别墅,唐瑾天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进来的。
就在唐瑾天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苏茵看见他钻进了小车。
他这是打算离开了吗?
苏茵叹了口气。
骆驿听见她的叹息,冷声问:“舍不得他?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是,我是很恨你,”苏茵怒视着骆驿,“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那你就尽情地恨个够吧。”
骆驿不看她,两眼直视着前方。
他在想,如果不能爱,那么有恨也好啊,至少一样的刻骨铭心。
回到别墅大门内时,苏茵发现别墅内所有的人都聚在大门后面的院中,神情紧张。
骆驿问:“发生什么事了?”
摆脱不了他的魔掌3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大门外面传来唐瑾天的声音。
“茵茵,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苏茵听见唐瑾天的声音,脱口叫道:“瑾天,我在这儿,我是被骆驿绑架来的,救救我。”
甩开骆驿的手,跑向大门。
但是她刚跑出一步,便被骆驿捉了回来。
苏茵激烈挣扎:“骆驿,放我走。”
骆驿冷冷地说:“走,到房里去。”
唐瑾天在门外听得真切,拍着门大叫:“骆驿,你放了苏茵,否则小心我告你。”
骆驿嚣张地说:“你想告尽管告去。昨天很多人亲眼看见了,苏茵是自愿跟我走的。我们小两口拌拌嘴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单凭她现在一句话,就能定我的罪?”
冷笑了一声,又说:“倒是你,私闯民宅,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叫警察来赶走你呢?”
转身,拖了苏茵便往屋内走。
苏茵眼看自己又将被关进楼上那个华丽的囚笼,心里焦急。
情急之下一低头,朝骆驿抓着她的一只手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骆驿痛得大叫,想也不想,一甩手将苏茵甩出老远。
苏茵生了病,这两天又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乏力,一下站立不稳,跌到地上。
骆驿慌忙上前扶起她问:“茵茵,你没事吧。”
门外的唐瑾天听见打斗声,更加用力地拍着门。
问道:“茵茵,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苏茵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用力推开骆驿,扑到大门上。
“瑾天,我没事,我想回去。”
她想打开门,可是门已经被锁死了,她打不开。
骆驿瞧了眼手腕上的一圈圆圆的血印,大步上前。
抓起苏茵,将她扛在肩头,往房内走去。
边走边吩咐泉叔:“拉上电。”
苏茵知道,骆驿别墅周围的墙上均装有电网,以保护安全。
她不知道大门上有没有,急忙提醒唐瑾天。
“瑾天,你离大门远一点,这周围都有电网,小心别被电着了。”
这是骆驿的私宅,若唐瑾天不慎触电身亡,那也是他私闯民宅在先,骆驿完全可以推卸责任。
摆脱不了他的魔掌4
骆驿嘲弄地说:“真是郎情妾意啊,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对大家都好。”
冲上楼梯,进入房间,将苏茵丢上床上,如同昨日。
楼下唐瑾天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苏茵惊恐地缩到了床头。
昨日骆驿对她施暴的情形又出现在眼前。
骆驿瞧见她的样子,眼中火焰闪了闪,不过他并没有上前。
只用暧昧的语气说:“我的女奴,引诱我没用的,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说完,掉头走出房外,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得去处理唐瑾天的事。
苏茵怔怔地坐在床上,气得两眼发昏。
可恶的骆驿,他竟然说她在引诱他?这从何说起。
直到房门的声音响起,苏茵才陡然清醒过来,她又被骆驿关起来了。
她跳下床,扑到门上,想拉开门。
但是房门如同先前,锁得死死的。
苏茵用力踢着房门。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无济于事,可是她就是想发泄。
她踢着门,直到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那天晚上,苏茵只吃了几口饭便吃不下去了,让小兰把饭端走。
骆驿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他的不在,让苏茵稍觉安心了些。
身上很软,很冷,苏茵裹了床厚厚的被子,蜷缩在沙发上。
她想,她的感冒一定加重了。
下午吹了风,又受了刺激,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头很重,不论靠在哪个位置都觉得不舒服。
可是身体越是虚弱,脑子越是乱轰轰的,越是要胡思乱想。
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多以前。
那一次,从一新广场回到学校后,她大病了一场。
如同现在,也是得了重感冒,头很晕,很疼,全身酸痛乏力。
她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那三天,她呆在宿舍,没有去上课,托沂婷代她请了病假。
幸好大四主要是准备毕业论文,课很少。
沂婷象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照顾她,什么多余的问题都没问。
甚至没有提到骆驿。
她很感激沂婷的善解人意,真的很感激,那个时候,她最害怕别人提到的,就是骆驿。
为她打了一架1
三天后,她的病终于有所好转,她下了床。
她不能再消沉下去,她要勇敢面对现实,完成学业,找到工作。
可是那天,她上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却见宿舍的三位舍友神情都很怪异。
尤其是沂婷,她脸上满是愤懑不平。
她讶异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三个舍友却不肯告诉她。
沂婷更是一扭脖子别过脸,愤愤地说:“算了,苏茵,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另外两位舍友,芷凝和欣怡,眼中都是同情。
她有所领悟,问道:“是不是,跟骆驿有关。”
沂婷本来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见她主动提起,扭回头问:“苏茵,你跟骆驿之间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苏茵了。
但见她生了病,怕她受刺激,不敢乱说话。
她沉默了一下,黯然说:“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这样?”沂婷难以置信的样子。
芷凝低声说:“原来是这样,难怪。”
沂婷就想冲出门去,口中忿忿地骂:“骆驿这个王八蛋,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找他算帐。”
“别,”她连忙拉住沂婷,“别去。分就分了,别做这种没骨气的事。”
她可以想象得到,沂婷若是去找骆驿,会遭到他怎样的讥讽。
她已经做过一次丢脸的事,不能让沂婷再做。
沂婷红着眼,重重地跺了跺脚说:“可是,可是你怎么办嘛?”
她没有回答沂婷的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问芷凝和欣怡:“骆驿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欣怡起身,搂搂她的肩说:“其实没什么,小事一桩,我们不知道你们分手了,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芷凝说道:“都告诉你吧,反正我们不说,你也能从别人那听到。听说今天下午,骆驿为了林雨绮,跟孔浩宇打了一架。”
“不会吧,”她更加惊奇,“他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会打架?”
同骆驿一块玩哈雷的那几个富家子弟,只有孔浩宇跟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骆驿平时跟他走得不算近,不过也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为她打了一架2
欣怡摊摊手说:“听说孔浩宇开了句林雨绮的玩笑,骆驿骂他,连他的女人也敢动,打了孔浩宇一拳,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这样啊,这些富家子弟吃饱了没事干,撑的。”
她状若轻松地说着,放下了书包,打算洗漱一下睡觉。
骆驿的事情,再也跟她没有关系。
沂婷却拉了她的手说:“苏茵,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她知道沂婷会说什么,不过还是跟她一道走出了宿舍。
知道她怀孕的,只有沂婷,宿舍另外两个人不知道。
沂婷一定是顾虑到了这点,所以才拉她到外面没人的地方说话。
当时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躲到外面偷偷谈论,却给她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女生宿舍周围围了一圈围墙,男生是不能进来的。
围墙有两道门,一道大门,一道小门。
平常小门是关着的,因此,小门这边通常没有人经过,很僻静。
沂婷就是拉着来到小门的附近。
见周围没有旁人,沂婷问:“苏茵,你跟骆驿真的分手了?只是吵吵架斗斗气,还是当真分了?”
她心头一酸,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回答:“当然是真分了,以后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可是,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沂婷很替她着急。
是的,谈谈恋爱分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怀了孩子再分手,就不寻常了。
她咬了下唇说:“我是成|人了,我自己做的事,自己可以承担后果。”
“那他呢?”沂婷抬高了音量,“他也是成|人了,难道他就不该负责?”
她苦笑了下,反问:“你说,他要怎样负责?叫他给我补偿费?给我钱打胎?不,我不要他知道。”
她摇着头。
她不想抛下肚里的这个小生命。
不论骆驿是不是玩弄了她,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要伤害他。
沂婷张大了口,半天才合拢来。
满眼同情地问:“苏茵,你该不会,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我是想生下他,”她点点头,“我,我想要他。”
关于孩子的事1
“可是,他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爸爸,他能健康成长吗?这点你想过没有?”
沂婷很明确地持反对态度。
她当时却横了心,非要生下孩子不可。
“我可以努力给他健康的成长环境。我马上就毕业了,我可以工作,可以养活他。只希望,在毕业前不要有人看出我怀了孕。”
“苏茵,你真是傻啊。”
沂婷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你将要付出多少?要不,去找骆驿,让他给孩子一笔抚养费,这样,你可以等孩子大一点再工作,轻松一点。”
“不要。”
她生怕沂婷当真去找骆驿,以致此事被他知道。
“万一骆驿知道了,说不定,他会逼我打胎的。不要告诉他,沂婷,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
她一回想起骆驿冷酷嘲弄调侃的眼神,她就害怕。
现在的骆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骆驿了,他一定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可她,却还想保住他们的结晶。
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守护着这个他送给她的唯一的礼物。
沂婷劝服不了她,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奈地说:“好吧,苏茵,既然你决定了,我只好帮你隐瞒这件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放弃孩子。”
她不忍拂她的好意,答道:“好吧,我再考虑一下。不早了,我们回宿舍吧。”
“回吧。”
两个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并肩往宿舍走。
前方有一个分岔,她们的宿舍在右侧,于是她俩拐向右侧。
刚拐过去几步,却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转过头去,赫然发现林雨绮正走在通往左侧宿舍的那条道路上。
她担忧地拉了沂婷,朝林雨绮的背影扬了扬下巴示意。
“沂婷,你刚才看见林雨绮从我们旁边经过了吗?”
“没有啊,”沂婷回望着林雨绮,思索着回答,“绝对没有看见。”
“那她是从哪过去的?”
除了通往宿舍小门的那条道,就只有她和沂婷走的这条道通向林雨绮所走的路。
林雨绮很快便拐进宿舍,不见了人影。
关于孩子的事2
她更加忧虑,转身回到刚才同沂婷谈话的地方。
她们是站在一株扶桑跟前谈的话,扶桑枝叶浓密,挡住了宿舍的门。
绕过扶桑,她们看见从来关闭的小门今日竟然开着。
外面另有两个晚归的女孩正朝小门走来。
两人边走边说:“看吧,小门真的是开着的,我没说错吧?”
“真好,走这边要近好多,真希望以后每天都开着。”
她和沂婷便又回身往宿舍走。
走了老长一段路,都快到宿舍楼下了,沂婷才说:“也许,我们走了之后,她才从小门进来,没听见我们说的话。”
她不确定地回答:“但愿吧。希望她就算听到了,也不要告诉骆驿。”
“嗯,一定的,”沂婷给她打着气,“她喜欢骆驿,害怕骆驿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她多半是不会说的。”
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说:“不管了,就算骆驿知道也不怕。我不打胎,他还能逼我打不成?”
“就是,走吧,回去睡觉。”
为了这件事,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几天过去了,一直风平浪静的。
骆驿没有找她,没有谁来干扰她的生活。
除了偶尔会听见关于骆驿和林雨绮的花边新闻,以及走在路上,时不时会面临别人好奇的目光之外,生活跟过去没有什么两样。
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她刻意不去想骆驿。
走在校园道路上的时候,她两眼平视着前方,不去理会那些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