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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第5部分阅读

编一气,结果一句都听不明白。”

    “你自己蠢笨如猪,不要怪曲家词句。”王石走入内室,一眼扫过席间众人,道:“这位姑娘唱得好,朝歌兄解得更妙。”

    柳随风显然被他讽刺惯了,自顾自地入席,一手握住酒杯,一手牵住身旁的美人,笑道:“好姑娘,是不是等得着急了?来来来,陪哥哥喝一杯。”

    那女子显然也是风月中娇媚人物,也不说话,只是眉眼含春地吃吃笑着。

    席间还有两个男子,身边自有美人相陪,其中一人坐得端正挺拔目不斜视,听见王石的声音连忙起身笑道:“王兄,等你等得好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王石也没想到朝歌山会出现在这里,拱手道:“我还说胖子怎么忽然转性了,偷偷摸摸练得一手好字,想来那帖子是你的手笔。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我肯定会即刻过来。”

    柳随风眼睛一瞪道:“我说你们两个别腻歪了行不?这里不是太学院,是青楼!看着你们酸来酸去我就不爽,就不能跟正常人一样说话?”

    众人一笑,王石落座,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思索,不知道朝歌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席间除了他和柳随风,另外一人也是相识,算是他在太学院的朋友之一,只不过不如他与柳随风那般关系密切。这人名叫任宣平,父亲是工部左侍郎任少安,他与柳随风性格迥异,平素极为沉闷,即便此时坐在美人身侧,也是一个劲地喝闷酒。

    王石十分清楚,这两人与朝歌山往日并不相识,却不知今夜为何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很还熟悉的模样。他身边也坐着一位年纪轻轻妆容淡雅的女子,玉手执壶,为他斟满一杯美酒,然后递到他面前。

    “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是为了庆祝王石逃过一劫,来,咱们先干一杯!”柳随风大咧咧地说道。

    众人举杯轻碰,然后一饮而尽。

    柳随风探着脑袋好奇地问道:“王石,你给大家说说,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我家老头吞吞吐吐的,也不肯说清楚,可把我难受死了。”

    王石环视一眼,发现那些女子同样好奇地看着他,便道:“既然今天是咱们兄弟喝酒,何必让这些姑娘在这里枯坐?不如让她们先去休息吧。”

    柳随风虽然酷爱玩乐,脑子却不愚笨,知道王石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便一挥手让这些姑娘退下。

    等这些美丽的女子不情不愿地离开后,柳随风急急忙忙问道:“人都走了,快说吧。”

    王石一指对面珠帘背后道:“那位姑娘唱了半宿曲子,嗓子恐怕都要冒烟了。”

    “你真麻烦!”柳随风怒道:“这姑娘和我是熟人,而且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留她在这里唱个曲儿怕什么?离园是有规矩的地方,你就别再磨叽了。”

    隔着一道珠帘,王石忽然感觉到两道清冷的目光望过来,定定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起方才那曲歌声中包含的愤世嫉俗味道,便笑着作罢,然后开口说道:“其实那天朝歌兄也在场,不如请他来说吧。”

    “我?”朝歌山没想到任务忽然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愣住了。

    第016章 同学少年爱作弊

    “那天我在白塔下巧遇王兄,打算结伴游塔,谁知青黎郡主便在塔上,我还与宁亲王府的护卫发生了冲突,幸亏王兄替我解围。随后我们便在塔下等待,哪里能想到郡主出现时便遇上刺客,当时的场面血腥无比,那些王府护卫几乎是死伤殆尽才保住郡主的性命,至于我们,侥幸逃过一死而已。”朝歌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就完了?”柳随风傻眼问道。

    “完了。”朝歌山点点头。

    “我能骂人吗?”柳随风转头对王石问道。

    “不能。”王石不容置疑道。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柳随风一翻白眼,举杯痛饮。

    “确实无趣。”一直沉默的任宣平也举起酒杯饮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比起外面的说书先生来说差远了。”

    王石瞧着各人神态,也不急着去帮朝歌山圆场,相反对这书痴今天来的目的更加感兴趣。想来书痴的痴气也仅仅是针对一部分人,今天他就表现的十分圆滑,看似索然无味的一番话很好地避开一些细节,重点是隐去王石与人动手的部分,可他又怎么知道王石不愿让人知道那些细节,哪怕是在朋友面前?

    朝歌山面色平静,似乎知道自己的话会有这种反应。那两人只知道喝着闷酒,席间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终究还是王石打破沉默,他对柳任二人问道:“那你们觉得当时的情况该是什么样?”

    柳随风道:“我以为是你突然出手,大开杀戒,将那些北郑人杀得屁滚尿流,然后青黎郡主就对你一见倾心,从此非你不嫁。”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实在是太荒谬,所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石也在笑,同时打量着柳随风的表情,刚开始他倒被惊了一下,因为这胖子说的完全就是事情的真相——除了后半句。后来见胖子笑声不是作伪,才宽心说道:“我就说你这胖子哪有好心眼,说是为了庆祝我逃过一劫,实际上你是太闲了,想找点乐子吧?”

    柳随风连忙摇头道:“这是两码事,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还能坐在离园里喝酒看美人,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如果你真死了,那我肯定……”

    “肯定怎样?”

    “肯定把整个离园包下来,让这里所有姑娘围成一个圈,每人给你说段体己话儿,再给你整上一千壶好酒,让你在下面过上神仙日子。”

    王石笑骂道:“滚一边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随风嘿嘿笑道:“我要是能吐出象牙,我还参加个屁的大考,直接开家铺子,没事就吐几根象牙卖卖。”

    王石懒得再理会他,吃了几筷子面前的珍馐佳肴,然后对珠帘那边说道:“刚才上楼时,听姑娘唱得曲子很有意思,我对诗书一道没什么研究,也难说出个究竟,肯定比不上朝歌兄解得那么精到。只不过我有一点不明,姑娘这曲子里多有不平之气,能给我们讲讲其中奥义么?”

    珠帘后面的女子声音极好听,空灵而澄澈,只听她悠悠答道:“不平之人自有不平之气,但唱曲的人却不是写词的人。公子能听出不平之气,自然是懂曲之人,所以不必自谦。”

    王石点点头,旁边的柳随风冲他挤了挤眼睛,轻声道:“她叫芸娘,是离园内最好的曲家,我今天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把她请到这里。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王石从桌上夹起一块鹿肉,以迅雷之势塞进胖子嘴里,道:“只有这样才能堵住你这张破嘴。”

    “说的很对。”对面的任宣平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柳随风三两口就将鹿肉吞下去,然后指着任宣平说道:“干你这个闷葫芦屁事,不要以为坐在那里装泥菩萨就能瞒过老子,刚才你趁着我和书痴喝酒,起码摸了旁边那个姑娘的大腿六次!”

    这句话一说出来,脸色一直深沉的任宣平被臊得通红,一旁坐得笔直的朝歌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石也觉得任宣平这个家伙太过沉闷,平时在太学院里更是无比内敛,属于你和他说上十句他也未必会回你一句的那种人。后来他发现柳随风与任宣平在一起才有所改观,因为任何人都受不了花花大少那张嘴,能忍住不反击的只有躺在地底的死人。

    两人斗了一会嘴,最后自然是以任宣平的败退告终。

    柳随风今天罕见地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按住王石的手臂问道:“书痴讲话就跟学院的夫子一样没趣,你自己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形吧。”

    王石心里清楚自己要是不开口,恐怕是无法满足突然化身成好奇宝宝的胖子,只得拣当时不涉及到自己的场面细细说来,讲到险恶之处,连任宣平也听入了神,杯子里的酒全洒出去都没发觉。

    听王石说完,柳随风长吁一口气,咬牙道:“可惜老子不会武道,否则一定要杀光那些北郑兔崽子。”

    王石道:“北郑人虽然可恶,但这件事未必就是他们做的。”

    朝歌山也是当时亲历之人,听到此话忍不住问道:“王兄认为刺杀主谋另有其人?”

    王石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后来冷静下来后,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你们随便听听就罢了,千万当不得真。”

    柳随风一拍他肩膀,然后目光有些阴冷地扫过朝歌山和任宣平,道:“你放心就是了,绝对不会有人敢乱嚼舌头。”

    王石道:“我也说了只是猜测,所以你们不必紧张。北郑人在白塔下刺杀青黎郡主,能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想阴谋挑起咱们朝堂内部的问题,犯得着亮明身份?而且还动用他们培养的鹰卫,这是我难以理解的一个地方。”

    柳随风奇道:“如果这事不是北郑人做的,那又是谁做的?”

    王石一摊手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疑点,并不是说北郑人就没有嫌疑。”

    众人不禁陷入思索中,他们或许性情各异,但其实都是聪明人。即便是花名在外的柳随风,也是自幼生长在官宦之家,对于阴谋诡计并不陌生。此时听到王石的推测,他们也发现这件事有一个很大的疑点。

    从动机上来讲,北郑皇室能从这件事里获得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吴国的怒火?宁亲王确实对天启帝不满,这个事情很多人都清楚,可北郑要是以为光凭宁亲王就能搅动吴国的根基,这实在是太小瞧在位二十八年的天启帝。

    最关键的一点,刺客对自己的身份未作任何掩饰,就这样大刺刺地跑到上京城的白塔下刺杀吴国郡主,很难想象这样的行事手法出自北郑皇室的手笔,除非北郑朝堂上站的都是废物,才会想出这样直接挑起两国战事的法子。

    可不是北郑人,又会是谁要刺杀青黎郡主?

    柳随风忽地一揉头发,恼道:“反正这些事也不需要咱们操心,就是想破脑袋又有个屁用?王石,我今天请你来离园,除了为你庆祝之外,还有一件正经事找你帮忙。”

    王石大感奇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胖子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请求的话,他有点怀疑胖子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便问道:“你身上的银子比我多无数倍,你父亲是尊贵的寿亭侯,我能帮到你什么?”

    柳随风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与我家老头有个约定,他这些年什么事都由着我,府里的银钱也任我支取,是因为我答应他这次大考一定能中榜,如果要是中不了,不光是现在的畅快日子没了,还得呆在府里静心读书,没他的允许不能出门,你想想,要是我真的落到那步田地,还不得被全上京城的人笑死?”

    王石奇道:“大考一事我怎么帮得到你?就算你想找人帮忙,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一个?书痴的诗书水平整个太学院都叹服,你跟他讨教不就可以了。再说,你也真是不可救药,这离大考就五天时间了,你才想起来要发奋图强,哪有人像你这样临阵磨枪的。”

    柳随风瞟了一眼朝歌山,声音愈发低沉道:“我找他有个屁用。我的意思是,王老尚书是这次大考的主考官,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王石一愣,然后大声道:“你想作弊?”

    这一声将朝歌山和任宣平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柳随风恼羞道:“你嚷个什么劲,我是真没办法了,又听我家老头说起你父亲是主考官,才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石被他气笑了,道:“还两全其美,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呢?”

    柳随风伸出手捅了一下他,猥琐地笑道:“你就别装了,就你前面几次会考的成绩,你能在大考里考出好名次?反正老尚书会给你消息,你就从牙缝里漏点给兄弟怎么了?”

    “是啊,漏点给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头已经伸到桌子中央的任宣平一脸真诚的笑容道。

    “闭嘴!”

    “不行!”

    柳随风和王石异口同声地训斥,随即王石极其认真地说道:“真的不行,难道你不知道我父亲的为人?他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就算我想帮你,他也不会答应,如果我敢说这件事,他肯定会把我赶出府。”

    “连一点消息都不肯说?”柳随风哭丧着脸说道。

    “不是我不肯,是他不肯。”王石诚挚说道。

    “那老子肯定死定了。”柳随风郁闷地拿起酒壶,掀开盖子直接对着嘴灌了起来。

    “其实这事也不一定是个死局,我们可以试试别的方法。”在一旁沉默倾听的朝歌山忽然开口说道。

    另外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动,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柳随风就像一条烈日下烤了半晌然后被人扔进水中的鱼,眼中爆发出无比炽烈的光彩。

    第017章 从此长路不孤单

    吴国大考从最开始的松散无序,到后面越来越严格,近十年来已经鲜有人能从中渔利。大考的主考官由皇帝亲自任命,必须是在朝中享有清誉且持身甚正的重臣才有资格担任。

    主考官之外,另有两名从考官与三十位阅卷官,这三十三人便是主持大考的核心人物。在大考前三天,皇帝会派人将他们请到皇城,然后这三天他们便住在皇城,身边时刻跟着一个军机处的密探,出则同车,入则同席,绝对不允许和外人有联系,哪怕是身有恶疾,也必须禀告皇帝,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就医。

    大考前一天晚上,皇帝会将用火漆封好的三套考题交到主考官手中,然后召集所有的从考官和阅卷官,在军机处密探的贴身监视下前往贡院。从接到考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彻底失去人身自由,哪怕突然染了重疾,也得等到大考开始之后才能寻医。

    事先的监察如此严密,事后的惩处更为严厉。

    如果在大考后查出有人舞弊,考生将被永远取消参加大考的资格,贬为平民,此生不得为官,情况严重的还会被下狱追责。至于考官,轻则发配重则处死。数十年前太祖在第一次大考后,就将涉嫌舞弊的两个从考官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如此严苛的规矩便是太祖所定,这位出身东海渔家的皇帝深知文治的重要性,更清楚三年一次的大考是国之大典,丝毫不敢轻视。

    所以今天在离园中听到柳随风的请求,王石想都没想便拒绝,且不说王粲不会对他透漏消息,即便老尚书愿意,王石也不会答应,因为他不想尚书府数百口因为这件事被皇帝屠戮干净。柳随风是他的朋友,但是尚书府里有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他内心的准则不会同意他做出伤害任何一方的决定。

    可谁能想到,朝歌山一句话如奇峰陡起,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书痴先是对王石点头示意,沉声说道:“按照朝廷定下的规矩,即便是王尚书也没办法知道考题,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大考不考诗词歌赋,只考一篇策论,写得好坏与否就是关键。”

    柳随风挠头道:“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可这又有什么用处?”

    他就差没直接说朝歌山说的是废话。

    朝歌山神情严肃道:“我们是没办法知道考题,可如果能猜到圣上命题的方向,那样准备起来不就简单很多?”

    任宣平插话道:“哪有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朝歌山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可要说到猜测圣上的心意,有谁能比王尚书强?他身为礼部尚书,圣上在命题时肯定会参考他的意见,而且他又是这次大考的主考官,若说他一点不知情,我是不相信的。”

    看到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王石不禁苦笑道:“绕来绕去,还是要我去打探消息?”

    柳随风眼珠一转,喜道:“其实不用那样做,你只需要随便写几篇策论,拿去向王尚书讨教一下,他肯定会给你指正一番,那不就是极有用的消息?”

    王石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脑瓜倒真好使。”

    柳随风咧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