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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第47部分阅读

    二哥也看见了,“其中一人应该是朝中大臣。”

    那四个人策马过来,照面之下,大吃一惊,连忙下马行礼:“微臣叩见王爷。王爷怎会来此?”

    二哥没有明说,只说担心采石军情,来看看。

    原来,其中一人是中书舍人虞允文,是叶义问遣他来采石犒军。

    我作男子打扮,二哥没有介绍我,就当我是他的随从。虞允文说,他也刚到采石,没想到采石的情况这么糟糕。

    一行数人下马步行,往江边走去。一路上,但见四周无人,平民百姓已大多迁走,荒凉肃杀。

    驻军散落四处,面有慌色,人心惶惶,全无士气与军纪,好像在江边等死。

    这一幕,令人心痛又愤怒。

    金军号称百万,一旦渡江,如潮涌来,就会淹没采石。

    赵玮和虞允文皆眉头紧皱,我道:“倘若金军今日渡江,采石所有将士岂非引颈就死?”

    “王大人已走,军无主帅,军心浮动可想而知。”虞允文屈身抱拳,“微臣虽非武将,未曾指挥作战,然而,如此危急时刻,微臣必定竭尽所能,抵抗金军。”

    “虞大人有何良策?”赵玮欣慰地问。

    “为今之计,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振奋士气,布防、布阵,以防金军渡江。”

    “事不宜迟,先找来驻军副将问问情况。”二哥望向江面,忧心忡忡。

    今日阳光普照,江面一片苍茫,江风呼呼,南岸驻防空虚,北岸却有密密麻麻的敌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对南岸虎视眈眈,仿似一只饿狼,紧紧盯着对岸的一块肥肉。

    虞允文五十出头,身格魁梧,面孔冷硬,一看就知他秉性刚直、光明磊落,不是胆小鼠辈。不过,他胡须花白,一头发丝亦有半数白发,虽有慷慨之气,却是个文弱书生。

    我担忧道:“二哥,虞大人一介书生,未曾沙场作战,我担心……”

    赵玮亦忧心道:“我也有此担心,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纵然他是书生,也必须统帅采石驻军抵抗金军。三妹,倘若我军……倘若采石失守,你务必先行,不要被金主捉到。”

    我决然道:“二哥,我和你共进退、同生死!”

    他朝我一笑,我回以微笑,心中况,副将说,驻军只剩下一万八,因为王权走了,新的主帅未到,军心涣散,全无斗志,大多不想抵抗金军,计议如何逃命。

    虞允文吩咐他立即召集所有士兵,我问:“北岸江口的金军统帅可是完颜亮?”

    那副将惊诧于我的问题,也许是诧异我直言“完颜亮”吧。

    他点头,我心中忐忑。

    驻军只有一万八,如何抵挡完颜亮的主力大军?

    今日,完颜亮与我仅有一江之隔。

    明日,又将如何?

    ——

    形势危急,我们将散落沿江四处的士兵召集起来。

    这些士兵,身穿战衣,手握兵刃,面上却全无斗志,仿是病怏怏的患者。

    看这些驻军的模样,赵玮和我都来气,却只能按耐住。

    虞允文扬声道:“陛下命我前来犒军,我本以为会看到军纪严明的驻军正士气高昂地抵抗金军,可是,我看到的是散兵游勇、胆小之辈、逃跑之徒。我明白,不是你们不愿抵抗金军,而是军无主帅,无人统领你们,你们失去了信心,犹如一盘散沙。对岸的金军随时都会渡江,倘若我们再如此颓散,失守的不仅仅是采石,还有江南大片的国土,还有你们的家乡。倘若我们不阻止金军渡江,我们的亲人不是死就是沦为亡国奴,备受屈辱,我们的儿女、孙辈将变成金人的奴仆,世代为奴。”

    所有士兵安静地站着,静寂无声,没有了方才的散乱与颓靡,多了一分凝重。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你们的亲人和儿女、孙辈变成亡国奴,不愿你们的家园被金军毁了,那么,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同心协力、共同作战,用我们的性命抵抗金军入侵!”他慷慨况。

    果不其然,金军渡江了。

    来到帅船上,虞允文已在指挥将士们迎战,依照昨晚的议定部署。

    日头躲在厚厚的云层中,不似昨日阳光普照。江风猎猎,吹在身上,寒凉得很。江面阴迷,望不见对岸的具体情形,只觉得对岸好像到处都是兵、都是战船,好像敌军就要潮水似地冲过来。

    我站在帅船上,望向江北,心中七上八下。

    一万八千人迎战完颜亮统帅的主力军,不只是以一对十,如何取胜?

    倘若我军战败,采石失守,完颜亮发现我就在采石,一定会捉我回去,到时如何是好?

    赵玮走过来,站在我身侧,面容平静,目光悠远。

    江风吹乱了我的发,也吹乱了他的发,他的心绪是否如我一般纷乱?

    衣袂当风,噗噗有声,好像整个人就要被风卷起来,他却镇定如常,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恶战,而只是看一场渡江演练。

    “二哥,你有几成把握?”我忍不住问,虽然这个问题令人难以回答。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三妹,我会竭尽全力。”他的脸孔沉静如水,毫无慌色与忧虑。

    虽然还是无法放心,但我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北岸的鼓声、号角声齐鸣,响彻沿江两岸,直抵九霄,令人心颤。

    那副将率三百五十艘战船迎战,列阵以待,虞允文与我们在帅船上观战。

    不多时,隐隐望见苍茫的江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海船。相比之下,金军海船较小,却满载金兵、迎着江风破浪而来,像一支支利箭,离弦射来,充满了杀气。

    赵玮道:“金军战船约有六百艘,不过及不上我军的战船,坚固、大而灵活。”

    虞允文道:“王爷所言极是,我军战船可歼灭不少敌船,但金军人多势众,只怕不容乐观。”

    金军战船排山倒海而来,风帆鼓鼓,六百艘列阵齐整,蔚为壮观,令人心惊胆颤。

    瞬时,敌我双方开战。

    双拳紧攥,我一眨不眨地望着这场宋金渡江之战,二哥也是目不转睛。

    平静的江面沸腾起来,鼓声、号角声与喊杀声、金戈声、撞船声混成一片,交织成一曲铿锵、实力。”

    赵玮温润而自信地笑,“两淮诸战,金军未曾遇到什么抵抗,以为这次也一样,如入无人之境。我就是要将金军打个措手不及,他们怕了,军心一散,我军就胜了一半。”

    二人都赞叹二哥这计谋高妙,我赞叹地看二哥,过了这些年,二哥不一样了,更沉稳,更有头脑,可谓足智多谋。

    接下里商议明日应该怎么办,虽说金军伤亡惨重,我军也有伤亡,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金军再次强攻,我军未必抵挡得了其强烈的攻势。

    二哥的食指敲了一下大江舆图上的江北一个渡口,“明日,你率水师强攻这里。”

    “为什么?”副将不明所以。

    “此处是江北的杨林渡口。”虞允文也不甚明白。

    “今日一战,金主会以为采石屯驻重兵,必会派人来打探虚实。”赵玮的黑眸微微眯起,有点儿高深莫测,“我们不能让金主探知我方军情的真实情况,倘若我们率先北攻,金主就不会怀疑。如此一来,本就士气低落的金军将更加害怕,金主兴许会放弃从采石渡江。”

    虞允文和副将皆点头称是,几乎将二哥当做军师了。

    次日,我方水师北攻,金国战船出港迎战。

    这一战,我军以强弩劲射,又用霹雳炮轰击,大败金军。

    两场战事皆失利,完颜亮眼见采石驻军厉害,严防死守,无法渡江,退回和州,逃往扬州。

    金军逃循,副将和虞允文设宴庆功,顺道为我们践行。所有将士和当地百姓都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军民同乐,兴高采烈。

    二哥说,金军刚刚退走,不能立即渡江,倘若金主派兵潜伏在北岸,我们一登岸就被捉住。

    如此,只能在采石多留几日。

    一夜,新到的主帅李显忠邀他去用膳,顺道商议要事,我不想去,又睡不着,就外出走走,走到了江岸。

    夜风呼呼,夜幕上无星也无月,只有江水涌动的声音陪着我。

    拢紧大氅,望着江北的夜空,想起睿儿英俊的笑脸、晶亮的眸子、可爱的嘟嘴,那种揪心的思念潮水般涌来,让人透不过气。

    睿儿,娘亲很快就去找你,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想着想着,有泪欲落。

    睿儿,明日娘亲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知站了多久,正想回去,却发现身后有脚步声。

    赵玮缓缓走来,站在我身侧,语气似有责备,又似是怜惜,“江边风大,不怕受寒吗?”

    “不是和李大人商议要事吗?商议完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温和地笑,“三妹,你决定明日渡江?”

    “二哥,多年不见,你这双眼变得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别人的心思。”

    “其实并不难猜,这么晚了,你到江边来,必定是记挂远在汴京的儿子。”他温柔地眨眸,“假若你决定了,二哥便陪你渡江北上。”

    江北是金人的地盘,我们一旦渡江,便有可能被盯上。我不想他为我涉险,不想再次连累他,可是,我也知道,他不会听从我的劝。

    赵玮忽然执我的手,深深地凝视我,“三妹,我别无所求,只愿你一世平安。”

    此言此语,宛若深情,又似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尽量自然地挣开手,“我也希望从此无灾无难,安静过余生。”

    他轻轻地笑,与我一起回去。

    ——

    抵达江北,并无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如此就放心了。

    本想直奔汴京,不过赵玮收到飞鸽传书,面色沉重。我问了三次,他不是岔开话题,就是说没事。我偷看了那张纸条,震惊得呆了。

    纸条上写:元睿随军,与金主同宿同寝。

    完颜亮带睿儿南伐?怎么会这样?

    “在临安时,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金主会把你的儿子带在身边。于是,我派人潜入金军打探消息,果然不出我所料,金主带着年仅六岁的儿子亲征。”赵玮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他为什么带着睿儿南征?”我不明白,完颜亮究竟想做什么。

    “据我估计,他携儿子亲征,只怕是为了你。”他笃定道。

    二哥的猜测并非不可能。完颜亮知道我放不下睿儿,索性带儿子南征,照他预料,我一得知睿儿跟着他,很有可能会现身。

    也许他无法断定我是否真的会出现、会抢儿子,但只要有儿子在手,他就有更多的把握。

    完颜亮,你猜对了,我的确放不下睿儿,的确牵肠挂肚。

    离开睿儿越久,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想去找儿子,带走儿子。

    赵玮问:“你有何打算?”

    是啊,我应该怎么办?

    “这封飞鸽传书应该不会有误,但是,想从金主手中抢回儿子,只怕比登天还难。”他焦虑道,俊眉紧蹙。

    “一旦我们进了金营,就犹如进了狼窝,出不来了。因此,只能想法子诱他出来。”

    “就算他愿意出来见你,就算没有大军保护他,也有不少高手保护他。”他的食指点着太阳|岤。

    “一定要想个法子,调开那些护卫。”我焦躁地走来走去,脑子急转,想着可行的法子。

    赵玮沉思半晌,缓缓笑起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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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数日,我们来到距离金军一百多里的小镇,飞鸽传书给二哥的下属,让那人设法将我亲笔写的书函与完颜亮的膳食一起送过去。书函上写,我约他在小镇相见,他只能带十个护卫前来,必须带睿儿来,否则我不会见他。

    完颜亮果真离营,带了不少护卫,也带了睿儿。

    见面的地方是小镇上一户幽静清雅的小苑,他一人敲响了苑门,下人迎他来到正厅,说先去通报,要他稍后片刻。

    那二十余个护卫守在小苑外,分散在四个方位,睿儿并没有出现。

    完颜亮等了半个时辰,喝了五六杯热茶,总共问了五次下人,每次下人都说再等片刻。他等得又焦躁又愤怒,拳头紧握,双目圆睁。

    正厅案上有一只鎏金香兽,燃着一种温淡的香。这种香和茶水中的药散一起进入体内,令他筋骨酥软、不省人事。而几个下人在墙头向外洒了一些令人全身乏力、轻微中 毒的香粉,小苑外的护卫闻了之后,昏厥在地,六个时辰后才会恢复如常。

    接着,二哥的下属绑着昏睡的完颜亮来到一户农家。

    我看着沉睡不醒的完颜亮,恨不得一刀了结他。

    离开中都整整一年,他没什么变化,峰峦般纵横的脸孔仍然俊美无暇。只是,从中都到汴京,从汴京到这里,大半年统军在外,有些憔悴,气色不太好。然而,即使他沉睡,五官还是那般凌厉,仿佛只是假寐,蕴藏着可怕的力量,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饿狼似地扑向我。

    “三妹,若想复仇,事不宜迟。”赵玮的语声饱含杀气。

    “我也想杀他,以泄心头之恨,可是,睿儿还在他手中。如果他死了,我如何找到睿儿?”

    “你觉得他会乖乖地把儿子交给你吗?”他愤愤道,恨铁不成钢似的。

    “他没有带睿儿来,摆明了要用睿儿要挟我,倘若他死了,只怕我永远见不到睿儿了。”我深知,以完颜亮的秉性,绝对做得出来。

    赵玮长长地叹气,不再劝我,我道:“二哥,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他嘱咐我小心点儿,我一笑,“他四肢无力,不会对我怎样的。”

    看着熟睡的完颜亮,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一件件、一幕幕,在脑中浮现;所受的伤害、屈辱、痛楚,从心中滚过,如在眼前一般……曾经,我发过誓,这个男子如何待我的,我必如数奉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