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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就拱手搭话道:“请问列位父老,这里可有白沙的船只?”

    那群船户见柳寒江是个读书之人,又是家乡口音,其中的一个老者便答话道:“我们这里都是白沙的船只,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说话的同时,就招呼柳寒江上船来坐。

    荭景在后面同情地看了船户们一眼,你们这是请魔鬼入羊群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柳魔鬼指不定又要忽悠人。师傅在上,这些船户可都是些苦哈哈的老实人,千万别像小爷一样被柳魔鬼给骗了!不行,如果等会儿柳魔鬼真的干什么坏事儿,咱荭小侠拚着秘籍全残废了,也得动手阻止!这样才不罔师傅的多年教导!

    没错!咱荭小侠为了秘籍虽然可以忍辱负重,可是咱的良心绝对不能允许自个儿眼睁睁地看到好人受骗受苦!

    柳寒江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嘟囔了一句谁想我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脚就上了船头,也不嫌弃船头脏,学那老者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舱板上,和声说道:“我家乡本在白沙,这些天听说那边灾情严重,心里十分挂念,所以才来问问列位父老,不知道近来情况怎样?”

    不管情况怎样,只要没有你柳魔鬼搀和,总归不会更坏!荭小侠肚子里头腹诽着,一个纵步飞上船头,蓄式待发地蹲在柳寒江右后方,打算一旦柳魔鬼出什么坏点子,就把他小样的扔到水里头、砸甲板下面、踹岸边泥里……

    一众船户听到灾情两字,顿时都垂下了头。那答话的老者更是伤心地叹了口气:“唉,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白沙县真的是遭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浩劫,大旱三月,人都要饿死饿没了。虽然听说有个什么白沙铁矿商会最近招工,救了一些人,好歹让人有口饭吃,可是灾情太重,光一个商会独力难支,又哪里能救得过来?”

    柳寒江故意望了望船舱中满满的粮食,诧异地问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家乡灾情严重,饥民断炊,怎么还有这么多粮食运到金门来?”

    粮食?荭小侠耳朵一竖,柳魔鬼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注意了、当心了,现在开始咱对柳魔鬼的话可一句都不能听漏了,咱绝对不能让柳魔鬼把坏水洒在这些老实人身上!

    不是他荭小侠偏,我们船户还管得了他们?!”

    柳寒江眼睛一眯,得!本公子等得就是你这些话,连忙点头道:“这件事情确实也怪不得各位乡亲。不过,诸位想想,我等谁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怎能眼看着这些救命粮食,运到外地,而让自己的父老子女在家乡忍饥挨饿……甚至活活饿死?!!不瞒列位父老,在下就是白沙铁矿商会的老板之一:湘北巡抚之子柳寒江。今日赶到金门来,就是想买下这批粮食,回乡去救人的。不知道各位乡亲可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什么?荭小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魔鬼竟然要救人?荭小侠赶紧瞅瞅天上,太阳还是往西边儿走,没往东边儿落啊;再看看旁边,柳寒江还是那副小人样,没长出三个鼻子、六条腿啊……

    难道如今的世道真的变了?坏人也可以当好人了,柳魔鬼也会干好事儿了?

    荭小侠不知道,柳寒江此时正偷着乐呢,这大汉接话接得好啊,只要自己能顺着他的话,说动这群船户帮忙,就算那些背后的人搞些什么小动作,本公子也不怕了!只要这些船户站在本公子这边,至少粮食它就长不了腿,更跑不了!

    嘿嘿,救了灾民,就是救了白沙铁矿商会,就是救了本公子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救了我柳某人悠哉游哉的闲人生活!真是一举数得、一箭数雕,

    众船户哪里知道柳寒江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顿时群情振奋,一个个解决,柳寒江心情大好,甚至好心地赏赐了荭小侠一顿早饭,免除了荭小侠自己找吃食的可怜行为。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对自己的好心后悔了,你说你荭笨蛋吃饭就吃饭呗,倒是端着饭碗四处瞎蹦达啥?昨晚你半夜里练习功夫,满屋顶地乱跑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连吃饭也跟个跳蚤似地蹦来蹦去,你小子不嫌累啊?

    好吧,就算你不嫌累,本公子看着还累呢!好好吃着饭,都被你晃得头晕眼晕,没了胃口!

    柳寒江咽下了嘴里的馅饼,顺手把舀粥的青花瓷勺扔到了荭景脑袋上:“还不快给本公子停下!吃饭的时候就给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吃,别四处瞎蹦!”

    荭小侠昨儿考虑了一晚上,终于理清了思路,此时正兴奋着呢。一想到今天他要跟着柳寒江为灾民们抢粮食,就特办完后,另有封赏。

    待吃完了饭,众人便更衣出了客栈,佩书早就雇了两乘绿呢大轿,柳寒江、谢子游坐轿前行,荭景、福伯和佩诗他们骑马紧跟,还有全副武装的兵勇在两旁侍卫着,前呼后拥,向着松竹会馆而去。

    此时,松竹会馆内,笙歌细细,笑语声声。那王四唐王举人正在会馆的大厅里宴请金门的官员士绅和粮商大贾,吃喝得很是高兴,没想到突然间接到下人通报,说是谢、柳两位公子驾到!

    王举人哪儿知道这两位是谁啊?接过下人递来的名帖一看,才知道是两广总督谢文斌和湘北巡抚柳儒鹏的两位公子。心里头不由得就泛起了嘀咕,自己与他二人素无交往,今日两人双双到此作甚?

    但王举人也是个常在官场中来往的人物,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谢大公子的大名,知道这总督之子谢大少虽然还没有官职,却比那些有官有职的人,更厉害得多。至于柳寒江则没怎么听说过,不过既然能跟谢大少同来,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王举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离席,迈着两条肥腿,亲自出了会馆迎接。

    柳寒江两人的绿呢大轿,跋扈地径直进了会馆大门,直到前厅影壁前才停下。两边更是早有佩诗等俊俏侍人,上前掀开帘子,服侍两位公子出轿。左右还有十名兵勇戎装佩刀,一个个煞气腾腾。

    王举人看到两人这种派头,肥脸一惊,腿顿时有点发软,连忙上前,躬身哈腰、笑脸相迎,好听的恭维话滔滔不绝而出。

    柳寒江和谢子游根本就不理睬,领着荭景等人,扬扬长长,进了大厅。

    正厅中的宾客看到两人到来,也都急忙起身让座,笑脸恭候。王举人舔着脸小跑步跟了上来,先请两位公子在正厅上首的两把红漆交椅上坐了,又呼唤下人敬过了茶水,才欠身陪笑,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两位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这里正备有几杯薄酒,难得两位贵公子大驾光临,实属万幸,还望两位赏光才是。”说完,吩咐下面赶紧另摆杯盏,重新布酒。

    柳寒江在右首坐下,冷冷地垂着眼帘,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用手指敲着桌面,沉默不语。

    这下子可把想要大展身手的荭小侠急坏了,这件事情基本上都是柳大忽悠一手导演的,可是柳大忽悠来了会馆之后,咋又突然不愿意忽悠了呢?

    还是谢子游知道柳寒江的心思,明白他是不想太出风头。于是摇着折扇自己站起身来,桃花眼扫视了一下席上的佳肴,冷笑一声道:“举人老爷不用费心了!近日白沙大旱,朝廷震惊,百姓绝粮,饥鸿遍野,我等哪里还有心思在此宴饮?今日我等前来,正有一事要和举人老爷相商!”

    谢大少的开场语一出,柳寒江身后的荭小侠眼中顿时精光闪过,快手快脚地把袖子撸起,下摆往腰带里一扎,立马准备好了架势。好家伙——可算开戏了!

    规矩

    王举人一开始见到柳寒江两人带兵前来,心里头已经在纳闷了,现在又听到谢子游这样的称呼和口气,心里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谢大少既然开口了,他王举人又怎么敢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装着笑脸答道:

    “两位公子有何吩咐,但请讲来,王某一定竭诚效力。”

    谢子游邪邪一笑:“吆,王举人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那我也就不矫情了,如今白沙大旱,民不聊生,经呈请督抚衙门批准,在该地开办白沙铁矿商会,以工代赈。现开工在即,数百工人嗷嗷待哺。我和柳公子听说足下正有一宗粮谷运到金门,打算过些时日义卖,我和柳公子正是特来接洽,这批粮食我们就全部购买了,运回白沙,作赈灾之用。此乃救人性命、造福桑梓之美事,想来举人老爷也定会大力鼎成!”

    荭小侠挺佩服地看着挥洒自如的谢大少,不愧是柳忽悠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柳忽悠者果然也够忽悠!人家王举人哪里是要义卖,根本是想趁着灾年粮价飞涨,好好赚它一笔!至于大力鼎成?人家心里头骂娘都来不及呢,鼎成个屁!

    王举人听了这话,才算完全明白了柳寒江两人的来意。不过若是真的按照谢大少所说,将粮食卖给他们,顶多就是按照朝廷规定的赈灾价格成交,那样子可就真的成了义卖。哪里像他本来计划的高价抛售?

    本来能变成小山堆般雪花花银子的粮食,被谢大少几句话就得贬值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让王举人如何肯舍?

    但是谢、柳两人的身份摆在那,王举人又不敢硬抗,只得厚着脸皮支吾道:“公子此事,实为义举。不过,这大宗粮谷,乃众姓公产,并非王某一人所有,王某个人,实难做主。”

    谢子游霍然一拍桌子,怒笑道:“哦?你今日大摆宴席,无非就是要事先商议卖粮事宜。卖给别人,你王举人就能做主;卖给本公子,你就不能做主了?!这是什么道理?好啊,既然你自称不能做主,这里定然还有更大的股东,还望那位老爷赶快站起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我就在这里当面问他一问,看他愿不愿意卖!”说罢,狂傲地拿眼睛扫视在座的十几名乡绅。

    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呱呱叫!荭小侠对谢色狼刮目相看,这草包色狼说话可真有点水平,一番话说完,马上让王老狐狸再也无法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只能顺着他谢大少的话题就事论事!

    这次运粮到金门,本来就是王举人为首一手策划的,那些乡绅土老,大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见过这种场合!一个个早就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乡绅,硬着头皮站起来答话道:“两位公子容禀,这宗粮谷,王举人是首户,一切全由王举人做主,小人们没有什么意见。”

    王举人见众股东胆小怕事,把事情全往他头上一推了事,心里头顿时异常恼火,但又不敢当着谢、柳两人的面发作,也亏得王举人多年历练,早已练成狐狸精,眼珠子一转,又找了个借口:

    “请两位公子见谅,救灾自然要紧,但买粮之事也得从长计议才好。就算我等愿意卖这宗粮谷,可是那些船户早已经接好了客货,恐怕无法再接应运粮之事,有粮运不回去,也是枉然。依愚下之见,两位公子还不如到白沙与川蜀的交界处就地办赈,可能还方便得多。”

    柳寒江自从进入会馆以后就一言不发,听到王举人此语,终于神色冷淡地开口道:“运粮之事,倒不用举人老爷来操心了,柳某早就接洽好了,不信,就请举人老爷问问那边的船户代表吧!”说完,手指往厅外一指。

    王举人顺着柳寒江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到大厅外站着几个船户代表正满脸火气、怒目而视。听到柳寒江的话,船户中的那个壮年汉子立马大声说道:“柳公子办的是救人的好事!大伙儿已经商议好了,都愿意立刻送粮食回家乡援救骨肉亲人,宁肯晚上不睡觉,也决不耽误半个时辰!”

    高招啊!荭小侠狠狠地打了自己大腿一下子,我说昨儿柳忽悠专门去忽悠这些个船户干什么,原来竟然有此妙用!

    王举人再也想不出办法,理屈词穷,不禁恼羞成怒,我王某人抗不过两位官家贵公子,还抗不过你们这些个破落船户?转头就对厅外那些船户大声呵斥道:“你等是什么人?谁要你们来的?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来人啊,还不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荭小侠从小流落江湖,受过不少富人狗眼看人低的恶气,对王举人的呵斥分外反感,鼻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哼笑,从柳寒江身后探出脑袋,接话道:

    “吆,好一个举人老爷哪,功名不大,威风倒是不小!一个小小的松竹会馆,又不是白虎节堂,凭什么人家不能来?今日两位公子在这里,你还敢这样作威作福、盛气凌人,平日在乡里之中,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横行、鱼肉乡邻!真正可恶!”

    王举人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只得麻着胆子站起身来,大声回道:“这宗粮谷,都是我等各家各户的私产,并非偷盗抢劫得来,两位公子就算要买粮,也只能好言商洽,像这样以势压人是何道理,难道还想强迫我们民户卖粮不成!”

    柳寒江不以为然地一晒,从容道:“王四唐,你若要讲理,我便同你讲!如今白沙十数万生灵,都在忍饥挨饿,奄奄待毙,一担粮米能救活多少性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看你枉读圣贤之书,尽作虎狼之事,利用荒年,囤积粮谷,为富不仁,牟取暴利,比那偷盗抢劫,更歹毒十倍百倍!你还真以为你有理了不成?!”

    谢子游哈哈大笑,高声附和:“好!说得好!不过我谢某人没柳公子的好脾气,还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既然你说要动真章,让本公子强迫,那本公子就不推辞了!来人哪!这家伙,灾年聚饮,囤积居奇,实乃吮吸民脂民膏的恶人,还不给我拿下!”

    谢大少左手一挥,那些兵勇们呼啦啦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哪成想身边一阵旋风吹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绕着王四唐转了一圈,只听到飘飘忽忽的几句话在空气中散开:

    “咱左手八卦、右手乾坤、双腿连环……脑门来一下呀,腮帮来一捶啊,下巴来一脚啊,呀哈哈哈呀啊……”

    乱七八糟的歪歌过后,荭小侠爽兮兮地露出了身影,拎着变成抹布的王四唐,麻利地捆成粽子样,放到一众兵勇面前晃了晃:“谁要?谁要?尽管可劲儿地打,有拳头的捧个拳场,有腿脚的捧个腿场,有大刀片子的捧个刀场!自家弟兄,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