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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

    酒,撩人的姿态,若近若离的触碰,嘴边暧昧的妮语,足以让这些身宽体胖已不再年轻的男人们精神焕发,蓄势待发。舞过三巡,台下的大多数宾客已是酒气熏天,满嘴胡言,拉扯着舞者单薄的衣衫。孩子们倒也不推脱,拿起酒盅倒满美酒,两个一群,三个一伙盘缩在客人的怀里,往金主们的嘴里灌输着甜言蜜酒。台上只剩下三两个舞者和领舞还在摇曳着细嫩的腰肢。

    整个大厅弥漫着甜酒的芳香,少年肢体的清爽气息。气氛正是热烈,但并不是所有的宾客都沉静在欢愉的嬉戏声中。中间的那位气势凌人的年轻人为首,周围七八人大小的圈子,就没有被感染。反而犹豫中间人冰冷的低气压而显得更加僵硬。台上的少年没有打算停的迹象,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早已经被浸湿,紧紧贴着细腻皮肤的薄纱上面。孩子的舞越跳越大胆,肢体也越发柔软,动作也越发豪放,他会扯下头上的纱巾轻扫不老实的宾客的脸;会用那双美丽的脚抚摸想要爬上舞台的人的嘴唇;甚至也不介意那些已经爬上了的人去吻他的脚踝,去抚摸他的身体。他只是在跳舞,像水蛇一样穿梭在喝醉爬上舞台共舞的宾客之间,不介意靠在他们的身上,摆出只有在交欢时才会有的姿态;不介意他们借机拉扯他的衣服,他的腰带。

    直至醉酒的宾客横七竖八的倒在台上台下,陪酒的孩子团在一起呼呼大睡为止,他慵懒的爬下舞台,走到靠中间位置上,一直被冷气包围着的人群中,那个有金黄|色头发的西域男人身边,依靠着他和他旁边的黑发少年,捡过他们丝毫没有动过的酒杯,大口豪饮着杯中的葡萄美酒。周围很静,只能听见少年急促的喘息声,已经饮酒时喉咙微微发出的咕噜声。被他依靠的两个男人,绷紧了身体,正襟危坐在原地,丝毫不敢移动。男孩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窘态,反而干脆放下身体,直接躺在了他们两人的腿上,一边随手抓着桌子上没怎么动过就冷掉的美味佳肴。两位甘当靠椅的男人,似乎也不介意身上的这个孩子把他们的衣服当餐巾的事实,任食物的汤汁随意的滴落在华贵的衣衫上。桌上的食物美酒慢慢被扫荡精光,吃饱喝足的少年怕怕微微隆起的肚子,用沾满酱汁的双手抱过两个男人僵硬的脖子,油乎乎的嘴亲吻了下两人的脸颊表示感谢。站起身,左脚微欠,右手翻了个花,身子随手行了个鞠躬礼,再次站直时,欠了欠身子,和众位僵尸道了句晚安,便扭着屁股离开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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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小阁楼,坐在床边上发呆。刚刚胡乱塞的冷肉凉菜硌得胃很难受,但是最为难受的似乎不是此时此刻的肠胃,而是如同大冬天洗冷水澡般的心情。事情似乎都按照自己想的,但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他为什么没有在舞会中间,就冲上舞台把我领下去?!

    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你那所谓的计划?

    为什么我扑到安塞的怀里,你没有向之前一样,另起我的后脖领?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还是你已经觉得不好玩了?

    为什么,我要纠结这样的小差错?明明他不上来抓我,我就可以避免一顿皮肉苦?为什么,看到他气愤,看到他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僵直泛着怒气的坐在中央,我心理会这样的满足?报复吗?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宁愿他当看到我出现在舞台上时,就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和他在台中央大打出手。也好过顺利跳完舞,放肆的吃完冷食,回到这间空荡荡的小屋子里神伤不已。

    我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场战争,我胜利了。他有被气到,气的脸色发白,脑袋顶上都冒烟了。

    而我错的仅仅是轻视了他的耐性……

    为什么?

    最后被气到独自伤心难过的人是自己……

    呵呵……

    变态,果然是会遗传的……

    身上粘腻腻的,衣服也彻底被汗湿了。镜子中的自家,眼睛上的妆粉彻底晕氮,黑色的痕迹爬满红彤彤的两颊。知道喝了不少酒,葡萄酒和白酒最忌掺在一起,此时真的很想醉得一塌糊涂不醒人事。

    洗漱盆里的水冰冷刺骨,那是早上梳洗时留下的。现在已是深夜,想是唤人来换不太现实。所幸脱掉湿衣,光着身子站在房间中,沾着些许冷水,简单擦洗一下,总不能臭烘烘的上床。这个时间是连妓院这样的夜间行业都会沉寂下来的。那个人怎么可能还会来光顾一个小雏妓的房间呢?

    妄想什么呢……

    刚刚爬上床,就听见门口有些响动。

    是不是?!……

    呵呵,怎么可能!

    开门进来的是思琦。

    就看着这个小孩,可怜兮兮的四脚四手走进来,脸颊通红低着头似乎这间房子的地板上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我玩味的单手杵在枕头上,“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我……我……,我来找你聊聊。你能不能待会再睡呀。就一会儿。”他结结巴巴。

    “好。”爬起来,坐在床上,“聊什么?”

    他别扭的转过头,“你能不能穿上衣服。你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吗?”

    “你仔细看看,这房间里除了那边那件刚刚脱下来的湿衣服,还有什么是可以穿在身上的物件。”揉揉太阳|岤,今天似乎真的有些累了……

    “那你就躺下来,好了。你这样,我抹不开。”那小子的脸似乎更红了。

    “好吧。”躺下,盖好被子。“说吧。最好快点,我今天很累。”

    “他……您的父亲……今天很生气。真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严嵩会害怕什么。但是刚刚他在那人的跟前,浑身发抖。不光是他,安塞,这间百花楼的楼主,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都在发抖。我想,你已经捅了大漏子。你难道不害怕吗?”他僵直的站在原地。

    “害怕?!妓院是他让我来的,舞是他让我跳的。我这个为他尽心竭力办事的乖儿子,为什么要害怕?”害怕……我多希望现在满心思都是恐惧,而不是什么狗血的辛酸……

    “话是这样,但是你今夜,实在是……太……”

    打断他的话,“放荡?不知廉耻?还是下贱?”重新坐起来,“思琦,你为什么要来给我做影子?他把你抚养长大的?还是除了接受命令,你再无其他的选择?”

    “为什么这样问?”他抬起头。

    “因为这一点,我们很相似。你听令于他,是因为你的职责。我听令于他,是因为我的无能。最终,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他想摆在那里就摆在那里,他想要对你好就对你好,他想要放弃你的时候,就照样放弃你。没有什么区别。”冷,今天的夜格外的冷……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他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不是吗?”左手习惯性的呼噜了下头发,“你给我个好点的理由,让我再度相信,那个父亲没有把他的孩子卖到妓院……”

    他半天没有说话。我回过头看他,他也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左手腕。

    低头看了看。原本的纱布已经被我丢在一边,那个又显现出来的蜈蚣正清晰的卧在手腕中间,“你在看这个?”抬起左手。

    他呆呆的看着我,“为什么?因为他把你留在这里?真的,他没有卖你。那只是翡翠为了留住你,遵守命令撒的谎。”

    “原因很重要吗?我现在在这里,这是事实。他不顾我的感想把我留在这里,也是事实。他至今没有给我任何解释,还是事实。你不用为他解释什么,他想用我来完成什么计划,是他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再有,这个伤疤已经很老了,只是最近不明不白的又冒了出来而已。如果你想替他解释什么,就不需要了。我很累,我想睡觉。如果你还有事情,就快点说,说完了你就该回郡守府了,朝廷命官在勾栏里呆的久了,有伤风化。”没有再理他,重新躺回去。

    “我……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他的新命令是,明天和百花楼的其他孩子一起启程,去京城的乡思坊……做……做……官妓……”他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呵呵……

    要回京城丢脸去了……

    悲?喜?

    “咳咳……”讨厌南方湿漉漉的冬季,“咳咳……”尤其还是在山上……

    “病的很厉害吗?”摸了摸我的头。乡思坊的班主罗伊关切的问询。

    “咳咳……”你觉得呢?马不停蹄日夜不分的狂奔两个月,从鱼文到京城,得点感冒算是轻的。

    “那你今天是不是不能练习了?”班主笑笑。

    “咳咳……”我要是能练习,我就不给某咳嗽胶囊打广告了……

    “今天先休息吧。我去请郎中,乖乖待着啊~”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时间:回到京城第六天,离开鱼文的第六十七天。地点:皇宫后面玲珑山,不是京城城南花柳相乡思坊。也没有和那些孩子在一起,而是单独被这个自称叫罗伊的班主弄到了玲珑山里一座没有门只有高高的院墙的院落里面。让我单独练什么剑舞……

    傻瓜都知道,能在玲珑山建宅院的人家是哪家……

    剑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也不怕我这个武功白痴误了你的事……还是说,不用担心我会一剑捅死你!……

    顺便说一句,交接班那天(刚到京城那一天)我终于看见了我那张传说中的卖身契……还是当场现制造的……在罪魁和当事人——我的见证下,化名叫雨儿的可怜人——我,因家境贫寒以五文钱的低廉价钱买给了百花楼楼主。最让人可气的是,末尾那栏,签名居然是“他爹”……然后,在我亲爹的笑脸下,罗伊班主画了个圈在上面,又签上了翡翠的大名。那“珍贵”的五文钱被我亲爱的亲爹用红绳系上,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美名其曰叫做“纪念品”!!……这是我脖子上挂过的第三件丧权辱国的纪念品……

    欺负我很好玩!是吧!

    郎中也请得了这么半天?!算了,谁会在乎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小孩……

    躺在这个烂地方真的好冷……咳咳……

    似乎门开了,似乎有人走过来,似乎有人在摸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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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轩朝响当当的三朝元老教了两个皇帝的老太傅大人,今天……不……是,这几日来都很郁闷……他老人家想着,皇帝徒儿回来后,批奏折朝廷上下的琐事就可以放下,安安心心的休息两天。皇帝一口气五六个月不在京里,保证影子不露馅,安排杂事,处理公务,还得去书斋教小小徒儿,老人家忙得直后悔干什么活这么大岁数。

    手里拿着一大堆文件,这还得往宗室府跑一趟。原计划绕远去接儿子的皇帝徒儿,突然改变主意,准备要拉那可怜孩子下水……先不管他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就先让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暗门总部御书房两头颠了几天……

    太傅大人心理虽郁闷憋屈,但还是撒开了老腿两头跑着。没别的,谁让他答应某人照顾他,帮助他,心疼他。

    要说按照辈分,跑腿的工作横着轮,都轮不到太傅大人身上,但现在的事情有点棘手,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办。原因无他,就是宗室府现在的管事安亲王段昕尘是太傅大人的好友。以前年轻的时候,这两位常常一起钓鱼爬山逛小庙。况且按辈分这位亲王是现在皇帝的爷爷。皇帝和他说话还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其他人。

    而如今这事确实难办,想当初那小子诈死脱了皇籍,后来虽然又接回了宫。但至今这皇籍的问题,就没有真真切切的落下来。接进宫,是按照私生子的待遇办的。排序是按长幼,但要是真要恢复原有的所有权利,这份玉纸金碟就太重要了。但是这事又不能怪皇帝徒儿,当年接生的那些奶娘,在场知道实情的那些太监,大多离奇死亡,活着的几个也都痴痴傻傻。宫廷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怀里的几件暗门密件,还有直指这宗室府顶头就当年性别错误问题的证据外加弹劾折子,可是老人家辛辛苦苦倒腾几天整理出来的,给那小子翻身就全指着他了。

    宗室府内堂平时没什么人来,大家都知道老王爷喜欢安静。除了皇室里面的重大庆典,皇室人员突然的生老病死,这里根本就是门庭冷落,没有一点人味。太傅大人很清楚到这里来,不会有什么门童接应,也不会有什么太监泡茶。径直走进屋里,一个身着锦服,面貌安祥的白发老头坐在里面喝茶。

    “老哥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清静呀。”太傅跨进门槛。

    白发老人抬起头,看了看进来的太傅,“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拿着些东西。”

    老人眯着眼,打量着这位很少在这里出现的帝前红人。

    “呵呵,我来是有事。但不是坏事。”太傅不好意思的笑笑,“有老夫在,不会让他变坏的。”

    “哦?”老人拿过卷宗,一件一件翻看。

    良久……

    “……真有此事?”老人有些不相信,不自觉的反复摸了摸暗门的那几张文件。

    “恩……”太傅苦着脸,点点头。“我这好不容易截下来的。你也知道,朝廷里面总有些人闲日子过的无趣,想要掀点风浪。”

    “你确定不是你写的?”他拿起弹劾折子来,“咱们俩可是老相识了,你的那手以假乱真的仿字本事,本王可是清楚的很。”

    “咳咳,看王爷说的。”太傅小跑到跟前,倒了杯茶,“我的那点本事能用在这上面吗?最多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帮着你们抄点经典,备着被夫子罚而已。”

    “小时候的那些荒唐事就不要说了,人都一把白胡子了,老把那些事情挂在嘴边还了得!”老人笑笑,“你给我那这些东西,想必已经有办法了。直接说吧,本王给你办。其实,不看这些材料,我也知道那小子是宫里出生的。外面的随便什么野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韬光养晦。没有经过宫廷的尔虞我诈,十几岁的孩子不能够明白这个道理的。”老人贼呼呼一笑,“老实说吧,是不是圣上有什么动静?这几个孩子本王从小看到大,他们有几斤几两,我还是了解的。透透底儿,本王也好动动,皇室子弟凋零,别再死几个了。再来一场,那就真的会空荡荡,剩下一脉了。”

    太傅呛了口茶水,“您想太多了。没那事,绝对没那种事。这都快两年了,老吊着人家小孩,也不合适不是?其实,这也就您一句话的事情。不用公开,玉纸金碟一备,往档上一记,就好。这里也没有别人,放什么,造什么还不是您说了算。”

    “哼,还瞒着本王。成,你不说,老人家我就继续看戏。当然,还是那句话,皇室旁支坚决不参加内斗。以后,要有什么事情,要保什么宝贝,别来找我,老夫不管的。”

    “诶,别。其实,圣上就是想加他进来旁敲侧击一下,那几个笨孩子而已。真的,就这些。”太傅可怜巴巴,“那个,别不管。其他人你可以不管,老六你得照看着。那孩子太可怜。”

    “恩,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的乖学生,心间肉。嘿嘿。”老王爷笑得灿烂。“放心,那孩子虽不是皇室子弟,但看着就让人舒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事情交给我,至于这老五,孩子小时候就倾国倾城,穿着小宫女服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长大了穿着男装,老头子一下子看着有那么点不习惯……而已。”

    “感情您老哥早就知道,在这里套了你傻弟弟一遭!”太傅一脸郁闷,一脑子惊呼上当的声音回荡……

    “谁让你这老家伙,数月也不来看我。就知道埋在老鼠洞里帮你的小徒儿,不知道老朋友一人呆着寂寞?”老王爷贼呼呼,“别用那个表情看我,这皇城里还没有瞒得过我这老头的事情。我劝你最好去看看你小徒儿的心肝宝贝,小心别再出什么事情。备寿材是件麻烦事,老人家我不喜欢做。”

    呆在一旁的太傅听到这几句话,脸色一沉,撒开腿跑了出去。连别都没有告。不是太傅他偏听偏信,这位王爷能活到现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宫里宫外的纷纷争争,还能够保有自己的一份儿不大不小的力量,能够统领整个皇室宗亲,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宗室府却能一条不乱有紧有序,皇帝跟他说话,还得考量考量。至今为止没有人敢说什么。这可不是什么辈分问题,辈分那只是表面文章。皇宫里面,谁在乎过,上几代杀宗亲阁老的事情还少?

    太傅大人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个老头很恐怖,后悔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没觉出来?

    误交损友,如今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

    好在他不担心,这位深藏不露的老王爷玩什么其他猫腻。这个老头淡泊随性不问世事也是出了名的。

    太傅一阵疾跑,虽然知道那小东西回京了,但是皇帝徒弟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不见人也不多说话,好像晒蔫的老黄瓜。忙着交接,整理翻身资料,没有顾得上问他,以为只是这一路太累了。被那老头子这么一说,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想起笨徒弟走的时候,连脚下风都带着笑意的情景。怎么都和现在联系不到一起。

    越想越觉得心寒,老人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理嘀咕:臭小子,这回要是再把人给往死里逼,老头子我就让你打一辈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