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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遍第24部分阅读

    刘光世却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作出判断:“嗯,看来是断了!”

    我朝他恨声道:“刘光世你t别装,公报私仇来着吧?朕早就跟你说过,是断了!”

    刘光世慌忙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惊慌道:“那个……臣忘了……忘了……”

    说毕,又将小腿的两端往外拉了拉,疼痛稍减。

    最后,我双腿都重新抹上了活血消肿的药膏,又重新绑好早已被杜充弄散的夹板,躺在床上,微闭着眼,问道:“光世,杜充所辖的部队中,有多少人肯真的跟他干?”

    刘光世翻了个身,道:“能有几个?杜充那一套,无非就是高官厚禄金银珠宝外加美女的。他能给的,难道陛下不能给?更何况,他还名不正言不顺,关陕,河东,河北路,随便那路大军回来,他们还不都得乖乖降了?到时候有人说不定还会主动倒戈,保护陛下以图戴罪立功!”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安定不少,看了看他,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道:“光世,你换个地睡吧,朕是不介意你睡这里,只是若万一传了出去,说夜宿龙床,名声不太好!”

    刘光世死死的揪住床头,道:“陛下,求你了,梁上是在太硬,又冷,臣真的怕在那里睡着了掉下来,摔伤了倒没什么,就怕误了陛下的大事!这房子里就一张床,臣卯时出发,还要连夜赶路,估计到河北,三填三夜都不能合眼,陛下开恩,就让臣舒舒服服的睡半夜吧!”

    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脑袋中反复的推敲着,刚刚和刘光世商定的计划。

    直到每一条都毫无漏洞,直到刘光世一跃而起,双目发亮,精神焕发的一身黑衣站在我面前。

    伸出手,紧紧的握了刘光世的手掌。

    他的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表情,对我跪下,神色凝重:“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将消息送到!”

    我点了点头,解下一直挂在腰间,从未丢掉过的那半枚玉佩,交到刘光世手中,对他说道:“将这个交给岳飞,告诉他,朕等他!”

    刘光世收了玉佩,放入怀中,藏到了窗边的角落中。

    我与他对望一眼,随即,朝着门外大喊:“来人!朕有要事!”

    两名兵士将殿门打开,借着月光,我看见他们两个互望一眼,犹豫片刻,便朝我跪下道:“陛下有何吩咐?”

    我微微昂着头,对他们两个说道:“去叫杜充来,告诉他,朕做了一个梦,改变了主意,今日禅位!”

    夜色尚黑,我坐在銮驾中,身穿冠冕,朝大庆典行去。

    身边的押送我的兵士,全都是杜充的心腹,杜充怕我半路出变故,是以守卫尤重。

    刘光世应该能趁着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福宁殿,溜出禁中,甚至出城吧……

    北门的守军,正是受过他恩惠的亲信。

    早朝,朝霞的光,映进大庆典中。

    红的墙,金色的琉璃瓦,尽显庄严。

    来上朝的人,寥寥数人,不是杜充的亲信,就是皇后的亲戚。

    我会好好的记住这些人的名字,一个都不会漏掉!

    才满十一岁的太子,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回头看看杜充,又看看我,最后,看了看隔着帘子的皇后,低声说了句:“娘,我怕……”

    我冷笑一声,泠然道:“怕什么?不许怕!”

    太子竟被我吓的哭了起来。

    暗暗的握了拳头,咬着牙,却听杜充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吉时到~!”

    永镇幽云[]

    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太监,拿着我昨夜写的诏书,拉长了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朕以寡昧之资,承傅序之体,比者胡虏侵陵,边陲不安,西川复叛,无辜之人,肝脑涂地,朕之子民,皆尽艰难。上畏天戒,下失生灵,发于至诚,匪由勒请,退避大位,传于眇躬……”

    大殿之上,一片肃静,杜充一脸志得意满。

    直到诏书念完,我被一旁的侍卫架起,站到一边,朝着双腿还在发颤的坐在龙椅上的太子,行了礼。

    礼毕,转身而回,被架到了龙德宫。

    独自坐在殿中,环顾四周,门口有守卫,殿中仅留着一个小太监伺候。

    这里是我以前软禁赵佶的地方,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我也会被软禁于此。

    天黑,天亮,我在心中暗暗的计算时间。

    刘光世到达河北岳飞所在处,最快三天就能到,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说,星夜兼程。

    而岳飞若是一得到消息,立刻回救,最快也就四五天。

    已经过了一天,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不要让在岳飞来之前,我横尸殿中。

    偶尔夜间,靠在门栏上,会听到守卫们的谈话。

    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知道,杜充越来越不顾忌了,和皇后私通的事情,竟然已经传到了守卫耳中,而且还成为他们茶余饭后夜间职守时打发无聊时光的谈资。内容不堪入目,还提到了我这个太上皇。

    我会好好的记住这一切,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第五天的时候,我很意外的,看见了秦桧的影子,他穿着一身青色的便服,跟在杜充的身边。

    我学着被自己干掉的老爹的样子,拿着支鼠须笔在勾仕女图。

    杜充站在门口,看着我不屑的笑了两声,道:“太上皇还真是好兴致!”

    没有去回答他的话,一笔稳稳地落下,直到将那位仕女纤细而圆润的手指勾完,才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问道:“才这么两天,就等不及看我死了?”

    杜充随意找了个椅子,坐在我面前,更是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翘起了一只腿,架在凳子上,一手抚着膝,说:“哪里能这么早呢?我知道太上皇在等什么,无非就是期望你的退位诏书到了河北,有人能够识破其中的猫腻,前来救你!只可惜,我早有预料,昨日收到北方的飞鸽传书,河北的岳飞,河东的韩世忠,竟主动出击,妄图奇袭幽云。我早已令枢密院的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与金兵交战,敢退者,斩!太上皇退位的当日,我便又让新皇帝下了圣旨,督促其进兵!”

    听到这种消息,心头没有丝毫烦躁,是不可能的,将焦虑压下,继续勾我的仕女纱衣。笔依然不能抖,一抖就会被他看出来。尽量的,忘记一切,将这一笔勾得圆滑,有力。

    就听得杜充说道:“太上皇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么?”

    我扬了扬眉,对他淡淡的道:“朕急什么?你做的不错,继续做就是!”

    杜充勃然变色,霍然站起身来,看样子就想上前给我一拳。

    却听得秦桧轻轻咳了两声,对杜充道:“杜相公,你我之间的协议,可别忘了!”

    杜充愤恨的看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他一离开,秦桧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想说句话,却似乎难以成声,最后哽咽道:“陛下瘦了……”

    我嗯了一声,让一旁的小太监退下,看着秦桧,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才叹道:“会之,朕已经退位,不必称呼陛下了!”

    秦桧依旧看着我,过了片刻,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油包,打开,递到我面前。

    是烤羊肉,热乎,香气四溢,对于我这个饿了很久的人,十分有诱惑力。

    不过我还是等了等,没去伸手抢过来狼吞虎咽,只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靠近我的耳朵,低声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臣已经派心腹出城,告知诸路大军,京中兵变之事!陛下只需耐心等待……”

    我闭了眼,过了一会,睁开,见秦桧正愣愣的看着我。他离我很近,可以看得见,他的喉头,上下抖动不停,不知是因为心神况,朝廷早已下旨,封岳飞为开府仪同三司,若他夺得幽云,便封为武灵王,永镇幽云!”

    淡淡一笑,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秦桧恨声道:“不是?臣看他就是!陛下若不信,就走着瞧罢!只是臣恐怕陛下不听臣今日肺腑忠言,根本看不到那一天了!”

    我微微一笑,却听秦桧说道:“陛下对身边的人,毫不防范,今日陛下宠幸岳飞,以为他忠义,却不知他根本就是在利用陛下往上爬而已!就如同当日,陛下宠爱吴昭容,却根本不知她又背着陛下,做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一凛,看向秦桧。

    他正毫不示弱的看着我,对我冷笑道:“陛下以为,臣拿什么来同杜充谈协议,拿什么来要挟杜充,让他带臣来见陛下?”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一直疑心的问题。

    却听秦桧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在我面前坐下,道:“陛下还记得当日,让臣去审吴昭容宫女的事情罢?”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让他将那名宫女灭口的。

    秦桧继续说道:“陛下可又知道,今日之祸,从何而起?”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桧,却听秦桧冷笑道:“不错!就是陛下的爱妃,吴昭容引起的!当日,与吴昭容私通的男子,就是杜充!”

    一时心中大乱,我一直以为,杜充他是要权位,要富贵。

    却听秦桧道:“陛下,杜充他根本就疯了!若是臣所料不错,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夺权,他只是为了报复当日皇后将他心爱的女人杖责而死,报复陛下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秦桧,不可置信,我不相信,竟会有这种事情!

    秦桧逼近一步,道:“杜充为什么会对臣的要求,一概答应?因为臣手上,有吴昭容的遗书!臣本来不想提及此事,惹陛下伤心,只是臣想奉劝陛下一句,别太相信人,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以前有吴昭容,现在又是岳飞,陛下,你还执迷不悔么?”

    我刚想开口,反驳秦桧,却听见原本紧闭的门,哗啦一声被撞开,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手握着剑柄,盯着秦桧,冷笑一声,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压着怒气,低声道:“拿来!”

    秦桧犹豫片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还未递出,便被杜充夺手抢过。

    杜充一抢到信,便迫不及待的将其展开,我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他的神色。看来,我这次,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杜充先是双眼放光,可后来,这欣喜的光,就渐渐的,变得怨恨,毒辣起来,目光从信的头扫到尾,又从尾扫到头,最后勃然而怒,将吴昭容的遗书,撕得粉碎,上前揪住秦桧的领子,咬牙道:“这不是!说,这不是她的遗书!”

    秦桧面不改色,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你若不信,现在杀了我好了!”

    杜充重重的哼了一声,将秦桧甩开,随即上前一步,对着我目露凶光,紧紧捏着拳头,牙帮子被他咬的咯咯作响,随即,只听见刷的一声,他握着剑鞘的手,将剑拔出,直指着我。

    那封遗书,究竟写了什么?

    我不得而知,只是,我看杜充的神情,他似乎更恨我了些。

    他的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冰凉的剑柄,带着微颤。

    听见他颇为失去理智的怒吼声:“杀了你?便宜你了!老子要把你,也活活打死!把你们都活活打死!”

    说毕,一脚上来,将我跺倒在地。

    紧跟着,小腹处便挨了重重一脚,疼的浑身痉挛。

    眼看着一脚又要下来,一个影子飞身扑上来,将我护住,替我生生的挨了一脚,扭过头,却是秦桧护在我身前。

    他被杜充一脚下来,唇角溢出血来,咳了两声,刚想要张口,就被杜充一脚踢飞,撞到桌子,将桌子撞得粉碎。

    看见秦桧倒在地上,我有些后悔,刚刚没听他的话,跟他逃走。

    然而现在却晚了,杜充拔出剑来,朝我身上就是横抽两下,面容扭曲,恨声道:“看来老子以前准备给你一杯毒酒了事,还真是便宜了你!老子要一刀一刀的,把你的肉割下来喂狗!”

    说毕,寒光一闪,我勉力在地上滚了一滚避过,手走的慢了,左手小指断了一根,血直喷而出。

    杜充毫不停留,朝我走两步,用脚踏着我,森然道:“今天,就先剁了你一只手!”

    话音落下,寒光闪动,我被他死死的踏住手臂,无处躲闪,心中真的害怕起来,眼看着剑光落下,我一条手臂不保。

    却听见破空噗的一声破空之响,一枚羽箭,从我面前飞过,直射向杜充的手腕。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杜充手腕一动,竟然能够躲过。

    我认得那枚羽箭,自然认得,在这批箭送去之前,我还亲自见过。

    是他来了么?

    我朝羽箭来处看去,却还未等我扭转过头,就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烟雾弥漫。

    见烟雾散开,立刻忍着疼,在殿中的地上滚了两下,离杜充远了些,滚动尚未停下,就被一只手臂捞起,嘴巴也随即被捂上,被人带着,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

    心中疑惑,却听得紧跟着,一个声音破窗而出,更有数声咳嗽,大概是被烟呛得。

    我也被呛的想咳,却听见杜充的声音响起:“跳窗跑了,朝东边追!”

    被捂着的嘴巴,此刻才缓缓放开,耳旁有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听到声音,心凉了半截,原来,并不是岳飞。

    是个我不认识的人,想要问上一问,却听他说道:“这里不能久留,快走!”

    点了点头,伏在他背上,这才留意到,原来刚刚躲的地方,是我的床底。

    见他随手就将杜充留下看守此处的两个守卫料理了,手法异常熟悉,这套路子,岳飞也曾教过我的,只是,我到现在,还未学会。

    回头看着殿中,秦桧尚嘴角有血,倒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我。

    有些迟疑,却见秦桧笑了一笑,低声道:“陛下快走罢,臣自能脱身!”

    我一咬牙,不再去理会他。

    杜充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他,若是他还能活着,我以后,会补偿他今日舍身救我。

    被那个浑身黑衣的人带着,在宫中行走,他极为机警,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躲过。

    只听的宫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士兵的脚步声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多,我见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能带我出去么?”

    背着我的人并未说话,只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躲过疾奔而过的士兵,才低声道:“陛下放心,岳家背嵬军,从不失手!”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喜,岳飞的部队,竟来得这么快么?

    没再多问,被他背着,到了宫中的西门处,那里还有四五个同样装束的人等在暗处,我尚未奔到,就看见数枚羽箭射出,守在城楼上的士兵应弦而倒,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布带,将我绑在他背上,另外两人分立左右,铁钩朝城楼上抛去,随即身子离地,几个起落间,已经上了城墙。

    回头望了宫中一眼,想了想,忍不住道:“你们能再进去一趟,帮我救个人出来么?”

    背我出来的人道:“陛下尽管吩咐,救谁?”

    我有些难以开口,最后一咬牙,道:“去看看,就是刚刚与我在一起的那个人,若是他已经脱险,就不必救了!”

    那人将绑住我的布带松开,将我交给另外一名黑衣人,而话没说,便从新跃下宫墙,闪身不见。

    我亦跟着另外两人,被他们背着,落下宫墙,终于出了皇宫。

    皇宫西门外的街道,行人稀少,一落地,便也有两名黑衣人出现,互相打了个手势,便毫不犹豫的带着我,跳进了坐落在这条街上的,我赐给岳飞的宅子中。

    岳府的人,只有岳飞的老妈和他儿子。

    送来的丫鬟,仆役虽多,可被他老妈也还给了我,只留下两个丫鬟照料看管,一名仆役打杂。

    宅子虽然不大,但里面只住了五六个人,便有些空。

    此刻只看到不远处,房中的灯火幽黄,根本看不到人。

    背着我的那名黑衣人低声问道:“陛下,躲哪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