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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阅读

    能当做不知情,到他们非开口不可的时候,他们会开口的。

    陈氏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陆真真看得出来,她其实有点心不在焉。想来陆志山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蛮重的,虽然还不及一双儿女,但毕竟是她二十几年的枕边人。

    吃过晚饭,听见村里传来鞭炮声,想来是关祠堂了。

    从下午开到现在,足足半天,之所以等到这么晚才关祠堂,实是在等一些晚归的村民。

    陆真真帮陈氏收拾碗筷,平常都有三姐帮忙收拾,但是三姐如今跟老侯成了亲,自然一切以老侯为主。不止少了到自家来的次数,吃饭就更不用说了,成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

    收拾好碗筷,陈氏把几只关在鸡笼里的鸡提到小屋子里,怕夜里有黄鼠狼来偷吃,以前小只时还能放到屋里,占不了地儿。转眼而已,小鸡已经羽翼尽丰,咕咕咕地叫。估计再过不久便能下蛋了。

    陆真真收拾了衣衫待陈氏从小屋里出来之后,便进去冲澡,几只小鸡眼骨碌碌地盯着她看,使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从旁边挪来一只竹篮子挡住它们的视线。

    白天天气晴朗,天才黑,便见到一轮明月升起。只是明月升起时伴随着有点发冷的寒风。

    陆真真穿上一件陈氏新给她做的深衣,外面再套了平时穿的那件衣衫,如此方能觉得暖和。

    冲了澡出来,见到皎洁月光下,阿全跟陆展贺两个坐在石台上,天黑看不清楚二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异样的气氛。

    陆真真走到门口廊下。正好陈氏从屋里进来,她朝她怒了努嘴低声问:“娘,他们两个怎么了?”

    陈氏顺着陆真真的目光看去,见到陆展贺跟阿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似乎有什么事情,两人都不开心呢!”

    他们两个有不开心的事情明眼就能看得出来,陆真真微微摇头,问陈氏她也是不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去问问看,总不能看着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娘。我瞧瞧去。”说罢。陆真真越过陈氏,把梳子什么的拿进自己房间放好。转身出了屋门朝石台走去。

    陆展贺跟阿全背对着背,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显然有什么事情谈不妥,正无话可说中。

    阿全面对着陆真真,见到她走过来,忙低下头来。“真真姐姐。”

    陆展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这点倒是让陆真真觉得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你们怎么光坐着啊。”陆真真笑笑地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一眼。

    阿全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就如她刚刚来元下坊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傻乎乎的笑声。

    “姐姐,不要跟他说话了,反正他都不当咱们一家人。”陆展贺突然扭过头来说了这么句话,又迅速回过头去盯着黑乎乎的地面瞧。

    陆真真被他这句突然的话噎着,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阿全不把他们当一家人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个人吵架了,然后阿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陆展贺记仇了么?

    “阿全,展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陆展贺没回头,只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阿全则是低下头,吸了吸气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

    她见阿全果真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也着急。

    到底什么事情令他们两个感情这么铁的好兄弟闹成如今这般!她真的很好奇。

    长长叹了口气后,陆真真这才低声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展贺也好阿全你也好,在我跟娘亲心中,就是一家人。”顿了顿又回头看着展贺继续说道:“展贺说出这句话来,很严重。”

    阿全头更低,黑暗中见到他紧抿着的双唇。

    陆展贺则是扁了扁嘴转过身来与陆真真说道:“姐姐你不知道,他说中秋一过就要走了。”

    “走?”陆真真惊讶,“走去哪里?”难道又回去阿全自己家么?

    虽然她并不反对他回去,但是那屋子确实是危房,不能再住人,他若想回去住,除非把屋子重新整修过,或者拆掉重新盖。

    阿全回过头,抢在陆展贺再次开口时低声抗议道:“不是的。”

    呃……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了。

    事情应该是:阿全想要离开他们家,或者离开元下坊,但是陆展贺不舍又不懂得表达,这才弄成如今这副情况。

    “诶诶诶,别着急。”见到陆展贺生气得涨红了的脸,跟阿全皱着眉头想要辩解的样子,陆真真忙伸手叫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慢慢说。”

    陆展贺又是重重得哼了一声,抬头朝陆真真大声说道:“他说想跟那杨秀才一起进京去赶考。”

    阿全跟杨逸一起进京赶考?陆真真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阿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跟杨逸一起进京高考!

    可是在听见阿全为他自己辩解时,陆真真才对自己这个白痴的想法感到惭愧。

    “不是,跟杨秀才进京,我只是想赚些银子。”阿全解释完,看向陆展贺,似乎在等着他的反应。

    而陆展贺则突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全。

    “阿全,你赚银子做什么?”陆真真心里想的无非就是阿全想赚钱盖房子,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想赚钱吧!跟杨逸进京,大半年时间他最多能得二三两银子,这一路上穿山越领,当是的苦差,又适逢冬季,酷寒无比,这几两银子可不好赚。

    陆展贺正准备开口,却被阿全抢了去,“真真姐姐,小秋明年就要嫁到城里了,我想赚银子跟龚里长求求情让她把小秋嫁给我。”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突然想跟杨逸进京,完全是因为龚小秋。可是龚小秋……喜欢的人是木子峻,阿全,她又如何会看得上呢!

    若是不能嫁与木子峻,她想龚小秋宁愿有多远嫁多远吧!

    但是她又不能直言,若如此,只有令阿全伤心。说实在,他今年也才十五,虽然在这个时代的人早熟,但实际上心智也不完全成熟,很多事情爱钻牛角尖。

    阿全生性比较单纯,喜欢了谁便认定谁,若此时她开口劝说,他不但听不进去,甚至还能与自己生分。

    “真真姐姐,我从小就喜欢小秋,很喜欢,直到现在都喜欢。”阿全说着说着,低下头去。“但我是孤儿,龚里长虽然不排斥我在元下坊当个普通村民,但是若想当他的女婿他却是不肯的。”

    陆真真能理解阿全的心思,他喜欢龚小秋,但是若想娶得她为妻,前提必须是能给龚小秋幸福。

    当然龚里长的心思她也能理解,身为人父,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快乐幸福。

    “阿全……”如此,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他,心里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她没有像陆展贺那样的立场可以很直接地去指责阿全不顾兄弟情义。

    “真真姐姐,这次我是非去不可的。”阿全斩钉截铁地说:“再说,我随杨秀才进京,一路上也能学习识字,与跟先生学习识字是一样的。”

    跟着杨逸她倒不觉得他会受到杨逸的亏待,只是说实在的,突然说要离开,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但是又能如何?古人常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杨逸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想提前几个月出发,一路游历增长见识的么!既然杨逸能做到,她相信阿全也能做到!

    外面的世界很大,每个人都不应该只被困在一个小山坳的小山村里,到外面去见识见识是很有必要的,如此才能不虚此生。

    “阿全,真真姐姐并不反对你与杨逸一起进京,当然赚银子还是其次。”说罢,她回头看了看陆展贺,温柔笑了笑继续道:“我相信展贺也不会反对,只是他舍不得而已,这个你应该知道。”

    阿全没有出声,他虽然单纯,甚至看着有点傻样。但是实际上,越是单纯傻样的人心里越是跟明镜似的,谁真心对他好,他一清二楚。

    陆展贺听完陆真真的话,似乎听见有共鸣的话,当下紧张得抬头看向阿全,见阿全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这好几日了,他有事没事地挖苦他,明明他也不反对阿全随杨逸进京的,反正离别只是暂时,要不了半年他便会回来。

    但是每次所出口的话却……唉!

    ☆、第一四零章 中秋(三)

    陆真真见状,心道他们两个其实只差一人先开口而已,而这个人她觉得应该是陆展贺,毕竟是他的小孩子心性才使得两人关系微妙。

    “展贺,阿全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做主,你却用兄弟友情试图绑住他的脚步,姐姐觉得,你应该与阿全道歉。”

    阿全依然低头,无论如何心里委屈是有的,他认为陆展贺是他这一生最好的兄弟,但是龚小秋却是他喜欢的姑娘,这两者之间很难取舍。

    陆展贺抬起头,看了看陆真真,然后便盯着阿全看。“这几日……我是不对,对不住了。”

    听罢陆展贺的道歉,虽然欠缺花样,胜在他有悔过之心,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阿全回头,咧嘴无声一笑。

    陆展贺看着阿全,看着看着就笑了。

    见到他们两个和好如初,陆真真也会心一笑。“阿全,杨秀才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那日遇见他,他说十七便走。”

    “十七。”陆真真喃喃重复了一句,然后便抿了抿嘴说道:“那你可知道要收拾些什么行李?”

    阿全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如今天气冷,带两身厚衣衫便是。”

    陆真真微微笑,阿全从来没离开过元下坊方圆百里的地方,来来回回都只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活动,又怎知出一趟远门是件多痛苦的事情。

    若是夏天也就罢了,偏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两身厚衣衫怎么够!

    “可不止要带两身厚衣衫。”陆真真低头沉思,心里想着这趟去京城路途遥远,而且两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元下坊,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生地不熟。若没好好筹划可不怎么好走。

    既然后天才走,那明日她便进城帮他置办一些东西吧。

    阿全的厚衣衫她是知道的,破破烂烂的两身根本就不保暖,陈氏虽然有在帮他做一身新的衣衫,可眼看着已经来不及穿,只能明天进城时给他直接卖两身新的。大冬天的出远门最好带上被子,若遇上没有落脚的地方。破庙土坡什么的也好有被子可以御寒。

    当然,还得带一些干菜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陈氏跟三姐从麒麟山上摘回来的野菜用不完的都晒干了放在屋子里,有蕨菜、蘑菇、竹笋等很多。

    只是,若带上这么多东西,路上可不怎么好走,想来想去。应该给买头毛驴。

    想到此,心里有了打算,买头毛驴如今出发时能驮东西用,若遇上紧急情况还能卖掉手上有点碎银子防身。

    “明天我要进城,便帮你准备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吧。”陆真真说完,指着从屋里出来的陈氏说:“瞧,娘拿了灯笼跟孔明灯来,咱们去点灯笼放孔明灯吧。”

    阿全原本还想推辞推辞,却听见陆真真说陈氏出来,然后又见到陆展贺腾地起身跑到自己跟前。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朝陈氏迎上去。

    见他们两个又恢复像从前一样。陆真真也稍稍放下心来。

    陈氏被他们两个簇拥着在廊下挂灯笼,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吵吵闹闹。院子里顿时显得很热闹。

    一家人,便该如此。太安静了显得沉闷,太热闹了显得闹哄哄,如现在这般该热闹的时候热闹,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便是很好。

    点了灯笼,院子里光线更足。灯笼微弱的光似乎想与月光媲美,却无奈在阵阵轻风中摇摆不定。

    “真真,你也过来,咱们一起对着孔明灯祈福。”陈氏温柔的声音穿越淡淡夜光的黑夜,虽然不大声却很有穿透力。

    有时觉得,像陈氏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在乡下这种地方呆着,会把别人的气质都比下去,显得格格不入。

    刚开始来元下坊那会儿,她确实以为陈氏应该待不了多久便会闹离开,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但住下来了,而且因为为人心思单纯,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口碑跟人缘竟然都不错。

    陆真真听了陈氏的话,缓缓朝他们三人走去,四个人围在贴得歪歪扭扭的孔明灯旁,先是细细低语对孔明灯品头论足,然后便在陈氏的带领之下闭上眼睛祈福。

    四个人四种心思,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大家都希望身边的亲人身体健康。最后是陆真真动手点的孔明灯,灯一点亮,孔明灯随着缓缓向上飞去。

    天空中本只有孤孤单单的月亮,陆家的孔明灯飞上天空之后如伴月的仙子,在十五月亮的映衬下显得独树一帜。

    四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孔明灯飞上天空,过后不久,接二连三的孔明灯飞上天空,最后陆家的孔明灯是哪一盏已经找不到具体目标。

    陆真真无奈地摇摇头,此时正好三姐跟老侯两个从院门口进来,边走边抬杠聊天。

    陈氏抬手指了指院门口朝陆真真说:“瞧,刚说你干娘,她就来了。”

    “我进去倒两杯热茶出来,娘先跟干爹干娘到石台上说会儿话。”陆真真说完,轻轻拥了拥陈氏的肩膀又放开,然后转身进屋去倒茶。

    陆真真一离开,阿全跟陆展贺两个便边走边说话朝屋内走去。

    三姐跟老侯两个还处于新婚期,两人经历无数磨难方走到一起,自然比一般的新人更为珍惜疼爱彼此。特别是老侯,跟三姐认识几十年本以为就算再婚也会有老夫老妻的感觉,没想到他竟对三姐千百般的好,远胜那些十几岁的小夫妻。

    几个人聊天其实也就是聊一些家常,聊侯长生跟白柳月,还有远的近的,村里的村外的。

    聊到何家媳妇秀秀时,陆真真正好倒了茶水出来,听老侯说,秀秀的丈夫何忙收今天动手打了秀秀,但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干爹,你是亲眼所见么?”陆真真递了茶杯给老侯跟三姐还有陈氏三人,再把木子峻下午让儒是送来的坚果放在几人中间,便急忙问老侯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老侯点头,轻摇头说道:“似乎那何大嫂说秀秀进门这么长时间也没传来喜事,咱家柳月却过门两个月不到就有喜。”

    “如此也不能全怪秀秀啊,而且何忙收是秀秀的丈夫,难道他不该维护秀秀么?”陆真真有点不明白,生孩子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说生就生的,说得迷信一点这得看缘分,说得科学一点这得看人的身体情况。

    “那何忙收本来没什么,后来何大嫂骂得难听,说秀秀在外相中了汉子…那何忙收是听了这个才打的秀秀。”老侯说完,喝了口水润口,然后长叹一声眼角瞟了瞟三姐。

    对于这件事情三姐一直保持沉默。

    陈氏则轻轻的摇头。

    陆真真心想,何大嫂说秀秀在外面相中汉子,说的莫不是她店铺的几个伙计,除了店铺的伙计之外,秀秀很少与别人来往。

    可是,秀秀的为人她还是有点了解的,何忙收虽然不是什么好托付,但是她嫁都嫁给人家了,便没有想着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情。

    而且据她所了解,她店铺的四个伙计也都不是那种会勾搭别人凄子的男子,就更不存在与秀秀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真是,当时秀秀这丫头嫁到何家,我就觉着可惜,好姑娘一个嫁给那不成器的何忙收!”三姐有点感叹,她的娘家跟秀秀一样,虽然两人也没相处过,但是每次回娘家去她都能见着秀秀勤快的身影。

    这些八卦说一说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外人管多了也不好。

    “今天怎地没见着钟公子来?”三姐说罢,朝陆真真挤了挤眉。

    陆真真正想着秀秀的事情,没想到三姐会突然提起钟想几来,当下撇撇嘴耸耸肩。

    正在此时,院门口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人,穿着白胜雪的长衫,人未到,来人身上淡淡的茶香却随风轻轻飘来。

    “钟公子此时应是与城内的某富商商谈吞并陆家大东街店铺的事情,估计是来不了。”

    木子峻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在这黑夜里犹如行走于寒风中的一把温火,温暖着冰冷的人。

    围着坐在石台上的几个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木子峻,只见月光下的他更显得儒雅万分,似乎带着某种不容人抗拒的威严与气势。

    “子峻哥,你来啦。”陆真真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木子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几天没有见着他了呢!

    木子峻见陆真真那见到他虽说如今与自己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