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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桃花第6部分阅读

    取出,放在书桌上,才轻声道:“这是景丰元年至十三年,天都府境内的所有卷宗。”顿了顿又道:“我是通过陈大人领的卷宗,刑部不会察觉。”

    六皇女嘉许地点点头,将卷宗一一打开来,以极快的速度翻阅了一遍,啪地一声盖上卷宗,蹙起眉道:“怎么没有当年大理寺卿杨定举的案子?”

    阿舸闻言一怔,疑惑地问道:“殿下是指景丰二年,大理寺卿与恭亲王勾结谋反的案子吗?”(当今圣上国号景丰,现在是景丰二十三年)

    “没错,那件案子,审了足足半年多才定案,怎么卷宗内没有?”

    阿舸思索片刻后,肯定地答道:“我可以肯定所有卷宗都在这了,我在外面等着陈大人取出的。”

    六皇女轻蹙眉尖,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尔后吩咐道:“阿舸,去请老师过来。”

    皇子皇女自幼在一起念书,十二岁后,会因父皇宠爱程度的不同,而分配专属的老师,不得宠的,还是在一起学习。

    六皇女的老师是当朝的大学士、正一品文官——曾诗真。

    曾诗真在朝中颇有人缘和声望,他的次子许给六皇女做正君,大婚已经两年了,生有一子,皇上似乎挺喜欢这个小孙子,赐名“达睿”。

    曾诗真得了六皇女的诏唤,连夜进宫,听她问起杨定举的案子,立即皱紧眉头,语重心长的劝道:“殿下,此案牵连甚广,当年圣上十分震怒,朝中之人都不敢提及。案发之时是二十二年前,殿下还未出生,老夫不知殿下是如何得知此案的,老夫劝殿下,不当管的事不要管!”

    六皇女对曾老师的学识、才华和谋略都十分敬重,不过此案在她年幼时,无意中听皇兄和谋士们谈过,当时便上了心,因此面对老师的劝阻,仍旧温和地笑道:“老师教训得是,只是本宫不管,并不表示旁人也不管,本宫才想赶在旁人前面。”

    曾诗真诧异地道:“是谁?谁还在谈论此案?当年若有人敢暗中谈论,圣上必定重罚,到现在知晓此案的朝中臣子,几乎都已退隐或身故……”

    六皇女淡笑道:“三皇兄!本宫六岁那年,贪玩爬墙,无意中听三皇兄与葛大人谈论此案。”

    原来如此,如果是三皇子与葛青都关注的事,应当有深意。沉吟片刻后,曾诗真压低声音慢慢道出二十二年前的往事。

    杨定举是当时的大理寺正卿,官居正三品,为官公正廉明,为人正直豁达,在朝中极有声望。

    当时的先皇突然病倒,临终前写了诏书让当今圣上继位,但恭亲王的母妃更得宠一些,恭亲王一直认为皇位非他莫属,却没想到落入皇兄的手中,一怒之下起兵,被圣上镇压。

    不久后便查出,杨定举与恭亲王勾结,向恭亲王出卖行军信息,在杨府搜出往来的书信。圣上震怒之下,将杨氏一门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其实当时有不少朝臣认为杨定举不会做出谋反之举,或许是被他人栽赃嫁祸,为他求情的不少,都被圣上或罢或贬,直到再也无人敢提及此案。

    “此案疑点甚多,杨大人此人……十分不象是会谋反之人,但是……圣上一意打压,刑部自然不敢触其逆鳞,便定了罪。”曾诗真停顿片刻,继续道:“莫非三皇子和葛青觉得此案有疑?但就算有疑,又与他们有何干系?”

    六皇女轻喟道:“这正是本宫想知道的。无论是三皇兄还是葛大人,都与杨定举无亲无故,不知为何要调查这件陈年旧案,除非……是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曾诗真赞同地点了点头,遂问道:“事隔十几年,殿下怎么才想起调查此事?”

    “当年我曾听三皇兄与葛大人提及,杨定举有个小妾怀有身孕,因过错被退回娘家,官府去捉人时,那小妾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左邻右舍都说生有一子,取名什么欢。当时听后印象深刻,今日无意中发觉有一男子,年龄相仿,名字中也有个欢字,所以才想到要查查。”

    曾诗真闻言紧锁眉头,欢……男子取这个字为名的也不见得少,而且如果杨家获罪,更名的可能性很大。他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瞧了六皇女一眼,沉声道:“那先从这名男子查起吧,也许会是契机,有那人的画像更好,父子总会有些相似,老夫对杨大人印象深刻。”

    六皇女温婉一笑,“本宫正有此意。”

    谈过正事,曾诗真便打算告辞,瞟了一眼随侍在侧的阿舸,鼻中冷哼一声,转向六皇女微笑道:“殿下最近公务繁忙,有几日没去过筝儿房内了吧?筝儿很是想念你,却又不敢来打扰。我今日还说他,殿下越是忙碌,他越是应当每日来送些茶点,为殿下分忧解愁,这是他的本分。”

    曾诗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常以公爹身份自居、在六皇女面前自称老夫,对她的言行多加管束。正事公事都好说,但侍寝这种事也要插上一脚,让六皇女颇有几分不满。

    压下心头的不快,六皇女淡笑道:“今夜无事,正打算去筝儿那呢。”

    曾诗真摸着胡子哈哈大笑,直说不敢打扰,告辞回府。

    六皇女淡淡地吩咐管事太监,今夜宿正君房,管事太监李公公退出去不过一小会,便有听到宫女禀报:“禀六公主,正君大人求见。”

    六皇女微笑道“传”,心道,这么快就来了,肯定是公爹先去后院报了信。

    身为一名皇女,最大的好处在于,成亲后也不必搬出宫居住,与父皇的距离更近些;但坏处就是,宫内的人太多,能单独居一小院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宫内的小院最多三进,是给正二品以上妃子的,她没资格住,她的素玉阁是前后两进的院子,办公与生活的地方,相隔仅几十米,正君、侧君没事便自己跑过来。

    曾可筝是名满天都的才子,相貌也不错,加上身世显赫,想娶妻生子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但两年前被皇上指婚,嫁为六皇女正君,便不能再做他想。皇室的夫郎,只能相妻教子,不能干政,也不能抛头露面,这对于一个有才华的人来说,是件十分憋屈的事。

    新婚之后,曾可筝发觉妻主并不是那种,不喜欢夫郎比自己强的人,这让他很是欣喜,他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妻主的敬重。是的,敬重,他知道自己在妻主的心中,是永远不可能比得过阿舸的。

    其实六皇女对自己娶的这位正夫十分满意,举止斯文、进退有礼、头脑清醒、反应敏捷,许多事找他商量,必定能得到好建议或提示。只是因为不喜欢公爹干涉她的私生活,六皇女的确有段日子没去他那儿了。

    曾可筝进屋来,阿舸便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六皇女轻柔地笑笑,“可筝,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六皇女将杨定举的案子和三皇兄调查的事说了一遍,乌黑的水眸定定地看着他。

    曾可筝思量片刻,缓缓说道:“三皇兄调查的事,必定与立皇储有关。可能杨大人当年的确是冤枉的,三皇兄想通过此案来立威信,也可能是有了杨家后嗣的线索,捉到人后好向父皇请功。”

    六皇女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对他的这番言论不甚满意,这些可能性她都曾想到过,她想要的是其他的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曾可筝见妻主的眼睛瞬间明亮,微微一笑,继续道:“也许杨大人手中有什么有用的物品,比如宝藏之类。”

    “宝藏?”六皇女皱了皱眉头,对这种猜测不置可否。

    曾可筝用力地点点头,“嗯,或者是别的,对夺皇储之位大有助益之物。恭亲王起兵,总需要银子买兵马吧,但他仅三个月便兵败,也许还有许多银子藏了起来。杨定远既然是内应,必定知道宝藏的地点,或许传给了那位小妾,更有甚者,那名小妾本就是步暗棋。”

    六皇女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冲着可筝柔情地一笑,“可筝,你不愧是天都四大才子之一啊。不论怎样,都要先找到杨家那条漏网之鱼。”

    想到苏小沫身边,那名站得笔直、沉默寡言的夫郎,六皇女的眸色转为深沉,她会不会这么幸运,一下子便找着杨定举的后人呢?

    十日后,苏小沫终于熬完了无聊乏味的寺院生涯,与母亲、无欢一起回到苏家的大院。虽然这次去礼佛,她带着无欢一起去,却不曾想,母亲要无欢一起听禅,还说晚上不许同房,这次是来求菩萨保佑无欢早生贵子的,所以不得对菩萨不敬。

    结果,她虽然带了夫郎,但仍旧过着和尚日子。

    送母亲回房,向父亲请过安后,苏小沫便回朗园找无欢,她想早日到绿柳山庄去,早日解决问题。

    秦无欢歪在窗前的软榻上,已经睡着了,苏小沫故意重重地走过去,仍没将他吵醒。她无趣地撇撇嘴,这几日来,无欢越来越嗜睡,常常坐着坐着便睡着了,早晨也很晚起来。

    苏小沫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毛,没醒,于是改为恶劣地捏住他的鼻子,终于如愿地将他弄醒。

    “不是说要勤练武功保护我的吗?”苏小沫轻笑着取笑他。

    秦无欢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起身随她出门。其实他已经很努力地习武了,除了吃饭和晚上睡觉的时间,他几乎都在练习内功或刀法。

    到了绿柳山庄,阳心月并不在,管家请她稍待,说主人外出,一会便回来。这是苏小沫意料之中的事,哪个皇女会没事就跑出宫来。

    等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阳心月就过来了,笑着道歉,说自己等了她几日,没想到她会今天过来。

    几人落坐后,阳心月便直入主题,轻笑着道:“苏妹妹你聪慧过人,难道没想过一展所长吗?依姐姐看,妹妹你若入仕途,必定平步青云,地位可比当个土财主高贵得多。”

    苏小沫抿唇轻笑,微微一叹道:“唉,人各有志啊,小沫是个懒散的人,不喜欢被拘束,只是有点小聪明,当官只怕不成,况且上得朝堂见人就得跪拜,小沫不懂礼仪,怕一个不小心,便脑袋搬家。还是当个土财主好哇,守着一亩三分地,娶几房夫郎开枝散叶,舒服自在。”

    阳心月仍然不放弃地劝了许久,唾沫都快说干了,苏小沫死不松口,坚决不肯入仕途。既然苏小沫无意仕途,阳心月便不打算显露身份,失望是在所难免的,好在她有秘密的收入来源,并不像三皇兄那样缺钱,不需要借助苏家的财力。

    随意聊了几句后,阳心月便话峰一转,冲着苏小沫微微一笑,“这几日才听说,妹妹是上个月成亲的,姐姐没什么礼好送,等将来你们的孩子生下来后,送套玉八宝吧。”

    所谓玉八宝,就是玉做的八种生活器具,玉佩、玉环、玉枕、玉璧、玉碟玉盆……玉碗、玉筷。好坏全在玉质和手工,只是有一条,玉璧上一般要刻上父母亲和孩子的名字。

    苏小沫推辞不过,便笑着谢过,报上了自己和无欢的名字。

    阳心月让随侍记下,轻笑着问道:“苏妹妹是在哪里看中秦相公的,真是好眼光。”

    秦无欢被赞得很不好意思,垂下眼眸,苏小沫笑道:“他原是我的贴身小厮,自幼爹爹便买下了。”

    “哦?这么说秦相公挺有魅力啊,”阳心月的眼中波光流转,闪过无数希翼,“秦相公原本是哪里人?”

    秦无欢见阳心月看着自己,便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阳心月诧异道:“你家原本是开镖局的?阳城人?你……确定你是秦家的孩子?”

    秦无欢被她的追问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点了点头道,“我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进苏府时已经十二岁了,当然能确定。阳小姐,怎么……”

    阳心月忙掩饰地笑笑,“我是看秦相公的气质,不象是江湖草莽,所以才有此一问,有得罪之处,莫怪莫怪。”

    莫怪才怪,苏小沫不动声色地看着阳心月,揣测着阳心月这一问的目的。问别人家夫郎的事,多少有些失礼,阳心月不象是爱八卦的人,打听无欢的身世干什么?而且她眼中的失望怎么都掩藏不住,决不是她所说的这么简单。

    难道无欢让她联想到什么人吗?苏小沫在回程的路上,不住地思索。

    第二十九章 好孕连连

    六皇女回宫后,一脸凝重,阿舸教人在暗中画了秦无欢的画像,已拿给曾诗真辨认。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舸说,另一名随从打扮的人,是名高手,武功极有可能在他之上。

    前些日子,她就听说过苏家来刺客的事,此时苏家请江湖中的高手当保镖,是很正常的事,但不正常的是,一个财主家,不来盗贼来刺客!

    当时她还不认识苏不沫,但对天都的异动,都会关注,因此派人去查原因,居然只查出刺客来自魅夜堂,而魅夜堂的堂规极严,这表示买主和原因永不可得知了。

    现在,六皇女断定与秦无欢的身世有关,焦急地等着曾诗真的回复。不过半个时辰,曾诗真便入宫求见,说秦无欢与杨定举的长像没有相似之处。

    六皇女皱眉思索道:“会不会是长得像母亲?”

    曾诗真思量一番道:“也许吧,那个秦无欢不是说家中是因失镖而被抄,那么阳城一定有卷宗,派人去阳城查探一番便知道了。”

    六皇女觉得有理,立即派人手去阳城,调查威远镖局之案,是否属实,秦无欢是否为秦家亲生。另外派人手盯着三皇兄的人,看他们是否有异动,这些年三皇兄的人马似乎一直在寻找某人或某物,此时想来,很可能与当年杨定举的案子有关。

    此事按过不表,苏小沫回到家中后,便向爹爹说了今日与六皇女会面的事,六皇女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对她来说,是个便利之处。而且六皇女并没强人所难,这让苏小沫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层。

    谈及六皇女对秦无欢的态度,苏小沫不禁疑惑地问:“爹爹,您觉得,是无欢让她想起了什么人,还是无欢的身世,本来便有玄机?”

    苏老爷微有些错愕,无欢的身世会有什么可疑?他当年会友路过阳城,见到官奴拍卖,秦无欢当时年仅十二岁,相貌并不是众人中长得最好的,紧抿着双唇,倔强地站得笔直,让苏老爷心生好感,觉得这种性情的孩子,□得好,会是最忠心的一个,因此花了大价钱买下他。之所以会花大价钱,是因为有个人也看中了秦无欢,一直跟他竟价。

    当年买下秦无欢后,苏老爷职业性的先调查了一番他的身世,确认是良家子,才带回家中。

    苏小沫偏了偏头,既然无欢的身世没什么可疑之处,那么一定是他让六皇女联想到了某人。

    苏小沫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三次与阳心月见面的情形:每次都带着无欢和展鸣,貌似第一次和第二次时,六皇女没表现出对无欢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今天这才第三次见面,就问起无欢的身世,一定是第二次见面时,有什么事让她上了心。

    是什么事呢?苏老爷本想帮着提点一下,苏小沫猛地想到,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那天临走前,她叫了无欢的名字。

    欢?苏老爷不由得蹙起眉头,怎么一个名字就能让六皇女这么上心?

    苏小沫再细想一遍,肯定地点点头,“应当没错,是因为名字,而且也是个身世贫苦的人才对。我说无欢是买来的家奴,六皇女便显得很高兴。”

    苏老爷轻柔地摸摸女儿的秀发,赞许道:“宝贝儿真聪明,这都能让你想到。”

    苏小沫爱娇地吐下小舌头,心道,人家我是学法律的,没点推理能力,怎么接案子?

    既然爹爹派了人去阳城调查,苏小沫便不再管这事,瞟了眼扑克脸的展鸣,这家伙最近有越来越不耐烦的趋势,这种急性子,还怎么当杀手?

    其实展鸣之所以会烦恼,是因为这半个月来,魅夜堂都没再派杀手过来,让他完成任务回阁内之事,变得遥遥无期。而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消停,每天不是逛街就是上别人家串门,还腆着脸让他拿这拿那,他都跟个家奴没区别了。

    回到朗园,秦无欢又坐着睡着了,苏小沫皱了皱小鼻子,难道是最近练功太累了?话说昨天好不容易回家,晚上她想多与他恩爱几次,可他才来了两次,便一副累得直想睡的模样,害她只好放过他,欲求不满地睡下了。

    小净端了份云耳莲子羹进来,见到小姐忙施礼,苏小沫摆摆手,眼睛盯着瓷碗道:“这什么?拿来吧。”

    小净愣了一下,忙将小碗双手奉上。这么明显的停顿,让苏小沫狐疑地搅搅小勺,问道:“难道不是给我的?“

    小净忙笑道:“本来是端给侧夫君的,小姐要喝,当然先给小姐,小奴再去盛一碗便是了。”

    苏小沫噗哧一笑,“男人喝什么云耳莲子羹?你去盛碗双鞭壮阳汤或是复元汤给他。”这家伙的身体得好好补补,别年纪轻轻就不举了。

    小净陪笑道:“小姐有所不知,今天侧夫君有些不舒服,中午用饭时吐了一地,所以小奴才想拿些清淡的汤水来给侧夫君喝。”

    不舒服?难道是生病了?苏小沫忙到秦无欢面前瞧了瞧他的脸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没发热。一种可能性突地跳了出来,貌似女性怀孕之初,会孕吐啊,难道男人怀孕也是?

    苏小沫忙将这个疑问问小净,小净羞红了脸,摇头道不知。苏小沫便让人去前院请爹爹,想让爹爹来确认一下。这一番折腾,秦无欢便醒了,睁开眼便见妻主站在自己面前,忙站起身来给妻主让座。

    苏小沫问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秦无欢坚定地摇头道:“没有,可能是练功太累了,总想睡,等冲破这层功力后,便会好了。”

    苏小沫迟疑地道:“你那家传的内功,暂时还是别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