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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天生第12部分阅读

    飘散,光洁如玉的背脊之上,一道微红的掌印在发丝掩映下若隐若现,那是秋楚良在平安城门之时击伤所致。

    他自从出那平安城时被秋楚良击伤,后又运功被打断重创心脉,再加上坠崖之后一天一夜的打斗与纠缠,然而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京城,这一路下来早已疲惫不堪,在池中只泡了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瑞海生急步赶了过来,看着在门外候着的小丫头,再看看灯火通明的琼清池,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小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那丫头忙福了福身子:“小王爷不让我们伺候,一个人呆在里面,奴婢正担心着呢,想进去瞧瞧,又怕惊了他。”

    雪衣虽不是皇室贵族,却是当朝天子即位后封的第一名异姓王爷,而且看他的性子极为清冷,这些下人揣摸不到他的心意,自是不敢轻易闯进去,若是惹他不快了,谁也吃罪不起。

    瑞海生将身后丫头捧着的锦袍官服端了过来,往里走了一步,想了想又回头吩咐道:“你们好生候着,一会如果我唤了,记得手脚麻利些。”

    那几个丫头齐齐福了福身子,然后看着瑞海生走了进去。

    满室寂静,只有氲氤的水汽不断的往上伸,将整个琼清池都慢慢的笼罩了起来,烟雾缭绕朦胧不清,瑞海生捧着那衣裳慢慢的走进了,才看见趴在池边睡着了的雪衣,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睡得极是香沉,漆黑的眉目静静的覆在宛如玉琢的肌肤之上,饶是瑞海生是一个男人,在看见他的睡颜之后,也不由得微微怔了一怔。

    瑞海生弯了弯腰,刚想开口唤他,雪衣却突然睁开了眼,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一片清冷,没有朦胧的睡意,也没有惺忪的慷懒,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宛如结着料峭的碎冰,将瑞海生冻得一个哆嗦。

    “瑞管家有事么?”雪衣慢慢的开了口,微微直了直身子,一缕长发从他肩头滑下去,落在水里发出一声细小的清亮水声。

    瑞海生愣了愣,将刚刚被雪衣的眼神小骇到的异样情绪压了下去,恭声说道:“皇上已经知道小王爷今天进京,特地为小王爷设宴接风洗尘。”

    “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瑞海生看着雪衣□的肩头,轻轻咳了一声,“小王爷,要不要让她们进来伺候?”

    “不必了。”雪衣淡淡说道,视线落在了瑞海生手中捧着的锦服之上,看样子应该是宫中送来的官服,然而却不是寻常官服那般或青色或朱红或深紫,而是一片雪白,衣料轻软垂滑,上面用淡金色的绣纹勾出四爪蟒龙,做工精美,绣工繁复,边上一寸宽的金色华锦宽边,将原本素净的衣料衬上一丝华贵。

    瑞海生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道:“皇上知道小王爷素来喜欢白色,因此这官服是皇上特意吩咐为小王爷定做的,可见皇上对小王爷甚是器重啊。”

    雪衣看了那官服一眼:“皇上费心了。瑞总管,衣服放这里罢,不用伺候了。”

    瑞海生应了一声是,却一打眼看到了他背后的掌印,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小王爷,你的背……”

    雪衣的身形滞了滞,然后侧过头来,俊美的容颜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带着淡淡的清冷与疏离。

    瑞海生似乎意识到自己多话了,微微躬了躬身,然后便退了出去。

    雪衣从那马车上下车之时,一身流云锦织就的胜雪绣金蟒龙锦袍,明玉袍带在腰间整齐的束着,往日随意用发带束起的青丝用浅黄玉冠绾了起来,更将他出众的容颜衬得修眉俊目夺人心魄。

    “雪衣!”一名头束金冠身着明黄锦袍的年青英俊男子迎了上来,眉目间一派傲华逼人的贵气,然而此时却是满脸明快笑意,“我还琢磨着你要何时才能进京,父皇可念叨你好些天了。”

    雪衣微微扬唇,向那男子行了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这人就是那相传与雪衣相交甚好的太子轩辕修,也是未来轩辕王朝的继承人。

    轩辕修皱了皱眉,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你都是父王亲封的小王爷了,还草民,跟我就不用见外了吧!”

    雪衣扬唇笑了笑,那明眸之中虽仍是清冷,却较之前要缓和许多:“雪衣无功受禄,实在心中有愧,一时没有习惯,改不过来。”

    “依你的才华,又岂会是无功受禄,”轩辕修爽朗笑笑,拉着他一齐向前走去,“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已任,若你胸中才志皆埋于市井之中,才是一大损失。”

    路边宫人见到轩辕修与雪衣,纷纷停下行礼,雪衣进宫次数并不多,却也不少,人人都知道这个太子对于雪衣十分赏识,更是有意将他与树和公主撮合,而当今皇上也对此容美才高的男子极是器重。

    这倒像极了之前苏家在轩辕王朝盛极一时之景,不仅身居重位,而且手握权柄,深受天子恩宠百官拥戴,简直羡煞周遭的所有人,说是命运的宠儿也不为过,然而雪衣却似乎比之前那苏家宰相更为受宠,而且那苏家虽世代出美人,却没有一人能有雪衣这般绝世风采,在旁人看来,他简直比那苏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宛如初升的一轮明月,皎洁生华,美玉无瑕。

    与此同时,秋楚良带着一队御林军将康寿王府重重包围,与他同来的大内总管德公公与他耳语了两句,便径直进了王府。

    瑞海生匆匆迎了出来,见到德公公寒暄了几句,便将他迎了进去。

    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德公公手执拂尘坐下,将下人都摒退了去,清了清嗓子,尖尖的嗓声放得柔和,然而语气之间却隐隐含着一股凌厉的味儿。

    “洒家这次前来,小王爷并不知情,瑞总管,你是皇上特意安排前来伺候小王爷的,这事我也就直接问你了,今儿个小王爷回府之时,伺候他沐浴的丫头都唤过来吧。”

    瑞海生愣了一愣:“公公要传她们,可是有什么要事?”

    德公公说道:“此事事关重要,还是请瑞总管将她们传唤过来再说罢。”

    瑞海生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雪衣背后那个清晰的掌印,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轻咳了一声:“小王爷不喜有人服侍,因此在他沐浴之时并无外人在旁,不过,当时皇上宣旨召他进宫,我倒是进了那琼清池一趟。”

    “既然如此,洒家替皇上问瑞总管一句话,”德公公也不拐弯抹角,而是来得十分直接干脆,“你进那浴池之时,可有看到小王爷的背上有何异样?”

    轩辕鸿高高坐在首位之上,一身明黄龙袍,金冠散叶苏绞垂飞,英挺的眉宇间蕴着王者的霸气与若有似无的凌厉,他含笑端起面前琉璃杯,对雪衣微微笑道:“雪衣此次进京上任,对于新居康寿王府,可还满意?”

    雪衣执起面前酒杯从容起身,清冷俊颜波澜不惊:“承蒙皇上抬爱,雪衣受宠若惊,此酒算是借花献佛,敬皇上龙体安康,天下太平!”

    轩辕鸿朗声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树和公主,有意无意说道:“朕倒希望能早日喝上雪衣爱卿的喜酒呢。”

    雪衣将杯中酒喝完之后坐了下来,抬眸间看见轩辕鸿最宠爱的树和公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露痕迹的转开视线。

    轩辕鸿微微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下座的一名武将,那武将几不可见的微微含颔,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对雪衣拱手说道:“久闻小王爷文武双全,下官赵明贤,斗胆想与小王爷切磋讨教,以祝酒兴!”

    这名武官生得威武高大,体格精壮有力,明显是军中好手,此言一出,在座各位都饶有兴味的看向雪衣,雪衣风采人人有目共睹,然而却未有人见过他的身手,不免心生好奇,不知这位皇上亲封的小王爷是否如传闻中那般文武双全,而不是空有其表的花架子。

    轩辕鸿轻咳一声,洪声斥道:“赵贤卿,雪衣今天才到京城,尚未好生歇息,现在切磋恐怕会有不妥。”

    话锋一转,他双目灼灼看向雪衣:“不过朕也想看看雪衣武艺可有精进,爱卿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雪衣神色不变,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雪衣却之不恭,还请赵将军手下留情。”

    轩辕鸿朗声笑道:“那好,摆驾玄武台!”

    德公公面露诧异之色,细长的双眼露出一道精光:“瑞总管此言非虚?若是有半句虚假,欺君之罪可诛九族!”

    瑞海生微微躬身,声音不卑不亢:“若是公公不信,尽可派人一查,便知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德公公略一深思,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洒家也不便再作叨扰,先行告辞!”

    瑞海生笑了笑:“公公还要回宫复命,下官也不便多留,公公慢走。”

    德公公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今日之事……”

    瑞海生忙接口说道:“下官绝不会向小王爷提起半个字!”

    “那就好。”德公公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傲慢,然后执着拂尘向门外走了去。

    秋楚良一直候在外面,见他出来,迎了上去:“公公……”

    德公公看了他一眼,将手中拂尘往肩上一搭:“看来这一趟是白走了,收兵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发现我真的有潜质了,抽打抽打,就写出来了,哇卡卡。。

    明斗?暗斗?

    玄武台校武场。

    树和公主看了一眼场中战得不分上下的两人,侧头对轩辕鸿说道:“父皇明知雪衣初到京城路途奔波,为何还要让他与那赵莽子切磋?你看他们的那副身架子,就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轩辕鸿慢吞吞的执起面前玉杯抿了一口,眼中浮起一抹浅浅的戏谑:“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开始护短了?”

    树和公主脸上一红,不依嗔道:“父皇怎的这般……”

    轩辕鸿哈哈大笑却并未再作解释,只是定定看着那场中游斗的雪衣,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倒是那太子执起酒杯笑道:“妹妹可莫要担心,别看雪衣弱不胜衣,但在现今武林中可也算青年中的茭子,若没个两下子,又怎能入得了哥哥的眼?”

    树和公主闻言似乎心中微安,一双美目不自禁的向场中看去,定定的落在那雪衣身上,只见他白衣翻飞神情清冷从容,手中软鞭鞭影重重,点扫抽劈,招招凌厉夺人,将手使长枪身材魁梧高大的赵贤明逼得步步迟滞,已明显落入下风。

    她以前虽与雪衣见过几次面,为他夺目风采所倾倒,然而却没想到雪衣身形纤弱却也有这么一身出众的俊功夫,眼下的雪衣与平日翩然儒雅截然不同,手中四尺软鞭如同生了眼睛般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白蛇吐信蛟龙游舞,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身白衣如清浪翻飞广袖飞扬,一招一式既含着凌厉的气势却也带着如同谪仙一般的华美。

    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叫人怎能不心生倾慕,想到此处,树和公主嘴角漾起一抹淡得几不可见的笑意,这个男子,她一定要得到手!

    赵贤明被那雪衣步步紧逼,一招一式应接之间已显狼狈,他本没有自大之心,然而却也没想到雪衣竟有如此好身手,而那皇上之前所吩咐之事,恐怕再不抓紧,便难探个究竟。

    思绪一转,赵贤明猛然提气跃起,手中长枪红缨簌簌抖成漫天艳红花影,来势汹汹势如闪电,直取向雪衣面门,口中不忘大喝一声:“小王爷小心了!”

    雪衣身形倏转一个铁板桥避过他这一枪,赵贤明变招来得太突然且气势猛然大增让他措不及防,那长枪险险帖着他的脸擦过,却挑飞了雪衣束发玉冠,青丝如同泼墨般在空中挥洒,胸中突然传来的滞闷让雪衣眼中浮起浅浅的薄冰,双眸漆黑如夜深不见底。

    看台之上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那树和公主见雪衣突落下风,秀目圆睁竟似比那场中之人还要紧张。

    终于来了!

    长枪越过雪衣的脸斜斜插在对面的地上,赵贤明双足一点如同一只巨大的飞鹏从他身上一越而过,右手探掌向他背后拍去,正指雪衣先前受伤之处。

    雪衣身体向后仰到极致却并未起身,而是倏然帖着地面如同白蝶展翼一般向前滑出数米避过赵贤明的掌势,扬腿拧力,似乎轻无重量般飘了起来,手中长鞭在地上一点,借力拧身急然冲天,长鞭在刹那间抖开发出破空声响,漫天鞭影暴涨,劈头盖脸笼向那赵贤明。

    赵贤明大惊,连忙举起长枪画圈格挡,然而雪衣的鞭影洒得太开,而且速度快如闪电,半空中他的长发飞散如丝,漆黑的双眸清冷得不带一分感情,赵贤明与他并无纠葛,然而他方才突然变招要试探雪衣,却分明是受那轩辕鸿之命,雪衣心里明白,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凭他所作准备,恐怕再难支撑!

    轰轰气流迸射之声乍响,赵贤明蹭蹭倒退了数步,看着身边尽数被劈成粉末的石砌地面,不由对雪衣的内力暗暗咋舌,忙低头抱拳:“小王爷好身手!下官甘拜下风!”

    雪衣稳稳落在场中,一头青丝如墨披散,明眸清冷淡淡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承让。”

    看台上传来掌声,轩辕鸿一边拍着手一边朗声笑道:“雪衣爱卿果然武艺了得,朕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来人,还不快领小王爷下去更衣!”

    方才那番打斗,虽是雪衣取胜,然而他束发之冠却被赵贤明挑落,自然是要下去整理一番。

    雪衣微微躬身:“微臣先行告退。”

    赵贤明此次输得狼狈,然后神情之间却毫不在意,看向雪衣之时,眼神已由最初的平淡转为佩服,那树和公主更是不用说,眼波流转间,尽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

    待得雪衣被人领去更衣梳洗之时,轩辕鸿对赵贤明招了招手,赵贤明会意,走到他身侧轻声耳语:“小王爷身手矫健,气息平稳内力浑厚,并不像受过伤。”

    轩辕鸿不动声色的听完,然后慢慢抬头,挥了挥手:“朕知道了,赵贤卿今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雪衣从马车上下来之时,看到瑞海生与舒伯都侯在门口,舒伯见他神情自若并无不妥,暗暗松了口气:“少爷,不累吧?”

    雪衣摇了摇头,并没说话,便进了门。

    瑞海生一直拢着手跟在他身后,直到雪衣走到东上阁,然后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瑞海生:“今天宫中来人了?”

    舒伯愣了一下,他今天一直呆在王府,却哪里也没去,并不知道德公公来访一事。

    瑞海生躬了躬身:“是。”

    雪衣顿了顿,明眸慢慢望向瑞海生:“可有问你什么事情?”

    瑞海生毫不胆怯的迎向他清冷得料峭的眼神,神色不变:“小王爷不必担心,小人如今是小王爷府上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雪衣双眸漆黑锁住他看了半晌,此时天色渐黑,四周有丫头小厮开始点燃烛灯,暗黄的灯火掩映之下,雪衣一身白衣如同绝世独立,眸中的清冷毫无暖意。

    瑞海生是轩辕鸿派来的人,相当于一条随时监视着他的眼线,然而他却不能将他拔掉,如能变成自己的,自然是最好,可是,雪衣却并不能确定他的诚意,或者说,他此举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赢得他的信任,抑或是真心诚意?

    良久,雪衣淡淡的收回目光:“我知道了,我先休息了,你下去吧。”

    瑞海生行了一礼:“小王爷先好生歇息,有事随时可以唤我。”

    雪衣与舒伯一起看着瑞海生走得远了,才进了屋。

    将所有的下人丫头都摒退了,雪衣似是全身脱了力,面色苍白,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之前在宫中那般从容自若早已消失不见,隐约可见额上细密的汗。

    “少爷!”舒伯忙扶住他欲倒的身体,搀他在那宽椅之上坐下,“今天还顺利吧?”

    雪衣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伸手解开腰间的玉扣束带:“有惊无险,应该瞒过了轩辕鸿,相信以后他不会再对我起疑心。”

    舒伯替他慢慢解开衣衫,脱去了精美华贵的白色锦袍,雪衣穿着一层软软的甲胄,看起来轻柔无比,却是上好的防身宝甲,只要力道不重的刀剑之创,均可被它一一挡下,让穿着此衣的主人无性命之忧,然而雪衣穿着此衣却不是为了防身,而是盖血。

    舒伯将那甲胄解开去,原本素色的甲胄里面一片斑驳的血迹,在雪衣身上各大|岤道中,都插入了细短的银针,根根尽没只剩裹着细红小绒的针头,那血迹便是因为他全身插着银针还与那赵贤明比武,动作过让他元气大损,一时半会也是恢复不了的,所幸轩辕鸿这关已过,此次虽付出巨大代价,却也值得。

    雪衣闭着眼睛,任舒伯替他取针上药,如玉的面容因为面色苍白而似乎变得有些透明,他轻声说道:“若我不这样做,恐怕今天就要在玄武台被当场击毙,血肉之躯固然柔弱,却不也禁不起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