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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第22部分阅读

    道:“哦。”还是亮了杯底给他看,又动手为他布菜,“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弦月低垂,夏虫清鸣。就这么坐在天井里,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老婆在一旁殷勤伺候着,也有种怡怡然的田园之乐。

    司马煜焦虑了一下午,此刻忽然就一身舒爽。也给阿狸夹菜,问道:“这几日总差人去问,是有什么事吗?”

    阿狸十分诚实的回答,“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司马煜略有些酒热,拿手扇了扇,“我最近挺忙的,不是故意怠慢你。”

    阿狸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但就是很想你。”

    “有什么好想的啊……”司马煜觉得这太肉麻了,但不可否认,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嘴唇已经控制不住的勾起来。

    才要安抚阿狸:这两天事情少,可以多陪陪她。就闻到了阿狸头发上的清香——她靠了过来。

    司马煜略有些口干,话说出来,不知不觉就成了,“花……很香啊。”见阿狸黑润的眼睛里有些疑惑,就指了指,“头发上的,是昙花?”

    “是假的。”阿狸就把头发撩起来给他看,“用绢丝做的,”嗅了嗅,“没有味道啊。”

    “我觉得很香啊。”

    阿狸就将那绑了绢花的辫子递过去,笑道:“闻闻看。”

    她头发乌黑,在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泽,触手生凉。漆黑湿润的眼瞳里有柔软的笑。大概染了些酒意,面色微微透着粉红。嘴唇上沾了点酒渍,便有柔嫩的光泽。

    那清香越发的馥郁起来。

    司马煜眼睛望着她。她给他看的是绢花,他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就绕住她的头发,凑到鼻端,深深的嗅了嗅。

    阿狸面色立刻便红透了。

    她白皙的脖颈触手可及,线条柔滑又美丽,那芳香仿佛就从哪里穿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像鲜花一样娇嫩的盛开,司马煜忽然就想凑过去亲一亲。

    可是阿狸的手指先一步探手过来,微凉的指尖擦过他的嘴唇,就像羽毛扫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柔软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又在他回味过来之前,远远的退开了。

    她漆黑的眼睛就像水洗过的玉石。长睫毛覆盖下来,眼睛里水光就氤氲成一片。满架子的白昙花就在司马煜脑海中绽放了。

    那花香清甜,带着淡薄的酒味。

    明明只喝了一杯酒,他竟觉得有些醉了。

    阿狸掩饰着起身为他布菜,在回头的时候表情已经调整得很好,就仿佛先前没有情不自禁的凑过来亲他一样。

    司马煜忽然就有些小小的不甘心。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狸笑道:“怎么了?”

    司马煜愣了一下……对啊,怎么了?

    他怔愣着。可是阿狸没给他机会清醒,她再一次俯□来,亲了他的嘴唇。

    管他怎么了,司马煜用力的挥走脑海中交战一样的喧嚣,那里天音如雷轰鸣着诉说什么。它总是逼着他抗拒一些无法抗拒的欢喜和期许,可是有些东西就是已经写入了本能,他再怎么抗拒也还是会欢喜和期许的啊。

    在这一刻,他选择不听。以后再说以后的。

    他抱住了阿狸,用力的亲吻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呃……

    总之就是断网了,然后把2换成4的,然后去修了修旧电脑,然后卡文了,然后拖延症……就到了今天

    我忏悔!

    对不起t__t

    良辰美景(五)

    ……

    晨光入室,晨鸟鸣叫。

    司马煜赖在床上,略有些不想面对现实。

    他潜意识里觉得,阿狸这样的姑娘在他不明不白的时候是不能碰的,不然后果会相当的凄惨。但是他不但不明不白的碰了,还碰了两回。并且上一次他还知道懊恼知道逃,这一回却懒散又舒服,竟觉得就这么认命了,日子会好过许多。

    说不明不白好像有些不负责任——他其实就是喜欢上了。

    他不是那么没自制力的人,或者说在感情上他是个自律到有洁癖的人。别人都艳羡娇妻美妾,环肥燕瘦,恨不能把世上所有女人都纳入后宫。他却从最初就觉得,妻子就应该又娇又美,集人间百善于一身,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的另一半,那个能与他比翼双飞的人,也必然是独一无二的。他不要万千后宫,只要那个唯一能于他契合的人。他只要爱了,就必然是专宠。

    如果娶到的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那么也只能对不起她了。

    ——至少在知道阿狸其人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自从阿狸的名字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他的想法开始变得乱七八糟。有时会觉得娶妻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可令人期待的。有时又觉得谁都可以,只有阿狸不行。可是最后他还是娶了阿狸,明明连她的目光都无法抗拒,却认定了自己不喜欢她。一面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好毫无负担的喜欢她,一旦靠近了又会努力劝说自己相信他没喜欢她。

    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司马煜半清醒半迷糊的胡思乱想,在顺其自然还是继续逃避之间懒散的取舍着。

    阿狸却比他先醒过来。大概天色已经不早,便伸手推了推他,俯在他耳边轻声道:“起床了。”

    那声音软软的钻到耳朵里去,不轻不重的在他心口一挠。

    司马煜立刻翻了个身逃开,决心什么都不想了,还是继续装睡——反正这种情况下跟她正面对上,只会晕头转向,绝对无法冷静思考自己的本心。

    阿狸那边果然又没了动静。

    很长时间之后,她才轻轻的缓了口气。安静的起身,窸窣的穿衣。

    司马煜就略有些懊悔了——他这举动,好像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啊……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阿狸背对着她,她确实比初初嫁过来的时候瘦了不少。背影已经有些楚楚可怜的单薄。

    司马煜坐起来,斟酌着用词,手已经放到他肩膀上。他觉得这个时候起码是得说些甜言蜜语的,不然太欠揍了。

    但是脑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最朴拙的言辞。

    其实比起说话,他更想把她揽在怀里亲一亲,懒懒的抱着她,再睡一个回笼觉。

    ……所以说,只要看到她就全剩下了喜欢,就跟着了什么魔似的。可是他对她的心情明明不单纯是喜欢。

    司马煜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安抚她,“醒了?”

    阿狸系着衣带,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昨天……”

    “昨天?”阿狸略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来,像是有些头疼,她皱了皱眉就拿手指揉着太阳|岤,“我昨天喝多了,如果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当真……啊,头好痛。”

    一瞬间在司马煜脑海中闪过的,竟是情事之后半梦半醒间阿狸在他耳边的轻喃。她其实也只说了那么一句可能会被当真的话。

    她说,好喜欢你。

    司马煜很奇怪,那么困倦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他甚至记得那个时候阿狸压抑着的鼻息如何像雾气一样缭绕在他耳畔。

    但是阿狸居然用喝醉了当借口,要他不要当真?不当真她说了做什么,玩他吗?!

    何况她也只喝了那么一杯罢了。

    按说阿狸这种回应,对他来说是很体贴的——他本来就在想该怎么糊弄过去。这样刚好,他就不用犹豫了。

    但是司马煜就是觉得很郁闷。甚至隐隐的有些羞恼,好像自己才是被始乱终弃的那个。

    他就是说不出附和阿狸的话来。

    阿狸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昨夜殿下也喝了不少酒吧?”

    司马煜披衣起身,生硬的留下一句话,“我可没醉。”

    他转身就离开了。

    阿狸在后面望着他,待他的身影消失了,连珠帘清脆的响声也平静下来,才低低的笑出来。

    “我也没醉啊。”

    她叹了口气,这才将乱成一团的衣带解开来,重新系好。

    司马煜一路怒气冲冲,连早饭都吃得索然无味。明明还有空闲,却半点都不想再在东宫里待着。早早的吩咐人备车,找谢涟玩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越想就越积郁——吃干抹净了,一句酒后失德就不认账了。

    石城湖边绿柳垂荫,一地斑驳。谢涟持杆而立,正在湖边钓鱼。

    司马煜就是有这么种本事,他的情绪总是像瘟疫一样传染。他不舒坦时,别人也只能跟着心烦。

    他说是跟谢涟来钓鱼。结果鱼钩还没装上,先带了一群人轰隆隆追野狐狸去了。狐狸没追上,回来看到谢涟已经开钓了,就兜了一堆石头一块一块的往水里丢,还瞄准了谢涟钓鱼的浮子丢。

    谢涟修养这么好的人,都恨不能一脚把他踢到水里去。

    “那边有凉亭,你先去歇一歇。我钓完这一杆就收。”

    “要收就赶紧收,何必非要‘钓完这一杆’?”

    “因为做人要有始有终!”谢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

    司马煜这一回终于没再说什么。将一兜子石头往水里咕咚咚一倾,就安静的在一旁坐下了。若有所思的望着水面,也不知道在心烦些什么。

    谢涟瞟了他一眼。

    他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志趣相投,从来都没有谁迁就谁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就混到一起。有时甚至都不用商量,就能默契的上手配合。

    当然也有不默契的时候。那时他往往就会觉得这位太子想法很神奇,而不是觉得他不可理喻。

    ——谢涟这个人对朋友总是十分宽容。三教九流都爱跟他混在一起,也是因为他的这份宽容,他总是能轻易的跨越出身和阶层的界限,理解对方的想法。

    看司马煜是真的心烦了,谢涟还是将钓竿一放,在他旁边坐下。

    “究竟怎么了?”

    司马煜折腾了大半天,精力和火气早发泄的差不多。心里剩下的竟然只有委屈。

    “有这么一个人,”他说,“你看到她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想法也蠢得跟白痴似的,自相矛盾,犹豫不决。”

    谢涟:……这个他还真的很难理解。

    “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付这个人?”

    谢涟:“就让别人去对付他。一物降一物,何须事必躬亲?”

    司马煜:……

    “不能让别人对付,”那可是他的老婆,谁敢碰统统砍了,“只能自己来。”

    谢涟感叹,“既然如此,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与他为敌。”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几乎就要屈服于本心了,结果呢?“但是你知道吗?”想到这里司马煜就气不打一出来,“她前一天晚上才……才跟我化敌为友。第二天一早就说她喝醉了,所以昨晚的不作数!她才喝了一杯酒,清醒得很。什么喝醉了,她根本就是不想认账。”

    谢涟:……跟太子不认账,这得是什么人啊。

    联想到司马煜之前轰轰烈烈的抗婚,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事,他就真心不想插嘴了。

    就拾起钓竿来,目光重新投向水面,“这种事需得心悦诚服,不是有七擒七纵之说吗?你真要‘化敌为友’,就不怕她反悔。”谢涟也弄不明白自己这种想要折腾司马煜的心情从何而来,“反正真想不认账时,不喝酒也有旁的借口。你说呢?”

    司马煜:……干嘛要他说?就好像他很擅长反悔似的!

    “她真心悦诚服时,随便一句戏言也会当真。”谢涟又啰嗦了一句,“加把劲。大不了七擒七纵,直到她认了就是。”

    司马煜想了想,大概也只能如此。

    不过他又略觉得哪里不对头——怎么好像他才是被七擒七纵的那个人啊。

    但是阿狸没有跟司马煜玩七擒七纵的耐心。

    她对他的所有热情好像都在那一夜里耗光了似的。

    她依旧照料他的起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事无巨细。很多需要深入到他生活细则里的事,她已经不再为他做了。

    他的行踪她也不再过问了。她知趣的不再汲汲营营的追着他,她对他放任自流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原本有什么东西在你的生活中无孔不入,你并不觉得它不可或缺,甚至隐隐觉得很烦人碍事。但是某一天,它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你才忽然意识到,自已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或者不仅仅是习惯了那么简单。。

    司马煜开始忐忑——他这一次“纵”得是不是有点太松了,难道他表现得真就这么冷淡,居然令阿狸知难而退了?

    可是……她明明应该更有耐心才对啊。

    良辰美景(六)

    成亲大半年,司马煜终于第一次主动来找阿狸。

    那是七月孟秋,天气将将开始转凉的时候。

    因秋雨才歇,天还阴着。草木翠□流,风里沁着湿润的檀木香。

    阿狸正指挥着宫人们将大件的器物搬进搬出——因为这几日屋里有些返潮,她正琢磨着改一改陈设,好换换风水。恰好秋天到了,也该除蚊帐、撤珠帘了,干脆一并扫除一次。

    ——她一贯是这么忙的。

    事实上司马煜就少见她有闲散的时候。偶有闲暇,她不是在研究怎么吃,就是在研究怎么穿,甚至还跑去书房翻阅文献,不时趴在书案上兴致勃勃的画草图。

    就算不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他身上,她也有忙不完的事——并且所有的事都能让她自得其乐,尽管很多时候是傻乐呵。

    宫人们望见司马煜,忙屈膝行礼,阿狸才知道她来了。

    欢喜的上前探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的欢喜并不做假,司马煜一时就想,也许她不是在故意冷落他?

    ——自己欲擒故纵是情趣,但被别人欲擒故纵,那就索然寡味了。如果可以,司马煜还是更喜欢阿狸呆一些,不要对他耍手段。

    看她忙得投入,额上已经沁了汗。脸色透着粉红,眉眼越清黑如画。就随手帮她揩去鼻子上的汗水,道:“事少,就回来看看你。”

    阿狸弯了眼睛笑,道:“去东殿歇歇吧,这边屋里乱。”

    两个人并肩而行,绕过东角竹荫,从卵石小径蜿蜒穿过小花园。有桃叶落在阿狸头发上,司马煜抬手给她拈去。随口问:“最近都忙些什么?”

    阿狸道:“都是些琐事——”就扳着手指一件件给他数,“要换季了,想把各殿里都换一换陈设。太后老人家犯了秋疾,不爱吃东西,要去伺候着。阿姑那边……”她略顿了顿,还是把话遮过去,“也常宣我去说话。长宜公主怀孕了、尚书令家孙子百日、阿胡也要娶亲……不过七夕和盂兰盆节都过了,这几天其实还挺闲的。”

    司马煜让她说得头晕,结果她一句“挺闲的”就结了,一时竟有些无语。

    “阿婆那边有宫人和太医照料着,你记得常问候就行,不用守着伺候。”司马煜斟酌了一下说法,“太后跟你能有多少情分?”

    阿狸笑着——其实一周目里没少听他提点这些事,但这一回听到了,还是觉得暖暖的。就答,“我省得。”

    “阿娘那边……她总是为些有的没得操心,你听听就得了。”

    ……这个还真不好说。阿狸略有些难过。毕竟,皇后她是急着抱孙子。可是连这么理所当然的心愿她都不能替她达成。

    “其余赏赐探问之类,都有定制。让下人们替你记着,到了日子提点就行——你要学会使唤人。你是我的嫡妻,又不是东宫管家婆,弄得自己这么忙算什么?”

    “呃……闲着也是闲着呗。”

    司马煜就有些无语了,女人自作聪明固然容易多事,可这不开窍的□起来也很麻烦啊。

    忍不住就嘀咕:“谁说你就闲着了?”

    “嗯?”

    “你说了这么一长串名单,不相干的刘捷家孙子都提到了。就没觉得少说了谁?”

    阿狸:“呃……”

    司马煜十分不满的指了指自己,“这里。这个人难道不正该是你放在第一位的吗?”

    阿狸面上笑容还在,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像灰尘一样慢慢的沉淀下去了。

    七月末,连桃子都早已经熟透摘尽了,枝头只剩几枚青色开裂的果子,的。几日之后天气就会彻底的转凉,日照也已经开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