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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31部分阅读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再如何闹腾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不光是沈紫言自己,只怕这天下无人不知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自己却膝下空虚,而处在后宫那风云诡谲的地方,只怕日后更难站稳脚跟。

    现在的嚣张和跋扈,不过如同那年节下的烟火,绽放一霎那以后,就变为冰冷的灰烬。

    这一茬也不过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沈紫言丝毫不敢忘记现在的情势。

    皇帝卧病在床,甚至有可能是病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而皇后娘娘借着皇后之尊的地位,将其他妃嫔排挤在外,自己独自在皇帝身边服侍。甚至连太后娘娘都遭到排挤,而且受到皇后娘娘的监视。

    不然,自己和太后娘娘说话,又怎么会如同猜谜语一般那么吃力

    沈紫言有一种直觉,这事只怕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杜怀瑾说了一半,而更深的秘密,依旧死死藏在他的心里。她与皇后娘娘不过一面之缘,可也觉察到皇后娘娘并不是心机很深的人,或许没安好心,有些小聪明,可是并没有那种筹谋天下的本事。

    极有可能,她的背后另外站着高人在指点乾坤。

    那个高人,才是杜怀瑾真正忌惮的人。福王此去沧州,多半就是为了压制此人了。

    一瞬间,沈紫言想到在七皇子谋反一事,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七皇子是当今皇帝的幼子,由当时的元皇后所出,从小受尽万般宠爱,最后却被皇帝亲自派兵杀死……

    皇帝最初有七位皇子,可惜七皇子自谋反之事以后,就从未被人提起,就像是死水里蓦地投入一颗石子,不过荡起了丝丝涟漪以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改变一般。现在的皇后,也是在元皇后自尽之后才被封为皇后的。

    七皇子谋反的时候,不过才十二岁,其叶沃若的年纪,就是为了回外祖家看看,带着门客去了沧州,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元皇后的娘家,就在沧州……

    沧州这个地方,实在太敏感。沈紫言的父亲沈二老爷门下就有不少学生和幕僚出自沧州,而沈二老爷之前亲自修书一封派大富来呈给福王…

    沈紫言顿时心乱如麻,有些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蹊跷,由不得人不联想到一起。

    福王妃见她有些怔忪,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有我在呢。”沈紫言勉强笑了笑,跟在福王妃身后出了正房,就见皇后娘娘派来的内侍带着她的赏赐来了,是一柄戒尺。

    戒,既警戒,告诫的意思。送戒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外乎就是想借机敲打自己的含义。

    福王妃方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满脸的肃穆,同沈紫言一齐跪下谢恩。那内侍见着就倨傲的扬了扬下巴,哈哈一笑,扬袖而去。福王妃面沉如水的抿了抿嘴,十分不悦的蹙了蹙眉。沈紫言很能理解她的心思,福王妃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又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幼子的王妃,身份地位自然非旁人可比,现在被区区一个内侍折了颜面,自然是满心不悦。更何况皇后娘娘出身卑微,福王妃出身大家,又是嫡长女,从来就是天之骄女,只怕内心深处根本就瞧不起皇后娘娘的出身。

    别说是福王妃那样的出身,就是沈紫言的出身,都远远非皇后娘娘能比……

    这些话又哪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福王妃却在想,怎么太后娘娘尚没有送见面礼,而皇后娘娘却又这么冒冒失失的送了戒尺来,心里虽有些困惑,但当着沈紫言的面也不好问起,只将早上杜水云所说的话说给她听,“……果真是想到一处去了,你身边的秋水也是个机灵的。”

    沈紫言笑了笑,“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当不得机灵二字。”因见说起杜水云,就问:“昨日天色黯淡,也不曾好生看,没有划破哪里吧?”福王妃释怀一笑,“那孩子从小就淘气,哪里这么容易被划到”

    说着,想到一事,忽然说道:“我见着她也是该说婆家的年纪了,从去年起就在相看人家,只是想着她不知事,想在身边留几年,现在年岁大了,也留不得了……”杜水云已经年满十五岁,正是该出嫁的年纪,再往上去,越拖越久,就成了老姑娘了。

    福王妃不过说了这一句,见她虽安静的听自己说着话,可面上有淡淡的倦容,也就笑呵呵的撵她回去,“换一身轻便衣裳去。”沈紫言正觉得浑身酸疼,闻言自然求之不得,略说了几句,就告退了。

    换上一身家常衣裳,正坐在窗前胡思乱想间,听外间秋水来报:“大姑奶奶身边的绿萼来了”

    绿萼这时候来做什么?

    沈紫言没有片刻犹豫,放下了手里的小茶盅,“请她进来。”

    绿萼就快步走了进来,行了礼,就拿着一个朱红色的雕漆盒子递给秋水,“这是我们大姑奶奶自己做的小点心,特地来给三姑奶奶尝尝。”沈紫言见她满脸喜色,心里微松,“你们大姑奶奶近日可好?”绿萼已笑容满面的说道:“特地来给三姑奶奶报喜,我们大姑奶奶有孕了。”

    沈紫诺有孕了

    沈紫言眼里就有了深深的笑意,喜悦一直蔓延到心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沈紫诺进门也不过才三个多月,这么快就有孕了,这事可真叫人欢喜。不过,沈紫言转念想到一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主母有孕,不出意外,是要安排通房侍寝的。沈紫诺那样绵和的性子,从现在开始,就要面对妻妾争宠的问题了。

    这事是沈紫诺和李骏的家务事,沈紫言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能插手。说到底,她和沈紫诺虽然是姐妹,可对于她在李家的事情,根本无能为力。

    一切只能靠沈紫诺自己走下去了。

    沈紫言默默叹了口气,只盼着沈紫诺不要是第二个沈夫人才好。

    那日沈紫诺回门,沈紫言也见过李骏,隐隐觉得他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轻狂之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大家子弟应有的矜持和气度,想来也不会如何为难沈紫诺了。只不过,纳妾之事,对于男子的人生,就是锦上添花,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这事而质疑他们的品性或德行。

    从始至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的背后,就参杂着无数女子的隐忍和辛酸。从古到今,又真正有几个男子,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女人

    沈紫言相信,没有哪一个女子是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良人,只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幼时念过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只觉得说不出的悲凉和仰慕,只觉得苏东坡待他的夫人真是痴心,那时一遍遍的念着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可也为了苏东坡对夫人的一番深情所打动。到最后才发觉,到底是自己太过天真,苏东坡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位夫人,身边小妾如云,甚至有的妾室在有孕后还被卖掉。

    这自然不影响苏东坡在世人心中的好名誉,可沈紫言却自有一番小女儿心思,明知在世人眼中不过是痴人说梦,甚至有些可笑,她却一直深埋在心中,从未动摇。哪怕是从来没有说起过,可那种心思却一直浸透到骨子里去。

    自此无转移。

    沈紫言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如何选择。很可笑,最后的选择,从来就不在她手中。哪怕是她能拦得住纳妾,抬通房一事,当然,这也是她作为主母的自由。可是,她围不住一颗心。

    若是杜怀瑾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或者是,他对自己不是无心,而同时也对其他女子有心,她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那时候,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沈紫言第一次觉得,这个夏日的黄昏,如此的寒冷,令人一直冷到骨子里去。

    自嘲的笑了笑,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自己在这里杞人忧天,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也就吩咐墨书:“去把那字帖拿过来我练练手。”只当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吧。谁知道墨书拿来的却是后人临摹的《子虚赋》,沈紫言默默看了一阵,便搁下了。

    正茫茫然不知何所归之时,听见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沈紫言吃了一惊。

    这院子里,包括杜怀瑾,还没有谁走路这样的沉重……

    大家七夕快乐虽然子夜是单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云(三)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云(三)

    为什么墨书没有提醒自己屋子里来人了?

    按理说只要有人进屋,就算是墨书没有发现,屋子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不会没有人看见。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沈紫言一惊之下,慌忙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衣袖险些将炕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一回头,便见杜怀瑾默默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衣裳,紧紧缚在他身上,更衬得他修长挺拔,丰神俊朗。沈紫言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杜怀瑾早晨还穿着天青色的袍衫,他不是那种喜欢随意换衣服的人,再说他平日的衣裳不是天青色就是白色,十分的素雅。而此刻竟然穿着一身黑衣,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沈紫言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心里惊了一惊,忙迎了上去,也顾不得心里的疑窦,轻声问:“你没事吧?”也不知是不是沈紫言的错觉,总觉得杜怀瑾的脸色有些苍白,而眼里是深深的寒意。这种眼神令沈紫言感到十分陌生,总觉得他与往日有些不同,但真正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杜怀瑾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没事。”沈紫言哪里会相信他的话,多半是有难言之隐不能告诉自己了。明知道他对自己不信任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还是觉得有淡淡的心酸。淡淡笑了笑,也没有多问,斟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上。

    杜怀瑾接过热茶,坐在榻上,抿了几口茶,看着沈紫言略显倦色的面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沈紫言安安静静的半坐在他下首,等着他喘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在宫内的见闻悉数告诉他。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却见杜怀瑾端着茶盏,眼帘半垂着,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杜怀瑾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百转千回,眼眸渐渐黯了下去。明知道有些话不得不问,可是还是不想开口,怕打破了此刻难得的宁静。

    谁也不曾知道,他得到她从宫里出来的消息,有多欢喜,似山百合开满了山坡的那种明媚。他却为这种心情想了半晌,从小到大,日子一直这样过去,他却从来没有这样高兴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就想起昨晚上的辗转反侧,想到她孤身进宫,就觉得一阵阵抽痛。好像,很害怕失去她一样……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竟有感谢上苍垂爱的感觉。

    过了一会,知道再也等不得,暗暗叹了一口气,问:“见到太后了么?”沈紫言就等着他问这句话,闻言立刻将在宫内的见闻详细的说了出来:“初进宫时,来引路的是一个胖胖的宫女,见着十分面生,似乎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收我的见面礼,就这样到了永寿宫。”

    杜怀瑾听着神色一凛,有时候见面礼还是表达亲昵的方式,按照普通人家的关系来讲,沈紫言就是太后娘娘的孙儿媳妇,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或者是与福王府交好的人,又怎么会拒绝她的见面礼?

    沈紫言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继续说道:“后来进了永寿宫,发现太后娘娘在看经书,身边服侍的没有一个眼熟的,都是你画里面没有的人。太后娘娘见着我进去,立刻就问我知不知道佛经,还说了观世音十二愿,其中提到了第三愿。”沈紫言知道许多人尤其是男子都没有这方面的喜好,也不知道杜怀瑾是否明白,也就说得十分详尽:“就是是寻声救苦愿,为人诸病卧高床,诚念大士得安康。”

    杜怀瑾听着顿时面沉如水,问道:“你怎么说的?”“我回答的是第四愿和第八愿,分别是是能除危险愿,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枷锁解脱愿,志心持念观自在,枷锁苦痛得解脱。”沈紫言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只怕太后娘娘有什么意思不好明说,就用佛经来暗示,我就用这两愿来安太后娘娘的心,太后娘娘听了以后眼里就有了淡淡的笑意。又问了我们府上的近况,知道爹离开金陵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最后看着殿外的天色说马上就有一场风雨了。最后我出宫的时候,送我的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方宫女,当时她说了一句小心脚下……”

    见杜怀瑾静静的听着,沈紫言又继续说道:“那时又遇见了皇后娘娘……”杜怀瑾眉头微蹙,“她可有难为你?”沈紫言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不讳的说道:“不过是令我在地下多跪了一些时候而已,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对我们福王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后来有宫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就匆匆离开了。”

    杜怀瑾默默的凝视着她,眼里是变幻莫测的神色,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心疼。冰冷的手指就抚上了她的额头,“痛不痛?”还未待沈紫言说话,他就立刻说道:“我去给你拿药油来擦擦。”

    被沈紫言阻止了,“我没事,这点子小事,算不得什么。”她将皇后娘娘的有意难为说出来,本就不是为了让杜怀瑾心疼,只是想让他知道皇后娘娘最自己,乃至对福王府的态度罢了。再说,额头上的红印子,她并没有觉得疼痛,就是真的有什么不适,也不必杜怀瑾亲自去拿药油。

    杜怀瑾看了她半晌,蓦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头上,久久都没有说话。沈紫言身子微僵,过了好一阵才放柔下来。却只听杜怀瑾在耳边迟疑的问:“紫言,你嫁给我,后悔么?”沈紫言没有片刻犹豫,摇了摇头,“不后悔。”

    自怨自艾和悔不该当初从来就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没有谁能够一辈子一劳永逸。不管有没有嫁给杜怀瑾,生活都不会一帆风顺的。为,能做的不止是享受夫君带来的荣宠,更多的,还得分担他的苦楚。只想着安安稳稳的享受,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好事。

    更何况,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的生活,是不是沈紫言自己真正喜欢的,还真的很难说。

    有的人一生平平淡淡,有的人一生波澜壮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沈紫言自己最盼望的,到底是那种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人生,还是大起大落缤纷多彩的人生,连她自己也无法判断。

    只是觉得,若身边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直不离不弃,相伴左右,不管喜怒哀乐,总是可以一起分担。那么,不管今后的日子如何,都会觉得有淡淡的欢喜,一直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了。

    但愿,不是痴心妄想。

    沈紫言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叹。是不是自己上一世失去的太多,导致这一世的心愿和期盼格外的多?

    杜怀瑾听着她淡淡的话,只觉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寒梅的气息,有意想要缓解此刻的气氛,调笑道:“你身上有一股冷香。”沈紫言一愣,只当是杜怀瑾在说笑,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意,不以为意的笑道:“三少爷身上也有一股清香,好像是初放的茉莉,又似那莲花的味道……”

    杜怀瑾轻笑了几声,“正好与你相配。”语调喑哑,气氛顿时有些暧昧起来。沈紫言无语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都到这个关头了,也亏得他笑得出来,还有心思与自己打趣。

    杜怀瑾又拥着她坐了一会,才放开她端正了身子,慢悠悠说道:“你觉得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沈紫言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但见他神色肃穆,不像是敷衍的样子,也就思忖着说道:“我听着那第三愿,似乎是暗示些什么,只是也不敢多想,不过她和方宫女都说到风雨将至,天色已变,只怕也有无尽的含义呢。”

    杜怀瑾眉眼间都是深深的寒意,一向柔和的面庞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冷峻。

    沈紫言突然想到一事,从香案上拿下皇后娘娘赏赐的戒尺来,送到杜怀瑾跟前,“这是我回府后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赏赐的戒尺。”杜怀瑾眉头拧了拧,拿过戒尺细细看了一番,一柄极普通的戒尺,只不过是做工精细了些罢了,也没有多在意,只安慰她:“你别放在心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闻,对我们看不过眼也是常事。”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不和这事沈紫言本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能这样漫不经心的说出来,怔了一怔,垂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很想说皇后娘娘虽然看起来心术不正,可着实没有什么计谋,见着杜怀瑾薄唇紧抿,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也不好开口了。

    这事,杜怀瑾应该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是他不想多说罢了。

    沈紫言垂着头,不过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