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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76部分阅读

。然而听着她说起叶子落下和长出一事,心里却是隐隐的不安。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很快就在小褙子上积下了浅浅的水印,“娘不会老的……”

    一滴滴热泪,正落在沈紫言的手背上。

    沈紫言心里一颤,自悔失言。孩子还这么小,自己的确不该当着她提起如此沉重的话题。也就故作轻松的笑道:“娘不老,娘要陪着晓月……”杜晓月这时才放了心,却仍是牢牢攥住她的衣服下摆,似乎生怕她化作一阵风便消失了似的。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

    或许是自己的语气太过苍凉,吓着了孩子。心中愈发的后悔,也就牵着杜晓月的小手,陪着她说了好一阵的话,她眼里的不安才渐渐消去。眼见着杜晓月又恢复了往昔的灿烂笑容,沈紫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也就闲散的靠在榻上,看着杜晓月乐此不疲的同秋水几个嬉笑。慢慢眯着眼,困意渐渐袭上来。此时却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沈紫言心中一凛,慵懒之意瞬间散去,就见许久不见的杜鹃急急进门来:“小姐,二小姐归家了!”

    这么说来,就是沈佩春回到了金陵城。沈紫言对于大房的事情一向不甚关心,闻言也不过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沈佩春归家,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杜鹃带来的消息却让她大吃一惊。沈佩春是被王峥休弃,而后被王家逐出家门的。

    不管怎样,沈紫言作为堂妹,总是要去探望一番的。心里虽不乐意,可也没有法子。杜怀瑾见着她不情不愿的捯饬衣裳,就劝道:“不如派墨书去看看便好了。”沈紫言苦笑着摇头,“我们沈家重礼数的人家,还是我自己回去一趟好了。”

    杜怀瑾也就不再说话了。

    书香门第,对于名誉和礼数,一向要求十分严格。

    沈紫言将俩兄妹留在了府中,自己带着一群丫鬟,进了大房的宅院。明明是炎炎夏日,看起来却有些冷清,许多屋子空着无人居住,想来是大太太遣散了不少下人的缘故。随着蝴蝶的脚步,沈紫言进了沈佩春的住处。

    多年不见,这种变化,叫她暗自吃惊。

    沈佩春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形销骨立的模样,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王家对她的虐待。然而这桩婚事是由沈大太太和沈大老爷自己决定的,事到如今,沈佩春如今的结局,也怨不得别人。

    沈紫言为着今日来看沈佩春,已经尽量的素面朝天,头上也只斜斜插了一支金步摇罢了。午时去福王妃那里说话时,还被福王妃笑了一通,问她哪里是去走亲戚的模样。沈紫言只得苦笑,沈家大房如今已是如斯情境,自己打扮得越是华贵,只怕越是勾起她们的嫉妒。

    事实上想起上一世沈大太太的嚣张气焰这一世她的种种不良行径,沈紫言心里不可能若无其事。只不过沈紫言如今已贵为福王府的世子夫人,实在是不想再和沈大太太争一时之气,或许,是不屑,也或许,是懒怠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因果(二)

    却说沈大太太望了眼沈紫言头上的金步摇,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嫉恨之色。她手中的首饰,卖的卖,典当的典当,所剩下的也唯有头上这几支用来充场面的金簪了。

    沈大老爷去世以后,沈大太太一介妇孺,自然是没有能力打理家产。更何况原本之前分家时所得的沈家产业已被沈大老爷花得七零八落,也没有剩下多少。沈二老爷对于自己这位大嫂从来没有尊敬之意,也不过是场面上顾忌着礼数罢了。或许是瞧不上沈大太太的作风,这几年也极少接济沈家大房。

    这样一来,沈大太太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拮据。更何况沈大太太又是好面子的人,即便是坐吃山空,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也想着要维持往昔的体面和风光。可是到得后来,连丫鬟的月银也无法发放,无奈之下,只得将丫鬟卖的卖,打发的打发,有些甚至以不菲的价钱卖给了牙婆子。

    余下的丫鬟也唯有日常服侍沈大太太的四个大丫鬟和服侍沈佩夏的几个丫鬟,再就是当初燕姨娘过继来的儿子,沈大太太也有些漫不经心,那孩子如今好几岁了,见着人也是痴痴呆呆的,也不会唤人。

    大户人家的丫鬟,到了年纪,多半是主子开恩放出去的,有那等热心肠的主子,也不要丫鬟的赎身钱,甚至还会打赏她几两银子,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府。譬如沈紫言,对于出府的随风和秋水,当初一人打赏了二百两银子,那可是一大手笔。

    可沈大太太却将服侍自己多年的,略有些姿色的丫鬟,纷纷以三十两银子的高价卖给了牙婆子,那些丫鬟的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不是被转手卖给人做了小妾,就是入了那烟花之地。余下的为数不多的丫鬟,也都个个心寒,再也提起不兴致来。

    是以从进府开始,沈紫言见到的沈家大房的宅院,就是死气沉沉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

    沈大太太得到下人的消息,立刻急匆匆的就赶到沈佩春房中来。然而进门便见着沈紫言头上金闪闪的金步摇,心里说不出的怨恨。在她心中,福王府的三夫人,本来还是自己的二女儿沈佩夏,哪知被沈紫言捷足先登,在福王妃面前讨好卖乖,导致如今二人的结局完全不同。

    眼看着福王府世子过世,杜怀瑾承袭了世子之位,沈紫言就成了世子夫人。偏偏又是头胎就生下了龙凤胎,眼看着就是一步登天,成为金陵城最为风光的夫人之一。这事令沈大太太每每想起便忍不住咬牙切齿。当初若是自己使上一些手段,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可事情已经无法逆转,沈大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沈紫言几眼。除了头上那支金步摇,衣着倒是十分朴素。不过是简简单单一袭月华群,手上一串珍珠链子便罢了。哪里有半分世子夫人的华贵和雍容。

    沈紫言分明感受到沈大太太射来的目光,心中虽有些不虞,面上却是如沐春风的温和。

    就听见下人来报:“二奶奶来了!”这么说,是杜月如来了。听得弟妹来到,沈紫言心中一喜,一转身,就望向了门口。只见杜月如一袭湖光色的襦裙,脚下踏着的却是和沈紫言相差不多的大红色绣花鞋。

    见着沈紫言,她忙上前来行礼。沈紫言亲昵的携了她的手,“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我们待会说说话。”杜月如笑着应了,然而不知为何,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沈紫言看在眼中,暗自心焦,也不知她和沈青钰又出了什么事情。

    自杜月如嫁入沈府不久以后,柳氏就自请搬入了佛堂。杜月如头上没有婆婆管着,公公又是个不管事的,在沈府的日子也算是顺风顺水。沈青钰又是个性情温和的,和杜月如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

    只是有一件美中不足的事情,杜月如进府三年,却是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沈紫言倒不觉的有什么,每次得知喜讯,总要派人送上一大堆东西。可大奶奶朱氏却是生了两个儿子,二人一对比,杜月如未免就落了下风。

    为了这事,安王妃也是十分心急,不时便要来福王府同沈紫言说说话,或多或少的提起此事。沈紫言很能明白她的不安,曾经当着安王妃的面提及,不管是侄子还是侄女,她都一样的喜欢。沈青钰那边倒也是一样的和和气气,这才叫安王妃松了一口气。

    沈大太太看着姑嫂二人相谈甚欢,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你们出来下,我有事同你们说。”沈紫言跟在她背后出去了,暗中朝着杜月如使了个眼色。根据沈紫言这些年同沈大太太打交道的经历,沈大太太所要说的事情,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对此,杜月如也是心知肚明。

    可是杜月如却比沈紫言更有底气。沈紫言不管怎么说,总是亲侄女。

    她是安王府的郡主,相比沈紫言而言,和沈大太太的关系,又疏远了些。

    当沈紫言望过来时,杜月如已知道她的意思,回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里却在暗暗想,不管怎样,总是不能遂了沈大太太的意。

    沈大太太带着二人到了正厅上,来来去去的,也只有一两个丫鬟端茶倒水,说不出的寒碜。沈紫言冷眼看着,也不知沈大太太故意如此,还是沈家大房当真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也就装聋作哑的,只当做万事不知。

    却也不敢吃茶,只做了个样子,蘸了蘸嘴唇,便罢了。沈大太太的目光滴溜溜的从二人脸上滑过,蓦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也是知道的。”沈大太太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我们大房,也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罢了。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说,为了筹备你们四妹妹的嫁妆,我想要卖掉这栋宅子。”姑嫂二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大太太见着她二人如泥菩萨一般,心里暗自不悦,然而为了沈佩夏,只得忍住这口气,“我们四小姐过上几日就年满二十了,婆家还没有个下落。我做母亲的,着实是愁得了不得,每晚都无法入眠,总是梦见你们大伯在我耳边念叨,问我为何还不给佩夏找个婆家。”

    说到此处,沈大太太眼泪鼻涕一把抓,“我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大女儿已经是如此,若是二女儿也没有好婆家,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沈紫言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不多说一句。

    沈大太太一向是惯会见缝插针的人,若是自己先开口,她必然立刻就顺着杆子爬上来,叫人甩也甩不掉。与其如此,还不如沉默着不要说话,横竖让她找不到抓头就行了。杜月如见着沈紫言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先开口。

    说了一大通,也不见有人回应,沈大太太未免有些讪讪然。

    看了二人一眼,只得继续说道:“现在不少婆家,也生得一双势利眼,媳妇还未进门,就先打听嫁妆是否丰厚,又有那等眼孔小的人家,为着女方嫁妆少,将婚事作罢的。”说来说去,就是嫁妆二字。

    沈紫言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不错,她如今身为福王府的世子夫人,手里握着福王府的经济大权,每年从她手里经过的银钱不知有多少。自身又有不少嫁妆,钱财从来不缺,也不介意适当的接济亲戚。然而却万万不能是沈大太太这样的人。

    沈大太太声泪俱下的说了一顿,渐渐转到正题上来,“我想着卖了宅子,我们娘儿俩也是无处可去,少不得要去叨扰你们。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出身,来来往往的也都是皇亲国戚,公卿夫人,我想着你们手里定然也积下了不少银钱,对比我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情……”话说到这地步,任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沈紫言也无法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或许是为人母以后,她的脾气比起从前更为柔和了些,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不怒反笑:“大伯母所说极是,既然是四妹妹的嫁妆,我们自然也是要出力的。”一面说,一面看了看杜月如,立刻摘下了手腕上的珍珠手链,“这串南海珍珠,就当是我为四妹妹添妆的了。”

    杜月如自然是如法炮制,拔下了头上的梅花簪子,“我也给四妹妹添妆。”

    沈大太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尴尬。她心里本想着沈紫言和杜月如二人是不差钱的,自己话说到这份上,总能给个几千两银子。想不到只是区区两件首饰便打发了。可既然二人取下了首饰递过来,自己也不好不收。

    横竖是不收白不收的意思。

    沈紫言和杜月如姑嫂二人再也坐不下去了,二人纷纷告辞。

    杜月如到底还是几分小孩子心性,回府以后,想到沈大太太的话,越想越觉得荒诞,立刻写了一封家书回府,一五一十的将沈大太太当时的话,全部写给了安王妃看。安王妃当时正和大媳妇品茶,看了杜月如的家书,气得脸色发白,“竟还有这等大伯母!”o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因果(三)

    却说沈紫言出了府,上了马车,墨书不免在一旁抱怨:“大太太那种人,您又何必送南海珍珠,横竖不理睬不就完了?”沈紫言笑着摇头,“不理睬能如何?到了沈佩夏出嫁,我还是得添妆,早送晚送都是送。”

    墨书更是不乐意了,“可到了她出嫁那日,您作为娘家的姑奶奶,总要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替四小姐添妆吧。”沈紫言也明白她的意思。今儿个她和杜月如送的手链和簪子,都是私底下送的,沈大太太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出去大肆宣传。到头来还得另送一份大礼。

    然而沈紫言却有别的想法。

    沈大太太想藏着掖着,她就偏偏要将此事传出去,到时候,也让人看看,沈大太太是否还拉得下这张老脸。

    果不其然,到了沈紫言回到福王府以后,福王妃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怎么不见了那串珍珠手链?”那串珍珠手链足足有半米长,绕在手腕上,能缠上好几圈。配着她的衣裳,倒也增添了几分亮色。

    是以福王妃一大早在她出门时便注意到了。

    沈紫言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送给大伯母的女儿,四妹妹添妆了。”福王妃对于沈大太太母女二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听得她如此一说,才想到离沈大老爷过世已经三年了,的确是该说亲的时候了。

    福王妃就笑着问:“可是找到婆家了?”沈紫言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只是大伯母的意思,似乎是觉得四妹妹嫁妆不够丰厚,想着我们做姐妹的帮衬帮衬。”福王妃愣了愣,又问:“也就是说,还没有说定婆家,就想着打点打点了?”沈紫言微微颔首。

    福王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碍于沈紫言在跟前,不好多说什么,只干巴巴笑了笑,“原来还有这等习惯啊。”声音淡淡的,然而却意味深长。一旁的林妈妈也颇为诧异的模样,和福王妃交换了一个眼色。

    待到沈紫言离开后,福王妃就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还是太老实了些。”林妈妈就叹道:“都是长辈,三夫人还不是没有法子。您也是见过的,三夫人这几年打理府上的事务都是井井有条,那些老妈妈在三夫人面前也不敢托大的……”

    福王妃想了想,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能惦记上侄女手上的首饰,只怕这大伯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林妈妈笑着摇头,“只怕不止三夫人,听着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安王府的郡主也送了首饰。”

    福王妃脸色微沉,“紫言是侄女倒还好说,月如却不过是侄媳妇,竟然也打她的主意……”林妈妈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沈紫言回了院子,就见杜月如一溜烟奔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腿,蹭了蹭,仰头看她,“娘去哪里了?好半天不见人影。”沈紫言摸了摸她的头,就见不远处,杜怀瑾正牵着杜子宁,立在凉亭前,含笑望着她。

    不知为何,沈紫言方才还烦乱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静起来,蹲下身子,笑看着杜晓月:“娘出去走了一趟。”杜晓月就可怜巴巴的回视她,“娘还出不出去了?”沈紫言抿着嘴笑,“不出去了。”

    杜晓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眼里水光潋滟,揉了揉眼睛,“爹爹还骗我,说娘亲就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哪知道我吃了两盘西瓜,还是不见娘的踪影。”本是件小事,却叫沈紫言心里微酸,认真的凝视她,“日后娘出去,定然和你说一声儿。”

    杜晓月欢快的应了一声,揽过她的脖子,照着她的面颊,就亲了一口。

    沈紫言站起身来,牵着女儿的手,走到了杜怀瑾身边,低声嗔怪:“怎么可以骗小孩子?”杜怀瑾挑了挑眉梢,“你将我们父子女三人撇在家里,自己出去享乐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享乐?”沈紫言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了何处!”杜怀瑾见着她当真动了怒,忙换上了一副好颜色,嬉皮笑脸的赔罪:“我也是和你闹着玩呢,晓月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几乎要哭了,我这才哄哄她的。”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沈大太太的作为,让她觉得十分丢人,然而还是说出来与杜怀瑾听:“你送我的链子,被大伯母瞧上了,打了秋风。”杜怀瑾怔了怔,随即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一串珍珠链子,你若是喜欢,我再叫人替你送些来。”

    沈紫言微微颔首。

    杜怀瑾却是目光微闪,“总不能白白就这么送了东西……”他自小富贵乡里长大的,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一串珍珠链子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然而那链子却是他送给沈紫言的,想一想落到了沈大太太手中,还是在沈紫言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一面走,一面暗自思忖。

    杜子宁却歪着头看他,“爹爹,你又有什么主意了?”杜怀瑾愣住,低头看着杜子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怎知……”杜子宁天真浪漫的笑了起来,“爹爹想事情的时候,眉头总是拧成一团。”

    杜怀瑾伸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头,微微一笑,大手顺势落在了他的头上,揉了揉。

    杜子宁似乎极为享受父亲的这种亲昵,面上溢满了喜悦。

    哪知安王妃那边得了杜月如的消息,咽不下这口气,又听说沈紫言也不得已送了手链,来福王府小坐时,便同福王妃说了一通。二人都是性子直爽之人,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是最信任的媳妇,二人说起这事,难免有同仇敌忾之情。

    安王妃就冷笑道:“有这样的母亲,我看那闺女也不是个好品性的,到时候也不知能?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