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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枫起卷残云第35部分阅读

宫灯的婢女,自己由身旁的宫女扶着,带着身后侍卫推开了曜水宫内殿的门。

    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灯,水晶烛台光泽流转,折射出七彩光芒映照在屋内雪白的墙壁上。雕阑红木椅,正对轩窗外的幽宁湖泊,纱帘半掩窗外景,衬着窗边一个黑影更加寂寞。一束幽光射在窗阑,窗边之人静谧无声。

    黑发散肩头,眼神依旧清冽如泉,深处一抹光点染上了忧愁。松散的衣衫耷在身上,神采飞扬的脸庞笑颜如顾,只是少了那一分自在。手里一点寒光,纤长的指尖触在掌中长剑上,似是爱抚自己的珍宝一般。

    “皇上,臣妾来看你了。”烛歌温柔地笑笑,一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还有孩子……”

    窗边之人回过神,却舍不得放开那把相随已久的剑:“烛歌……你终于来了。对不起,那日大婚之后我逃跑,并不知道你已有了身孕……我不配做父亲……”

    “就算你知道,你还是会走的,不是吗?”烛歌叹气,顺手拉过自己身旁的宫女,推向窗边,“因为他……”

    窗边之人惊诧地望向被推来的宫女,那宫女低笑一声,终于抬起了一直垂下的头。

    “枫!”尹砚兰惊呼。

    我撩开垂挡在眼前的头发,毫不客气地跳过去扒上他的肩:“尹大侠,你够厉害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说一声。”

    “你……你们……”尹砚兰怪异地盯了一眼身着女装的我,又看了看身怀六甲的烛歌,“你们怎么会……”

    “云将军想让皇后教训枫儿,却没想到皇后成了我们的同盟军。”烛歌身后的假面侍卫走了出来,烛光映照下的脸,赫然是楚天辰。

    “这……”尹砚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下手中的剑,站了起来。

    烛歌宽容地笑了:“你们慢聊,我去偏殿休息。”

    湖风婉约,纱缦飘荡。三人对月而坐,共分一丝愁绪。

    “兰……”我扯扯他的袖子,“云漠没对你做什么吧?”

    尹砚兰笑的干脆,“暂时没有,不过我想也差不多了。他说他忍了二十三年,忍够了。”

    我干咳一声:“你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一下你们的过去?何情可忍二十三载啊!”

    “说来话长,”尹砚兰往窗阑上一靠,悠闲自得,“我是五岁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时他的父亲立下战功,封了将军。而他,也将继承他父亲的位置,于是便被送入宫中做皇子伴读。当时云漠年仅六岁,却武艺惊人,平时脸上总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嗯,就跟他一样。”说着,一手指向了满脸木然的楚天辰。

    我捂嘴偷笑,不愧同为将军啊。

    “皇子们都有点怕他,不怎么跟他来往,完全把他给孤立了。至于我嘛,我是先帝的侄子,并非正统皇子,一向藐视宫中的礼节,于是跟那些皇子也玩不到一块去。反正,就这么遇上他了。”尹砚兰伸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我经常跟他出宫瞎跑,恶作剧也做了不少。原本他还挺反抗的,谁知后来就盯着我不放了。三年后,我八岁,他九岁。他的父亲被派去镇守边疆,他也跟着去了。就在那一年,我遇上了我的师傅,宇文涟。我跟着师傅跑,也跑去了边疆,在那里晃晃悠悠过了好些日子。”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分开过?”我凑近了问他。

    “不是,”他撇嘴,“我是四处跑,有空路过就去看看他,跟他比武。说来惭愧,我从来没赢过他。那时他有些变了,偶尔会望着我笑。有一次他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我想称霸武林,做个四海为家的剑客。他听了之后,皱着眉看了我很久。”

    “后来呢。”楚天辰问道。

    尹砚兰挠挠头,无奈地笑道:“后来云漠的父亲战死,他便成了将军。二十岁那年,朝中政变,先帝惨死,皇子为争位自相残杀。云漠赶回皇城一举平息了纷争,此时他权倾朝野,他若要称帝也无人敢反抗。那年我正是加冠成年之时,云漠突然派人带信让我回皇城,说要送我一件礼物为我庆生。等我赶到皇城,才发现所谓的礼物,竟是湮琪国皇位。”

    “唉,云漠是怕你跑去江湖做剑客,所以才用皇位套住你,让你跑不掉。”我无比同情云漠,也无比同情尹砚兰,“那么烛歌……”

    “烛歌是当朝庄丞相的女儿,从小仰慕云漠。”尹砚兰解释,“这些年我一直跟云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况且云漠也有私心,一直没让我娶妻纳妃。直到去年,朝中群臣有了异议,说我老大不小的连个子嗣都没有,湮琪怕是无人继承。云漠犹豫再三,就选中了被他信任的庄烛歌进宫为后。我怎么反抗也没用,被逼着跟烛歌成亲。婚后第二天,我就溜了。直到昨天,我才听说烛歌已经有了孩子……”

    “我觉得最可怜的还是烛歌,虽然你也很可怜。”我拍拍尹砚兰的肩,“现在怎么办?孩子也有了,你还想跑吗?”

    “想啊,”尹砚兰倒是很直接,“我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就束缚我一生。等孩子出生,我带他一起走。”

    “那么皇后呢?”楚天辰冷冷开口,“你带走了孩子,皇后如何活下去?”

    “你说怎么办?”尹砚兰皱眉,撑起身子盯着楚天辰,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两全之法。

    “依我看,孩子应该留下。”楚天辰严肃地说,“让一个初生的婴儿跟着你四处奔波,你的良心能安宁吗?你不要的皇位,是属于这个孩子的。他会有个疼爱他的母后,还有一个深爱他父亲的将军来保护他,这样才能既保住孩子,又保住国家。”

    “可是,我是孩子的父亲啊!”尹砚兰也放不下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但是有个人给他的父爱远比你给的要多哦。”我相信云漠一定会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你倒不如退位让贤,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尹砚兰沉思半晌,似乎释然,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枫,还好有你在。”

    “现在别肉麻,想想该怎么逃吧。”我伤脑筋地揉揉额头,“你被软禁,还有层层侍卫看守……”

    “云漠还封了你的周身大|岤,而且他的点|岤手法别人解不了。”楚天辰彻底打破我们的幻想。

    “云漠云漠!他到底要把我怎样!”尹砚兰仰天哀号,“把我关在曜水宫,与外界隔绝!对了,你们两个住在哪里?”

    “皇宫西北角,距你最远的水榭。”可恶,云漠甚至都没告诉尹砚兰我们的住处!这分明是要隔绝我们!

    “云漠!我想跟你决斗!”尹砚兰露出了难得的愤怒表情,对着窗外湖泊泄愤喊叫。

    一声震得湖水荡漾,门外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兰,你想我了吗?”

    屋内三人立刻跳起。这声音,分明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云漠!

    想也没想,我跟楚天辰迅速翻窗,躲在窗沿下的石台壁边,脚边就是盈盈湖水。刚刚贴墙躲远,只听得房门轻响一声,脚步声随之而来,步步向窗边逼近。

    尹砚兰小心地转过身子,挡住窗口,自然地倚窗幽叹:“谁想你!大半夜跑来做什么?也不让人通报!”

    来人低笑一声,贴着尹砚兰坐下,一手撩起他的长发玩弄:“我的兰,你不是最喜欢半夜乱跑吗?每次都跑得无影无踪……不过这次,你跑不掉了……”

    “喂,你做什么!”屋内突然响起尹砚兰的惊叫,“拿开你的手!不许摸这里!你这是欺君大罪!放手啊!”

    屋外我与楚天辰相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是好。

    “兰,”云漠的声音霎时沙哑温柔,充满了挑逗的味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所以,不要抗拒我……”

    “不!不可以!有人……啊,我是说外面的侍卫会听到!”

    “听到就听到。皇后不是也来了么,她在偏殿是吧……放心,绝不会有人敢外泄我们之间的事……兰,乖乖听话……”一阵撕碎布料的声音乍然响起。

    “啊!救命啊!”曜水宫上空久久飘散不去一阵尖叫。

    窗外两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第五卷:风云已定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漠!我恨你一辈子!啊!”没想到尹砚兰的尖叫声如此销魂,窗外两人均是冷汗直冒,更不用说屋内那位起劲撕衣服的同志有多兴奋。

    悄悄地,我贴着墙站了起来,眼角瞟向窗内。

    纱帐飘荡间,隐约露出窗阑边的榻上,月色难掩两具衣衫半褪的躯体,尹砚兰健美的身体光滑似玉,凌乱的头发铺洒在榻上。仰卧于榻的他再也笑不出来,一身锦缎皆被撕碎,露出白皙的肌肤。云漠俯在他的身上,发了疯似的吻他,褪下的衣裳被扔在一旁,裸露的身躯比身下的人更加结实有力。他埋头在尹砚兰的胸前,肆意地啃咬,强劲的手臂牢牢扣住尹砚兰不断挣扎的身体。

    尹砚兰的哭喊,他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占有,如何掠夺。

    我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刺眼。

    受不了尹砚兰在别人身下发出这种声音。他应该是持剑起舞神采飞扬的江湖剑客,应是潇洒自在,无拘无束!他绝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即使云漠是那么爱他!

    :“若非国君旨意,我是不会走的。”

    门口冷嘲热讽一句比一句刺,况且长期扣留质子也有损威信。”

    “那就不能明早再议此事?”云漠眉头大皱,“半夜三更能谈出什么!”

    “明早便是朝臣共商此事,到时候就轮不到我与国君开口了,不是吗?”楚天辰别有深意地瞟云漠一眼,似乎在暗骂他独揽大权,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好,你们想得果然周到!”云漠猛地一拍身边宫柱,怒气冲天。

    尹砚兰清雅一笑:“云将军若无他事,便请回府休息吧。免得遭人闲话置疑。”皇帝要私下商讨国事,他若坚持在场,传出去多半会有人说他冒犯圣上,意图夺权。

    楚天辰更是直话直说:“质子一事我想与国君单独交流,云将军可否回避?”

    火未消,又添怒火。云漠怒意中烧,狠狠甩下一句:“你们慢聊,我不打扰了!”

    说完,他整理好衣饰,转身便走。

    我躲在窗台拐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穿过宫院,走出宫门。宫门被狠劲关上,声音震耳聋。我一路小跑跟上,停在宫门外,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云漠正厉声责骂门外侍卫:“给我看好!牢牢盯住楚天辰,绝不能再让他接近皇上一步!不管他是如何进曜水宫的,你们都给我看牢了!”

    果然,楚天辰打搅了他的好事,他是一肚子的火。

    末了,云漠低声自言自语:“兰,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你。”

    云漠总算走了。我松了口气,又跑回内殿。

    尹砚兰瘫在窗阑边,嘴角尽是无奈的笑意:“这次你们帮我赶走了他……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两个办法可以助你暂时避开他,”楚天辰沉吟道,“皇后即将诞子,你可以以此为借口,每日伴在皇后身边,想来他也不会干涉你。”

    “只怕云漠霸王硬上弓,皇后也会乖乖地把皇帝交出去供他享用。”我进门,大大咧咧地往尹砚兰身边一坐,调侃道,“可怜的皇帝,终究逃不过被吃的命运。”

    尹砚兰笑得更苦了。

    楚天辰横我一眼,继续说:“还有一种方法,你宣称今夜染了风寒,装上一阵子病,云漠暂时不会对你下手。”

    对,最好是假装得了艾滋病,云漠打死不会靠近你。

    尹砚兰看着自己胸膛上遍布的伤痕,无可奈何:“只能这样了,撑一天是一天。不知何时才有机会逃跑。”

    楚天辰闭目冥想,半晌缓缓开口:“或许,皇后临盆之日便是个机会……”

    我个尹砚兰均诧异地望向楚天辰。他深深看着我们:“别着急,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这一回看我的……”说着,他竟露出了久违的浅笑。

    不愧是在战场上挺过来的将军,军法战略脱口而出。不佩服他都不行。

    一夜湖萧风寒,天凉秋深星淡。

    尹砚兰又抚起了他的剑,清雅的淡笑润饰了他大气的脸。似是剑中之魂凝于人身,尹砚兰只适合那片纯粹逍遥的天空。

    宫外守卫仍在,楚天辰倒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因为侍卫都知道他在宫里。偏偏一身宫女打扮的我只能趴在内殿桌旁凑合着撑一夜。只等皇后烛歌明早离去时带我一同离开。

    微合双目,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蓝衣仙子,赵衍枫。

    他满面泪痕,楚楚可人,樱花似的唇瓣微微翕动,像在诉说什么。

    很久以前,他就出现在我的梦中,凄惨的容颜写满愁绪,想要开口告诉我一句话。

    今夜,我再一次倾心侧耳细听。

    花容憔悴梨雨泪,蓝衫湿透冰颜碎。

    我想我也许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我能看到他的心。

    他似在提醒我,又似在警告我,更像在恳求我。

    我想我没有听错。

    衍枫反反复复含泪念着两个字,

    沙临。

    第五卷:风云已定第一百四十章

    衍枫对我说,沙临。

    他应该是想告诉我,沙临太子邵言。我们共同爱着的红发少年,沙临的太子邵言,莫非出了事?

    很久没有见到邵言了,不知他是否一切安好。

    邵言邵言,这里的事解决后,我一定会去找你。

    湮琪皇宫内,皇后烛歌身怀龙胎,即将临盆,皇帝不朝不见,整日伴在皇后身边。

    尹砚兰不朝不见,一是怕云漠再对他下手,二是怕朝臣上奏如何处置坤翔质子。于是他天天泡在皇后旁边,死活不肯再回曜水宫。皇后居于东宫,与处在西北角的水榭仍是相距甚远。

    自那晚之后,云漠看守得相当严密,以至于我们压根见不着尹砚兰和烛歌。

    所以我相当怀念自己以前拥有的手机,以及那短信飞飞,不必相见便知己知彼的年代。

    阻力虽大,却挡不了尹砚兰逃跑的动力。

    西宫有个芷水瀑布,瀑布边正是一处观雅水阁。而水阁对面,就是我住的破水榭。某日,尹砚兰借口带皇后出来散心,一散就散到了芷水瀑布。浩浩荡荡的宫女侍从队伍随之而来,占满了观雅水阁。就这样,“惊动”了水榭中的我。尹砚兰便趁机把我和楚天辰请到水阁游玩。

    当然,这一切成功的基础在于,云漠不在身边。

    云漠不在,可身边的侍卫仍在。所以我还得客气一点。

    尹砚兰与烛歌坐于水阁中央的龙凤金椅上,身后两排宫女静立,另有一队侍卫守在水阁外。

    “坐吧。”尹砚兰让人加了两张椅子,示意我们坐下,“最近还好吗?他……没找你们的麻烦吧?”

    看着身穿金丝龙袍的尹砚兰我就是觉得别扭,我还是喜欢他玉环束发英姿飒爽的剑客模样。

    “呵呵,云将军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理我。”干笑两声,我瞟了一眼四周,“倒是你,没问题吧?”

    尹砚兰很是无奈:“暂时没事……他天天来东宫,说是给皇后送补品,其实……”

    其实是想趁机揩油,占你便宜吧。

    烛歌轻触隆起的小腹,一脸幸福:“将军每天都来……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来,但能看见他,我就很高兴了。”

    天哪,这种混乱的三角局面哪天才能结束?

    一旁的宫女递上新鲜的水果,我抓起一把肆无忌惮地吃了起来。云漠为了报复我,每天只给一菜一汤,而且毫无荤腥,简直把我当牲口来喂。抬头看看尹砚兰,一口一口咬着葡萄,那样子,似乎是把口中葡萄当成了云漠的皮肉。

    楚天辰拿过一个桃子,在手中摩挲半天,递给了我。接过那个桃子,我的掌心触到了下面叠放着的一张纸片。楚天辰看着我,眼眸深邃如玉。

    立刻心神领会。我拿着那桃子凑到尹砚兰面前:“喂,吃这个啊。”说着,对他眨眨眼。

    尹砚兰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接过桃子,指尖顺势抚过腰间,已把纸片藏入衣中。嘴上还瞎喊:“好大一只虫子!不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