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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57部分阅读

    “做得很是好。这次人偶才花了两天就做出来,我就更佩服老赵师傅手艺的,果然十分高超,听说能做到雕出来的鸟儿都会叫的。方才都说太沉,搬不动,容易摔坏了。我寻思着,若这个人偶的头与四肢能否活动?头要是可拆卸,那就想要什么美人头只管安上去就行了。这样给人偶梳头也极是容易多了。至于四肢,肘关节与膝关节变成可弯曲扭动的?不能活动的话,要是能将四肢变成可拆卸的,那一个妇道人家也能搬得起来了……”

    小赵木匠听了,认真想了下道:“能拆卸的倒是问题。就是这个弯曲活动的事儿,还得回去问师父才行,现下不敢轻易许诺四小姐,还请见谅。”

    “太好了。这个能行最好,不行的话就这个,也很好了。一切,就有劳赵师傅了。”文箐客气地道。

    嘉禾关了门,出来道:“小姐,我想起来,要是这个头不用实木雕的,就用那个脸谱,也轻多了。”

    文箐笑道:“妙啊今天这王昭君的头,明天换成西施的样,还就一个人偶,让客人每日瞧了都不一个样。好,好”

    沈颛那边已开始磨墨画美人图了,他面上无波,可是今天却心潮澎湃,一则是发现表妹实在是太聪慧了,自叹不如;二则却有几分欣喜,自己这是实实在在地能给表妹出一份力了。于是,力求这次的美人图一定要画好了。

    小木匠候在那也没走,就看铁匠窦要做出的是什么稀罕物件来。

    文箐也摊开纸来画了三个扇叶,可是就几个线条,样子倒是勾勒出来,可是那凹形怎么用毛笔画出来还真难办,若是铅笔倒还好了。最后想了又想,道:“就是那个小风车的样子,只是不要那个花……”可是风车的凹面可以随意,但排扇的凹面可不能反面了,否则就当成了吹风机了。想了想,还是得找个实物来比划。

    沈颛见表妹出了门,也好奇她这是要做什么,简单画了一张美人图后,就抬眼瞧了一下表妹画的东西,形状有些古怪,拼在一块,象是花瓣。

    文箐确实从院里的找了个花的厚叶子,正好是背面有点儿成窝状,于是拿了剪子,剪成扇叶的流线型,弄了三个,用干竹子的小枝一串。然后对着铁匠窦道:“喽,就这个样子的。只是比这个大好些,但也不能象你今日拿来的那般大。”

    有了这个实物形状,铁匠窦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明白,小姐说的方向是都顺着一个方向侧窝,这三个拼在一起,倒是象一朵开散了花。好看是好看,只是,四小姐,这个真的能将烟吸出去?”

    他对“排风扇”这个词还是老忘,很是怀疑就这三片叶子能吸烟?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明白文箐拿这个东西做什么了,木匠从铁匠窦手里接过去简易“模型”,也惊道:“这个,吸烟?怎么吸的?

    文箐可没法与他们说涡流离心力向心力等问题,就道:“这三个叶片安置在厨房墙上,象这样,面冲外,要是能让它象风车一样飞快地转起来,就能将厨房里的油烟味儿卷出去。这个,不妨叫它排气扇。”

    沈颛停下笔,仔细打量木匠手里的物事,小赵木匠非常见机地递了过去,沈颛将那细竹节夹在两掌之间,使劲搓动,结果那三片叶儿花就转成一片花影般的。

    所有人都质疑,却没说话。只是小赵师傅年轻些,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问道:“卷油烟?用在厨房里?咱们家里要是烟大了,就是使蒲扇扇几下了得,或者就是敞开门放会儿……”

    褚群解释道:“我们小姐这是为食肆里的厨子着想,炸的东西多,油烟大,天热,要是旁边有个大扇子扇一扇,岂不舒服?没了烟,也能看清楚怎么炒菜了。”

    铁匠窦道:“四小姐,你家食肆不是烧的那煤炭吗?又不是柴禾,烟自然少……用得着这个吗?”

    古人对一个新鲜事物非常好奇,可是要想改变习惯,也不是立时就能让他们接受得了的。文箐的目的,可不是简单是排气这个问题,而是另有妙用。只是现下不想说出来,毕竟也算是商业机密与策略,人多嘴杂,传开了,自己这个秘密武器就没啥子说头了。

    葛蔑匠琢磨开来,问道:“先莫那些,既然是四小姐吩咐要做的事,咱们做了便是。可是,四小姐,这个,怎么能让它转起来?既用铁片做起来,比这个花叶子大很多,那可不轻,象表少爷那般,用手是不可能搓得动的。”

    文箐笑道:“是啊,所以我就想到了咱们的脚踩水车,那个不也是翻滚着的吗?”

    但是,古人的思维不是一下子就能转化得了的。铁匠窦认为这个与水筒车完全不是一回事。其实,文箐想的是:莫管水筒车或是排风扇,样子确实是截然不同,但要解决动力源的问题,应该是可以用人力解决的,这才是关键。

    最后,还是沈颛从“排气扇”这个名词上推敲,摸索,有了想法,却不敢确认,小声问道:“表妹,你这个是不是象三把扇子同时扇风一样,将厨房的烟扇出去?”

    文箐听了他这话,虽不中,却也不太远,点了下头,道:“可以这么说。只是这个是同一个扇叶柄,这样摇一个就等于摇三个,而三个凑到一起,就能将厨房房里形成一股小风,排出油烟去。”

    其他人还是没法想象这个怎么就能吸烟去,张大眼睛瞧着她,如乖学生等着老师释疑一般。可惜文箐没法与他们说这个气流涡轮这些原理,耍赖道:“反正,我就是想做一个能将厨房里的气味吹到屋外去的这么个东西。”

    沈颛最后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被什么击中了,突然现带惊喜,道:“有了”,等到文箐欣喜地看向他时,他却又变得犹犹豫豫了,道:“我,兴许我想错了。”

    褚群催道:“表少爷,您想到了什么?如今我们可是一筹莫展,你且说说,到底如何能让这个转起来。”

    沈颛心虚地偷瞧一眼表妹,文箐满脸期待他能帮自己释疑,当然也不敢确认,不过沈颛这人很少说话,说不定真有好法子。

    沈颛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表妹说的,既然这三个叶子,只要,只要飞快,飞快转起来,就能将烟卷走,”他越说越顺了,“咱们就莫管怎么就能将烟卷走这事了,只需解决如何能让它转起来。表妹说水筒车,我曾见过山边有人家,就是用的牛拉着一个磨,这样水筒车就转得飞快,水便从河里引了上来……表妹说,这个不用太大,那想来不用太大力,不需牛拉,就改成手摇,象,象咱们寻常人家中用的那个风扇车……”

    他一口一句“表妹说”,显然是极信服表妹,而这下子,倒是文箐听得满脸通红。但是,“风扇车”,她倒是听说过,可自适居中,有这个吗?她问褚群。

    褚群“哦”了一声,道:“小姐,咱们家中自然没有。可是,上回在二奶奶那宅子,我见得有一架,小姐没见到?”

    文箐摇了摇头,好似没什么印象。沈颛道:“我家有,就是中秋节,文简那次好奇秕谷还有小稻草怎么能与谷子分开来,摇的那个。”

    经他这一提醒,文箐恍然大悟,道:“哦,哦,晓得了,就是那个啊。还有一个谜语来着,叫什么肚大胜鼓……”

    铁匠窦还以为什么新鲜呢,一想到风扇车,便道:“唉,风扇车啊,这个容易啊。是不是,小赵师傅?”这是木匠的活儿。

    小赵木匠当然晓得那是个什么东西,可那是个小圆柱上立了片木板,手一摇,就有风,与周家四小姐说的这个不同啊。

    铁匠窦偃旗息鼓了,“那怎么办啊?四小姐这个用三个木片,这个形状,能象风扇车一般,吹出去风?”他还在琢磨着这个为什么能抽风呢。

    文箐一想到风扇车,也来了个主意,道:“说得有理啊。就是风扇车,现在是立着的,上面倒进有秕谷的谷子,下面流出来实实的谷子,中间吹出去的是秕谷。咱们这要吹风,就是将上面堵了,下面堵了,就留手柄处那个进风的,再有中间那个出风口,也不用做得象风扇车那样大,然后挂起来,将出风口冲墙外,手柄在下面,厨师没事就摇两下。这个好,这个好”

    她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明白过来。铁匠窦道:“唉呀,就这个啊,这倒是简单了。小木匠,这是你的活计啊,难怪我做不出来。”

    小木匠想通了四小姐要做的是什么后,道:“怎么没你的尖计,那个手柄还是铁的,那个轴心也是铁的,还是咱俩的活计。窦大哥,咱们再合作一回。”

    文箐却不放心了。道:“那个,要不然,先做个小的,按风扇车的那个样子缩小到三分之一。”

    小木匠道:“小姐,这一改,小了很多,也不用象风扇车还要调节风速大小,只需手摇慢点风小,劲大点风就大,做起来快。半天功夫就做得。小姐这里给个风口尺雨就好了。”

    沈颛这时又道了句:“要不然,依风扇车那个样子改一个,再做一个将内心换成表妹这种三片叶的,看看哪个力小风大?”

    文箐也正有此意,没想到沈颛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于是赞赏地一个目光就投了过去。沈颛没出息,脸又红了。

    文箐拿着自己做的简易模型道:“要再做一个话,一定要注意,这个风扇心一定要向,喽,就是这一面,方向不能反了,反也就是从屋外向屋里灌风了。”

    铁匠窦笑道:“往屋里灌风好啊,我那铁匠铺子还用的鼓风机往灶里加风呢”

    葛蔑匠道:“亲家,这要往屋里灌风,夏天的话,你那铺子里就凉快了。你就往屋里反装一个得了”

    有时一句玩笑话,还真是开了一个天窗,让人生出主意来。铁匠窦后来还真做了一个。这个不提。

    事情解决了,沈颛说这个人偶既是店铺脸面的问题,自己还是莫要轻易下手着色,想请自己爹来给人偶漆绘。

    周管家道:“表少爷,小姐这里做得多呢,不如我这边去请舅爷,表少爷在这边先歇着,待舅爷来了一起动手也快。”

    嘉禾私下里对文箐道:“小姐,表少爷可真是厉害啊,木匠明明自己做的东西却不晓得替小姐出主意,还得表少爷提醒,其他人才明白小姐那个排风扇如何做出来……”

    文箐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劲解释的排风扇,却由沈颛出奇不意地推出一个“风扇车”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心想自己果真是太轻忽了古代创造与发明了,也是太自以为是了,这回可是闭门造成了一把。另外,心底里也小小地对沈颛来了一次刮目相看。

    文箐也是感入画中,画尤胜真人。”毕竟她是在室女,与沈颛差不多大,不敢多开玩笑,怕有份,便含蓄了几分,保持矜持。

    “表哥,二姐极喜欢你的画,方才想向你求一帧呢。不若过一会儿你帮二姐画一幅来,看她如何夸?”文箐一见沈颛脸红得血要流出来一般,少年的面皮十分薄嫩,在阳光下能看到耳朵上急剧扩张的毛细血管,红艳艳的,加上肤白,都快红得透明了一般。于是忍不住帮了沈颛一把。

    可是她虽想学厚黑学,但终究也是面皮不厚,脸上仍漾着一片红,文箐虽然想学厚黑学,可终究皮不厚,脸上仍澜着一片红,扭过脸去不理二姐的戏弄,将门推得更开些,赶紧让大步走过来的范郭氏进来,问道:“赵师傅来了?”

    范郭氏侧着身子进了门,脸扭过来对着文箐道:“来了,来了,背着他们吃饭的家伙呢,嘉禾领他们到后面旧院里去了。”

    她将火盆放到正中间,文箐觉得太碍事,道:“放那边书案一侧靠墙处。”

    范郭氏一边挪火盆一边道:“表少爷这边要给人偶上漆,这屋子可冷了,得烧了炭才行。且待我放了这火盆,再去问他们所来何事。”

    文箐道:“家中火盆可够?要是不足,且去买几个来,木匠在,顺便多做几个脚踩的火箱,手笼什么的,让铁匠与蔑匠也多做几个吧。这冬天了,手要冻肿了,可没法做活了。”

    嘉禾提了烧好的炭飞快奔过来,放到炉子里,又加了几块新木炭。“小姐,木匠来了,说要在咱们这院子里就地做那个甚么排气扇,做得不好,小姐一说,他们便能立马改。做得了,且直接在厨房用上一用,便知道好不好。”

    文箐没想到人家非常热情地提供“上门服务”与“现场加工”,赶紧道:“范娘子,各个屋里但凡有人,莫断了火。天冷了,得了伤寒可不成。”说到最后,又瞅一眼沈颛,见他穿得也不太多,不知他冷与不冷,只是却问不得这话,可是,自己这里也没备置一件他的衣衫,旁的人的衣衫他也穿不是,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那个时候,她只是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动,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关心。

    可在儿女事情上,十分敏感的文箮却是拉着四妹的手,偷偷道:“手要冻肿了,可没法做活了……天冷了,得了伤寒可不成…?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