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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56部分阅读

子总是忍不住心酸,旁人不管恨或惧、怜或敬,太后了解自己的儿子,所剩下的唯有心酸。

    “能看得眼前一时好也是好的,母后想必也心里欢喜,眼前的场景朕与母后都瞧不了多久了。”皇帝压低了声音说着,这时公子、公主们多在下边儿聊着天,没人注意到皇帝说了什么。

    太后摇头叹了口气说:“是你不肯好好歇着,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心,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哪个能耐都不弱,你是何苦来哉”

    皇帝苦笑了一声说:“一日为君王,终身守社稷,儿如何敢放下。”

    这些话不管旁人听没听着,姚海棠反正听着了,不过她权当没听见,这么多人呢,不可能就她一人听见了。既然大家伙儿都充耳不闻,那她当然不能自作聪明地蹦出去,那可就真傻了天然居立冬宴上,皇帝吃得好心情也好,公子、公主们也似乎感受到了天伦乐在何处,真真假假的各自开始和皇帝之间温情起来。皇帝很享受这样的温情,心里也很记姚海棠的好,但是皇帝却从来没有过多的表示什么。

    在这上面,皇帝不得不同意姚海棠的话——在这宫里,讨厌的人要假以辞色,喜欢的人要遮掩。

    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冬至之后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小寒那天应过节气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上朝,每天的朝会都是由大公子代为主持的。

    大公子毕竟是长,杜敬玱又屡屡被皇帝压制,自然还是大公子更为名正言顺一些。

    好在大公子早被削过了,手里一个筹码也无,日日主持朝会倒也持正守公,这倒让病中的皇帝大感安慰。

    “要都是现在这样儿,朕还用得着操心这么多。”皇帝不免要叹气。

    皇帝的病榻前,来得最多的不是公子、公主们,也不是儿媳和女婿,而是乔致安。在皇帝病越来越重的日子里,乔致安一直不离于左右。

    其实皇帝在给乔致安机会来说服自己,有姚海棠和杜敬璋在前否定第一份诏书,皇帝对第一份诏书很是动摇。做为一个父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随心所愿的日子,只是他不止是父亲还是皇帝,这就难办了。

    但是乔致安却一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护卫着皇帝的安危,这倒让皇帝意外得很:“致安,你也放了?”

    “微臣曾许诺过公子,若是朝堂誓死追随,若是山野……听之任之”只是要实践这个许诺并不容易,乔致安说话间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沉重。

    “真能做得到?”皇帝和杜敬璋一样了解乔致安,要知道乔致安做皇帝的臣子时间要长得多,掌太平院后在皇帝身边几乎片丝儿秘密都没有。

    “很难,所以请皇上不要让微臣来决定什么,微臣唯愿遵旨行事。”乔致安这样算是又把球踢回给了皇帝。

    而后,皇帝没有再说话,只是躺着,静静地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乔致安也没有再说话,袖手一撤退回到了暗处。皇帝也不再管乔致安,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青纱上,看起来光华流转,自是带了几分温暖与生机盎然之气。

    这时的姚海棠则正在给自己的大掌柜二掌柜办结婚宴,这两人的婚礼自然是热闹的,虽然因皇帝在病中,诸事不许大办,但关起门来热闹,不在外边儿放肆也不要紧。更何况这还是姚海棠给主持的婚礼,谁也不会来触她的霉头。

    办完了婚礼看着这俩成了一家,姚海棠心里也觉得宽慰,这事办妥她心里也安心些。

    婚礼是大寒的前一天,这时比较得闲,大寒这天下了雪,满京城一片雪白,因皇帝不大好,处处都不怎么披红挂彩,这一场雪下来后整个京城就更是一片素净之色了。

    起身见了雪,姚海棠还挺高兴,随身就堆了几个雪人在那儿,还把自己的围脖儿取下来给雪人挂上了。正在她要好好看看雪景的时候,忽然管家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姑娘,宫里来了人,是披着白来的,皇上怕是……”

    “什么?”姚海棠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她是真以为无论如何皇帝都还得活蹦乱跳好些年。这世上不都这样,说会死的人成天活得好好的,说自己会好好活着的人,不知道哪天就蹦不动了“您快去吧,府里小的自会准备好,您只管在宫中应场面便成。”管家说着又赶紧催有些怔地姚海棠上前厅里去。

    到得前厅一看,是司礼监的人,在官服外边罩了白纱,这规制不说姚海棠也明白,皇帝这还果真是去了……

    待把话说清楚,司礼监把白衣白袍给了姚海棠,然后恭敬地请姚海棠换上和他一道去宫中。

    捧着白麻纱织成的衣服姚海棠还是有些接受不来:“不是,昨夜进宫去请安,我还请父亲饮了汤水,明明看着精神头挺不错,怎么……”

    “姚姑娘走后,皇上就一直没睡,也没传诏谁,皇上似有所感,在窗前坐了一夜,黎明前才歇下,侍候的公公去叫起时才发现皇上已然去了。”

    那皇帝昨天跟她说的就算是遗言了,姚海棠一抹脸,心说自己得赶紧想起来,她昨天陪着皇帝一块儿喝了汤水,一边喝一边说话。她这人是这样,吃东西的时候说的话,八成儿不怎么上心。

    换好了衣袍进宫去,这时整个宫里处处都挂了白纱,本来就素净寒冷,这时更添了几分萧瑟悲寒之气。待到皇帝寝宫时,姚海棠才发现公子、公主们都在外边儿候着,她有些不明所已地也站到了一边儿。

    却不曾想,司礼监的官员连连催着她:“姑娘,您得进去。”

    “大家都在门口呢……”姚海棠这会儿恨不得泪流满面,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这么勤劳,愣是闹完那二位新人还要进宫来看一眼皇帝,现在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了。

    “您是嫡长媳,公子不在,自应是您侍奉送终。”所谓嫡长,乃嫡出长子,所以姚海棠这会儿是想跑都跑不掉了不过这时她一听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昨天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成:“成,那我就进去了。”

    到大殿里姚海棠才知道,太后清早过来看过,哭了一通后就回去了,长不送幼这也是规矩。所以现在就姚海棠能主持大局了,天可见怜,她哪里知道东朝给皇帝送终是什么规矩。

    “姑娘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安排,断不会让姑娘操心。”说话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一听有安排,姚海棠又稍稍安心了,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然后大太监就给了姚海棠一个字儿:“跪。”

    本应是嫡长子跪灵送终,可这会儿杜敬璋不在,这就得姚海棠来代跪了。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姚海棠绝对没想会跪到她哭都哭不出来……

    221.帝归陵

    跪灵是东朝葬礼的一个程序,灵堂设在皇帝起居的宫殿里,按规矩她得断断续续跪三天,这三天里跪得多休息得少。就算她现在身体素质好,那也

    扛不住又跪又拜又少吃少睡的,跪到第三天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天昏地暗了。

    这天夜里按规矩是公子、公主们陪同一道跪着,姚海棠和大皇子跪得

    前一些,其余的公子、公主们都跪在靠殿门口的地方。好在落了毡子,屋里并不太冷,只是有些郁郁悲悲之气,让人感觉很压抑。

    跪灵的时候当然

    是不让说话的,不过跪到后半夜,公子、公主们都可以回去睡,但是姚海棠却不行,这最后一夜她得通宵不眠。跪一会儿坐一会儿,也没谁会真让她一

    直跪下去,男子且受不了,何况姚海棠一姑娘家,而且还连着三天没歇好。

    凌晨时分,姚海棠昏昏沉沉又按司礼监的要求跪拜好了,拨弄了一下灯

    烛又重新上香,叩拜过后烧了些纸钱等物件,这才有宫女扶着她到一边儿坐下。

    这样的时间满室暖融融正是好睡的时候,侍候着的宫女昏昏欲睡,

    旁人这时也各自撤去了,就再过会儿添灯油上香的时候才会过来,毕竟姚海棠是个姑娘,除了宫女太监灵堂里众位大人是不敢多留的。

    “唉,又饿

    又累,怎么就不想着给点儿宵夜……”姚海棠也就嘴上说说,她知道这时候又饿又累又狼狈才是正常的状态,要不怎么像是死了爹的状态呐

    听着“

    咕咕”直叫唤的肚子,姚海棠拍了拍,心疼地说:“行了行了,叫什么叫,回头会好好犒劳你的。要怪就怪杜小四,他在边关带兵打仗,那就只好委屈

    委屈你了”

    也就是看着身边的宫人睡着了,姚海棠才敢轻声嘀咕两声解解闷儿,要不然这灵堂里是一点儿声都没有的。

    就在她觉得自己这会儿

    特可怜的时候,忽然外边有了声响,姚海棠左右看了看,她倒也不怕起身就往外走,往外看了几眼却没发现有人,但一低头就有了发现——门外多了个

    食盒。

    “呀,有吃的了,不用委屈五脏庙皇上呀,你如果在天有灵,要保佑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别委屈了五脏庙,尤其是我……”姚海棠一提着食盒

    别提多高兴了,欢喜得都快得意忘形了。

    幸好她还记得这是灵堂,揣了食盒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赶紧猫进殿堂的角落里欢天喜地的开吃。打开食

    盒一看,里边居然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姚海棠就不由得一边吃一边想:“这谁准备的,太后、慧宁还是……乔致安”

    不管是太后还是慧宁公主,

    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她喜欢吃的向来多,但真正爱吃的就是固定的几样。这天下间也没几个知道的,姚海棠一琢磨,青苗和安丰送不进东西来,

    要送也得经过太平院,送得来都得凉了。

    这时手里的东西还热乎得很,姚海棠吃着不免要叹气:“不跟自己过不去,有好吃的吃,有好喝的喝。”

    一说就把谁送的这茬儿给忘了,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口大口吃着。

    不远处的窗外,乔致安在风雪之中看着眼前的场景静静地笑出声来,在瑟瑟的冷

    风里,乔致安笑得带着几分暖意。如果不是夜太黑,太平院的那些黑衣人一准得掉一地眼珠子。

    “海棠……”乔致安冲着虚空叫了一声,心头自是

    千百般滋味齐在。

    顿时间,乔致安觉得姚海棠和杜敬璋简直是一类人,心里头再明白,也可以当是什么也没有。他们俩就那样自如从容,像是不把

    事儿挂心上似的,倒让他心里生了尴尬之意。

    “幸是公子不知道,否则又该说无趣了。”乔致安似乎能想起多年前,那个跳着脚骂自己“无趣,无

    趣至极”的少年公子。

    尔时,公子面如冠玉,当真是如此刻东山山顶一般白雪皑然的风采。那时见公子之如雪,则惭己身如泥,后来他以为自己也

    渐渐如雪了,却才知道泥还是泥,雪还是雪。

    公子还是那般山青雪白,他还是那般沉晦。

    “便随公子所愿吧,但公子所愿,致安如何能辞”终

    于在这个夜晚,乔致安做出了他的决定。

    当然,这时他的选择多听从于那纸继位诏书,皇帝最终选了哪纸诏书放在诏匣里谁都不知道,他没有去探

    问。有些事,就算他是太平院的院长也不合适知道。

    “啊……欠……”姚海棠在屋里吃着吃着重重打了个哈欠,然后捂着嘴四下看了眼,见那宫女

    还在昏睡就露出满脸狡黠的笑来,捧着怀里的东西继续吃。

    吃饱喝足后,姚海棠自己也想睡了,将将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就被司礼监给叫起来上

    香添灯油。这时司礼监的大人们还给她带来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那位大人插好香后,回过身来小声道:“姚姑娘,公子怕是赶不回来了,原本

    是不用您送入皇陵的,只是商议来去,您得代表公子,不能不去。您准备准备,这几天会给您讲讲送陵的礼仪规矩,今儿起封灵就不用守了。”

    一

    半好一半不好,送帝王归陵是一件复杂的事儿,不过好在再复杂的事儿也会过去。

    送帝归陵后,按制半个月不得饮宴,但因正好十四天后是春节,

    于是便只管制到春节前一天。天然居已经整一个月都没生意了,大人们这会儿可不敢出来饮酒作乐。

    不过酒还是照样卖得红火,茶叶和瓷器也都没

    落下,样样都收益不错。

    这个春节宫里没有宴席,帝位空,众皇子如今都不得入宫,一定要等杜敬璋回来,正殿里存放着的诏书才能开启,所以这

    时候众皇子们都得避嫌

    倒是各家的女眷常进宫里去陪太后,姚海棠也没能免俗。只是到立春时也不见前线发来班师的消息,姚海棠难免有些担忧。

    “前些时候说大雪封路消息过不来,飞信传书也十分困难,怎么这都已经立春了还不见消息过来?”这事姚海棠只能问青苗,青苗跟太平院熟嘛。

    “传消息总得有个时间,再说北边儿不是比京城冷嘛,这会儿正是冰雪封路的时候,天冷得鸟都飞不起来,怎么好传书信。姑娘且放心,公子在军中必

    然无事。”青苗说道。

    只是姚海棠难免要担心,皇帝活着的时候说有人要对军中伸手,现在这件事谁在管,谁在督办,又或者是没进行了。不得个

    准信儿,姚海棠始终安心不下来。

    “什么时候能有信儿,不是说年底就应该班师回的吗?结果先帝去了,也没人顾上管这事儿,杜敬璋赶不回来,

    先帝就这么归陵了,到时候只怕他心里难受。”姚海棠说着又叹了口气。

    听着她叹气,青苗也叹了声:“姑娘,不碍事的,这也是没办法啊入冬冰

    雪封了路,过不去也出不来。本来以为冬初战事能平定,哪知道这回的仗这么难打。”

    “现在他没回,我却得走了,定好了去云泾的行程,不去也

    不成。我还得去给师父扫个墓,他老人家这么老久没见着我,只怕会在地底下跳着脚骂我的。”虽说骨灰已入水入尘,但在山里会有个衣冠冡,只不过

    是给后人留个念想儿罢了。

    “明后天就得启程,如果姑娘实在不得工夫去也不碍,这事儿我和安丰也办得来。”青苗劝慰道。

    可是青苗还在新

    婚,这一趟得回去省亲,虽说安丰没了爹妈,可兄嫂是有的,叔伯姑姨也有,新成了婚得上门认门儿,所以现在也不能指着他们去。

    “别,你们还

    是上河梁去认门,这件事我和掌柜们去谈就成了。这也不是太大的事,我能办得了,再说我也是想借着这机会去云泾河清闲几天,可不能说不去的话。

    ”云泾河事再多,也比不过京城。

    眼下的京城看着多平静,可到底里头有什么,姚海棠看不到,他们不会摆在她面前让她看,她自己又观察不出来

    。

    其实这场大戏,必需要等杜敬璋回来了才会上演,那时她也应该办完了事儿能回京了。

    京里有杜敬璋,她就能踏实

    立春后第二天姚海棠

    和安丰、青苗并着几个掌柜一块儿上了船,安丰和青苗在河梁下了,掌柜们则跟着姚海棠一道下云泾河去。

    这会儿的云泾河,水暖春初,船在云泾

    河的码头停了,一上岸姚海棠居然就看着了齐晏。这才记起春节假有一个月呐,齐晏这会儿在云泾河很正常。

    “海……姚姑娘。”齐晏本来想叫海

    棠,可码头上人来人往,齐晏还是改了称谓。

    “你怎么来了,我没通知谁啊。”

    “太平院那边通知的,说是你今天过来,寻径园那边已经打扫

    了,坐马车过去?”

    “嗯,先去休整一番,劳烦你把掌柜们送到客栈去。”

    和园是家,姚海棠只想一个个静静地歇歇,而且和园也没有太多房

    间。这就要回家了,她只觉得心中满是惆怅之情。

    222.有口福

    寻径园里花木扶疏,云泾河地气暖,春天来得比旁处早些,这时院子里已然是一片盎然之意,齐晏知道这时候不方便,自是把姚海棠送到寻径园就离开了。跟随而来的护卫也只在外围布防,并不进小院里去,姚海棠便推门而入。

    当推门时,见了这满园光,姚海棠先是一喜,接着又不免有几分空落落的感觉:“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寻径园里一进门就是两株桃花,一左一右开着,在春初的薄雾缭绕中便如云蒸霞蔚。杜和爱花,就是寻常的杂草野花他也极重视,整个院子里一到春天通常是花开草绿树梢青。

    她也还记得杜和逢着这样的光景时,总会在花前树下多站站,从前她总喜欢看这样的场景,花有姿态,人有容光。那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种种般般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杜和……”姚海棠冲着院子里轻轻喊了一声,心知不会有人来相应,却总是带着几分希冀。以为喊了那傻子就会蹦出来说想她,又或者说他饿了……

    转念间又想起自己喊的人远在边关,连着两个多月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在边关好不好。

    “这傻子,明明什么都不想要,却总是要把责任担在身上,也不嫌累得慌。”姚海棠摇头叹了口?br /></br>